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不是說那小子五點多就放學了嗎,這可都快七點了。”
陰影中,蚊子嗡嗡的飛着,趴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壓低嗓子埋怨着,手伸到屁股後面使勁抓了抓。
“就是,老方,你們那邊的消息到底準不準啊,老孃在這都快被蚊子給咬死了。”
穿着一身低胸小吊帶濃妝豔抹的女子,啪的把一隻飛到胸前的蚊子給拍死。
波浪蕩漾,汗透的輕薄衣衫凹凸盡顯。
旁邊一個小年輕喉頭滾動,隨即有些疼痛的咧了咧嘴,默默把原本單腿蹲着的姿勢,往中間夾了下。
“都他麼廢什麼話,老子不也在這等着呢。”
被他們稱作老方的漢子,五官深邃,眉毛上有一塊刀疤,有些兇厲的說了一句。
然後頗爲難受的撓着後背,但怎麼也撓不到G點上。
五月初的功夫,樹蔭灌木下面,蚊子確實已經開始多了起來。
再加上天氣悶熱,這種時候蹲在灌木叢裡一兩個小時,其難受程度絲毫不亞於他曾經在走投無路時,所玩過的一種很哲學的遊戲。
老方沒有被RBQ的M傾向。
他能在夏夜,伏在髒兮兮的灌木裡,一邊忍受酷熱,一邊被蚊蟲叮咬的小弟弟都痛,純粹是因爲他接了一個很大的單子。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老方想着僱主許諾的數字,和先期打到自己卡里的訂金,以及正在醫院裡的老婆,強自忍耐着瘙癢和悶熱所帶來的不耐。
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在蹲伏的幾人實在有些受不住的時候,趴在最前面,一直用手扣着屁股的男子,突然驚呼了一聲。
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捂着嘴壓抑着聲音說:“來了,那個光頭到路口了。”
老方半伸着身子往路口的方向望了下,眼前頓時一亮。
這個亮不是小說裡的修飾用語,而是真的被不遠處,那顆在路燈下反射着耀眼光芒的腦袋給映照的亮了一下。
“趁着現在路上沒其他人,按計劃,上。”
確認了那個差點把自己眼睛晃花的光頭,和僱主給自己的照片一致,老方一聲令下。
低胸吊帶女估摸着也實在是被蚊子咬得受不了了,還沒等老方把話說完,就把右邊肩膀上的小細繩一扯,揉了揉頭髮,露着半個球和溝,披頭散髮的跑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身後,老方几人用剛好不會追上低胸吊帶女的速度,一邊追,一邊“氣急敗壞”的喊着:“哥幾個,別讓這個小娘們跑了啊……”
四個人很賣力的表演着,不過路走到中間,他們隱約感覺倒有點不對勁,這喊“救命”的聲音,像是有兩個啊?
疑惑中,四個人還是按照身體的慣性,衝出了小樹林。
然後……
他們看着對面從小樹林沖出來的,同樣三男追一女的配置,不由愣住了。
而對面的四個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們,也愣住了。
在他們八個人前方,被突然從草叢裡竄出來的八個蓋倫,呸,八個大活人嚇了一大跳的楊澤,同樣愣住了。
九個人,十八隻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麻蛋,話說現在很流行組團玩,【你追我如果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的】套路嗎?”
楊澤略有些懵比的看着對面六個長相兇惡的大漢,以及春光半露的兩女,其實已經在準備跑路了。
他不是李小龍也不是施瓦辛格。
像目前的這種情況,以自己不足一鵝的戰鬥力,真衝上去,萬一有哪個猛漢喜歡哲學,這可就是一個千里送菊花,互訴表“中腸”的江局啊!
大腦中飛速的做出應對,楊澤悄悄扭轉步子,準備嗷上一嗓子,對那兩位小姐姐略微施展下援手,看能否喊出幾個人來。
……
另一邊。
“方哥,現在怎麼辦?”之前那個梆硬的小年輕,小聲問了一句。
距離他們三兩步功夫的低胸吊帶女也用眼神向他示意着:“怎麼辦?!!”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老方有些緊張的嚥了口唾沫,他離對面四個人就兩米的距離,早看清了這幾位也是和自己一樣拿錢辦事的羣演。
“難道說,僱主還找了其他的人來辦這個事?幾個意思?是不相信我的業務能力,還是說,競爭上崗,誰表演的好,給誰錢……”
心裡猶豫着的功夫,摳臀男子也催促了一句,“老方,你倒是說句話啊,再拖下去,傻子都知道是假的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他孃的怎麼知道怎麼辦?”在心裡咆哮了一句,老方也急眼了,一咬牙,他乾脆道:“就按原計劃來!”
幾人愣了一下,齊齊看向了梆硬小年輕,按原先的操作流程,下面就該由他來一把蒂花之秀了。
“我……”小年輕許是情緒還沒調整過來,尬着臉,指着楊澤身後的位置,略顯浮誇的喊了一聲:“哎呀,大哥,那邊好像有人來了啊?”
這種演技和張力顯然是沒能摸到獎盃。
“啊。”還好老方穩住情緒,用恰到好處的慌張語氣驚了一句,隨即罵罵咧咧,表情語氣充足道:“真是晦氣,還想着今天能樂呵樂呵……算了,走,趕緊撤。”
與此同時,對面的幾人後知後覺,其中一個人,同樣指着楊澤身後,驚了一句:“哎呀,大哥,那邊好像真的有人過來了。”
……
夜裡視線不清晰,加之那幾個人還有點距離,楊澤沒察覺出他們的異常,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
後面,影影綽綽的樹枝在夜風下發出嘩嘩聲,一個人影都無。
再回頭,楊澤感覺,如果現在是二次元,自己的頭頂上,肯定有一隻拉着一串省略號的烏鴉飛過,順帶着,他面前的空地上,還會用虛化線括出原本那六個人的輪廓,並且吹過一陣小風。
“我去,這幾個人是什麼時候跑不見的?”
感覺自己大腦完全不夠用的楊澤,正感覺有些不對勁,原地,那兩個衣衫半露的妹子,繼續喊着“救命,救命”。
作驚慌狀,齊齊撲到了楊澤身上。
再撲到的瞬間,又齊齊面色一變,拉着楊澤的衣服,就開始聲嘶力竭的叫喊:“非禮啊,非禮啊……”
“臥槽……”
……
而他們都沒注意到,旁邊兩處草叢灌木裡,一左一右,相機咔嚓咔嚓輕微的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