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彬一向以掌力見長,一套大嵩陽手威名江湖。而那黑衣人更是沒有來得及做出絲毫抵擋,被一掌擊中後,口中不由吐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劉正風身上。
劉正風一驚,連忙將來人抱住,驚呼道:“大哥!你這是何苦?”說話間,猛地幾個閃動,向着門外奔去。
衡山派輕功身法素來高強,乃五嶽之首。上代掌門在加入衡山派前乃是靠着江湖賣藝爲生,那走江湖變戲法,仗的是聲東擊西,虛虛實實,幻人耳目。到得晚年,他武功愈高,變戲法的技能也是日增,竟然將內家功夫使用到戲法之中,街頭觀衆一見,無不稱賞,後來更是一變,反將變戲法的本領滲入了武功,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劉正風身爲他弟子,自是將這身法學的十分精通。那紅袍人再次揮劍相阻時,卻撲了個空。劉正風躲開了紅袍人,身子更不停留,幾下兔起鶻落,消失在了遠方。
費彬的臉色一下變色萬分難看。他本意是逼着劉正風當衆就範,說出勾結魔教的事情,可沒想到卻讓劉正風溜了。此時,即便再從劉正風家人弟子口中問出東西,也沒任何用途,就成了嵩山派欺凌劉正風家小。更何況,有先前嶽不羣的話,他也真不敢在盤問下去。
可歸根結底,是那嶽不羣在劉正風面前做出了保證,劉正風纔敢毫不猶豫的逃走。不然,他爲了自己妻兒弟子,無論如何也不敢如此。爲今之計,只要追上劉正風與那黑衣人,然後證明那黑衣人就是曲陽,才能達到想要的目的。
費彬恨恨的朝着衆人掃了一眼,冷聲說道:“嶽師兄好手段,費某今日心服口服。”
嶽不羣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好似一點也沒聽出費彬口中的諷刺之意,笑着說道:“費師弟過獎了,對了,我們師兄弟也算是好久未見了,何不坐下來好好聊聊。”接着,又想着門外開去,開口道:“還有門外的丁勉師弟,多年未見,爲兄可是甚是想念,何不坐下來同我等喝上一杯?”
“多謝嶽師兄好意,我嵩山派還有要事要辦。”費彬躬身一禮,回絕了嶽不羣的話,接着他轉頭對着那紅袍人道:“丁師弟,我們快追。其餘人等,快同我一起前去。”
“師叔,劉正風的家小呢,師傅可是交代過要……”一個黃衣人問道。
“哼,都丟下,不要管了,隨我追人就是。”
沒多久,嵩山派的衆人就走了乾淨。緊接着,其他門派的人和一些賀客,也都走了,至於下五嶽劍派中人。此時,劉正風早已不在,這金盆洗手的大會自然沒了,他們留下了,更本沒有任何意義。一個個都紛紛離席,臨走時還不忘對着五嶽劍派衆人留下一個諷刺的笑容。
這一次,因爲劉正風的原因,與日月神教有着深仇大恨的五嶽劍派見人與魔教長老曲陽扯上了關係,而且更是出了內亂。這些普通武林中人,平日間對五嶽劍派是有又嫉有恨,但奈何五嶽劍派實力強大,而且總是同氣連枝,抱成一團。現在他們有了機會,自是要好好出一口氣。想來用不了多久,關於這幾事件的各種流言就要傳遍江湖了。
過了許久,天門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着定逸、嶽不羣拱了拱手,開口道:“嶽師兄、定逸師妹,我就先走了。”說完,就帶着泰山弟子率先離去。
緊接着,定逸也站了起來,嘆了口氣,開口道:“想我五嶽劍派數十年來同氣連枝,沒想到卻出了今日這種事。”言語間,似是感慨嵩山、衡山同門相殘,有篤定劉正風勾結魔教的事情。
事實上,不止她如此想,許多武林中人都有這種看法。只不過現在劉正風已經不再,誰都沒有確實的證據,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
“嶽師兄,貧尼就要帶着門下弟子走了。只是不知師兄,是要隨我一起走,還是想先留下?”
“我受劉師弟之託,要照顧他的家小。現在劉師兄不在了,自然有些事情要代爲交代。”嶽不羣笑了笑,拱手說道:“定逸師妹,要不你們就先走吧。爲兄在過幾日,就會離去。”
“嶽師兄,那我們日後再會。”說完,定逸也是帶着自己的門下弟子離去。
原本熱鬧無比的劉府,片刻功夫,就只餘下華山派十來人,依舊劉正風的家小徒弟。
“多謝嶽師兄了。”說話的卻是劉正風的夫人,她眼中含淚,對着嶽不羣一拜,開口道:“今日要不是嶽師兄,我劉府全家怕都要。”啜泣了幾聲,他突然指着自己的兒子,開口道:“我怎麼生下這麼一個畜生,險些還得我全家……”
“弟妹此言差異。”嶽不羣擺了擺手,示意劉夫人起來,開口道:“令郎只是年紀太小,不太懂事。只需嚴加管束,日後必能成大器。對了,夫人,我華山派有些要事商議,還請你們先行退下。”
劉夫人雖說此時心緒萬千,但也並不傻。有些好奇的掃了嶽不羣等人一眼,不知他們到底有何事要說。
按理說,就算再急,也該等她替華山派安排好房間再說,而不會在這裡商議。不過她也並未多問,對着劉正風的一名弟子喊道:“大年,快同我帶着衆人離去。”說着,又是向着嶽不羣告了一聲退。
此時,房間內只餘下華山中人。嶽不羣背對着衆人,不說一句話。嶽峰亦是一臉沉默,不肯開口。
華山派的弟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猶豫了一下,一個個都悄悄從一邊溜走,房間裡只餘下嶽峰與嶽不羣兩人。
沉默了許久,嶽不羣率先開口道:“你沒有什麼要問的?”
“還問什麼?”嶽峰驀然冷笑一聲,開口道:“你這次不但救了劉正風全家,更是保全了衡山派的名聲,讓他們欠下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甚至,甚至連辟邪劍譜也要成爲了你的囊中之物。
嶽不羣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怎麼,你還在我林平之爲徒生氣。你現在也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情還不自己想想?你是什麼身份,哪裡能夠隨意收徒。要是待日後,等到,哼,那時我自然不會再攔你。而且他是什麼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年紀又是比你還大些,哪裡能成爲你的弟子。再說了,那辟邪劍譜本就是我華山之物,被當初的林遠圖給偷去了。現在我無論怎麼做,都只能算是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當初辟邪劍譜不也是華山派從別處偷過來的。”說到此處,嶽峰聲音漸高,突然指着嶽不羣,開口道:“你若想要辟邪劍譜就直說,直接派人潛入福威鏢局,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得到。或者就如那餘滄海一般,直接殺上門去就行。反正以你如今的身份武功,這樣做也只是小事一樁,何必要如此虛僞。”
嶽不羣臉色一下子變得萬分難看,開口道:“虛僞,原來你一直就認爲我是虛僞?逆子,是誰教你如此說話的!”
“難道不是嗎?”嶽峰聲音中諷刺之意更濃:“你若是不虛僞,當初讓靈珊同我去福建,是報了什麼心思?”
嶽不羣不由一下子大怒,突然拔劍,向着嶽峰劈去。他這一劍乃是含怒而發,自是用盡了全力,毫不客氣。
嶽峰臉上露出幾絲冷然,同樣一劍劈出,劍上紫芒不停吞吐閃動,與嶽不羣的劍碰在了一起。
一擊之下,兩人各自後退了三步。嶽不羣一臉震驚,甚至有着幾分不信。而嶽峰,依舊一片沉默,神色間沒有半分的波動,好似早已經知道了結果。
整個後院,都被兩人間的戰鬥給徹底摧毀。花園中的花草亦是被弄成齏粉,散落一地。就連青石上,也是被劍氣給留下了一道道深達半寸的劍痕。至於那些桌椅,更是被劍氣掃過,成爲了碎木。
院子裡面這般大的動靜,外面的人也是隱隱的聽到了一些動靜,發出了一些嘈雜聲,但又很快就安靜了下來。自始至終,都沒人敢進來看看。
此時,嶽峰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知道他剛纔的話說的有點不對。
若是嶽不羣,真想要辟邪劍譜,自是有千種手段。即便顧忌這自己的名聲,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親自去試探。他自己的話,只不過完全是憑藉這前世的小說臆斷而來,根本就無一點根據。而且無論是情理上,還是實際上,都有些不通。
想到此處,嶽峰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歉然,只不過臉上卻依舊沒有表露出絲毫。過了許久,他才沉聲開口道:“你如今的武功,早已經勝不過我了。”說道此處,他收回了長劍,向着外面走去。
“峰兒,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嶽不羣稍一遲疑,卻再次開口問道。
“出去走走,我心中有些煩悶,待會自會回來。”嶽峰頭也未回,開口答道。
走出了門外,卻見到華山衆弟子都聚在那裡,臉上全是擔憂。嶽峰朝着這些掃去,發現裡面少了林平之與令狐沖兩人,冷哼了一聲,便向着劉府之外走去。
華山派衆弟子,只感到嶽峰身上的冷意更加的明顯,這幾日纔剛剛生出的溫和之意在也不見分毫。嶽靈珊想要上前問問,他到底要去何處,但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敢問出口,只能任由他離去。
院子當中,嶽不羣獨自站在那裡,臉上全是複雜的情緒。似是在欣喜,又似是有些失落和嘆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連忙向着快步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