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產房也是一片狼藉,護士們還沒來得及收拾。
產科醫生冷靜指揮着,讓護士把秦小雨推進產房,讓夏虹把已經出生的嬰兒抱去兒科做個檢查。
果果抓着手術車,看着手術室的門,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外公就是在這樣一個門裡住着,然後再也沒有出來過,也是有這麼多穿着白大褂的阿姨進進出出:“媽媽不去,媽媽果果害怕,媽媽回家……媽媽回家啊,弟弟都出來了……”
夏虹過去哄着讓果果鬆手,勸說半天果果就是哭着不鬆手,甚至使勁往外拽着手術車。
推手術車的護士們暗暗驚訝,手術車竟然真的在往後挪,她們也在使勁啊。
果果邊倔強的往外拽着車子,邊哭喊着:“媽媽回家,果果聽話,弟弟回家了,媽媽不去啊……”
秦小雨迷糊中聽着果果淒厲的哭喊聲,努力睜開眼睛,朝果果招手,氣虛虛弱的說:“果果,你過來……”
果果小手抹了把眼淚,跑到秦小雨頭邊:“……媽媽,不進去,果果害怕,果果要回家。”
秦小雨費勁的伸手摸了摸果果的小臉:“果果,還有個小弟弟小妹妹沒有回家,媽媽去帶他回家,果果要勇敢,幫着媽媽照顧好弟弟妹妹好不好?”
果果滿臉鼻涕眼淚的點頭:“果果勇敢,果果保護媽媽。”說着使勁踮着腳尖,想用小臉去貼着秦小雨的臉。
夏虹過去抱起果果,含着淚說:“果果是最棒的,我們一起給媽媽加油。”
果果哭着使勁點頭,小胳膊緊緊摟着夏虹的脖子。
護士們趕緊推着秦小雨進了產房。
看着產房門合上,夏虹才送了口氣,只覺得腿發軟,抱着果果的身子晃了幾晃。
一旁的戰士趕緊扶住夏虹:“阿姨,你抱着孩子先去旁邊坐會兒吧。”
夏虹回神,想起孫玉秀懷裡還有個孩子,趕緊哄着果果讓戰士抱着,她過去抱孩子,怎麼說孫玉秀也是個孕婦。
孫玉秀看夏虹精神不好,趕緊說:“嬸子沒事,你趕緊坐會兒,我抱孩子去兒科。”
還有個矮個的戰士過來:“嫂子,我抱孩子去兒科,你慢慢跟着就好,現在醫院受傷的人來的越來越多,路不是很好走。”
夏虹卻依舊不放心,她怕別人不夠盡心,這會兒醫院人多,再把孩子抱錯了。囑咐抱着果果的戰士在手術室門口守着,她也跟着去兒科看看。
秦小雨剛躺在產牀上,一陣巨痛襲來,疼的她上身擡起,想縮起身子來緩解疼痛。
冷汗如雨般落下,秦小雨始終緊咬着下脣。
醫生看着瘦弱的秦小雨,想着剛纔生一個孩子,已經費了很大的力氣,輕聲安撫:“你要是實在疼,就喊出來。”說着又讓護士去給秦小雨準備點吃的,怕一會兒產程過長,秦小雨會沒有力氣。
這一次的陣痛比剛纔溫柔了很多,但是能感覺到肚子動的幅度也大了很多,肚子裡的寶寶似乎也在努力的往外衝。
秦小雨配合醫生的話,做着深呼吸。
最後一波痛感襲來,秦小雨只覺得眼前閃過白光,意識渙散起來,耳邊似乎有羅湛痛呼聲,還有秦落勳和安洛溫柔的輕喚聲。
她彷彿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往左是愛人,往右是父母,她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剛邁步去找爸爸媽媽,就能聽見羅湛泣血的呼喚聲。退回腳步剛朝羅湛那邊,又聽見媽媽溫柔的喊聲:“小雨,爸爸媽媽想你。”
秦小雨停在十字路口,眼前像是遮着一塊黑色的幕布,讓她看不見。只能聽到親人和愛人的呼喚。
她想找爸爸媽媽,可是她舍不下愛人。
她也想找愛人,可是又不想和爸爸媽媽分開。
糾結的選擇讓她站在原地淚如雨下。
“媽媽,媽媽……”果果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秦小雨使勁睜大眼睛,眼前突然一片光明,看見不遠處果果坐在地上哭喊着,身邊還坐着兩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懵懂的大眼睛裡含着淚光,眼巴巴的瞅着她。
秦小雨嘴角上翹,眼淚卻落的更兇,這是她的孩子們,她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捨棄他們啊。
轉身朝右邊說道:“爸爸,媽媽,我也很想你們,對不起,我捨不得孩子們。”泣不成聲的說完,腳步堅定的朝孩子們走去……
秦小雨覺得眼皮千斤重,實在不想睜開,卻不得不睜開。
努力睜開那一瞬間,被耀眼的燈光閃的又趕緊閉上,手上頓時傳來緊握感,伴隨着羅湛沙啞的聲音:“你終於醒了。”
聲音如被粗糲的砂紙打磨過,讓秦小雨聽着心裡一酸,費勁的睜開眼睛看着,看着眼前憔悴的男人,原本花白的鬢角變成了全白,張口想問怎麼了,卻發現出不了聲。
果果見媽媽醒了,撲在病牀邊:“媽媽,媽媽睡夠了嗎?果果想你了,弟弟們也想你了。”
秦小雨使勁眨眼,表示她很好,身子乏軟無力。彷彿歷經長途跋涉好不容易歸來一般。
羅湛俯身過來,臉緊緊貼着她的臉頰:“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
大白在沙漠中出現,累的直接躺在地上,羅湛知道這是家裡出事了。
開車一路狂奔往家走時正好趕上地震,震中在沙漠中心,他從沙漠中穿出來,險些被流沙覆蓋。
一路逛奔到鎮子上,看着低矮的土坯房倒塌了不少,街上四處都是避難的行人,心裡猶豫了一下,準備先開車去看看家裡怎麼了,再返回參加救援。
剛到部隊大門口,哨兵跑着過來,告訴他秦小雨生了,已經送到醫院。
生了!?這簡直像晴天霹靂,明明不到月份,怎麼就生了?這早產的時間也太長了。心裡驚懼,手也跟着抖了起來。
調轉車頭朝市裡醫院駛去。
趕到醫院產房時,正好醫生下的病危通知書。
秦小雨難產出血,人已經進入昏迷狀態。
羅湛雙手抖着接過病危通知書,手顫抖着不願簽字。
醫生輕聲安慰:“我們現在要立刻對產婦進行剖宮產手術,在手術過程中,有兩個方案需要家屬選擇,方案一大人的風險相對小一些,方案二孩子的風險相對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