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的許之一拿着一本厚厚的病例走出了杭州市人民醫院的大門,他動了動脖子,活絡了手腳,深吸了一口久違的空氣,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這本記載了自己車禍之後昏迷數些天每一天的體徵狀態與變化的病例,出了醫院就被許之一直接塞進了大門外的綠色垃圾桶裡,不過在塞進去之前,老道的他還是撕掉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信息。
他回想起二十多天前的離奇車禍,索性就不回家了,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處理自己這起車禍案的交警支隊。在路上,許之一從口袋裡摸出一部老式的翻蓋手機,在通訊錄上翻閱了半天,才最終撥通一位老朋友的電話。
“許之一啊?你咋還活着呢,我聽說車禍之後你就一直躺在ICU病房啊?”老劉的嘴還是依舊那麼臭,開口就是對老戰友的一頓諷刺,“不會真有特種兵走在大街上被車撞吧?”
“滾你媽的。”許之一也不客氣,直接要求老劉幫他聯繫交警支隊的上上下下,他要拿到車禍現場各個角度的監控錄像,因爲他懷疑這起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爲,但就不知道來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最關鍵是自己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竟然沒受重傷,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爲什麼。
又想起自己昏迷期間那一段段夢,甚至都不能說是一幀一幀的夢境吧,根本就是一個真實的未來世界,殘暴的地心生物、破敗的城市街道、東方區域的總部和其背後被守護的四方城,而自己又確確實實能感受到夢中人的溫度、態度以及他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那一架架造型奇異的戰機戰甲,雖然自己是看過不少科幻片,也身爲訓練有素的特戰隊員,但不至於做出這麼先進和未來感十足的夢吧。
“戰機,機甲,陸小雪。”許之一紛飛的思緒被出租車司機的一腳急剎車打斷,他瞥了眼計價器上七十多的車費,丟下五十塊錢,說了句繞路了不用找錢了,拉開車門匆匆走進西湖區交警支隊。
他掏出口袋裡的證件遞給執勤大廳的工作人員後,就直接被帶去了支隊長的辦公室,敲開辦公室的門,迎面站起身過來握手的四十多歲男人,是西湖區交警支隊副隊長朱宇,他看着眼前這個毫髮無損的小夥子,也覺得尤爲離奇,畢竟這個車禍是他一手偵辦的,現場錄像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朱宇倒了杯水給許之一後,就把筆記本電腦屏幕推向了他,說道:“小許,這幾段錄像都從不同角度記錄了你當時的車禍,你可以看一看。”
視頻被打上了“2039年9月15日星期四”的標籤,許之一瞟了眼每段視頻的時長,大概都在五分鐘左右,也就是事發時那輛白色雪佛蘭SUV從餘杭塘路第一個紅綠燈路口行駛至許之一身邊並撞向他的全過程。
“肇事司機血液中酒精含量超過80mg/100ml,所以是醉駕,他自己也承認了在酒席上多喝了幾杯,闖了第一個紅燈,開到你身邊的時候他就不行了,車子一歪直接撞到了你身上。”
“事發當天的錄像我們研究了很多遍,沒發現其它奇怪的事情。”朱副隊長頓了頓,卻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許之一,“倒是你,一點事沒有,纔是最奇怪的。”
許之一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認同朱副隊長的話,道路天眼傳回來錄像最爲高清,看了兩遍事發經過,又看了另一個商戶閉路電視拍到的畫面,無一例外,司機在闖過紅燈之後因爲酒勁上來路過許之一身邊的時候睡着了,車頭一歪直接就撞上了人行道。
許之一閉上眼睛,靜靜思考,此時的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發生車禍這件事是醫生告訴他的,他並不能準確回想起當天車禍的過程,換句話說,他的記憶只停留在了SUV開過來之前,對於汽車撞上人行道以及自己這件事,他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不然憑他的反應一定能夠躲過去。
那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那天的杭州有一些秋雨,又是傍晚下班時間,人行道上撐着傘人來人往,所以顯得有些擁堵,許之一記得自己逆行在人羣裡,沒打傘,一米七八的身高穿行在五顏六色之中,除了被幾把馬虎的傘差點刮到臉之外,並沒有和誰有身體接觸。
那爲什麼沒察覺到有汽車撞上來?
敲了幾下鍵盤,許之一把筆記本電腦上這幾小段視頻傳到自己另一部智能手機上,然後站起身朝着朱宇敬了一個軍禮,說了聲謝謝後,轉身離去。朱宇回了一個警禮,望着許之一離去的挺拔背影,頗有些羨慕,曾幾何時,自己在入伍時也有一個被選拔去特種部隊的願望,但因爲種種原因不得已還是告別了軍營來到了交警部門。
許之一還是沒回家,出了交警支隊大門,攔了輛車徑直去了西湖風景區,夢中從戰機上俯視西湖的畫面揮之不去,斷裂的白堤、坍塌的雷峰塔、被淹沒的三潭印月、一片狼藉的靈隱寺和雜草叢生的商業圈,處處都有自由穿行的小動物,破敗的公路上還有戰鬥後殘留的焦痕。
黃金週的西湖,人山人海,秋老虎的餘熱還在,在陽光的炙烤下,整個西湖景區還是顯得有些悶熱,望着波光粼粼折射着晃眼陽光的西湖水,許之一坐在白堤前的長椅上,點開了拷貝在手機上的視頻。
憑着直覺,他認爲整件事情和醉駕司機無關,謎底就藏在那羣與自己擦肩而過或是並排前進的行人身上,兩個相反角度的視頻,他看着人行道上的自己從那頭走過來,又從這頭走過去,反覆觀看幾遍視角都鎖定在了那幾個差點用傘刮蹭自己的行人身上,可惜毫無發現。
突然,許之一的電話響了,他只好先暫停視頻,點開了免提按鈕,但許之一不說話,對面也不說話,當他喂了一聲後,對面直接掛了。
面對這個奇怪的且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許之一就當是打錯了,反正手機裡的國家反詐中心APP 4.0版本沒有提示。
但是掛了電話後,退回到視頻暫停的界面,許之一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與自己擦肩而過時,伸出的左手定格在了畫面上。
許之一又看了一遍視頻,再將倍速放慢到四倍和八倍後,他就明顯地發現這個穿着黑帽衫戴着黑色冷帽的男人,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快速地伸出了左手又縮了回去,全程可能只有一秒鐘,再之後,那輛醉駕的SUV就撞了上來。
找到你了。
可是,你是誰啊?
兩個角度的視頻不管怎麼放大都看不清這張縮在帽衫裡的臉,許之一站起身,舒緩了下四肢,望着湖對岸高聳的雷峰塔出神,他把視頻傳給了老劉,希望能夠通過內部系統裡的人臉識別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至少是弄清楚男人的身份也好。
回到了久違的家,毗鄰錢塘江的一戶面積可觀的Loft,推開窗就是時而洶涌時而平靜的錢塘江,Loft雖小,但是五臟俱全,至少對於他這個常年不着家的人來說,確實是夠了。出車禍之前,離家匆忙,所以家裡的臺式電腦一直開着機,嗡嗡作響的機箱好像在宣泄着多日不見的思念。
鑰匙精準地投擲進電腦旁邊的小盒子裡,許之一隻是瞥了一眼顯示屏,就立刻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電腦被動過了,沒記錯的話,離開家之前他打開了一個關於某新型武器的外網頁面並沒有關,而現在的屏幕卻停留在了雜亂無章的桌面上。
他拉開窗簾的一角,透過窗戶望着下方的車水馬龍,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又仔細檢查了家裡的每一個設施,毫無所獲,確實沒有外人進來過的痕跡,難道真是自己的神經太過於緊繃了嗎?
許之一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查無此人。”老劉給許之一的翻蓋機傳送了四個字的短信。
邊吃着外賣,邊刷着昏迷二十多天來的新聞,不過好像除了一些明星分手離婚出軌的八卦之外,也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但是地震好像多了起來,尤其是日本海域,海嘯和颱風也頻頻襲擊島國的人。
很快便入夜了。
躺在牀上的許之一,腦海中冒出一段又一段屬於他但又好像特別陌生的記憶,彷彿在進行一個第三人稱視角的VR遊戲,真實又虛幻,在這些翻來覆去的篇章裡,有與六十九個人一起在東方總部訓練營接受選拔特訓的畫面,許之一的面前就站着陸小雪;
有第一次操作訓練機然後被搖晃得七葷八素的畫面;有第一次駕駛戰機出去巡航的畫面;還有第一次跟隨教官斬殺地心生物的時刻,自以爲帥氣地把太刀插回刀鞘,卻忘了在事後焚燒怪物的屍體以防止瘟疫,被同行的教官陳一河踹飛出去一百來米。
這些記憶源源不斷地從大腦的某個部位泉涌而出,再加上一天的奔波,許之一的身體器官不由得隨着這些畫面的跳轉變得痠痛不已,昏昏沉沉的腦袋和眼皮終於忍受不住睡意和疲倦的折磨。
許之一睡着了,卻又一夜無夢,彷彿這根本不是該有的睡眠狀態,而是自主地陷入昏迷,他的做夢能力不知道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給剝奪了。
不過奔波一天的疲累倒是緩解了,才破曉,許之一睜開雙眼,翻身下牀,滿腦子還都在想那個詭異的男人,赤腳踩下木製樓梯,剛想從冰箱裡拿一瓶礦泉水,但卻立刻停在了原地。此時此刻,在他眼前的沙發上,靜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
黑色的帽衫,還有沙發邊耷拉的黑色冷帽,許之一立刻就確定了他的身份,強裝鎮定,他依舊自顧自地從冰箱裡取了兩瓶礦泉水,擡手丟給了老頭一瓶。老頭沒有客氣,伸手接住,擰開瓶蓋,舉起水瓶做了一個乾杯的手勢,然後一飲而盡。
許之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昏迷了二十多天所以導致了身體機能下降,一向淺睡眠的他,竟然連一個老頭潛入了自己的房子都沒察覺。
“所以那天,是你弄的我?”不是許之一文盲,而是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老頭之前的動作,本來就動用了關係來尋找他的下落,既然現在神秘人自己送上門了,那就問幾句好了。
許之一把電競椅拉出來,旋了一圈後,朝着老頭坐了下來,大有盤問犯人的姿態。
不過老頭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開口說道:“學會開戰機了嗎?”
許之一內心一驚,耳邊猶如炸雷一般,一方面是驚訝於白髮老頭的青年音,還有一方面是對他所說的話。
許之一選擇了沉默,喝水,喝完打算揍他一頓。
老頭見許之一沒說話,但是身體已經緊繃了起來,立馬明白了他的打算,連忙擺擺手放下手中的礦泉水瓶,說:“其實那天那輛撞你的車真是意外,可不在我的計劃內,我本意是給你打完針後,讓你昏迷在大街上,然後被救護車擡到ICU病房去睡個十幾天。”
“結果那輛SUV像中了邪一樣朝咱倆的方向衝了過來,要不是我躲得及時,我就夠嗆了。”
“什麼針?什麼計劃?爲什麼我被車撞過之後沒有事?”許之一的眉頭都擰成一股繩了,他一口氣拋出了三個問題。
“得。”老頭又擺擺手,“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戰機會開了吧?”
許之一隻好點點頭,夢裡確實是這樣。
“地心生物見過了吧?”
許之一點頭。
“那行,我暫時可以先能告訴你,我的身份和目的。”老頭說,“那不是夢境,那是真實的未來世界,我就來自二十年後,也就是2059年。按照原定計劃我必須在2039年爲你注射第一支試劑,但可能是時空穿梭的數據估算錯誤,我提前了五年來到這個世界。”
“所以這五年,我一直在暗中跟着你,就連上次給你注射試劑,我都計劃了大半年,才終於等回了參加什麼什麼比武的你。”
“東南軍區特戰大比武。”許之一插話。
“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大比武,你還拿了冠軍不是嘛,榮獲二等軍功章。”老頭說。
“等等,你說你從五年前就跟着我了。”許之一打斷他,“那不就是我十八歲剛高考完?”
老頭不置可否地點頭:“我其實和你現在吧,差不多年齡,但是不成熟的時空穿梭功能讓我有了巨大的副作用,我的壽命衰老得非常快。”老頭看了眼自己佈滿皺紋的雙手,言語之間充滿了很多的無奈。
“但是沒辦法,總得有盜火者,才能爲後人帶來光。”
許之一對他的話倒是半信半疑,不過盯着老頭的臉端詳了半天,許之一怒吼道:“我想起來了,我特麼見過你,五年前高考完在泰山頂上,你撞了我一下,害得我差點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老頭沒忍住笑了出來,“還有你去軍校報道的時候,我裝成學校領導和你握了手。”
“前年你休假去了蘇州園林,我也跟着,不過離得遠遠的,實在是怕你認出我,之前覺得你還是個毛孩子,但是兩年軍旅錘鍊後,我也不敢再小瞧你了。”提起蘇州園林,老頭的眼裡有了亮光,還砸吧砸吧了嘴,“蘇州的糕點是真好吃,桃酥、雲片糕、定勝糕、百果蜜糕,風景也是我這幾年去過地方數一數二的,山頂的風光確實好,但我尤爲鍾愛亭臺樓閣。”
“是因爲蘇州被炸燬了嗎?”許之一突然理解了老頭言語間的憧憬。
“嗯。”他應了一聲,又接着說,“打我記事以來,亞洲的軍隊和人類就已經朝着東方遷移了,不過我駕駛戰機巡航的時候,從蘇州上空盤旋過,雖然只剩下了殘垣斷壁,但從破舊的磚瓦和傾塌的庭院中不難看出這裡曾經的輝煌與韻味。”
“說到這裡,我得告訴你,我是戰機第一代巡航員,也是東方總部第一位成功轉換機甲的人。”老頭的眼裡又閃爍起了光芒。
雖然老頭言語間思維跳躍得極快,但是經歷了昏迷中冗長夢境的許之一突然覺得自己也能共情了,夢中的許之一併不知道自己爲何鍾情於殘舊的西湖,總是在外出巡航歸來的時候盤旋在上空靜默;
現實中的許之一終於明白,西湖是自己從小到大最愛去的地方,不管是三歲時候貪玩跌入湖中,是初中約女生來西湖散步,還是高中圍繞着西湖一圈又一圈的晨跑;西湖始終是留下了自己短暫人生中最多記憶的地方。
“第一代?”許之一有點發蒙,“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辛。”
一段陌生的記憶隨着這個名字突然涌入許之一的腦海裡,在東方總部巡航員訓練營的獎盃陳列室裡,最大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座獎盃,上面的名字就是歐陽辛,爲了嘉獎他做出的巨大貢獻。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爲有一次他和陸小雪開溜去四方城吃火鍋的時候,被教官陳一河罰去清潔陳列室整整一週。
當然,在訓練營選拔受訓期間,陳一河也一直強調着這個名字,說要學習他敢爲人先的精神,但是對於他的去向,也是一問三不知。
“我知道你,如果你沒說謊的話。”許之一緩緩說道。
聽到這句話,老頭騰地站起來,大聲說道:“你聽過我名字嗎?能被你記住,那真的是太榮幸了!”
許之一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水瓶裡的水灑出來幾滴。
老頭也意識到自己的發言略微有些中二了,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剛剛太激動了,今天確實也是五年來我頭一次和人說了這麼多的話。”
“現在你得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許之一說道。
“啊對對對,那就先說說試劑吧,雖然我也不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什麼,但是一旦我爲你成功注射後,總部的計劃就開始運轉了,注射試劑後,你會進入冗長的沉睡階段,爲了不讓你受到各種因素的傷害,注射的瞬間能夠在你的體表覆蓋一層保護罩,因此當你被那輛SUV撞擊甚至碾壓之後才能毫髮無損。至於你的皮外傷,那只是你暈倒瞬間摔的,我當時本來想扶你一把,但又害怕被警察發現,所以就溜了。”老頭嘿嘿一笑。
“那計劃是什麼呢?”
“計劃我不能說,之後你就會慢慢明白。”
“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我問你,許之一,你願意再次回到你所謂的夢境裡去嗎?”談及正事,老頭嚴肅了起來。
一瞬間,許之一想到了夢境結束前的畫面,他操縱着天星號突破了戰甲本身的速度極限來到了星神號面前,企圖用強大的速度力量撞飛瀕臨自爆的王級地心生物,但是手機鈴聲最終將自己喚醒。
如果要問自己願不願意回到那個時刻,答案是肯定的,現實和夢境兩個不同的記憶碰撞在腦海裡,讓一向要強的許之一急切地要弄明白箇中的來龍去脈,甚至一想起陸小雪可能的遭遇,胸腔就一陣陣發悶,彷彿將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許之一不着痕跡地點了點頭。老頭,或者說歐陽辛,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藍色小盒,當着許之一的面打開,遞到他的面前,說道:“第一針試劑會讓你在二十天到二十五天內醒來,那只是個鋪墊,具體爲了什麼,我的權限還沒資格知道,而這顆藥丸將會讓你正式地溝通未來世界,也就是回到你斷開連接的時間點。
吞下這顆藥丸,總部的第二階段計劃纔會開始正式運轉,如果你想要獲得更多的答案,我想你知道怎麼做。”
歐陽辛也不等回話,直接把小盒塞在了許之一的手裡,也把做選擇的決定留給了面前年輕的特戰隊員,他用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頭髮,戴上黑色冷帽,越過許之一,走向屋門,擰開門把手時,他頓了頓,說道:“如果可以的話,照顧好我的天星號。”
話音落下,房門關上,人已走遠,留下了錯愕在原地的許之一,“天星號”三個字歷歷在耳。
“爲什麼會選擇你?”
“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也只有我了無牽掛。”
電梯裡的歐陽辛想起了在貴州地界與地心生物戰鬥喪生的未婚妻,突然熱淚盈眶,朝着許之一的方向喃喃道:“其實您纔是真正的盜火者,雖然人類並不是地球天然的宿主,但殘暴的地心生物也絕對不是,我相信,唯有您才能夠帶領我們避免災難的來臨。”
“太多人本不該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