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預計晚上點鐘才能完成的彩排,在七點鐘左右就結束了。
不是因爲所有節目都演完了,而是因爲沒有晚飯供應,也因爲時間太晚就沒有公共汽車了,很多在這參加彩排的工作人員和演員住的都不近,如果沒有公共汽車了的話,回家非常不方便。
總之考慮到了種種原因,龔主任不顧王月玲的反對,大手一揮宣佈今天的彩排結束,讓所有人都各回各家,沒演完的節目明天早上再在這裡繼續彩排,至於已經演過的節目,在家等通知就行。
肖富文很高興,不用加班就能和媳婦一起早點回家了,而且他實在是覺得就今天這次彩排根本就沒有必要加班,要不是組織的人瞎指揮的話,其實早就應該結束了的,根本就不能耽誤下班,還得他媳婦腿着來等他下班。
“走,下班了,咱們趕緊回家,估計老太太在家都等的着急了。”肖富文把手裡拿着的稿子看都不看往自己的公文包裡一塞,轉頭就跟第二排坐着看熱鬧的媳婦交代。
“嗯,咱們沒回去吃飯,也沒跟老太太打招呼,肯定沒吃飯等着咱們呢。”媛思是覺得現在通訊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如果單位加班的話,都沒有方法提前跟家裡通個氣。
單位是有電話,但是家裡那邊沒有啊,所以他們晚回去,老太太在家只能自己靠猜測了。
兩個人手腳都利索,兩句話的功夫已經站起身跟着人流往門口走去。
“哎,你走什麼?咱們一會兒還得開個會呢。”
臺上王月玲氣的鼓鼓的,這都什麼事啊,工作沒做完居然就下班了。他們怎麼就沒有一點奉獻精神呢,才過幾天好日子啊,吃苦耐勞什麼的都忘了嗎?不就是一頓飯沒吃嗎,能餓死人不?不就是沒公交車了嗎,走着回家能累死人不?一個個都矯情的跟什麼似得。
還有那個龔主任,這一天了都跟她作對,她說這樣,那個老頭子非要說那樣,就欺負她年輕唄,要不是他在旁邊搗亂,這次彩排能拖了這麼長時間還沒結束嗎。哼,等她回家的,非得跟她媽告狀不可。
她在這邊氣沒處發呢,不經意一撇,就看到今天另一個和她作對的人,正笑意盈盈的跟着一個女人往禮堂外面走呢,立馬心裡的火氣壓不住了,朝着那邊就狂吼了一句。
這聲喊肖富文和媛思都聽見了,不過兩個人都覺得不能慣着她,都很有默契的當做沒聽見,腳下加速往門口走去。
王月玲看那個肖富文居然敢不聽她的話,就那麼走了,氣的一下子就從舞臺上蹦了下來,準備追出去找人算賬。
那個龔主任是個老狐狸,她現在還那他沒有辦法,但是這個肖富文算個什麼啊,也敢這麼對她,簡直欺人太甚。
可是當她努力擠出禮堂的時候,外面黑壓壓的都是人,而且也就月光能照明,站在身邊能看清是誰,稍微遠點都認不出來人來,王月玲當然找不到肖富文了。
她狠狠的跺了跺腳,她回家一定要跟她媽說,這個肖富文實在是太討厭了。
“玲玲,你怎麼站在這啊,多冷啊,你也不穿件大衣就出來。”王月玲心心念唸的母親因爲閨女這麼晚還沒有回家非常不放心,所以就一個人騎着自行車來看看閨女這邊怎麼樣了,結果剛到這,就看到一羣人從禮堂裡往出走,她看一時半會兒也進不去,就停下車子在一旁等着。
禮堂外面雖然沒有燈,但是禮堂裡面還是很亮堂的,禮堂要是開着門的話,裡面的燈光會投射出來,站在門口位置的人就跟站在聚光燈下的效果是一樣。所以王月玲一出現在門口,始終盯着這邊的王母就發現了,這才上前拉着女兒關心。
“你們彩排這是結束了?我閨女真是辛苦了。”王母滿臉慈愛的看着自己家閨女。
“媽……嗚嗚嗚……”本來就處在崩潰邊緣的王月玲看到親媽之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撲進親媽的懷裡就崩潰的大哭起來。
“玲玲?這是怎麼了?快別哭了,有啥事跟媽說,媽給你做主。”閨女這一哭,把王母給急壞了,他們兩口子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平時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沒想到出來工作了一天,居然哭的這麼的撕心裂肺,“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別怕,跟媽說,是誰?”王母想到這個可能,原本還算溫婉的表情立馬就變了,眼睛立立着,一副要找人算賬的樣子。
王月玲現在光顧着發泄了,哪有空告狀啊。
王母想立馬找那些欺負了自己閨女的人算賬,奈何閨女不配合啊,趴在她身上哭個不停,怎麼勸也不停,王母沒辦法,只能先安撫好自己閨女。
“你穿的少,咱們先進裡面去,你彆着急,那些欺負你的人,媽肯定給你討回公道。”九月的天氣已經轉涼,特別是晚上,溫差比較大,出外都得穿外套才行。王月玲出來的時候着急,穿着襯衫就出來了,王母很是心疼,只能摟着人往禮堂裡面去。
往前走的時候,正好碰到往外走的龔主任,也是龔主任今天倒黴,白天在王月玲手下受氣,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結果老的又來給他氣受來了。
“龔主任,今天誰欺負了我家玲玲了,我一個好好的姑娘,就跟着你們工作了一天,就這樣了,你是不是得給我個說法啊。”王母在遇到閨女的事時,通常都是很不講理的。她閨女從來不會有錯,即使有錯那也是別人的問題。
她這話可真是把龔主任氣夠嗆,到底誰欺負誰啊,在臺上頤指氣使了一天了,到了晚上居然還哭,是不是弄反了,該哭的人是他吧!
龔主任雖然生氣,但是他心裡明鏡一樣,這母女倆他惹不起,“金主任,您說笑了,小王這可能是累到,畢竟組織整臺晚會可不是輕鬆的事,絕對沒人欺負她。”龔主任陪着笑。
王母當然不信龔主任的鬼話,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撕破了臉不好,有什麼仇啊怨啊的,私下裡解決就好。
“沒有那是最好了,你也知道我們夫妻倆就這麼一個閨女,老王經常說,他這輩子這麼拼命工作是爲了什麼,就是爲了讓下一代有更好的生活。要是我家閨女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了,那可真對不起我家老王對國家對集體的這份奉獻了。”王母緩了緩臉色,不過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不招人聽。
“是是是,金主任說的是。”龔主任還能怎麼樣,人家都把王副縣長搬出來了,他一個小小的主任只能聽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