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崢又一次來到閔義山,夫堅一看到他便道:“劍鞘做好了。”
說罷便扔給了他一個劍鞘。
越崢小心地將王小劍從布條裡拿出來插.入劍鞘,擡頭道:“如果我拿到了天靈玉……”
“不好意思。”話還未說完,夫堅便打斷了越崢的話,“我幫你已經仁至義盡,還想要我來爲那把破劍修補?沒門!”
“真不願意?”
“除非你答應斷劍重鑄,否則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越崢上前一步,“哦?如果我稟報師父你拒絕爲瀚海雲宗的弟子煉劍,相信你在這裡的日子會更長一些。”
“你!”夫堅頓時氣得瞪他一眼,破口大罵,“你這小子簡直得寸進尺!我說了最好將你那破劍斷劍重鑄你不幹,現在到怪起我來了!哼,我夫堅一心爲劍,但我不願意,任何人也休想逼我!”
越崢皺皺眉,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陰鬱——要是夫堅不爲他煉劍,就算拿到了天靈玉又有什麼用呢?
正想着該用什麼方法讓夫堅答應,結實的煉劍客卻忽然彎腰在黑色的煉爐臺下翻起來,“既然你拿我的刑期來壓我,我更不會答應了。不過看在你曾經只抓了我沒當場宰了我的份上……也罷,這淬鍊爐拿去自己修補吧!反正不過把天靈玉在裡面化了粘到缺口上,用不着我親自動手,哼!”
像是不想再和越崢交談,夫堅從自己打鐵臺的下方掏出一個金色的爐子,那爐子大概南瓜大小,看起來極其普通,然後他隨手把爐子拋給了越崢,不耐煩地擺擺手,“快走快走,看着你就煩!”
“謝謝。”越崢生硬地道了一聲謝,夫堅轉開頭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口中依然唸叨着諸如“腦殼壞了才這麼大費周章”之類的話。而越崢看他態度堅持,便拿起淬鍊爐往天柱峰趕去。王小劍被他別在腰部,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讓已經習慣了他咋咋呼呼的越崢很不適應。
或許已經暈過去了?
又想,一把劍能暈過去嗎?然而回想遇到王小劍來的種種,似乎再奇怪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也不那麼奇怪。
他去了赤日炎所在的清音峰聽訓,赤日炎早些年的脾氣十分暴躁,又因他修煉霸道的火屬性靈力,發起怒來放佛火山爆發、獅子咆哮,讓所有人頭疼不已。大抵如此,他纔會喜歡脾氣和自己一樣特異獨行的越崢,不過一個是火爆,一個是冷硬,卻都是針尖對麥芒的個性。後來當了瀚海雲宗的宗主才漸漸收斂了脾氣,然而那不過是將本性壓抑在了心底罷了,一旦被點燃還是會爆炸。越崢以前胡鬧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那些都是小事,可現在這傢伙卻跑到尤繼峰去撒野,還把長老給挾持了,雖然裡面有些其他曲折,然而他幹出這樣還是讓赤日炎暴怒不已。
在外人面前極力維護自家孩子,但關起門鐵定把人揍得滿地找牙,越崢二十一年來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是以一來到清音峰便收斂了一腔焦灼,做出一副認真聽取教誨的樣子,被赤日炎怒罵了整整一個時辰後又趕回了天柱峰。
臨走前他問道:“師父,什麼時候進輪迴路?能不能明天?”
剛剛發泄了一腔怒火的赤日炎氣得頓時又大罵起來,“你簡直不知所謂!這麼急着送死嗎?你以爲輪迴路是那麼好走的?”
越崢低下頭,“求師父成全。”
赤日炎一根手指頭指着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暴怒之下飛起一腳踹到越崢胸口,將他踢出一丈遠,“我今天打死你,看你還進什麼輪迴路!”
“天陽。”並未插手師徒兩爭執的紫意這時候不得不開口阻止了,“進輪迴路本就兇險萬分,萬萬不可傷了他。”
越崢在空中壓住腰部的王小劍,旋即轉了身子穩穩落到地上,再度垂首道:“師父,我和我的劍都等不及了,求師父成全。”
赤日炎看着他死不悔改的樣子,終於憤怒地指着他腰上的劍道:“我真想知道這劍到底是人還是魔,自從得了這劍以來我看你簡直像着了魔一樣,罷了!既然你想早點走輪迴路,我也成全你!明天十五,輪迴盤剛好可以開啓,你便進去吧!”
“謝師父。”越崢恭敬地低頭,微微吐出一口氣。
赤日炎背對着他揮了揮手,似乎不願意繼續和他交談。越崢便直起身子,手在腰部的劍柄上輕輕撫摸了一下,眼裡終於泛起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光芒。
回到天柱峰,天色已經向晚,殘陽如血,遠處大片大片的彩霞飄蕩,橘色的光線照耀在天柱峰荒涼的山頭。
石頭與石頭緊緊相鄰,草木皆沐浴在殘陽的餘暉之中,鳥雀幾乎沒有,整座山峰非常安靜。
太安靜了。
越崢靜默地站在空地上,打量着周圍熟悉的情景。落日的餘暉模糊了他的輪廓,將他與山石樹木融爲一體,顯得仙氣凌然,偉岸傲然。
然而那傲然裡面,卻又一絲不易覺察的孤寂。
他的手下意識地撫摸到腰上的劍柄,動作輕柔,陽光模糊了他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王小劍?”
寂靜的空氣裡,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音響。
半晌,他輕輕一嘆,邁步進入自己的石室,將淬鍊爐放進了自己的儲物庫裡,爾後便盤腿坐在席團上打坐調養,明天十五是輪迴盤開啓的日子,他必須養足精力應付接下來的挑戰。
西嶺十二峰。玉珠峰。
“師父,您真要讓越崢進入輪迴路?”越明不知道是該嫉妒還是高興。
每個月的十五,當月亮最圓最亮的時候,位於遇樓峰的輪迴盤會與天上的圓月相呼應而激活,這個時候便是可以開啓輪迴盤進入輪迴路的日子。輪迴路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死路,但在瀚海雲宗卻是歷練之路,歷代每一任長老都會進入輪迴路進行試煉,只有經過了輪迴路的考驗纔會被正式成爲長老。從某種意義上說,輪迴路試煉在瀚海雲宗衆位弟子心中已經和長老試煉等同起來,意義自然非同凡響。
越明之所以嫉妒,便在於越崢進入輪迴路的意義,如果他運氣好通過了輪迴路的試煉,也就是向衆人傳達了越崢已經通過了長老試煉。
不過,輪迴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
“副宗主,越明說得是,要是那小子運氣好真的通過試煉怎麼辦?”跟着天陰.道人來到玉珠峰的路長老也很着急,心中怨恨衝出來造成此種局面的越清,要不是他突然跳出來大放厥詞,說不定現在的結果只是把天靈玉收回給宗主,越崢依然一無所獲,那小子也用不着走輪迴路,要是通過了怎麼辦?真要把天靈玉交給他?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該死的臭小子的錯!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回赫興死死盯着路長老,陰沉着臉教訓道,“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去招惹東嶽的人,現在局面未穩你卻鬧出這樣的事來,簡直不知所謂!”
路長老被他陰沉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顫,卻又不服氣地反駁道:“這次不怪我,是那個越崢自己跑到我這裡來……”
“還說!”回赫興勃然大怒,一揮袖將路長老打得倒退好幾步才堪堪停住腳,“要不是你上次爲了點小事去天擎峰要人,西嶺十二個長老他們怎麼會獨獨找上你?你以爲越崢莫名其妙地要天靈玉做什麼?他們選什麼不好爲什麼非要天靈玉?你難道沒想過其中的緣由”
路長老捂着胸口正在生被打一拳的氣,聞言一怔,繼而驚訝道:“你是說他們是故意的?”
“他們擺明了就是來拿你開刀。”回赫興冷哼一聲,緩緩道,“天靈玉是你的長老印,他們明着要借你的天靈玉,實際上就是要收走你的長老印,這是一次試探,赤日炎想對我們西嶺下手了!”
頓了頓,回赫興走到座椅上坐下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路長老道,“被個人私怨矇蔽眼睛,你這眼界如此狹隘,還不如越明!越崢算什麼?他不過是一個弟子!十個越崢也比不過一個長老印!”
路長老冷汗涔涔,這纔想起來,對啊,那個越崢一向我行我素、誰也不愛搭理,天天宅在天柱峰修煉的個性,爲什麼會突然跑到自己的尤繼峰來要東西?要什麼不好,偏偏還要的是自己的長老印?這樣的反常他竟然沒看出來其中大有文章!
“那師父您爲什麼又提出讓越崢走輪迴路呢?”一直不出聲的越明此時插話問道,這也是路長老想不明白的地方。
“哼,你以爲輪迴路是那麼容易通過的?”回赫興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手裡捏着的杯子被捏成粉末,簌簌落下,“我要讓他們知道,收走我的西嶺的長老印,到底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輪迴路很難走,小攻會走出去嗎?(……這還用問嗎你這個拙劣的騙回復的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