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樹林裡落葉很厚,積雪很厚,樹枝上的樹葉很稀,綰綰一身白衣躲在樹上很是明顯,但她卻毫不在意,悠哉坐在樹枝上,用手梳理自己溼漉漉的頭髮。
那個聲音似乎也沒有發覺到樹上有人,聲音越來越近。
這片後山上幾乎沒有路,是以來人並無防備之心。聲音越來越近,綰綰看到兩個黑色的人影在樹下積雪上躍來躍去,身形很是靈巧輕盈。“嗖嗖嗖”的聲音更是清楚,便是從那兩個的嘴裡傳出來的。而那兩個的口中各含着一個像是木頭小哨的東西。
樹下交無異狀,綰綰知道這二人自然不會空手這樣上山,若無御物之道,嘴裡也不會發出這種聲音。但是如今啥都沒有看到,心裡更是提高了十二分的小心。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空氣微微震動起來,綰綰向樹下看去,地面上那些在積雪間的枯葉彷彿有了生命一樣,在蠕動着。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立時從藏身的樹上向後掠去。
如果她沒有看錯,地上迅速蠕動着的是一種蛇,這種蛇的保護色是枯黃色,若非在冬天的落葉裡應該是很容易認得出來的。既然有人牧蛇,那必定是有毒的。白駝山的人麼?
看打扮又不像,白駝山尚白,而來人卻是全身黑衣,何況在這個時候牧蛇。綰綰立時可以肯定,來人是敵非友。
來人顯然不知道頭頂上的樹枝上有一個人,口裡的哨子吹着向山上而去。綰綰忽然覺得逆風吹過來一陣奇怪的味道。
對付白駝山的人,竟然用毒 。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棋出險招。當然也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用毒功夫很是得意。
“要不要先去告訴歐陽克?”綰綰在心裡暗想。她如果想要一個人從蛇陣裡離開,易如反掌。但是,受傷了歐陽克呢?白駝山人的那些人呢?
想到這裡,身子一提向來路掠去,她不知道歐陽克的住處,順手拎起一個丫頭一問向梨花苑的方向而去。
綰綰沒有走路,從牆上躍過去,直接從窗子跳到屋子裡。歐陽克顯然正在書桌前寫着什麼,不防唬了一跳,擡頭看到是綰綰才驚然問道:“綰綰,怎麼來得這麼急?”
“有人驅蛇上山。”綰綰直接答道。
“什麼人?”歐陽克一驚又問。
“你隨我去看看便知。”綰綰道。
“好。”歐陽克二話沒說,放下手裡的東西隨綰綰一起向外走去。白駝山牧蛇自然不是這個時候,一般五更左右牧蛇,天亮回巢。如今後山有蛇,必定有蹊蹺。
可是二人沒有想到的,到了後山哪裡的蛇的影子。半融的積雪伴着枯黃的落葉靜靜鋪在樹下,沒有半分蛇過的痕跡。
“這是?”歐陽克顯然不解。
“剛纔明明在這兒的,如今什麼都沒有了。”綰綰看着地上痕跡也是奇怪,但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她一向懶得向人解釋什麼事情,如今更不會爲一個才初識的人解釋什麼。
歐陽克看了綰綰道:“我相信你說的。這樣,我們分開找一找。”
“你白駝山的事,我與你通風報信已是不錯。我車馬勞頓要回去休息了。”綰綰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從剛纔歐陽克話裡已經聽出他的懷疑,哪敢多說。心裡暗想:等到那人露面的時候,恐怕就是你白駝山大劫之時。
歐陽克倒並非對她的話一點也不信,只是地上絲毫沒有蛇走過的痕跡,讓他如何相信。想了想搖頭一笑,暗道也許是看花眼了吧。
風又在夜裡颳了起來,白駝山莊地位半山腰,兩面有兩個山頭包圍,風勢自然要小很多,但呼呼的風聲從山莊頭頂呼嘯着刮過去也着實有點駭人。
驅蛇的口蛇發出的聲音在大風的夜裡已經完全被風遮住,歐陽克似乎也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但側耳細聽時卻什麼也聽不到了。綰綰自然知道夜裡必定有事情發生,早將避毒丹含在嘴裡和衣躺在牀上。她如今依然留在白駝山的原因是,想看看熱鬧!
熱鬧沒有讓綰綰失望,纔到定更時分。屋子的門被擠開,窗子的縫隙,門的縫隙都擠進來一條一條枯黃色的蛇,這種蛇初看時像是一串兒爛樹葉子,但細看卻能看到一對金色的眼睛寒光點點,像是夜裡色魂的夜叉。
“蛇!”有人驚叫。
“牧蛇奴呢,怎麼這麼不小心。”
“天呀,這麼多……”
“啊!”
……
不知道是誰先發出的驚叫聲,但是並沒有人來得及去準備解藥,大家都以爲是白駝山的牧蛇奴讓所養的蛇不小心跑了出來。
但是很快就有人被咬傷了。
一個婢女取出笛子吹起來驅蛇,不料往常蛇一聽到就迅速向窩裡爬去的曲子才一出聲,地上幾十條蛇一下齊齊豎齊了腦袋,眼睛向婢女這裡望了過來,未等到第二聲吹出來,幾十條蛇如離弦的箭一樣咬到婢女身上。那個婢女連哼一聲都沒有,馬上倒地七竅流血而亡,臉色黑青。
歐陽克心裡暗叫一聲不好,身子已經撥高躍到屋樑上。那些蛇像是幽靈一樣沿着柱子向屋樑上爬去。
歐陽克一個翻身在屋樑上站好,他現在已經認出地上這些蛇並非白駝山所六百,饒是他見多識廣,卻一時也叫不出這種蛇的名字。他不敢硬衝,身上的避蛇藥像是失去作用一般,蛇一條一條遊了上來。
他伸手準備推開一扇子將身子倒吊出去,一伸手之時卻發現,那窗子上竟然有也有同樣的蛇正在遊走,頓時驚出一身的冷汗。他知道,綰綰白天並沒有看花眼,確實有一隊蛇從後山上來了。
難道孃親的估計有誤,這次暗算白駝山的並不是那些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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