蘇鍈其實昨天就來了一趟,到了才發現是星期天,單位不上班。
他早就聽說徐知會不住在單位了,在大院外面等了好久,找幾個從前熟識的人問了一下,誰都不知道徐知會如今住哪。
他昨天一整天都在煎熬中度過,今天一大早就過來這裡等着了。
徐知會繞開蘇鍈,“我跟你沒什麼談的,別耽誤我上班。”
蘇鍈又轉到徐知會前面攔住他,神色懇切,“徐主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您就給我個機會,我們談談行嗎?”
徐知會皺眉繞開他繼續往前走,“走開,沒時間跟你囉嗦!”
蘇鍈急了,衝上來拉住他,“你別走!”
徐知會用力甩開他,呵斥道:“你幹什麼?!”
門口站崗的警衛看情形不對過來了,“徐主任,什麼情況?”
徐知會道:“這人無故阻攔我上班,小同志,麻煩你處理一下。”
警衛立即攔住了蘇鍈,“你要幹什麼?”
徐知會快步往前走了。
蘇鍈被警衛抓着動彈不得,他急了,“徐知會,有些事情你別做得太過分,不然咱們魚死網破——”
徐知會腳步頓了一下,很快進了大門。
警衛對着蘇鍈道:“同志,我警告你,不要做不理智的事情,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
蘇鍈平靜了一下情緒,“警衛同志,你誤會了,我就是想找徐主任談點事情,剛纔是激動了點。”
警衛還是死死的抓着蘇鍈,蘇鍈垂下眸子,“警衛同志,我要上班了,您能放開我嗎?”
警衛又警告了蘇鍈幾句,這纔將他放開了。
蘇鍈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大門裡面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走了。
中午下班的時候,徐知會出了大門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到蘇鍈,這才放心回家。
他現在住的地方,單位上誰也沒告訴,就只在管檔案的那裡登記了地址,反正他也不想收誰的禮,沒必要告訴別人住處。
回到家,一家子正湊在一起看昨天的照片。
喬木的攝影技術別說還挺不錯的,照片拍的都挺好,徐敏捧着她那幾張單人照美滋滋的。
老太太也高興的對徐老漢道:“明天去劃塊玻璃,做個相框,這照片得鑲起來纔好看。”
徐老漢答應着。
徐知會進門給蘇茜使了個眼色,蘇茜從裡面出來,兩人站在院子裡說話。
徐知會道:“蘇鍈今天早上去找我了,我估計他已經猜出來這件事是你做的。”
蘇茜有點意外,她知道蘇鍈有腦子,但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不過,蘇鍈現在應該也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徐知會皺着眉,“我看蘇鍈今天不太對頭,要不是警衛攔着,他還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情來,他還說了什麼魚死網破的話。”
蘇茜眉頭也擰了起來,這樣的話,就有點麻煩了。
她的確算漏了蘇鍈的反應。
現在如果將照片寄到蘇鍈單位,寄到上級部門,蘇鍈肯定身敗名裂,估計工作要保不住。
林璐也要跟他離婚,到時候他一無所有,反而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不定會鋌而走險做出什麼事來。
蘇茜拍照的目的,是讓蘇鍈不再有能力威脅到徐叔,而不是讓他成爲徐叔和家裡人的威脅。
看來現在也不能將蘇鍈逼得太狠。
蘇茜沉吟片刻,“這樣吧,要是他再去找你,你跟他說,讓他明天晚上七點,在工體大門口等我。”
徐知會道:“你打算跟他怎麼談?”
蘇茜道:“還不確定,到時候看他怎麼說,見機行事。”
徐知會剛想說什麼,蘇茜接着道:“您放心,我帶葉英去,他不能拿我怎樣的。”
徐知會想想工體那邊那麼熱鬧,估計蘇鍈也做不了什麼,而且有葉英在,聽蘇茜說,尋常成年男子,三五個都不是葉英的對手。
他點了點頭,“行,你小心點。”
這會兒喬木正在暗室裡洗照片,蘇茜本來要幫忙的,喬木怎麼也不肯。
他想都能想到,那些照片會有多麼的不堪入目,蘇鍈可是光着的,他怕污了蘇茜的眼睛。
中午吃完飯,喬木交代蘇茜,“照片洗好晾在耳房裡了,你不許看,明天早上我過來收。”
蘇茜笑着點頭。
晚上徐知會下班從單位出來,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蘇鍈。
他這回學乖了,站在街對面,也不過來。
等徐知會走了一段,蘇鍈才快步從街對面過來了,他也不說話,只是一臉陰沉的跟着徐知會。
徐知會心裡有點發毛,真擔心他突然掏出一把刀來捅他幾下。
徐叔還是很惜命的,他左右看看,在路邊樹下撿了半截轉頭拿在手裡,轉身對着蘇鍈,“你想幹什麼?”
此刻,蘇鍈的褲兜裡的確有一把水果刀,他面色平靜,“不想幹什麼,我只是想要拿回那些底片。”
“如果你們要毀了我,我就毀了你們全家,我說到做到。”
徐知會本能的否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鍈一隻手插在褲兜裡,上前一步冷聲道:“別跟我裝,你心裡清楚的很!”
“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這件事就是你們乾的,只要我出事了,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徐知會趕緊後退一步,也不敢跟蘇鍈打馬虎眼了,直接道:“我現在有事,沒時間跟你說,你要談的話,明晚七點工體大門口。”
蘇鍈聽到這話,深深的看了徐知會一眼,轉身走了。
徐知會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走的很遠了這才扔掉手裡的磚頭。
蘇鍈走了一段,鬆開了握着刀把的那隻手。
他今天去單位上班,一整天都提心吊膽。
還好林璐沒去鬧,也沒有什麼照片傳的滿天飛。
中午女領導問他事情處理好了沒有,他只是含糊的說很快就會處理好。
其實他已經心急如焚。
此刻的他彷彿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後伸來一隻手,推他一下,他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他也沒心思上班了,下午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從單位出來,先買了把水果刀揣在兜裡,然後就在徐知會單位外面蹲守。
總算是被他等到了這麼一句話。
此刻的蘇鍈反而沒那麼焦慮了,就像是一個等着判刑的人,明天就要宣判了,是生是死,明天就能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