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小姐,蕊心公主讓您去宮裡探望她呢。”
覃月眸色淡淡,眼底發青,顯然昨夜沒睡好:“不是告訴蕊心我今天休假嘛。”
“可是蕊心公主說她現在非常苦悶,非要讓您進宮。”
覃月頭疼的按了按腦門,自從換到這具身體,她再沒敢去見蕭淮,如今看到他恢復正軌,還挺替他高興,只是總忍不住時不時的偷偷打聽。這也是她沒有離開京城的原因。
“讓人去宮裡回話說我喝多了,蕊心那丫頭準是在吃小皇孫的醋,我可不去討嫌。”
香蜜聞言笑道:“好。”
昨晚聽說蕭淮晉升首輔,她既高興又爲他擔心,一口氣喝了兩盅酒,這酒還是蕭淮推薦的,入口和他當初買來的不甚相同,但這一年也靠着它尚且還感覺在這個世間還有留下來的意義。
青月不顧反對和周瑾言成了親去了外地,覃月沒聽說親事有人大鬧,大抵是蕭淮已經知道這不是她。如意綢緞莊生意紅火,她去買過幾次衣服,品質和設計感都沒得說。只是看着她們陌生的眼神,覃月幾次三番都想告訴她們真相。
“小姐,咱們真的要回蜀州嗎?”
覃月揉了揉太陽穴:“留在這做什麼,等着他們給你家小姐安排親事嗎?”
照理說覃月今年十七早就該許配人家,但因爲門第凋零,仗着周家也沒辦法有個好親事,再加上她現在在做蕊心公主的教讀,尋常人家攀不上,大戶人家又覺得低了,一來二去,周家人雖然剛開始想撮合她和蕭淮,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香蜜捂嘴笑:“咱們小姐威名在外,恐怕沒人敢提親。”
覃月白了她一眼:“衣服買了嗎?”
“買了,按照小姐的要求奴婢盯着她們做的,段姑娘的手藝真的頂好,小姐穿肯定好看。”
不過是讓段惜若做了身常服,素淨淡雅但是有些小巧思,覃月穿上頓時感覺熬夜的疲憊消失了:“走,小姐帶你去遊湖。”
京城有一處偏僻但風景不錯的湖,覃月時常去遊玩,因爲不會碰到熟人,又能放放風,她在府裡都快憋到發黴了。
“草長鶯飛二月天,風光不與四時同。”
覃月和香蜜坐在船上喝茶。
橋上人煙稀少,只有幾個住在這附近的孩子不時地在附近跑來跑去,幾個女孩子在岸上放風箏,大人們時不時地來看一眼。
“我小時候也喜歡放風箏。”
香蜜拆穿道:“小姐小時候病的牀榻都下不去呢。”
覃月瞪她:“我在心裡不知道放過多少次風箏了。”
“小姐要不要放風箏,奴婢去買。”
猶豫了一會,覃月點頭:“好,早去早回。”
香蜜會輕功,輕輕點水便跳到了石橋上,只有到此時覃月纔會羨慕她們會武功的,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湖面無波,只有老船家安靜的把船劃來劃去,覃月拄着頭百無聊賴的看着那羣小孩。
微風拂過岸邊的楊柳,覃月眨了下眼睛,一人從岸邊緩緩走上石橋,那人一身玄衣,上面繡着金絲暗紋,再往上看頭冠也是金色,比一年前清瘦許多,更顯陰沉。
是蕭淮。
覃月定定的看着他,一年了,她只敢偷偷打聽,遠遠地看他的背影,從來不敢與他有正面接觸,再見到他,覃月目光落在他身後的青煙,她不參與的人生也許青煙纔是最適合蕭淮的人。
“姑娘,要不要往前劃?”
覃月愣了下:“劃。”
老船家應聲,調轉了方向,往石橋處劃去。
覃月嚇得趕緊低頭:“船家,是往那邊劃。”
老船家嘟囔道:“往那邊劃啥子都沒得,往那邊劃纔好玩喲。”
覃月偷偷對比了下,確實如此,她心虛啥,反正蕭淮也不認識她,她就是站在他面前,蕭淮也認不出。
咣噹,船突然往下沉了沉,覃月抓緊身邊的人,閉眼道:“船家小心啊。”
“奪命鎖,你可讓我好找。”
覃月微愣,睜開眼,蕭淮竟然站在她面前,而她的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
蕭淮往後看她一眼,覃月抿了抿嘴,這眼神簡直要把她解決了,連忙鬆了手,緊緊地把着船的邊緣,四處找尋香蜜的蹤影。
老船家低着頭沙啞着聲音:“這位客官想坐船可要不得,這位姑娘已經包下了。”
蕭淮冷哼:“堂堂奪命鎖也有不認賬的時候?”
氣氛陷入凝固,半晌老船家卸下僞裝,扔掉假髮:“哈哈哈哈,不愧是蕭大人,只是不知蕭大人爲何要抓我這個寂寂無名的江湖人?”
“寂寂無名?奪命鎖是否太小瞧自己?”
奪命鎖任崢怒道:“不分青紅皁白就是黑衛府的作風?”
蕭淮抱臂冷笑道:“殺害黑衛十人的可是你?”
“我又沒做過黑衛不明是非抓我,我當然要還擊!”
“你必死。”
任崢握着奪命鎖的手顫了顫:“你是鐵了心要殺我?”
“是。”
任崢一個閃身,拎起覃月:“你要是殺我,這個小姑娘的性命就交代在這咯。”
誰知蕭淮沒有任何情緒的看她一眼:“奪命鎖的輕功果然不俗。”
“廢話!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
蕭淮利劍直接刺了過來,任崢沒料到怔了怔,反應過來把覃月往蕭淮身上一推,蕭淮利劍像是會轉彎,繞過她直直的刺向了任崢。
覃月沒穩住一下撲進了蕭淮的懷裡,驚魂未定的抓着他的衣角。
身後傳來有人落水的聲音,不用想肯定是任崢被蕭淮殺了,青月餘光瞥見一抹紅色在湖裡隱隱欲現,這片湖也不安靜了。
“嗚嗚嗚嗚。”
石橋上有小孩目睹這一慘狀邊哭邊喊娘,大人們以爲有賊偷孩子,紛紛來抱走孩子,不時地對湖上的蕭淮和覃月指指點點。
“覃姑娘,抱夠了?”
覃月淡定的退開他的懷抱:“蕭大人,多謝,大恩無以爲報。”
蕭淮背對她:“如果你要報恩,讓你舅父不要把親事總掛在嘴邊。”
周家人可真是鍥而不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