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就拉了拉三叔的袖子,給他使了個眼色,周強這纔想起來,趕緊穿鞋下地拉了下翠花的袖子,兩個人一起走出來,去了他那屋。
進了周強的屋子,黑乎乎的,周強在前邊帶路,翠花在後邊跟着,因爲太黑,她一下沒看清楚,腳下一滑朝周強撲過去,周強往前搶了一下,一把扶住了牆。
翻身抓住她,“咋樣?是不是腳崴了?”
不說還好,一說還真覺得腳有點疼,其實不是崴的,而是凍瘡裂了,絲絲拉拉的疼起來,不由皺起了眉。
周強看她這樣不免着急,彎腰把她抱起來,翠花嚇的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摟住周強的脖子,周強抱着她走進屋裡,把她放到炕上,隨手拉亮了燈繩。
周強幫她脫掉鞋子把她推到炕裡,“那隻腳?”
翠花指了指右腳,“沒事,不是崴腳了,可能是凍瘡裂開了。”
周強一看可不是麼?襪子都滲出血水了,他伸手幫她把襪子脫下來,看到腳上的傷心裡揪了一下,腳都紅腫發炎了,而且還裂出了口子,看着觸目驚心。
再看那襪子補丁摞着補丁,這女人是過的什麼日子,真是讓他心疼。
這些年,他雖然跟吳小梅感情不好,可是吃穿從來就沒有差了她的,要不是吳小梅作的太狠,他們也不會走到離婚的一步。
在此時此刻,他就想着,將來要是成了,一定好好對這女人,不管咋地人來到世界上走一遭不容易,這個女人太苦了,心裡有了讓這女人跟他過上好日子的想法。
周強從炕琴櫃裡拉出一條褥子,蓋在她腿上,“你在這坐一會,我去給你燒點水泡泡腳,然後塗上蛤喇油,明天我給你買瓶凍瘡膏去。”
翠花都懵了,好久沒有人這麼對她了,她好像都忘記溫暖是什麼滋味了,她眼睛酸澀的不行,她點點頭,把淚水逼了回去。
不能在他面前顯出來自己的脆弱,要讓他看到自己其實很堅強的,要是成了以後一定能管好這個家,絕對不會走吳小梅的老路。
她也會安分守己的過日子,還能把老的小的都伺候好,她是個值得被信任的女人。
十多分鐘,翠花想了很多,要不是沒辦,又沒人替她張羅,她是不會故意偶遇周強的,她是用了小心思,她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看到周強今天對她這樣,她覺得自己是做對了。
正想着,門一開,周強端着熱水走進來,看到她還坐在那,就笑道:“你咋沒躺一會呢?”
翠花笑笑,“剛吃完飯,躺不下。”
翠花並沒有說假話,她和兩個姑娘都吃的挺飽的,因爲好多年沒有吃上這麼好的飯菜了,這些年也有對她有想法的,她都一一拒絕了。
她就想着再苦再累她都可以忍,她有倆閨女,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給孩子看的,她必須行的端走的正給孩子樹立個好榜樣,將來老了也不會覺得虧得慌。
周強看她不說話,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就笑道:“你別想太多,要是我倆相處一段你覺得不合適,我絕對不會糾纏你的,要是合適的話,過完年夏天就可以結婚了。”
“啊?還要這麼久啊?”她覺得這是周強對她不是很滿意找的託詞,兩個人都是二婚,搬到一起就可以過日子的,還有啥合適不合適的。
周強也是一愣,“咋的?你覺得太快了呀?”
翠花不說話了,周強把她的腳放到水裡,想要幫她洗,想着才第一天怕她不好意思,就站起身又去舀水去了。
他又拿進來一個暖瓶,放到炕上,“你泡着,水涼了我給你添熱水,好好泡泡能舒服點。”
翠花也不說話,周強也不知道說啥好了,兩個人進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翠花才突然道:“你是不是對我不大滿意啊?”
周強也有些懵了,“你怎麼這麼想的?”
“我以爲過了年開春你就能把我們娘仨接過來呢?我帶着兩個閨女住在那房子裡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我真的很希望有個人能夠給我一個肩膀靠靠。”
周強很是震驚,這個女人這些年是過的啥日子啊?
她自己安分守己是沒用的,並不能代表別的男人就斷了對她的想法,“可是,我們相互還沒有了解,我怕萬一我倆性格不合要是再分開對你影響可不好,所以,我想慎重點,對你也是負責任。”
“我性格很好的,你放心也會對小鐵好,拿他就當我親兒子一樣,至於你,只要不給我孩子受氣就行,我不要求你也跟我一樣的想法。”
“我會對你的兩個女兒好的,我脾氣一般還行,但是,如果碰到我的底線,我會爆發,我怕你受不了。”周強看着翠花,心裡也在鬥爭,到底要不要這麼快就生活在一起。
還是按照自己原來的想法相處,“要不,你先搬過來,但我們暫時不住在一起,相處一段時間看看,等到感覺合適了再在一起,你覺得呢?”
“不用,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也不會去觸及你的底線,作爲女人,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會做好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好兒媳的。”
周強愣愣的看着她,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翠花感覺水涼了,就自己倒了一些熱水,“你只要把錢拿回來,我就會把家給你過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讓你安心工作。”
周強看着她,她話說的很直白,她相中他就是衝着他來過好日子的,因爲他有工作,家裡條件也不錯,新蓋的房子,而她的房子已經快要倒了。
“我那房子還能賣倆錢,我都拿過來,你要是把錢交給我不放心,你就自己把着,只要給我們娘仨吃飽穿暖就行,我別不多求的。”
“我把工資給你,但是我每個月要留一定的零花,人在外邊總要交朋靠友的,希望你理解。”周強盯着她看。
翠花擡起頭直視着周強的眼睛,“以前,你們倆誰管錢?”
“之前她管,可是她經常貼補孃家,我也忍了,後來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才都收回來了,不再給她了。”
“那你一個月掙多少錢?”翠花忐忑的問,不知道這話會不會衝了他的肺管子,一直在觀察周強的臉色。
“三十六元。”周強被問到工資是有點不舒服的,但他沒表現出來,他想看看接下來她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