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來到的居然是原凱峰和女兒、女婿,他們小年夜趕過來在這兒過新年,昨天黃昏他們纔開車回去準備開工,半夜接到慕軒醒來的消息,驚喜交加,三人都沒睡好,凌晨三點半就起來收拾一下,驅車直奔這裡。
雖然這半夜慕軒已經被告知了自己昏迷後的很多事,包括他一直認爲沒有死的父親果然回來了,但當他真的跟父親面對面站着時,依然難以保持鎮定,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父親,面無表情,只是低低的說:“爸,你讓我們等得太久了!”
原凱峰的眼睛先溼潤了,他張開雙臂抱住兒子寬寬的肩膀,說:“你長得很壯實!”
慕軒也張開雙臂抱着父親的後背,眼睛終究也溼潤了,父子倆就這麼緊緊抱着,好一會兒才鬆開,譚雪曦他們在一旁看着,心裡滋味各異,卻一樣爲父子倆終於重逢感到高興。
之後,原凱峰先感謝了張冠、李戴他們在揪出金尚承這個幕後黑手中付出的努力,對於兒子的決定,他表示支持,不過,他建議把金尚承乾的這些齷齪事都告訴他的父母,這跟張冠、李戴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倆趁着天還沒大亮,就帶着金尚承走了。
梓峪和嫣菲弄好早飯,大家趕緊吃好,緊接着,一波又一波的探訪的朋友就來了。
雖然大家早有預料,但還是被來探訪的人數之多嚇住了,別墅地方夠大了,但來了這麼人之後,似乎顯得小了許多。
米老爺子帶着小闞和妮妮前腳剛到,練老爺子和蒙淑宜緊跟着就到了,妮妮抱着慕軒的脖子大哭:“叔叔你不要妮妮了嗎?”一衆大人看得都很是感動,小闞則忙不迭的掏出手帕給妮妮擦眼淚,時不時也擦一下自己的眼睛。
兩個老爺子一人拉着慕軒一隻手,也忍不住落了淚。練老爺子一手擦着淚一邊氣咻咻的罵說:“臭小子,想搶在老頭子前面嗎?你想讓我們小峪做小寡婦麼?”老爺子真是生冷不忌啊,完全不顧自家孫女在一旁氣得跺腳。
還是米老爺子說話中聽:“小軒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這樣大家就都放心了,要不,以後誰都難得開心啊!”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別有深意的看了自家閨女一眼,米沁歆當時就覺得兩頰發燙,心跳加快,老爸啊,這個時候,你看我幹什麼呀!
在場的女孩子都別有深意的看看米沁歆。樑欣然和林旖旎都很是羨慕,看看人家老爸,爲了女兒的幸福,索性大大方方當面戳破,看樣子要放手一搏啊!想想自己的家人。兩人都暗自喟嘆,家裡人要是知道自己目前喜歡的男人這麼搶手,估計絕對不會過來助陣的。
練老爺子怎麼會聽不出這個比自己小的老頭子說那話的意思,雖然說身經百戰,可眼前關係自家孫女終身幸福的“戰役”,自己這個親爺爺卻是沒有參戰的資格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峪的幸福,還是得她自己去爭取啊,我總不能拿槍頂着那個小子的腦袋逼他選我孫女兒吧!不過以之前的狀況來說,小峪的勝算還是最大的啊!
面對情感話題,慕軒實在覺得尷尬,雖然醒來不超過十二個小時。但他已經非常敏銳地發現身邊除梓峪外的五個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明顯比自己昏迷前大膽得多了,嫣菲和樑欣然這麼看我我非常清楚原因——話說樑欣然你好像太赤裸裸了,唯恐別人不知道咱倆有過親密關係麼?米沁歆和林旖旎這麼看我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爲什麼妍曦看人的眼神也這麼嚇人,而且現在動不動就把我的胳膊抱在懷裡。你這個小丫頭瞎湊什麼熱鬧,我現在還不夠煩麼?
有那麼一瞬間,慕軒覺得還是睡着不起來比較省心。
周明揚、曾嘉樂夫妻倆帶着外孫趕到的時候,別墅大廳裡已經是賓客盈門了,他們相對熟悉一點的只有溫齊峰和傳嶽的董事長唐岳雲、總裁林慕野及雁行集團副總管昊旭,還有羅鶴禱一家三口,其他一些市裡各政府衙門的大大小小領導也有一些熟悉或認識的,但也有不少人從來沒見過,聽原凱峰介紹,才知道是他的一些老戰友老同學,此外還有不少是知名集團高層,之前他們也聽說慕軒在搞那個衆心集團,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規模,想想之前就是因爲慕軒的拜託,舜天才不至於被金玉集團連累,曾嘉樂越發覺得心中慚愧,尤其是想到女兒跟原慕軒孩子都生了,卻面臨現在這種尷尬局面,心裡更加內疚不已,只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啊!
之後聽女兒說起了昨晚金尚承鋌而走險親自當殺手的過程,而且知道了慕軒對金尚承的寬容以待之後,曾嘉樂的心情就更加複雜了,人啊,有時候還真不能只看他的其他條件,最重要的,還是做人品性啊!
慕軒再次見到嫣菲生下的孩子——當然,那就是自己的親骨肉,心潮起伏,他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抱在懷中,輕輕握住他的一隻小手,孩子這段日子基本上天天都守在他身邊,對他已經算是非常熟悉,一點都沒有怕生要哭的意思,只是以前他看到的這個人一直都是躺着不動的,今天突然會笑會說還會動,孩子顯然很是好奇,睜圓了烏溜溜的眼眸瞪着他,嘴裡居然咿咿呀呀的,那種一本正經聊天的架勢,讓周圍衆人忍俊不禁,大廳裡一片笑聲,不止一個人在那感嘆:“到底是親父子倆,天性啊!”
不少年輕女性看着這父子倆奇特交流的絕美畫面,眼眸中滿是欣羨之色,除此以外,梓峪心中還有一種莫名的怪異感覺,臉色看上去有些黯然。
譚明、胡益士、魏玲玲自然是特別關注林旖旎的反應,看她時不時向着慕軒投一個溫柔眼波,三個人互相看看,都覺得之前聽到的不少傳言恐怕是真的,小妮子對小玄子看來是泥足深陷、難以自拔了。
沈莉洋跟張誠眼下好得如膠似漆,兩個腦袋一直湊在一起說個不休,兩人顯然一直在關注妍曦的一舉一動,沈莉洋時不時就搖着腦袋直撇嘴。還一個勁的嘆氣;柳屽和女友伍斯斯則相對顯得沉熟穩重得多,不過也時不時看看慕軒和他周圍那幾個女孩子,眼神中滿是斟酌之色——柳屽爲自己這個兄弟面臨的麻煩擔憂,伍斯斯則是警惕:沒想到原哥現在那麼搶手。我家屽屽現在工作越來越順心,可千萬別被什麼女人盯上了,看來得看緊些纔好!
關蘊濤來的時候將近中午,他不但驚喜於慕軒的甦醒痊癒,而且驚喜於女兒對尹靜榕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變,尹靜榕是他年前認識的女人,是憑海大學的法學副教授,現年三十八歲,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相貌脾氣都不錯。關蘊濤對她很有感覺,異乎尋常的主動發起了追求攻勢,尹靜榕對他的態度也由最初的不能接受到如今的坦然面對,本來是兩情相悅的一段佳話,可是因爲妍曦這個當女兒的始終不願接受而難以成事。妍曦反對的理由很是奇葩:“她是我老師哎,我可不想白天黑夜都對着她,那樣我會夜夜做噩夢的!”
因爲這個,妍曦放假至今都沒有回去住過一晚,關蘊濤不覺得只是因爲女兒要照顧慕軒,他心裡對自己的這段新感情的前景很是擔憂。
誰能想到,天變得是如此之快啊!妍曦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第一次對尹靜榕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也是第一次開金口叫了聲“榕姨”,還低聲對老爸說:“爸,早點跟榕姨結婚,給我生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
關蘊濤萬分好奇,之後悄悄問女兒怎麼會突然這麼開通。妍曦的回答是:“看妮妮、甜甜、小闞都那麼可愛,我很喜歡啊,我覺得有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應該很不錯。”
關蘊濤詫然:“就爲這個?”
妍曦理直氣壯地皺皺鼻子,說:“怎麼樣,不行啊?哼。要不是沒辦法馬上跟我男人生一個,我纔不會麻煩你倆呢!”
“你男人?”當爹的目瞪口呆,你什麼時候有男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妍曦撇撇嘴,說:“原慕軒啊,你早就該看出來啦!既然他能讓我脫胎換骨重新做人,那我就認定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了,我早晚會跟他生個可愛的寶寶的,一定要比曾嫣菲生的更加可愛更加聰明!”她咬着白牙握着粉拳重重一揮,好像是給自己打氣。
關蘊濤只能苦笑了,不過自打跟女兒重歸於好之後,他認識到一個真理:不能急,千萬不能急,什麼事都得慢慢來!
畢竟,女兒纔剛成年,對感情之事還未必很清楚,慢慢再說吧!
似乎知道今天這裡會賓客雲集,一向不想引人矚目的老徐就沒來,而是讓肖亮、米麗代表他來看望慕軒,肖亮、米麗看着簇擁在大廳中的這麼多人,心裡都很是感慨,這些人中,有原哥歷盡艱難終於重聚的家人,有原哥自小一起成長親如手足的好朋友,有明知原哥有心愛的戀人卻還是義無反顧愛上他的癡情女人,有原哥無私幫助之後反過來盡心相助的感恩者,原哥看着是個平平常常的男人,可是往往在關鍵時刻有驚人表現,原本可能毫無關聯的這些人現在會聚在這裡爲他的醒來而興奮激動,顯然都因爲原哥,因爲原哥的真誠待人,原哥的經歷,似乎在訴說一個非常明顯卻容易被人忽略的真理:好人有好報!
市委市政府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慕軒醒來的消息,派專人來表示問候,結果發現練老爺子和不少軍政部門的要員,彼此一番寒暄,搞得幾位問候官員待了個把鐘頭才離開,這麼一來,十三號別墅除了擁有讓一個昏睡數月的“植物人”醒來的神奇傳說之外,又加上了了不得的神秘背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十三號別墅成了不少知情人心中嚮往的地方。
中午時分,來賓絕大多數都沒有走,米沁歆對此早有準備,一早在市區訂好了飯菜,直接就在別墅裡擺上了,賓主把酒暢談,場面熱鬧溫馨,使得這個大年初五成了在座衆人很久之後還念念不忘的日子。
當天晚上,別墅裡住了不少人,妮妮、小闞和小甜甜非要跟小弟弟——就是慕軒的兒子——睡一起,結果慕軒這一晚就成了四個孩子的保姆,梓峪她們原本還擔心他剛剛醒來身體吃不消,連着過來看了不下五次,最終發現慕軒精力充沛得不得了,四個孩子在他安撫下先後都睡了,看樣子,這幾個月他顯然是睡夠了。
慕軒躺在黑暗中,聽着幾個孩子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恍惚覺得自己似乎還在夢中,這幾個月的沉睡對他自己而言,也將是一個永遠無法解開的謎了,在那個漫長的夢中,他似乎在另一個時代做了一些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可具體是哪些事,在睜眼醒來的那一刻卻都成了非常模糊的煙靄,越去想就越不清晰,他現在唯一比較強烈的感覺是,好像自己一分爲二了,另外那一半似乎永遠留在那個時代了,只是難以理解的是,他仔細查過自己的外部零件了,好像一樣都沒缺嘛,另外那個自己,他有些什麼呢?
他迷迷糊糊的,輾轉反側,嫣菲來給孩子餵奶的時候,他還沒有睡着,嫣菲抱着孩子,完全不避諱,就當着他的面給孩子餵奶,慕軒的有些尷尬轉過臉去,卻聽嫣菲輕聲說:“梓峪很累,已經睡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八個字,卻包含着無限內涵啊,慕軒一邊感動於梓峪對自己的情深意重,一邊卻詫異於嫣菲對梓峪的推重——你們現在相處得這麼和諧,好像不合邏輯啊?你們不應該是——咳咳咳——咳咳——
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口才算應景,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妍曦風風火火進來急急的喊:“不好了不好了,梓峪姐姐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