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時間,諸多事宜。
梅若鴻去四海航運沒多久,便宣佈不再去了。杜芊芊雖然軟語相勸,也勸說不動,反倒是去了四海航運一場,讓梅若鴻找了理由,新做的畫不再有靈氣,沾染了銅臭味,更是讓杜芊芊不敢相勸。當時吸引杜芊芊的就是梅若鴻的才華,現下如何肯繼續束縛梅若鴻。只是私下裡,梅若鴻若是做的不滿意的畫作都會毀掉,就算是留下的,倒是汪子默見過一張,只是對6依萍嘆道:“傷仲永。”
太多的浪漫主義色彩,杜芊芊同梅若鴻兩人的感情,婚後諸多人都不看好,只是輾轉四年時間,兩人甜蜜如舊,只是瞭解內情便會微微一笑,兩人的幸福倒是建立在杜芊芊提供兩人物質基礎之上的,只是隨着杜芊芊的弟弟小葳逐漸長大,要接管產業,不知兩人能不能如舊。
因爲汪子默的幫扶,醉馬畫社的社員也稍有名氣,梅若鴻的畫作也並不似四年前那麼艱難,還是可以賣出價格,只是比其他人要低,梅若鴻的畫作也並不大多。只是也能勉強讓兩個人過日子,加上杜家的幫扶,兩人也倒是過得去。畫兒上了初中,成績倒是蒸蒸日上,高中應該會考入私立的女子學校,裡面是有獎學金的,以前汪子璇也在內就學過,還是有認識的人。
只是梅若鴻同杜芊芊到底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而杜芊芊顯然有些着急。6依萍同汪子默也是蜜裡調油,雖然也有過一些小矛盾,但也很快過去,只是兩人也並無孩子。傅文佩倒是有些擔心,只是汪子默是個看得開的原本就是不婚主義,對孩子也沒有太高的期待,汪家的父母也是順其自然。6依萍更是覺得若是再國內暫時沒有孩兒的好,四年的時間,加上畢業時候導師的推薦,6依萍倒是真有了留法的機會。現在的時局也是一觸即發,四年時間的潛移默化,就算是沒有此次的機會,兩人也會出國。周圍有些門路的,也都開始了謀劃。只是也有些,例如杜芊芊這般的,是不願意離開國內,還想着自己的小日子。
“孩子,孩子!”杜芊芊同6依萍還有汪子璇說道,“我上次去看醫生,也是說些亂七八糟的,究竟怎麼樣纔能有孩子?”
“這種事情急不得。”汪子璇說道,她生了個大胖小子,樂壞谷家父母,同時對汪子璇拐走兒子的芥蒂也消散了些,所以谷中平,也就是汪子璇的兒子是時常放在谷家父母養的。汪子璇同谷玉農最大的危機便是兒子還有谷家父母,自從兩樁事情解決,兩人感情倒是一天比一天綿長,讓人是無比豔羨,尤其是杜芊芊,原本覺得自己同梅若鴻已經是浪漫至極,結果卻是比不上汪子璇夫婦二人的纏綿悱惻。
之前汪子璇是不怎麼願意同杜芊芊說話的,只是四年的時間,加上沈致文已經真正放下這件事情,梅若鴻同杜芊芊又是常來煙雨樓的,所以也算是和好了。表面上也是其樂融融,只是內裡個人清楚了。
“我也是不急。”看到杜芊芊望着自己,6依萍淺笑着一攤手說道,“而且之前我念書,若是大着肚子還諸多不便,那時候還膽戰心驚的。”
“也已經四年了。”杜芊芊憂心忡忡看着6依萍,彷彿不明白她爲何如此看得開,“我自己去看了醫生,上次我聽一個洋醫生說只是這檔子事情,據說也要讓男人去看看的。我是不敢同他說的。”
梅若鴻雖然滿腦子浪漫主義色彩,但是涉及到不育這般的話題,恐怕還是會有些着惱。6依萍如此想到。
“梅若鴻不會有問題。”汪子璇說道,她當時去看病的時候,也知道這樣的說法,只是梅若鴻有過畫兒,是不可能出在梅若鴻的身上的,便這樣說道。“畫兒。”
杜芊芊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通紅,跺跺腳,倒是不好繼續這個話題。梅若鴻能同翠屏生出畫兒,又怎麼會是他的問題呢?只能是出在自己的身上。這樣一想,杜芊芊又是唉聲嘆氣。
“畢竟還年輕。而且有些事□速則不達,古語也有云: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6依萍淺笑着換了個話題,“而且時局一天比一天不好,若是有了孩子,你不擔心嗎?”
“是了。”汪子璇點頭,時局的緊張已經可以略窺一二,就算是最最不敏感的人,看着報紙上報道的諸多事宜,也覺得日本同中國的關係已經如同緊繃着的弦,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掉,家裡有點門路的,已經開始打點,能去香港的會去,還有些自然是出國。谷家正是有意要去香港。
“你們怎麼都要離開?”杜芊芊一跺腳,“總是說些戰爭戰爭,說了這麼多年了,我們杭州不也是太太平平的嗎?”
“我的大小姐。”汪子璇說道,“日本已經露出了獠牙了,而現在新政還在搖擺不定,想走清朝的老路子,就想着息事寧人,割地賠款呢。”汪子璇原本也不大關注格局,只是6依萍常常同她說這些,加上谷玉農生意上往來,戰爭敏感性也是有的,已經開始着手準備退路了,倒是不一定要走,只是做好準備,一旦苗頭不對了,免攜着妻兒老父母過去。
“你們要離開便離開。”杜芊芊說道,“杭州生我養我的地方,這麼美的地方,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子湖,我們的秘密基地竹林,風一吹,像是竹的海洋,我是不捨得。若鴻也不捨得,而且戰爭也不一定會發生呀。”
“有誰捨得呢?”汪子璇說道,“不說這個讓人嘆氣的話題了,我嫂子馬上就要走了,我們不要老是憂愁啊,孩子啊,想想開心的事情,要再離開之前把足跡踏遍全國。”
“東三省你可去不了。”杜芊芊說道。
“就你掃興。”汪子璇彈了彈杜芊芊的額頭。
杜芊芊心中還是憂慮孩子的事情,“現下我憂慮的事情,便是我天大的事情。”
汪子璇嘆息,當時的她何嘗不是這樣?只不過,杜芊芊比她要幸運的多,畢竟梅若鴻的父母已然不在,梅若鴻的性子她也是瞭解的,定然是有無孩兒都是無謂的,若是真心在乎孩子,又何嘗對這般對待畫兒?而不是視若珍寶?只是旁的話她並不想多說與杜芊芊聽。便也同6依萍一般,另起爐竈,繼續旅遊的話題。6依萍同汪子默奔赴法國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從七月開始有四個月的空閒時間,便想着國內的大好江山還沒有踏遍,便總是要走上一遭。
正逢暑假期間,倒是讓醉馬畫社的人也起了興致,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作畫也是如此,見識的廣了,纔會下筆如有神。所以便想着七八月的時候走上一遭,至於金秋十月,其餘人還要上班,就留給汪子默同6依萍夫婦兩人暢遊了。
北戴河蔚藍的海水,陝西粗狂的黃沙,天府之國的生機盎然,可以說是旅行下來,所有人都收穫頗多,梅若鴻也有了進步。
等到十月的時候,距離離開的日子還有一個月的時間,6依萍驀然想到初到上海時候的彷徨,那時候的迷茫,6尓豪把錢丟給自己的屈辱,更有大上海唱歌時候的惶惶和恐懼。
“回上海看看吧。”6依萍如是說道。
“好。”汪子默一貫的溫潤。
兩人到了上海,到了約定的時效之後,6依萍雖然還是會給秦五爺送詞曲,只是到底不如以前的多,加上先前大上海打了好底子,更有長盛不衰的白微微,周旋於黑白兩道,惹得兩個大佬爲她傾心,卻始終留在大上海,算得上是傳奇了。
只是有誰知道這些都是6依萍同秦五爺推出來的,若是6依萍願意,更是能攀得高峰,只是這樣的生活,從來都不是6依萍所想所願。雖然現在同秦五爺交好,只是曾經的惶惶還能想起。
“要去法國了?”秦五爺聽到兩人的離開,只是一愣,便說道:“那倒是遺憾了,以後恐怕就沒什麼機會合作了。”
“秦五爺的大上海現在可是紅火。”6依萍恭維道。
“開不是得看天吃飯,香港那裡現在也在發展,若是走到那個地方,恐怕就要去那彈丸之地了。”秦五爺嘆道。
“現在的局勢……”
三人倒是一陣感慨,對於6依萍的離開,以後不再有歌詞了,秦五爺雖然有些遺憾,倒也還好,前一兩年確實是倚靠她的那些天才之作,在上海穩坐了第一的交椅,等到了那個位置之後,更多的便是倚靠秦五爺自身的人脈。
離開之前倒是看到了素顏的白微微,因爲常年上脂粉,加上作息不規律的緣故,可以看得出白微微倒是靚麗,只是臉上的皮膚並不大好,眼角也有了細紋。
白微微也在打量6依萍,同她當時離開相比,多了女人味,眉眼之間的笑意可以看得出舒心之際,再看看她身邊的西裝男子,也是俊秀。心中微微有些羨慕,若是早些年,她是不羨的,只是這兩年倒是渴望穩定,希望有個真心實意的知心人。
“好久不見。”白微微率先打招呼。
“好久不見。”6依萍一愣,原本同白微微的關係便很是一般。現下她主動打招呼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微微來了。”秦五爺笑着迎上去。“正巧着呢,剛剛劉三爺還打電話過來問你。”
“那我們就告辭了。”6依萍連忙說道。
“再見。”白微微輕微頷首。
6依萍離開了大上海,再扭頭,雖然是白日還不見燈紅酒綠,也可預想到晚間的繁華如斯。更是想到白微微,看她眉眼已不見當時的凌然,而是溫和內斂,讓人看不清楚她的情緒。
“想什麼呢?”汪子默牽着6依萍的手。
“沒什麼。”6依萍笑着說道:“歌詞也弄完了,終於是放下這件事情了,以後真真正正大上海是同我無關了。”
汪子默只是輕笑着捏着6依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