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楓聳聳肩，懶得理會別人的閒事，專心操縱起那臺——呃，“初號機”。其實本來這種簡單的掃描地形的任務，交給萬用工具自動控制非常簡單，但是那玩意上吊着寢室裡老馮的心肝寶貝——雖然只是一臺配着套機狗頭的入門單反，但要是摔了怕老馮還是會找自個兒拼命的。反倒是這臺“初號機”用不着太擔心，戚楓可看見了，他們手裡還有個“零號機”和“二號機”吶，當然，毫不意外地，一臺橙黃一臺火紅。
王胖子跟着一起擡頭望天，盯着那個已經小成黑點兒的飛行器，就看它一圈圈地飛來飛去，看了好一會也沒明白繞這麼久是要幹什麼，忽然哎呦一聲哼哧哼哧捂着脖子蹲地上……這是抻着頸椎了。
“哎……我說……”王胖子緩了好一會才捏着脖子站起來，看着剩下的人越來越少，還是免不了心裡有點兒着急：“我看都轉了半天了，還沒完事兒呢？”
王胖子一邊叨咕着一邊研究起戚楓的筆記本來，在屏幕只看到一個似乎非常專業的界面，數個窗口中數據不斷滾屏，還有進度條以及一個同步畫面。王胖子在鍵盤上按了幾下，完全沒反應，樂道：“嘿，你這玩意整得跟大片兒裡似的。”
戚楓把手機一收，拿過筆記本，點點頭道：“有眼光，就是那種東西。專業的地面戰術戰場地形環境數據分析系統……”當然，戚楓還剩了半句沒說——“伊甸花園2183年年度破解版”——這是昨天晚上從歐米伽商業區的哈洛特老闆那裡搞來的玩意，直接裝進了自己的萬用工具，很重要的一點。免費。雖然戚楓現在在那頭也算是高薪階層，但這不是入職時間還短麼，能省還是省一點的好，反正那個大象老闆保證過，絕對好用——比星聯單兵制式的內置模塊還好用。
王胖子本來也就隨口調侃一句。結果被戚楓拋出來的這老長一段名字給震住了。
戚楓看了看進度，相當滿意，雖然自己信息採集設備非常原始（相對於那個23世紀能在銀河系裡撒着歡亂竄的科技水平來說，地球上沒啥不原始的玩意了），不過萬用工具以及這套系統的兼容性真是沒話說，這麼十來分鐘。方圓幾十平方公里的地表數據已經完全被收錄完成，分辨率基本以看清地上鵝卵石的顆數——幸好只把那部單反當作個電子眼來用，如果直接用拍照的模式來記錄估計這會兒快門已經燒了。
“好了，處理完成。”戚楓把初號機設定用自動駕駛模式召喚回來，盯着筆記本上的彙總資料。所有的地形資料已經被完全矢量化並且三維建模完成。直接就可以看那一個三百六十度全景摸擬畫面，另一邊還附着系統給出的初步分析：“……核心區域溫度較理論正常值低二點七三度……發現磁場中度紊亂……光照度低於理論值三百流明……推測……零號元素富集化合物礦牀，可能性百分之三十二；變異種雷克耐巢穴，可能性百分之十；普洛仙遺蹟，可能性百分之七……”
說到底這套萬用工具和分析系統是質量效應位面的玩意，分析的結論都是來自於對那個世界統計，基本沒什麼參考價值。雷克耐巢穴？這世上要有這玩意就可以宣佈世界末日了，人們也根本不用擔心什麼2012。因爲根本撐不到那一天——雷克耐蟲族可是在質量效應那邊面對着數個星際文明也不落下風，險些禍禍了整個銀河系的。
所以戚楓只把溫度磁場客觀觀測結果寫在了文件裡頭，而系統推測出來的玩意都被他直接略過。而是自己加了一句：“風水佈局需要仔細分析才能給出結果，結合測定結果，本地發生超自然現象爲大概率事件……”作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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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楓把文件夾一遞，王胖子接過掃了兩眼又被震到了：“……這也行？這看着像是什麼那種科研報告吧？……”不過今天戚楓出人意表的地方夠多了，王胖子也多少有點免疫力，他算看出來了。這一位爺今天是想不走平凡路一路走到底也不回頭。
戚楓一臉超凡脫俗：“科學側和神秘側未必對立。一件事物你用不同的角度去看，並不會改變那件東西的本質。到達宇宙真理的道路也不是一座獨木橋……”
王胖子：“……說人話。”
“咳咳……”戚楓自己也繃不住那種調調。趕快還原回來：“管他那麼多呢，能抓着老鼠就是好貓。反正咱把問題列上去不怕她不來請教咱們，這生意不就做下來了麼？”
王胖子點點頭：“也是。”
戚楓一聳肩接着道：“再說就算真玩脫了還有個紅包的安慰獎拿，咱們二一添作五，我也不白忙活你也不虧了油錢不是？”
王胖子：“……”
這時候大部分人都交了卷子領了紅包回家了，剩下來也就五六個人，戚楓跟王胖子一塊兒把文件夾往上頭一遞，等在一邊。
所有的答題紙都是那位少東家親自過目，不過其實也不會忙不過來，因爲大部分人交上去的東西都大同小異，跟頭一位的差不多，掃一眼就能扔進廢紙簍。不過最後交上來的這幾份，就相當有意思了。
首先是那位乾瘦老道的，上頭就三個大字，醒目得很，讓見識了一大堆廢話的公司少主看得一愣神，然後就是擡眼越過文件夾，用懷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掃描了這老道士好多遍，最後皺皺眉，把這份東西交到身手一位制服組手裡——沒像別的一樣直接扔到一邊。
後面又有兩位被淘汰的領了紅包出去了，這二位估計也是急着拿錢很有可能還要趁着天兒早趕下一單生意，所以完全沒有在意剛纔那個老道士爲啥沒有領錢走人的事兒。
最後一份就是戚楓的報告了。管事兒的妹子打開來只看了一眼，神色就變得古怪起來。哪怕剛纔那個邋遢乾瘦老道的三字經也沒讓她這樣吃驚。交上來的文件裡面寫了很多詳實的數據，甚至戚楓還畫了座標系和曲線來表述磁場分佈的不均勻。對方可能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收到這麼一份東西。
“這……”對方沉吟了許久，擡起頭來：“你這上面說的進一步分析什麼時候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結果？”
戚楓歪頭想想：“怎麼也得要個幾天吧。反正我是不大明白爲什麼那些人對着指南針看個幾分鐘就能掰扯出那麼多玩意來。”
這位看着像學姐似的少東家猶豫了一會，對王胖子道：“本來我以爲像你這樣靠回扣拉生意的絕對靠不住……看來好像也有例外……”不用多說，王胖子當初接手這生意估計跟那個什麼副總有交易。結果被正主逮着了。
王胖子滿不在乎：“咳，行業慣例，無關實力。你可以去四九城裡頭打聽打聽，我王胖子的信譽那可是出了名的……”
妹子一擡手打斷了王胖子：“以前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在我這兒都得按規矩來。放心，事成了報酬肯定比以前多。”
王胖子嘀咕了句：“……那可不。這公司可都是你自家的，你要是也收回扣，那不正經的是‘坑爹’了麼？”
戚楓：“……”
這時候那個巫女和陰陽師走過來，戚楓忽然指着他們兩個，疑道：“哎？他們就不用填這個什麼問卷調查了嗎？”
那位少東家轉身微笑道：“當然不必。這張東西只是考驗你們用的。通過測試的人才有資格來協助這二位。這兩位是我從香取神宮請來的，可是真正有役職的修行者。”
戚楓瞭然了，不過邊上那位乾瘦老道哼了一聲明顯不快。
那個陰陽師不大愛說話的樣子，對着戚楓他們微微欠了下身。那個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的巫女卻一臉不好意思地道：“在下只是剛剛過了見習期的巫女，沒有那麼厲害啦，還請多多關照！”說着鞠了一躬，擡起頭來對戚楓他們道：“這個測試只是想甄別一下，不想讓普通人捲進來。並非有什麼無禮的意思，還請原諒……”說着又是一躬。
說實話日本人這種多禮的習慣還真是讓戚楓和王胖子很不習慣。而那個老道士氣頭剛上來，看這小女孩一個勁兒道歉樣子。也生不起氣來，只是點了點頭道：“好說。”停了會扭頭問戚楓：“小夥子你聽懂她嘰哩呱啦說啥了麼？”
戚楓：“……”您老沒聽懂在那裡好說什麼？只得充了回臨時翻譯。
公司少東喜道：“原來你懂日文啊，那好辦了，我就不用再找一個人來給你們翻譯了。現在我們長話短說，各位應該是看出來這個山莊現在出了些離奇的問題，因爲這兩個山莊當初的圖紙都是請人設計過風水的。其中的講究，這兩位日本神宮出身可能不熟悉。所以需要你們的協助。”
乾瘦老道哂道：“只不過是化外之地旁門左道，何足道哉。但是既然這裡主人家決定好了。老道也不多說什麼了，斬妖除魔本來就是我輩本分，跟什麼人合作都是末節……反正我的那份該要多少可是一分也不會減的。”
戚楓反正是無所謂：“沒問題。我樂得輕鬆。”
那個巫女妹子看了戚楓和王胖子幾眼，有些擔心地開口道：“但是……閣下二位看起來……只是兩個普通人而已啊……真的沒問題麼？可能會遇上危險的。”說着轉臉看了看那個老道士：“這位大叔的修爲還是不俗的……”
戚楓只能回了個囧臉，訕笑兩聲：“大丈夫的，不必擔心我……至於他麼……”順手一指王胖子，“他就是個司機，開車送我過來而已。”
老道士又湊過來：“那小姑娘又說什麼？”
戚楓只能乾笑下：“……她說啊……道爺您的修爲精深，比小子我高多了……她怕我一會掉鏈子。”
老道士聽了滿意地搖頭晃腦：“雖然年紀輕輕，修的又是左道旁門，但這小丫頭的眼光倒也不算太差……”一下子就飄飄然起來了，拍了拍戚楓的肩：“小友莫慌，有貧道在，能護得住你周全！”
戚楓拱了拱手：“那先謝了您內！”
少東家看都交接好了，打了個響指，招呼過那一隊制服組：“我們先吃飯，再談報酬這些的細節……”
那位陰陽師帥哥一直沒出聲，這回卻開口道：“不急。我們……先去實地……看看情況。”雖然卡殼，但這位原來會說中文吶。
老道士也一點頭：“沒錯，先去瞧瞧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然後再來詳細談談怎麼個收費……”戚楓覺得這老道士一提到錢好像就不大正常的樣子，原本笑看紅塵遊戲人間的高人形象全無。
既然都這樣說，戚楓也不反對，反正也還沒到飯點，離中午還一個多小時吶，先去看看也罷。扭頭問了下王胖子是不是也一塊去。
王胖子把頭直搖：“我又不懂風水，去也看不明白，我還是找個地兒歇會吧。”說着甩了衆人拉過一個制服組，讓帶着走了。
一道一俗一陰陽師一巫女的四人就直接組了個隊下本了……
“呃？”走了一會，巫女妹雙手交叉緊了緊衣袖，道：“有點冷哎……”
陰陽師停下腳步，往周圍掃視一圈，但是沒發現什麼。乾瘦老道雖然沒聽懂，但是看樣子也知道那妹子說什麼，大大咧咧道：“此地陰氣匯聚，邪祟便生，小女娃兒陽氣不旺抵受不住，自然覺得冷。要不回去加件衣服？”
陰陽師帥哥聽得懂，點點頭道：“先回去。”
四人一起回頭，戚楓忽然覺得不對勁兒：“那什麼的……路呢？”剛纔進來走的明明是一條直路，怎麼一回頭變成了一個左右分道的三岔路口了？“我嘞個去，撞邪啊……這還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