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垂直佇立在頭頂,金字塔下的陰涼也消失不見,整個世界沐浴在驕陽似火當中。
橫七豎八躺在那裡的埃及士兵身體遭受蒸烤,身體以正常死亡後數倍的速度進行乾癟。水分開始被大量帶走,臉上的肌肉開始萎縮,好的一點是死在這種乾燥的地方不會出現屍斑,也不會出現屍毒,只會在炎熱中逐漸成爲一具具乾屍。
頭頂的天空已經盤踞了幾十只以屍體爲食的腐蝕鳥類,它們等待下面活人的離開,然後愜意的享受。
“我賭一百美元,這些禿鷲的家就在這附近。”無聊等待魚兒上鉤的刀鋒掏出一張美金,要跟大家打賭。
“唰”的一聲,美金被吳楠一把搶走。
“嘿,小硬漢,你在幹什麼?”刀鋒瞪大眼睛看着看着硬漢,他覺得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一個土匪,頭兒都沒他這麼囂張。
“嘿嘿……”吳楠咧嘴笑笑,端起槍說道:“你輸了,這些禿鷲的家不在這裡。”
“噠噠噠……”一陣槍聲從吳楠手中響起,天上的禿鷲一頭栽下來五六隻,其它的受到驚嚇紛紛朝金字塔北側的一個地方飛去。
“家就在這裡,哈!”刀鋒指着受驚的禿鷲開心的叫着:“我贏了!”
“轟”的一聲,一顆榴彈從吳楠步槍的榴彈發射器射出去,精準的落在禿鷲窩當中。
“轟隆”一聲巨響,一羣禿鷲被炸的支離破碎,發出悽慘的哀鳴聲。
“家被端了,我贏了。”吳楠嘻嘻哈哈的親了一下美金,閃電般的裝進自己的衣兜。
“喂喂,我們不如比賽吧?”斯沃特提出建議,指着天上殘留的幾個禿鷲說道:“我賭誰能一槍打掉兩隻禿鷲的話,我願意輸給他一千美金。”
“我來,哈哈……”膛線端起步槍向零散的禿鷲射去。
“砰”的一聲槍響,一隻禿鷲直直落下,其它的禿鷲快速向南面飛去。
“該死,這隻臭手!”膛線罵了一句,將自己的手狠狠摔了一下,表現出極度的不滿。
“硬漢,你要是能一槍打下來兩隻的話,我情願輸給你一萬美金,不過你要是打不下來的話……”刀鋒臉上掛着壞笑。
“跟他賭!跟他賭!”其他傭兵也上勁了,吵吵鬧鬧的要吳楠跟刀鋒賭。
一幫人玩的不亦樂乎他們總能找到娛樂的方法,哪怕在戰場。
“沒問題!”吳楠狠狠擦擦臉頰,在衆人還沒做好準備之際,猛的將槍管向前方甩去。
“砰!”彈頭擊向吸血鬼所在的十字架方位,隨後空氣中噴出一股鮮血。這股鮮血在噴出來之後向前形成一道直線,一直延伸到吸血鬼腳下。
傭兵們的眼中同時露出一抹精光:魚兒上鉤了!
“砰!”沉悶的狙擊步槍聲響起,吸血鬼腳下突然炸開一團血肉,緊跟着一股動脈鮮血狂涌而出,一個身體栽倒在地上,灑在身上的紅色將他隱形的身體呈現出來。
“一條小魚。”趙子陽伸手在沙地上劃下一道橫槓,標記已經釣到了一條魚。
剛纔的玩樂只是一種掩飾,他麼再給保衛者創造救援的機會。等待魚兒上鉤的潛伏者心裡焦急,急於救出魚餌的保衛者更加焦急,他們絕對會藉助光學迷彩服進行營救,這一心理早就爲趙子陽所掌控。
吸血鬼是保衛者的核心成員,他們必然要救。
鮮血爲瀰漫開來,爲燥熱的空氣帶來一絲別樣的水分。
“嗚嗚嗚……”十字架上的吸血鬼發出了嗚嗚的哭聲,他忍着被魚鉤撕破腮部的劇痛盯着腳下的無頭屍體,看着對方的士兵牌。
吸血鬼非常傷心,他是魚餌,自己的戰友將會成爲一條又一條往裡鑽的魚兒。
“嗷嗷嗷……”吸血鬼的哭聲變得更大了,仰頭髮出受傷野獸的嚎叫聲。
“嗤”的一聲,兩根魚鉤在他不顧一切將頭伸出的瞬間撕開他的雙頰,一直拉扯到耳根下方。
整張嘴巴被撕扯開,粘稠的鮮血順着傷口朝下低落,吸血鬼的頭轉向後方趙子陽等人。由於要完成一個相當大的角度,他的脖子發出咯吱的骨骼爆響聲。
一抹陰毒到令人發毛的目光從吸血鬼眼中發出,他將潛伏者等人一一掃過,最終將眼光停留在趙子陽的臉上,努力張開嘴。
隨着他的張嘴,已經被魚鉤劃開的面頰分成上下兩塊,分開閉合,閉合分開。翻卷的皮肉發出顫抖,滾落的鮮血染紅吸血鬼整個面部下端,看起來讓人升出一種恐怖的感覺。
趙子陽盯着滿臉怨毒的吸血鬼,衝對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聽不懂他的說什麼。
的確,面頰被撕開的吸血鬼滿嘴都是破風聲,說的什麼別人都聽不懂,聲音完全走調。在一方面魚鉤撕開雙頰之後勾住下顎骨的咬合處,讓他的下顎骨無法閉緊。
“吸血鬼,如果你跟安琪兒道歉的話我會讓你死的輕鬆一點。”笑着的趙子陽嘴裡發出殘忍的聲音。
他準備在完成釣魚之後將吸血鬼的腸子從****抽出來,然後用腸子勒住他的脖子玩死他。因爲吸血鬼將他的憤怒徹底點燃,誰讓他將安琪兒重傷呢?
僱傭兵之間玩狠得誰都不怕,活下去纔是本事,再多的詛咒都是一個笑話。
吸血鬼停止了嚎哭,掛着耷拉着的下顎看着遠處金字塔廢墟,凝望那裡的靜寂無聲。他知道上校會救他,因爲他相信上校,他們每個人都相信上校。
釣魚依舊在繼續,潛伏者不着急,一點都不着急,保衛者只要沒有救出吸血鬼是不會離開的,就像上次他們必須要救賽斯一樣,總有人欠吸血鬼的命。
“砰!”
金字塔頂的狙擊步槍聲再次響起,十字架前方的空氣中跳出半邊被擊碎的身體組織,小半塊心臟被遠遠拋出去,一個缺失左側胸腔的屍體頹然倒下。
趙子陽在先前的橫槓下劃了一道豎槓,表示釣到了兩條小魚。
安琪兒依舊靜靜躺在他的身上,看着趙子陽做的一切。她對趙子陽長達幾個月的怒火忽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趙子陽在自己身邊會讓自己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這份莫名其妙的感覺讓安琪兒覺得非常不適應,她沒有把自己的安全感託付給別人的習慣。但是這種感覺來的非常強烈,甚至讓她升出濃濃的惰性:特種兵會辦好一切。
這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恐懼感從安琪兒心底升起,她知道自己完蛋了,徹底被趙子陽摧垮了。
“陽,跟我去德國如何?”安琪兒對趙子陽說着,湛藍的雙目看着趙子陽的雙眼。
“德國?”趙子陽怔了一下,點點頭說道:“我喜歡德國,我更喜歡德國這個民族。”
一抹淺淺的笑意從安琪兒冰冷的臉上綻開,她對趙子陽的回答非常滿意。
“如果讓你跟我回德國,從此不再做僱傭兵呢?”安琪兒再次發問,眼睛裡帶着一絲忐忑,但更多的是渴望。
這個問題趙子陽沒有想過,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安琪兒,反正他覺得這會的安琪兒有些奇怪,他們這羣人不做僱傭兵能幹什麼,難道殺豬賣肉去嗎?
對女人心思完全不瞭解的趙子陽不明白:安琪兒在幾個月間的心緒已經生活化了,生活化就意味着她不再適合做僱傭兵了。
生活化的心緒從趙子陽來到潛伏者的第一天就在安琪兒心中生根,如果沒有趙子陽,在布里卡馬那個小村莊裡,安琪兒絕對會支持趙子陽的行爲,不可能因爲婦孺老幼與趙子陽鬧翻。
他們兩個人的思想完全顛倒了,就像在阿富汗趙子陽看到塔利班策劃美軍士兵屠殺自己同胞一樣,那時候他心存不忍,可安琪兒熟視無睹。
戰爭改變趙子陽,趙子陽改變安琪兒,都是極端的改變。如果趙子陽懂了安琪兒的心緒,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安琪兒趕回德國,爲她關上潛伏者的大門。
現在的趙子陽只有理性,人性的展現只針對身邊的戰友。
“我不做僱傭兵能做什麼?”趙子陽露出溫暖的笑容,開玩笑的對安琪兒道:“難道到德國幫你打理家族事務?”
安琪兒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哈哈哈……”趙子陽大笑起來,搖搖頭說道:“進了這一行就出不去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話可以,我幫你解除一切後患。”
聽到這句話的安琪兒露出一抹失望,她搖搖頭不再說話。
隱隱感覺到一點什麼的趙子陽覺得不好去問,見到安琪兒,以及見到安琪兒之後顯得超出自己的預計,自己與靈狐的事似乎被安琪兒忽略了,這一點讓他實在想不通。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釣魚,現在要做的是釣魚,把保衛者這幫傢伙一個個釣出來幹掉,保衛者比他着急的多。
事實情況的確如潛伏者的猜想一樣,金字塔廢墟的保衛者傭兵很着急,他們必須將吸血鬼救出來。他們或許可以放棄其它成員,但是對自己的核心成員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放棄,更不會將其拋棄,否則這個核心就會充滿猜忌,直至崩潰。
“上校,我們已經死去兩個戰友了,這樣下去似乎行不通。”雪刀提醒上校己方的死亡人數,從他的語氣中誰都可以感覺的他的意思。
“難道你們日本人都是這樣的薄情寡義?”保衛者的耶穌皺皺眉頭,毫不猶豫的指責雪刀。
雪刀是日本人,也是保衛者裡使用冷兵器最好的一個傭兵,據說是日本某個流派出身,被招納進保衛者就是因爲他精湛到無人能及的跟蹤、暗殺能力。
耶穌則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信徒,來到保衛者之前本就是一個牧師,倍受人尊重的牧師。
“主啊,請寬恕我剛纔的衝動,阿門!”耶穌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十字架,似乎剛纔由心而生的指責沾污了主。
“不,這可不是薄情寡義,而是這個時候應該理性。”雪刀毫不畏懼的面對衆人說道:“很明顯,潛伏者利用吸血鬼釣魚是在報仇,我們不能進這個圈套。”
這的確是個圈套,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可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你也得進,就像上次在利比亞讓潛伏者進自己圈套一個道理。
“我覺得雪刀說的很不錯。”曼陀羅表示對雪刀意見的贊同。
“我反對。”美洲豹大聲呵斥道:“難道你們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幹掉?”
“也許吸血鬼被幹掉最好不過!”曼陀羅瞟了美洲豹一眼說道:“你該知道第一個被幹掉的是誰,男爵!假如繼續這樣下去的會你敢保證不是自己被幹掉嗎?”
同意與反對發出爭執的聲音,他們各憑自己的道理想要說服對方,可這會的爭吵顯得特別無味。
上校靜靜的看着他們在這裡爭吵,眼睛不停的在幾個人臉上掃過。這些人的心裡所想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所有的事情他心裡都有數。
“如果你們認爲爭吵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那就繼續。”上校發出陰沉的聲音,算是警告這羣傭兵。
上校發話了,幾個傭兵停止了爭吵,選擇把嘴巴閉上。
此時上校的臉色異常陰沉,潛伏者的釣魚非常成功,已經幹掉了他們的一個核心成員:男爵。
男爵是第一個跳出來選擇營救的,誰都勸不住,最終還是被轟碎腦袋。吸血鬼的嚎哭聲就是因爲男爵而嚎哭,他們兩個志同道合。
“救!”上校從嘴裡迸出一個字,眼光如電的掃過傭兵們的臉頰沉聲說道:“如果你們陷入險境沒人救你們,那你們該是什麼感覺?”
“我會自殺!”雪刀仰仰頭髮出無所畏懼的聲音,給人一種驕傲的感覺。
“如果你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呢?”上校看了一眼遠處的吸血鬼,指着雪刀說道:“聽着,理性是我們所需要的,但是你要明白沒有感情的理性只能是無情無義。”
被上校說到臉上的雪刀重重點了下頭,表示受教了,退到一邊。至於旁邊的曼陀羅自然無法再說什麼,上校在說雪刀的同時也說到了她的臉上:無情無義!
解決了傭兵們的不同意見,上校陷入了思考,他在想怎麼把吸血鬼救出來。吸血鬼必須救,因爲男爵在營救吸血鬼的時候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上校,請答應我,如果我死了,一定要把我弟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