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到木屋門口,唐拓和其他人就已經目光流露出幾分擔憂地站到了門口的位置,看向古悠然,似乎在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顧希聲之前那難看的臉色,令已經早就不熟悉怒火的衆人都驚愣住了。
“阿然,怎麼了?”
“是啊,悠然,出什麼事了,希聲的臉色很難看啊!”
鄧傲的雙手因爲常年琢磨和做木工活,完全不復當年的修長和細嫩,但是他自己一點都不在意,而與他的手相反的是他的脾氣和性子,這些年反而越來越細緻、容忍、有耐心了。
現在他的雙眸裡也滿滿都是擔憂和關切。
古悠然看着衆人的臉,心裡其實也閃過剎那的猶豫和不忍。
是不是真的要不顧大家的失望和恐懼,提出離開這裡的打算和話頭?
可一想到大寶那雙充滿了對未來迷惘和疑問的眼睛後,她又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猶豫,不能就此沒了勇氣,難道真的要等大寶他們大了,才殘忍的告訴他們,其實這裡是一條死路,是一個絕谷,是一輩子也逃不開的牢籠嗎?
“大寶問我以後他和小寶他們是不是應該和二寶三寶成親的生孩子!”
古悠然忍着心痛和愧疚,儘量語聲平淡地說了出來,“我和大寶說,不是這樣的!我還和大寶說,這裡不是他們原本該待的世界,是因爲我們誤入了這裡,出不去了,所以他們纔會只看得到這裡這麼大的一片天空!”
她的話剛說完,就見唐拓、鄧傲,包括魏岑在內的衆人,臉色都變了。
只有站在最邊緣的納蘭洛,只是面露幾分黯然的沉默着,倒是沒有驚駭和失色的樣子,只是他黯然的模樣,比他們的驚駭和失色還要令人看着揪心。
“阿然,你——”
唐拓本能地想要說些什麼,可開了口,卻又無力地發現他其實沒資格責備古悠然。
因爲身爲一個父親,當大寶曾經也那麼滿懷期望的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選擇了沉默和逃避,什麼也沒有與孩子說。
而鄧傲想必也是如此。
他們可以逃避,那是他們的膽怯,可阿然她選擇瞭如實相告,從當母親禁卜頭們的將來之外,那就是她不甘心被困在這裡失去最大的自由。
自然,不違言,想要確認冷憂寒和糖寶兒他們是否還在世,也是一部分的原因。
如此說來,從來騷aa動不安的就不是所謂的其他的藉口,而是她本身那顆不安分的心。
從這個根本來論,冷憂寒對她心寒放棄是完全對的。
可認知到了這一點後的古悠然後悔了,她第一次有想要把自己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再吞回去的期望。
若說失去冷憂寒,她還能心底無數次的怨懟一下冷憂寒對她的狠心和絕情的話。
現在要是失去顧希聲,那純粹是她自己作孽活該,怨不得任何人。
而她不能失去顧希聲!不論如何也不能!
“顧郎,對不起,你別生氣,今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提——”
“不用了,你沒錯,你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自己的心意來給我什麼保證,我現在不需要了,真的,我累了!其實你今天不與大寶說那些,我也懷疑自己還能撐多久,所以你說了也好,讓我終於也有了說出我心底決心的勇氣!”
“當年的邂逅相愛,機緣又美麗,現在弄到要分手,同樣也算是天意,我們就都不需得那麼累了!”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顧郎!”古悠然大驚失色,眼淚早就潸然而落了,她急切的上前,想要握住顧希聲的手,好多一點時間讓她挽回他的心冷。
然而顧希聲卻倏地一下後退了兩步,直接避開了她的纖指,目光疏離而冷靜,“你不需說了,當了這麼多年夫妻,你總該明白我的個性的,我或許不會一次就做到如同冷憂寒那麼決絕,但是我的心一旦涼了,想要暖,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們都出去吧!還是你們想要逼得我僅有的一處容身的木屋都待不住嗎?”
這話一出,衆人更驚。
從前他們不認爲顧希聲是個能對古悠然狠絕的下來的人,可今天,他的出乎衆人意料的爆發,和出奇冷靜絕情的眼神,無不向衆人宣告了一個事實,若是他們還堅持在他房間裡多做勸說的話,以他的性子,絕對會逼他做出讓所有人後悔的事情來的。
“好好好,我們出去,你別生氣,別生氣,我,去讓大寶回來陪你,好不好?”
古悠然連忙緊張地安撫。
“不用,你們都出去就行!”
“好好,我們這就出去!”
古悠然一邊眼淚也顧不上擦,一邊則腳步凌亂踉蹌着往後退着。
臨到門口的時候,還差點被門檻絆倒摔個大跟頭。
若非唐拓他們眼尖手快的拉了一把,絕對會後腦勺重重着地。
而他們前腳剛跨出去,後腳房門就砰地一聲被關上了。
“阿,阿拓,怎麼辦?”
古悠然宛如抓緊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抓住唐拓的手臂,一臉茫然失措。
“我錯了,我不該賊心不死的總想着外面的自由,我讓顧郎失望了,心冷了,怎麼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他,他會這麼難過,阿拓——你,你和顧郎感情最是要好,你,你幫我勸勸他,別這麼輕易的就放棄我,好不好,好不好?”
唐拓見她如無頭蒼蠅般的茫然和脆弱樣,又是心疼,又是暗自喟嘆,早知道今日,又何必——哎!
“你別急,先讓他冷靜一下,等他情緒稍稍平復些了,我再去與他說話!你也別跟着亂想,亂急,趕緊把眼淚擦擦,讓孩子們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嗯!好,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