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從黛玉那裡得了兩萬兩銀子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就連在管着家的探春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但是明明是這麼不合常理的一件事情,卻半點聲響也不曾聞到。
讓黛玉想不到的是,她的退一步並沒有海闊天空,事實上,所有人都對還有餘錢卻又勢單力薄的姐弟倆起了貪婪之心,尤其是賈母的不聞不問,更是助長了某些人的野心,如今暫時的風平浪靜,不過是觀察與等待最好的時機罷了。
王熙鳳也是經歷過這萬衆矚目的日子的,不由同情道,
“若是林妹妹和睿哥兒沒個依仗,將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正說着話呢,就聽着外頭一陣喧鬧聲,就見平兒匆匆趕來,笑着道,
“太太,奶奶,大喜,咱們家爺們鄉試中瞭解元了!”
王熙鳳便道,“胡說什麼的,咱們家哪來的爺們參加科舉了?”
陳氏將賈家的爺們從最上頭的到最下頭的,來來回回想了好幾回,都猜不到還能有誰瞞着衆人蔘加科考,還中了這般的好成績。
平兒忙打了嘴,解釋道,
“是我說得不清楚,咱們家的林睿林大爺中瞭解元了,外頭報信的人都來了,再也不會錯的了,老太太使了人過來,請太太和奶奶過去呢!”
什麼?是林睿?
陳氏不由有些結巴了,“這,這怎麼可能是他呢?”
林睿統共纔多大,十二還是十三?寶玉在他這個年紀四書五經都沒通讀完呢,他怎麼就能下場了呢,還取得這般成績?
陳氏多少知道些科舉的事情,故而十分震驚,然而王熙鳳斗大的字不識得一籮筐的,夫君賈璉也不是從科舉立身的,故而不大清楚,遂道,
“或許這便是天縱之才吧!”
復又感嘆道,“我們才說了林妹妹若是沒個依仗,怕是要被吃了去了,誰知道這眨眼間,睿哥兒就有了解元的身份在,看誰還敢動他們一下。”
陳氏也不得不讚嘆這巧合之處,便道,“是啊,世事無常盡是如此,也是她們姐弟倆的運道到了。”
“既是老太太那邊叫人,太太咱們也就不耽擱了,早些過去可好?”
陳氏應下了,其實她比王熙鳳還要想去知道這真相呢,若是真的,最好能好生討好了黛玉和林睿,讓林睿帶帶自己的琮哥兒,那可是再好不過的了。
隨後兩人便去了榮禧堂內,賈赦所在的東大院離得榮禧堂有些距離,等到她們婆媳兩個到的時候人已經來得七七八八了。
林睿取代了寶玉一貫的位置,坐到了賈母的身邊,賈母攬着他正問着話呢。
“你既然要下場考試,竟然也不見你說說,怎麼還要瞞着我們不成?”
當然要瞞着你們!林睿暗道,面上卻恭敬道,
“再沒有這個意思的,孫兒從書院回來之後,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尤其是家中待得久了,一時衝動之下,便報了名了,後來被姐姐知道了,被訓了一場,道,
你這般年幼就下場,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是張揚不知收斂的了,若是一時不好落了選了,不僅是自己丟了臉了,反而還會丟了大老爺和山長的臉面了,故而不准我說出去,省得之後的難堪了。”
原是一件高高興興的事情,一提賈赦就喪了興致了,賈母問道,
“這事和大老爺有什麼關係?”
林睿便將大老爺寫了推薦信的事情道了出來,賈母暗道,怪不得黛玉和睿哥兒兩個小孩子怎麼知道科舉如何報名如何參加等等的,原來是賈赦從中搗的鬼。
賈赦可不知道他老孃已經又在他腦門子上頭扣了一頂帽子了,便是知道了也無妨的,他也不在乎了。
當初黛玉過來求他寫個推薦信,當初賈赦也不相信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子能參加鄉試,不過轉念一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中了呢,哪怕是吊車尾?
想那個寶玉,別人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今年都多大了,別說鄉試了,就是童生試都沒考過一回!
若是真讓他中了,別的不說,看寶玉和那些追捧他的人怎麼說!
秉持着敵人的悲傷就是自己的歡樂,賈赦不僅同意了寫推薦信,而且還有非常熱情得爲他們走手續。
賈赦雖然不堪,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又有一等爵位在身,幫子侄後輩走走程序什麼的也是簡單的,要不然憑藉着黛玉一個小姑娘,林睿一個小子,連出個門都要報備,怎麼可能會隱瞞得闔府不聞了。
“可不就是我做的嗎?老太太,要不是我千辛萬苦給睿哥兒走動,您老人家可不一定會有這麼一個解元外孫子呢!”
衆人正說着話,就見賈赦喜得跟自己要成婚一樣,大步跨了進來!
“兒子給老太太請安!”到了老太太跟前,七扭八歪得請了個安,滿身的胭脂水粉味道撲面而來。
賈赦今日原本在書房內玩個紅袖添香的小遊戲,正好聽聞了林睿真中了,還是第一名,也顧不得自己新納的小美人了,收拾收拾就要去恭賀大喜(看熱鬧),這才一身的胭脂味。
賈母實在是瞧不上他這個大兒子,天生就是來克他的一般,這禮行得亂七八糟,簡直就是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呵斥道,
“好好的,晚輩們都在這呢!你也都不知道維持點形象!這一身的污濁味道也不怕薰了姐妹們!”
賈赦黑了臉,什麼叫污濁味道,上好的胭脂,一兩銀子才一小盒子的,說的是他嗎?
不過賈赦鬧過幾回,也知道賈母的外強中乾了,也不放在心上,全然無視了她,看向林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道,
“好小子!你這會真是給咱們家長臉了!十三歲的解元,不說咱們大康朝,前朝加起來上下幾百年也沒見到一個過,可是名留青史了啊!”
賈赦激動得滿面紅光,林睿站了起來,跪下磕頭,萬分感激道,
“多謝大老爺幫襯!”
林睿確實非常感激賈赦,不管他外在是如何的荒唐乖張,卻是實實在在的幫了自己,而某些面相慈和的人,也是實實在在的欺侮自己,這樣給年輕的林睿上了一課,人不可貌相!
賈赦順着他雜亂的花白鬍須,笑得十分得意,
“睿哥兒快起來!你若是真感謝我,那就好好考,考個狀元出來!也讓某些含玉的寶貝蛋兒,瞧瞧什麼纔是真正的天之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