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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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李子霄跟盧象升並肩走過來，看着手下士卒，將一具具韃子屍體和白龍軍士卒的屍體分開。
“和尚，給徐魏他們發信號，通知他們可以撤了。”李子霄目光看向東面的賈牛嶺，對着身後的和尚說道。
“是，將軍。”
和尚隨後找了一處位置偏高的地方，點燃起火，一道尖銳的聲音沖天而上，然後炸裂，一股綠色的粉末散開。
“這是……”
盧象升看到這裡，眼睛一亮，他猜出這應該是李子霄通知，東面賈牛嶺上那隻火炮隊伍撤退的命令。
和尚手裡那種信號彈，讓盧象升眼睛驟亮，領兵多年的盧象升，自然立馬就能判斷出這種信號彈的價值。
而且此時盧象升有太多的疑惑，想向李子霄詢問了，不管是他官職身份，還是他手下爲何這麼多人馬。
以及東面賈牛嶺上那支火炮部隊，到底什麼情況，爲什麼他手下的火炮能夠打這麼遠，還有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等等。
可惜，這個時候李子霄到處忙活着，督促手下清理戰場，解救傷員，整頓兵馬，讓盧象升根本找不到和李子霄說話的機會了。
李子霄很急切，因爲他知道此時在賈莊周圍，可是整整分佈在近萬韃子。
此時他們只不過是分散開了，同時遭遇徐魏那邊火炮的打擊，把不少韃子隊伍打散了。
這才讓他鑽了空子，襲擊了多鐸這邊，要是等多爾袞騰出時間，整頓好賈莊周圍的韃子部隊，朝他們撲殺過來，到時候他們想走都走不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在賈莊那麼十幾裡外，還有豪格率領的一萬五千多韃子騎兵，那可是真正的韃子精銳，清一色的韃子精騎啊！
十幾裡的路程，他們兩炷香時間就能殺奔過來，那時候在野外，他們這些沒有戰馬的步卒，是絕無可能擺脫韃子騎兵追擊的。
最後，他們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上萬韃子騎兵追上，然後他們用馬蹄，就能將他們踩成肉醬。
所以，李子霄給周大柱，李天霸和劉重清理戰場的時間，僅僅是半柱香的時間。
在這半柱香的時間裡，他們要想將陣亡的韃子屍體和自家士卒的屍體，完全分開。
然後在火化掉白龍軍陣亡士卒的屍體，最後打掃戰場，收集兵器盔甲，砍下韃子腦袋，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甚至，就算是給李子霄兩炷香的時間，他都做不完這些戰後清理工作。
所以，這次白龍軍士卒清理戰場方式，要簡單的多，白龍軍士卒從滿戰場的屍堆裡，找出自家戰友屍體。
然後，從他們身穿的戰甲棉襖裡面，撕下來一條布條，就行了，也沒有時間讓他們扒下盔甲，就地火化了。
盧象升正好看到這一幕，好奇的走過去，對着一個白龍軍士卒問道：“小兄弟，你撕下來的這塊布條是什麼啊？”
那個白龍軍士卒擡頭看了盧象升一眼，遞給盧象升一塊染血的布條，說道：“給，自己看，我還忙着呢！”
“嘿，你什麼態度。”
盧象升身後的郝建，看到這個白龍軍士卒對他們愛答不理的態度，有點生氣。
“郝建，退下。”
盧象升呵斥了郝建一聲，沒讓他放肆。
盧象升接過那個白龍軍士卒，遞給他的那塊染血布條，上面寫着‘丁二牛，男，二十一歲，‘陷陣營’刀盾兵。籍貫：永城縣老魏莊。’
上面的信息一目瞭然，只要識字的都能看懂，盧象升也明白過來，原來這是李子霄手下士卒的‘身份證’啊！
可是李子霄撕下這些布條，有什麼用呢？
“小兄弟啊，你們撕下這個幹嘛呀？”盧象升感覺自己現在對李子霄非常感興趣，問道。
那個白龍軍士卒又看了盧象升一樣，看到盧象升態度和藹，而且好像還是個明軍大官。
俗話說‘擡手不打笑臉人’，這個白龍軍士卒便對其說道：“用處多了，這些布條是陣亡兄弟，他們在戰場上勇猛殺敵，英勇無畏的證明。
我們帶回去，要將其供奉在‘英烈祠’裡，讓他們世代享受香火。
而且到了戰後，將軍也會根據這些布條，派人找到每一個陣亡士卒的家眷，給他們的家眷發放撫卹金。”
這個白龍軍士卒說完，從盧象升手裡拿回那條染血的布條，便走了，留下一臉深思的盧象升。
“好一個李子霄，好一個李子霄啊，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盧象升站在原地，感嘆的說道。
現在盧象升多少有點明白，爲什麼李子霄手下這些士卒，對上韃子的時候，如此悍勇，拼死搏殺，悍不畏死了。
很快，李子霄手下就將傷兵清理出來，同時也將陣亡士卒的‘身份證’，全部撕了下來。
“將軍，剛剛派出去的斥候彙報，西面再次發現韃子軍的蹤跡。”羅超騎馬跑來稟報。
“該走了，傳令下去，讓所有傷兵坐上大車，立即撤退。”
李子霄下達了撤退命令，同時走到盧象升跟前，說道：“盧大人，西面發現韃子軍的蹤跡，此地不能久留，我們要撤了，你們和我們一起走嗎？”
“恩，是該撤了，現在我手下就剩下這點殘兵了，只能跟着李將軍走了。”
“好，咱們一起走。”
白龍軍活着的士卒，與盧象升手下僅剩的一千四百餘人，合併到一起，迅速離開這處戰場，按照李子霄早就規劃好的撤退路線，朝北面而去。
李子霄騎在馬上，看着戰場上，那些依舊和韃子屍體堆在一起的白龍軍士卒屍體，眼睛淚光閃爍。
這一次他實在是沒時間，去管這些陣亡將士的屍體了，以至於讓他們這樣暴屍荒野。
“對不起了，弟兄們，本將只能回去給你們立衣冠冢了。”
這一戰，白龍軍一口氣吃掉了多鐸手下整整三千士卒，其中包括一千六百多孔有德的正紅旗漢軍。
以及多鐸手下鑲白旗一個甲喇的真正韃子兵，同時阿巴泰趕過來救援，也丟下了近千人後撤退。
而此戰，白龍軍總計傷亡一千七百餘人，其中陣亡一千四百餘人，剩下三百傷兵最後用大車運走。
而盧象升被從賈莊救了出來，也算完成了李子霄的初衷，手下五千多士卒，最後跟盧象升走的，僅有一千四百來人。
原本，郝建見到李子霄用手下大車，運走白龍軍三百傷兵，讓他不由得想起賈莊內還有七百多他們的傷兵。
便向李子霄提議，讓他們帶上那七百傷兵一起走，而李子霄直接回應他一個白眼。
他手下帶着三百傷兵走，已經是極限了，這樣都已經會多少耽擱一些他們的行軍速度。
要是帶上他們那七百傷兵，他們直接不用走了，還不如坐在這裡等韃子追上他們算了。
郝建說完之後，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似乎過分了些，看向盧象升一眼，見盧象升搖搖頭，嘆息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差不多該結束了，北上以來，我軍三戰三捷，吃掉韃子七八千人，自身也損失慘重，這次救出盧象升，我也該帶軍返回老家了。”
李子霄騎在馬上，心裡卻在思考着。
北征到現在，他和手下將士們差不多已經做到極限了，倒在他們手裡的韃子兵，比韃子入關以來，倒在明軍手下的都要多得多。
同時，白龍軍損失慘重，而且人困馬乏，手下鳥銃手彈藥也差不多消耗殆盡，已經讓李子霄生出了離開之心。
一炷香之後，阿巴泰重新帶着韃子返回到這裡，已經見不到李子霄的蹤影了，只見到滿地的屍體。
“啊啊啊，他竟然撤的這麼果斷。”
阿巴泰要發瘋了，看着殘留了一地的屍體，他沒想到李子霄連自己手下士卒屍體都不整理了。
他還在集合另外一股韃子兵後，立即第一時間趕過來，可還是晚了一步。
而其實，在李子霄在賈莊北面血戰韃子的時候，在賈莊東面的賈牛嶺，也同樣爆發着一場激烈的戰鬥。
戰鬥的雙方，分別是多爾袞率領的近三千韃子騎兵，以及徐魏、齊林，田仁明手下的兩千白龍軍士卒，炮兵。
多爾袞當然不可能看着東面賈牛嶺上的白龍軍炮兵，如此肆無忌憚的轟擊他們，於是親自帶着手下三千親衛撲了過去。
那也是此時多爾袞手上唯一一支騎兵，但當多爾袞帶兵趕到賈牛嶺下後，他才發現他手下騎兵根本衝不上賈牛嶺。
他只能讓手下騎兵下馬，充當步卒使用，準備衝上賈牛嶺，消滅掉明軍這股該死的部隊。
但徐魏和齊林率領手下‘鐵血營’士卒，早就在賈牛嶺山腳下，到山頂，設下了三道防線，光是壕坑他們就挖了五六道。
徐魏和齊林付出不小的代價，始終沒讓多爾袞如願衝上來。
再加上田仁明調集火炮相助於他們，他們還攜帶了很多的手雷，讓多爾袞在賈牛嶺下栽了個大跟頭。
直到徐魏他們看到李子霄讓和尚打出的綠色信號彈，知道可以撤退了，他們才從賈牛嶺後面撤退。
他們將火炮直接滾落下山嶺，反正都是鐵疙瘩，也摔不壞，裝上提前安排好的大車，趁着韃子好沒發覺，立即朝西南撤退。
在西南方向，距離白龍軍的大本營臨清州不遠，李子霄在臨清州東北的威縣北面，早就等待着一支接應人馬，由小將趙子龍率領。
這支人馬不多，也就不足三百人，但卻都是精騎，那是從李子霄的護衛營中分離出去的。
李子霄這邊的撤退，倒是很順利，沒有遭遇韃子的追擊，他們先是向北行進了十幾裡後，再次轉而向東，隱去痕跡，遇城不入，遇村不停。
李子霄此時小心翼翼，就怕被韃子找到他們的蹤跡，被韃子的騎兵追上，那可就必死無疑了。
爲了尋找一條安全的撤退路線，李子霄事先籌劃了好久，派出韓銅手下斥候探察了數次才決定下來。
李子霄的撤退路線，是從過鉅鹿，朝東北的冀州而去，然後在冀州留下蹤跡，糊弄韃子，讓韃子以爲他們要北上。
然後再瞧瞧東進，轉而南下回到臨清州，一路上除了冀州之外，李子霄選擇的路線，全都是荒無人煙的地區。
甚至都沒有路，特別難走，但勝在安全，這個時候李子霄一點都不敢放鬆，別以爲殺完韃子撤退就算勝利了。
後面上萬韃子騎兵，很快就會跟瘋狗一般，四處追尋他們，一旦被韃子找到一絲蹤跡，後面的韃子就會蜂擁而至。
殺完韃子不算勝利，只有再安全撤走，這纔算是勝利。
李子霄這邊的撤退，雖然順利些，但是徐魏那邊的撤退可就沒那麼順利了。
多爾袞不愧是出色的將領，在徐魏剛剛打退多爾袞的又一次進攻，賈牛嶺上剛剛安靜了小半天的時候。
多爾袞就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很快衝上山嶺的韃子就發現山嶺上空無一人，多爾袞立即帶兵繞過賈牛嶺，朝西面追擊而去。
沒過多久，就讓他們追上了徐魏他們，徐魏他們雖然有大車運載火炮，但速度還是太慢。
好在多爾袞並沒帶太多韃子，一路上多爾袞也是分出數股韃子，朝其他方向追去，身邊只有不足五百韃子。
但徐魏知道，就這五百韃子也足以纏住他們，等到其他韃子再趕到，他們就完了。
可徐魏也不敢將手下這些火炮留給韃子，那樣他們倒是能輕鬆退走，可是那樣一來，白龍軍最大的秘密就暴露了。
而多爾袞這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見到白龍軍使用的火炮，原本多爾袞認爲，能夠打出那麼遠距離的火炮，必然是那種幾百公斤重的笨重火炮。
可是，當他看到白龍軍的火炮，發現遠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笨重，用大車拉着就能走，這讓多爾袞眼睛一亮。
多爾袞帶兵多年，當然知道一種輕便，而且射程又遠的火炮意味着什麼。
這下子多爾袞心裡打定主意，要留下徐魏他們。
雙方展開了激烈廝殺，互不相讓。
眼看時間越拖越久，徐魏和齊林兩人心裡萬分着急，他們距離趙子龍的接應地點，還有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