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呀……”隊長不好自己做決定,裝模作樣的轉頭看看旁邊幾個幹部,意思讓他們拿主意。
“這也不是啥大事,孩子這麼小,也怪可憐的,他要換就給他換吧。”婦女主任先說了話,不過說了這話後就有些後悔,趕緊的加了一句,“只要不虧到咱們集體就行。”
王守信又看了其他幾人,看沒人再說話了這才轉過頭又考慮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答應,“那行,你這也是特例,那咱們就特例特辦。紅薯你是一點都不要嗎?”
“還是得要點,不過我就自己,一百斤紅薯就夠我吃了。”肖富文心裡高興。
“行,那我就做主把你那二百五十斤的紅薯都給你換成苞米。”王守信直接拍板決定了。
“老馬,你直接給他秤糧食。”最後他還好像是說給大家聽一樣,來了一句:“現在咱們可是正在搞社會主義,向**邁進,社員就是咱們的根本就是咱們的基石,所以咱們不能讓任何一個社員活不下去啊。”
肖富文附和了幾句,對幾個村幹部千恩萬謝後,用他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麻袋的苞米,轉過身來,他臉上就露出譏諷的笑容。
什麼社會主義不社會主義的啊,要不是昨天晚上他送隊長家一包糕點一瓶白酒起了作用,就以隊長那隻進不出的鐵公雞性子,今天他想拿到糧食那是做夢。
不過能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的利益,他覺得演這齣戲還是值得的。
他自己忙活了好幾趟,這才把苞米和紅薯都揹回了自己的小院。
把院門一鎖,進屋找了塊事先準備好的塑料布鋪到了院子裡,然後拽着麻袋腳,一使力把麻袋裡面的苞米粒都倒了出來。
這些苞米粒還不夠乾爽,所以拿回家來後還得再曬幾天才能裝袋。
他把苞米都倒出來後,用個小耙子來回的耙,把苞米都攤開晾曬。
他這邊正埋頭幹活呢,院門口那邊就有了動靜。
“二哥,咱娘叫你回家去吃頓飯。”肖福全扒着院門往裡面看,確定二哥在家,這纔在外面喊。
肖富文不用看人,就聽這動靜就知道是誰,所以頭也沒擡,也沒打算開門,手裡動作不停,直接喊道:“那是你娘,已經不是我娘了。”
外面的聲音消失了一小會兒,又怯怯的響了起來,“我娘讓你去家裡吃頓飯。”
“不去。”肖富文說的斬釘截鐵的,“你回去跟你娘說,都不是一家人了,我就不去湊你們家的熱鬧了。你們吃好喝好就行。”就那一家人,明擺着沒安好心,他纔不會傻傻的自己送過去呢。
肖福全在外面嘰嘰咕咕的揹着二哥說的話,一會兒回家還得跟爹孃報告呢。
肖富文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外面再有聲音,知道肖福全已經跑了,他這才哼了一聲,前兩天搬走的時候還說搬走了就不要回來,這沒兩天呢就又叫他回去吃飯去。都不用想,這個時候他爹孃叫他回去是爲了啥。
不外乎就是趙鳳鳳那個女人起了貪心,想貪墨他的糧食,他爹不說反對也不說贊同,要是趙鳳鳳真的能把糧食要來他當然高興,要是要不了他也沒啥損失,等多再在家裡罵兩句挽回一些顏面而已。
而他娘也是個分不清好賴的糊塗蟲,男人讓她幹啥她就幹啥,從來沒有想過她要是真的把兒子的糧食拿走,兒子未來半年要咋活。
嗯,也許不是她沒想過,而是覺得兒子沒有男人重要。她的心目中就有一個信念,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男人說的話那就是聖旨。
他上輩子被這一家子禍害夠嗆,該盡的孝道也早就十倍百倍的盡完了,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去報復那一家子就算是還爹孃的生恩了,再多的,想都不要想。
~~~
肖家一衆人圍在飯桌邊吃飯,因爲今天分糧了,所以肖母下了下狠心,給男人和大兒子炒了個花生米下酒,剩下的人也煮了一鍋大茬子,還有一盆子白菜片燉臘肉。
現在家家都困難,能這麼敞開肚皮吃的時候還真沒多少。
趙鳳鳳一手拄着飯桌,一手拿着筷子在菜盆子裡扒拉,看到一片臘肉就眼疾手快的夾過來塞嘴裡了,邊吃還邊不空嘴的說道:“爹,這次二弟回來你可得好好說說他,這還沒咋地呢翅膀就硬了,說搬出去就搬出去了。雖然他是過繼出去了,但他不還是姓肖,還是爹孃你們生養的嗎。”
老大肖富武聽媳婦又開始叨叨這些了,趕緊的在桌子下面扯了自己媳婦一下。
“你扯我幹啥?我哪句說的不對了?”趙鳳鳳瞪了自己家男人一眼,這貨就是個沒能水的,他自己屁都不會放一個,還不興自己說了,“爹啊,我不說別的,就這次秋收,咱都忙活成啥樣了,撅根挖腚在那幹,二弟都沒露過一次面,都沒說回來幫您二老幹一次活,你說他獨性不獨性?就這樣的,現在你們都指望不上他,還指着他將來能孝順你們啊。”
“我是家裡的老大,爹孃以後有我呢。”肖富武吭哧吭哧的說了這麼一句。
“呸,誰還不知道你是老大咋地。”趙鳳鳳瞪了自己家男人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閉嘴,“但是咱爹咱娘可不只有你一個兒子,也不只把你一個人養大,你是老大你給養老,那別的兒子平時給爹孃點孝敬啥的也不爲過吧。”
她說話的時候瞅着肖父那邊呢。
“老二現在還年輕,咱也不要別的,這不是剛分了糧食了嗎,他那邊就一個人,對付一口就行,咱讓他拎點糧食回來孝敬爹孃不過分吧。”
“咱家這孩子崽子的多,等以後我和大武要是有了孩子咱家吃飯的人就更多了,暫時讓二弟幫襯着點咱們,等以後他有啥事不也得找我們大武嗎。”
肖父臉上到是沒啥表情,就聽着兒媳婦在這巴拉巴拉個沒完,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一口酒幾顆花生豆的美的不行。
“鳳啊,這不好。你不都說了嗎,你二弟過繼出去了,以後就是兩家人,咱哪能張嘴要他的糧食。”肖母說道這個心裡難受的不行,任誰聽自己兒子改口管自己叫大娘能好受的了啊。
“娘你可別拿這個糊弄我,要真是兩家人他咋有錢去上學的?”趙鳳鳳可是不怕婆婆,當即就跟婆婆瞪起了眼睛。
她之前一直都認爲小叔子能去上學,都是婆婆私下裡個塞錢了,心中非常不滿意,就認爲婆婆這是拿着他們兩口子的血汗錢貼補老二了。雖然上次小叔子搬走的時候可是親口說了,他的錢都是肖奶奶留給他的,但是她還是不信婆婆會一分錢都沒給小叔子。
肖母卻以爲兒媳婦說的是肖家爺奶給二兒子留的東西。她一直認爲老二手裡有錢都是那兩個老東西留下的。
趙鳳鳳看堵着婆婆沒話說了,她更得意,接着說道:“娘,你就是心疼二弟你也看看咱家的情況行不,你看看這一個個的,哪個不是張嘴等着吃飯的,就指着我們兩口子土裡刨食養活這老些人,你想累死我們兩口子啊,娘你也心疼心疼你大兒子行不?”
“不是,我咋不心疼你們了。”肖母小聲的反駁。
不過就她那小嗓音還沒說完呢就淹沒在了趙鳳鳳的大嗓門裡,“再說他就是過繼出去了,也是你生的,也是我爹養大的,這麼大的恩情他想撇清就撇清啊,哪有那好事。娘一會兒你腰桿子硬點,直接跟老二要養老的糧食,我就不信他敢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