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拿着電話匆匆往外走,身後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跟在她的身後。
她剛走到馬路邊,伸手拉車,可車來車往,卻沒一輛空車停下。
顧朝想了想,還是決定越過馬路,去攔車,還沒等她付出行動,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徐暮嶼,問她在哪裡,說他過來接她。
顧朝直接給他發了個定位,焦急的等他過來。
顧迎曼等人也追了上來,齊聲問道,“顧朝你要去哪,我們送你過去。現在有點難打到車。”
顧朝有那麼一瞬間想答應的,可轉念一想,徐暮嶼已經過來接她,她也不清楚容容是在哪裡不見的,該去哪找人。如果她自己一個過去找容容,還要費時間溝通,浪費精力不說,可能還會耽誤找容容的時間,“不了,迎曼姐,已經有人過來接我了。”
話音剛落,她們面前停下一輛商務車,顧朝以爲自己擋住別人的路,往旁邊挪了幾步。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俊美無濤的臉,“快上車。”
待顧朝進去後,車子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道殘影。
“迎曼姐,我們真的不要去幫忙嗎,顧朝姐一定很擔心吧。”昌若菱一臉擔憂,恨不得直接化身警察,把容容找回來,把壞人繩之以法。
“我們就別去搗亂了,有更專業的人過去找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顧迎曼思忖了一會,開口道。
有總裁在那幫忙,哪還輪得上她們這些小嘍囉?
顧迎曼之前接到總部的電話還有點納悶,顧朝一個要名氣沒名氣,要背景沒背景的十八線,總部怎麼會親自打電話過來要求她簽下顧朝?她最討厭那些走捷徑的人,第一時間就對顧朝感覺到了不喜,還是親自見到顧朝,才把不喜化爲欣賞,想把顧朝捧紅。
待現在見到總裁,她才明白,爲什麼總部會讓她簽下顧朝,原來是入了總裁的眼。
顧迎曼的疑惑在此刻得以解決。
*
商務車裡。
“容容怎麼會不見的?你怎麼……”
顧朝後面的話及時止於喉嚨,她沒有把怒火撒在別人身上的習慣,她也相信容容的出事,徐暮嶼比她更着急,因爲孩子是他照顧不當纔會丟失。
徐暮嶼等顧朝的心情平復下來,才緩緩開口,說清楚事情的原委。
徐暮嶼昨天本來是想帶容容出去玩的,車子剛開出市中心,一個工作電話打了過來,說有家門店出了問題,要召開緊急會議。他本來是想帶容容去公司的,沒想到容容人小鬼大,說會打擾到他,想去找曾奶奶玩,他就把孩子送過去。
徐奶奶一見到容容過來,高興得不得了,直接讓陳媽做了一些小孩子喜歡的零嘴,當晚就睡在那了。
徐暮嶼一忙起來什麼都會的,也忘了自己還有個小孩要照顧,等開完會,都已經快十二點了,還是陳媽打電話過來他纔想起,便直接讓容容睡在那了。
容容一醒來,憑着一張小嘴,哄得徐奶奶眉開眼笑,哄得徐奶奶當場就想帶他去逛商場,給他買玩具。
還是陳媽勸住了徐奶奶,“老夫人,我們先吃了早餐再過去,等會讓司機送我們過去,多個人安全點。”
徐奶奶一想也是這樣,容容這麼可愛可不能讓壞人抱走了,連忙打電話讓司機過來,還招呼陳媽把早點給端出來。
幾人其樂融融的吃着早餐,陳媽照顧徐奶奶已經有幾十年了,早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在徐奶奶的再三勸說下,陳媽也坐在餐桌上,與主人家一起吃飯。
容容雖然還小,但早就可以自己握着小勺子,自己吃飯,不要別人喂。
徐奶奶看着容容那乖巧的模樣,小手努力握緊小勺子,心中頓時升起對老一輩對曾孫的喜愛,“容容,曾奶奶來餵你好嗎?”
“不要,容容可以自己吃。”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說着,一雙還未長開的桃花眼忽閃忽閃地看着她。
徐奶奶被這雙眼萌得不行,當場就想把容容抱在懷裡,狠狠地親幾下,只是礙於容容在吃飯才作罷。
容容這模樣讓她想起了暮暮小的時候,也是這麼可愛,一張正太臉,又懂事知禮,讓她那些姐妹恨不得跟她換一個孫子。
後來暮暮長大後,就越來越不可愛了,端着小張小臉,不讓人抱,也不讓人親,跟他爸一樣,年紀輕輕就年少老成。
徐奶奶無時無刻不在感嘆,爲什麼這孩子越長大就越不可愛了,恨不得讓時光倒流,回到暮暮三四歲的時候。
再後來,幺子和孫媳出事,遭生變故,暮暮也迅速成長起來,以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徐氏的重任,去調查當年的真相。
笑容就很少在他臉上出現,有的只是冷漠以及商場上人人懼怕的“活閻王”這一稱號。
這也是她爲什麼再催暮暮趕緊結婚生子,她想,如果有媳婦、孩子出現,暮暮是不是能放下自責,多一點笑容。
奈何暮暮長大後,有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不肯成家,可把她急得啊。要不是逼婚犯法,她都想隨便找個女人,押着暮暮去領證了。
幸好幸好,暮暮現在開竅了,知道去拱別人家的白菜了。她也不介意顧朝有個孩子,在她看來,人品最重要,誰年輕時還沒遇到個渣男呢。更別說容容這麼懂事乖巧,一看就是顧朝教得好。
想到這,徐奶奶笑得更高興了,恨不得現在就讓暮暮結婚!
但想歸想,她還是想探下口風,想知道容容對暮暮的看法,“容容,你喜歡叔叔嗎?”
“容容喜歡叔叔!”
“那讓叔叔當你的爸爸好不好?”
“媽媽不同意。”容容說到這,一張小臉垮了下來。
徐奶奶心裡暗罵,徐暮嶼這個不懂事,一天天的就知道賺錢賺錢,都不學一下怎麼追女人!等他追到手,黃菜花都涼了!
一頓和和睦睦的早餐被一個不速之客打斷,徐奶奶拉長了臉,不喜地看着那人。
徐奶奶放下筷子,低聲問道,“你過來這幹嘛?我可沒有錢給你!”
那人舔着臉,討好道,“媽,瞧你說的什麼話,兒子來看母親,怎麼能說要錢呢?兒子早就可以賺錢了!”
“是啊,可以賺錢了,但錢是出賣公司機密才賺到的,你怎麼不說暮嶼爲了你,往裡頭補了多少錢。”徐奶奶不留情面的反駁,哪怕這個人是她的大兒子徐炎彬。
“媽,我那會不是年輕氣盛嗎?再說了,我都受到懲罰了。”徐炎彬繼續卑微道,他今天來這可是有事求徐奶奶的,不敢太過放肆,惹她不快。
“唉呀,媽,你在吃早餐啊,陳媽給我添副筷子。”
徐炎彬落座,沒有把容容這個小屁孩放在心上,他知道他媽有多喜歡小孩,他也提過讓自己孩子過來陪她,沒想到這老太婆直接拒絕!
敢情他這個大兒子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小弟的孩子纔是她的心頭寶!
“陳媽,你別管他。”
徐奶奶出聲,喝住陳媽起身拿碗筷的動作。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
徐炎彬自己去廚房拿了碗筷,盛了粥,他看着櫥櫃上擺放的瓶瓶罐罐,眼裡劃一絲陰翳,表情變得扭曲。待走出廚房時,雙眼恢復了平靜,依舊笑呵呵。
在徐奶奶看來,這個大兒子就是個棒槌,養條狗都好過養他,狗養了還能對汪汪叫,討你歡心。可這兒子呢?就是過來討債的!
在幺子出事時,徐辰集團動盪不安時,需要他這個長子扛起責任,把損失降到最低。可他做了什麼?聽信讒言,想把公司低價賣給競爭對手,要不是暮嶼發現得早,阻止了他。
如果公司真的被賤賣了,她這個徐家千古罪人下去了怎麼跟徐氏列祖列宗交代?那是徐氏幾代人辛辛苦苦拼下的產業。
等暮嶼成爲徐辰的總裁,大兒子又求到她面前,讓暮嶼給他一個職位,說自己有妻兒要養。
她說到底是個母親,無論大兒子再怎麼不堪,她還是會擔擾孩子過得好不好。
於是她又拉下老臉,讓暮嶼給他叔叔一個閒職。可這一給可就不得了了,那棒槌竟然販賣公司機密,導致公司錯失幾億的訂單,還要往裡賠錢,差點就吃了官司。
這叫她怎麼面對孫子?無論暮嶼後來把他放到最底層,她也沒有爲大兒子求情。
在她看來,做錯事就要接受懲罰,何況他現在還在公司裡待着!
自個兒子什麼性格她這個當媽的能不知道嗎?用句粗俗的話來說就是,他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幹嘛了!
恐怕他又惹了什麼事,可能又是讓公司幹嘛了,跑來着尋求幫助的。
徐奶奶眼不見爲淨,也不開口,安安靜靜的喝粥。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徐炎彬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一會喝粥,一會眼神瞟向徐奶奶,欲言又止。
他想說點什麼,徐奶奶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來就讓他閉了嘴。
徐炎彬好不容易等到徐奶奶放下筷子,迫不及待地開口,“媽,這次你可要幫我,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幫忙就自個去找暮嶼,公司的事我可插不了手。”
徐炎彬在這又待了幾個小時,磨了徐奶奶好一會兒,發現她是真的不肯幫忙後,才一甩衣服走了。
走出老宅,看着裝修得雍容華貴的宅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媽的,你給我等着,你今天不幫我,我以後就讓你們後悔!”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