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巴蜀之地
四月。
一個生機勃勃，萬物復甦的季節。
秦國以西的區域，本是羌族的領地。然而自從秦惠文王時期，採取司馬錯的建議，派遣大軍向西翻越秦嶺，剿滅羌族，將整個巴蜀盆地的豐沃土地收入囊中之後，巴蜀自此便成爲了秦國的領地。
而也正是因爲有了巴蜀之地作爲整個秦國的‘糧倉’之後，秦國纔算是正式開啓了崛起之路。
“公輸大師最近對於‘水車’和“打稻機”的研究，可有什麼新的成果？”墨君道。
甘泉村。
這裡原本只是巴蜀之中一處很普通的小村落，因當地有一處‘地涌甘泉’，滋養了附近數千畝肥沃田野，使得當初秦國攻下巴蜀之地後，將此地納爲‘王室專供田’。
而現在這處‘王室專供田’，則是被墨君選中，成爲了培育‘第一代改良稻種’的場地。
雖然目前墨君已經發明出了新稻種，但這並不代表秦國立刻就能強盛起來。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他手中現在只有3200斤左右的稻穀，按照秦國土地面積大小及育種密度，想要種滿一畝田，至少需要兩到三斤的稻種育苗。
也就是說。
即便這一輪種植將3200斤稻穀全部育種，也最多隻能種出一千多畝水稻。
這還是在墨君以少量稀釋後的‘生長靈液’浸泡過稻種，確保水稻育苗的過程中不會出現太多壞死和損耗的前提下。
而等到這一輪水稻順利成熟，之後還需要至少進行一到兩輪的種植，纔有可能積攢出足夠供應整個秦國使用的種子。
按照目前水稻成熟普遍一年一熟的週期，光是育種，都至少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這是一個大工程。
而在這個大工程徹底結束前，‘第一代改良稻種’的消息絕對不能讓其餘六國的人知曉，這也是爲什麼咸陽附近明明就有肥沃田野，但嬴政卻要把墨君派來巴蜀的緣故。
“墨君大人天縱奇才，發明的幾種機關術，即便是在下也難以找到不足之處啊！”
甘泉村中央，一處明顯是新修建的庭院裡面，生長着一顆老棗樹。棗樹下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墨君坐在一張石凳上，對面則是坐着一位體態圓潤，左臂由一根青銅機關手代替的中年男子。
已經十五歲的墨君越發成熟，身高更是在短短几年內，一路飆升到了一米七五，長髮垂落，肆意逍遙。
“公輸大師未免太謙虛了，兩年前大師便已經繼承公輸家族掌門人之位，在機關術一道上，公輸大師如今堪稱天下第一人。與大師在機關之道上的造詣相比，墨君懂的不過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墨門機關，木石走路。
青銅開口，要問公輸。
這句歌訣所形容的正是當今天下，最擅長機關之術的兩大門派：墨家與公輸家族。
而此刻坐在墨君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代公輸家族的掌門人——公輸仇。
被墨君一陣吹捧，顯然還是讓公輸仇感到相當受用，不過摸了摸自己的雙層下巴，公輸仇還是謙遜道：“墨君大人廖讚了。公輸仇雖然在這機關一道上略有成就，但這‘天下第一人’的稱呼還是當不得的。”
“別的不說，公輸仇如今雖然已經精通種種複雜的機關之術，但卻遠遠比不上大人這般造福天下的發明啊！”
公輸仇手裡拿着三張密圖，正是【曲轅犁】、【水車】、【手搖打稻機】的設計圖。
他並不知道‘第一代改良稻種’的事情，準確來說，如今整個甘泉村雖然都已經被嬴政派來的秘密軍隊包圍，但當下除了墨君和黑羽之外，沒人知道新稻種的秘密。
公輸仇是去年年底被墨君從嬴政那邊要過來的，連帶着還有上百名公輸家族的弟子。
當初剛過來的時候，公輸仇還是個看起來有些乾瘦的中年男子，然而僅僅在墨君這裡住了不到五個月，便成爲如今這幅‘油膩中年肥胖男子’的形象。
如此驚人且快速的變化，一度讓墨君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真的選錯了專業。
墨君叫來公輸仇的目的也很簡單，製造【曲轅犁】、【水車】、【打稻機】這些東西都是技術活，自然需要專業人士來搞定。
除此之外。
秦時世界裡的‘機關術’也不同於正史，這裡的黑科技連蒸汽朋克版本的‘人造人’都能造出來，墨君自然也想讓公輸仇試一試，看能不能弄幾個黑科技版本的【自動打水車】【自動打稻機】之類的工具。
然而當公輸仇拿到圖紙之後，東西造是造出來了，可問題在於這些黑科技版本的工具，壓根沒辦法推廣出去。
因爲這些黑科技太複雜了，哪怕讓墨君來看，半天時間都不一定能弄明白，更別說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平民了。
而且這些東西的造價也過於昂貴，頂多小規模使用，大規模推廣根本不可能。
最終墨君也只能暫時將此事延後，待到未來有機會再做打算。
兩人談話間。
庭院外突然走進來一道人影，其人身穿銀紋玄甲，鑲嵌金邊。濃眉星目，兩側長有濃密的鬢角，英俊而又不失陽剛之氣。
“蒙恬見過右庶長，見過公輸先生。”
來人不是別人，赫然是蒙驁之孫，蒙武之子——蒙恬。
墨君在巴蜀種植的稻種如此重要，嬴政自然不可能不派遣人手保護。
目前秦國的軍隊總共分爲三種，分別是：
鎮守王城的王宮守衛。
鎮守邊境，負責對外打仗的重軍。
以及負責各個地方郡縣治安的地方部隊。
其中各個郡縣的地方部隊這些年爲了支援秦國的對外戰爭，早已將人才儲備消耗的七七八八，基本只剩下一具軀殼。
鎮守邊境的重軍也不能輕易調動。
那麼剩下唯一的選項，自然就只有守衛王宮的衛隊。
可軍隊選好了，統帥又是一個新的問題，畢竟如今咸陽呂不韋的勢力雖然被壓制，但卻還沒有徹底被消除。
換句話說。
如今咸陽之中，有能力又值得嬴政信任的人寥寥無幾。
何況包括‘蓋聶’在內，這些人的行蹤在咸陽內不知被多少雙眼睛盯着，一旦貿然行動，很容易就會被人察覺到異常。
無可奈何之下，嬴政只能密令調回蒙恬，派他率領這支秘密部隊，前來巴蜀守衛糧田。
蒙恬無疑是個很合適的人選。
一來身爲蒙氏一族出身，對於秦國的忠誠毋庸置疑。
二來能力足夠，蒙恬是一名極爲優秀的軍人，自從被嬴政調派來到巴蜀之後，蒙恬自始至終連一個疑問都沒有，始終嚴格執行嬴政的命令，聽從墨君的一切安排。
三來蒙恬與墨君的關係也很密切，別的不說，單是初次見面的時候，蒙恬當頭就給墨君行了一個大禮。這自然是因爲當初墨君救下蒙驁的恩情。
見到蒙恬到來，墨君頓時笑道：“蒙將軍來的正好，一起過來吃個午飯吧？那些稻種已經全部種下了嗎？”
蒙恬拱手一禮，嚴肅道：“多謝大人好意，不過蒙恬尚有軍務在身······”
話未說完，就見墨君揮手打斷道：“有軍務也得吃飯啊！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何況王上也告訴你，要你此行一切以本大人爲主，現在本大人命令你，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蒙恬聞言，遲疑了一下，隨後行禮道：“那，屬下就失禮了。”
見到蒙恬坐下，墨君這才重新露出笑容。
坐在一旁的公輸仇看着眼前這一幕，總感覺哪裡有點怪怪的。明明蒙恬的年齡比墨君還要大，可現在兩人的關係看起來，墨君纔像是那個生怕自己兒孫餓着的長輩一樣。
巴蜀終究比不上墨君經營已久的南郡，所以平日裡菜色也簡單許多。
今日的午餐就只有一盤白切雞，一根切開的羊腿，一盆紅燒鯽魚，又打了一個簡單的邊爐，燙了點普普通通的山菌野菜，春筍豆芽。
至於水果就很寒酸了，現在極少有人能種出反季節水果，巴蜀這邊春季唯一能找到的水果，就只有味道不咋樣，吃起來相當酸澀的枇杷。
說真的。
除了剛穿越那會兒，墨君什麼時候過過這樣的苦日子？
一頓飯吃完。
公輸仇和蒙恬都感覺有點吃撐了，只有墨君覺得索然無味。
“墨君大人這幾天的胃口似乎不太好？”公輸仇察覺到墨君的異樣，忍不住開口道。
“不是胃口不好，而是菜色太普通，有點吃膩了。”墨君搖搖頭，隨口道。
公輸仇：“······”
蒙恬：“······”
菜色普通？
吃膩了？
兩人看着石桌上，在來到巴蜀之前從未吃過的菜餚，都不由得微微一愣。
“對了，蒙恬，那些稻種都已經種下去了嗎？”
“是，如今已經全部按照大人嗝~~~吩咐種好了。”
突然聽到墨君提起正事，蒙恬也是迅速回神，慌忙起身想要行禮。結果可能是吃的太多，纔剛剛站起來就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
空氣突然安靜。
數秒後。
墨君輕描淡寫的接過話茬，淡淡道：“那就好，那麼接下來的時間，就麻煩公輸大師儘快督促門內弟子，加緊時間製作【曲轅犁】。”
公輸仇也是行了一禮，道：“在下明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