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窟內的山道四通八達,而刻錄着玄武真功的壁畫則就在其中一個山洞的洞口。要說這門武功有多麼的出神入化,令燕龍淵心馳神往倒也不見的。
只是能夠增加功力兼療傷聖藥的血菩提是從火麒麟流血之地生長出來的,想要得到它就需要等它慢慢長好。這段時間反正無事可做,不如碰碰運氣。
且不提燕龍淵自從進了凌雲窟就一直沒有出來,單說步驚雲吃了燕龍淵的這一嚇,也顧不得什麼師命難違了。趕緊帶着雄霸帶着的兩個幫手趕回天下會。
要說這雄霸創立天下會不過十餘年的時間,卻如同旋風般崛起進而席捲整個江湖,一舉超過武當少林位列諸派之首,唯有劍聖坐鎮的無雙城可與之相提並論。
天下會的總舵屹立於天山之巔,而其中最爲核心莊嚴的地方就要數天下第一樓了。
雄霸爲人野心勃勃,不但氣勢磅礴更兼陰狠老辣。但即使是他這樣一個曠世梟雄,此刻也臉上也不由的露出凝重之色。
雄霸聽完步驚雲和手下的彙報,慢慢說道:“這麼說,是三個在江湖上寂寂無名的三個絕頂高手,拿走了雪飲刀和火麟劍。樂山大佛腳下三江彙集,水文複雜,他卻能隨手聚水成龍,武功的確非同小可。”
“正是,控水那人武功極高。他身邊的那個身形高大的同伴輕功也非常厲害,幾乎每看見他怎麼蓄力,竟能一躍數十丈,一下子就從大佛腳下跳到凌雲窟洞口,而且凌雲窟內似乎也有高手埋伏,徒兒見事不可爲這纔回來,還望師傅見諒。”
步驚雲跪在下手,心裡的驚恐稍加平復。現在的江湖一片死寂,還未到後來高手輩出的時候,他是真的被燕龍淵的那一手給震懾到了。
“嗯,你們下去吧。”雄霸打發了他們離開之後,臉上露出沉凝之色。此次派步驚雲去拿火麟劍,本是爲了在和獨孤一方結盟時彰顯實力的。沒想到中途居然會出這種紕漏,“自從我組建天下會以來,江湖上似乎從未聽說過這三人的事蹟。莫非他們也像天池十二煞一樣,是哪個勢力暗中雪藏的高手?”
凌雲窟,火麒麟。多年以來火麒麟雖然是守護龍脈的瑞獸,但其體內的獸慾和兇性卻是免不了的。打從數百年前的火麟劍段正賢,聶風的老祖宗聶英,再到後來練成麒麟臂的大夫於正,都曾和火麒麟交戰過。
後來爲了斬殺火麒麟,聶英還特地前往拜劍山莊請好朋友傲日打造神兵剋制火麒麟。而一副英雄手持絕世好劍斬殺火麒麟的壁畫也就此流傳天下。
燕龍淵已經不記得這個傳說是否是他眼前這幅壁畫的最早出處,但他已經確信這幅邊上刻着“玄武”二字的火麟圖,絕對就是十強武者留下的武功秘籍。
此人的武功曠世絕頂甚至曾重創帝釋天,已經算得上是風雲世界的頂尖高手了。而這幅壁畫裡留下的刀,槍,劍,戟,棒,拳,腿,指,爪,也都精妙絕倫。燕龍淵隨手從遠處的河中攝來一道泉水,水流順着壁畫的紋路蜿蜒流下,這十種武功的精意就蘊藏在其中。
薩琳娜經絡和常人不同,這種外門招式的武功對於她來說再合適不過。她聚精會神的端詳着水流的變化,雙手順着水流的方向化成龍爪無意識的揮動比劃。就在她腦海中靈機一閃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唉,終生皆苦,難道這禍延神州的災難真的就無法避免了嗎?”
“什麼人!”薩琳娜有些氣急敗壞,抽槍回身就是一發連射。原本就要抓到的一絲機緣瞬間消散了,要知道武學一途最在於頓悟,薩琳娜是半路出家,向進入頓悟狀態原本比其他人更難。
但奇怪的是,子彈就像射進一團濃煙裡就沒了聲響。這人始終置身在迷濛的濃煙中,似乎不願意給人瞧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他喟然嘆道:“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人,可惜,我自己也是一個逃不出天機的人……”
薩琳娜有些詫異,以她的感知能力剛纔沒有察覺此人靠近,還能用頓悟狀態身無外物來解釋。可眼下她全神貫注居然看不清霧裡的人。
“風雲變化自有天數,天數之莫測神通尚且不敵,更何況區區泥菩薩。”燕龍淵張開天眼,只見霧中之人面目可憎,渾身上下長滿無數爛瘡。
“聽說倉頡爲防天哭落在惡徒手上,在寫下這卷經書之時,曾爲天哭下了一個詛咒,若非得道之人獲得天哭,只要誰第一個翻開它,使會遭受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惡咒。”
“不錯,可惜……,我卻是向雄霸泄露了……一個不該泄露的天機,這件不義之事,立令沮咒應驗在我身上,我隨即遭受天譴,全身長滿血膿毒瘡,從此日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泥菩薩似乎並沒有秘密被揭露的恐懼,反而像是好不容易尋找到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把自己面目都由來說的一清二楚。
“閣下命格奇特,本該超脫紅塵而去,你既然知道世間種種,因果循環。爲何還要取走龍脈禍延神州呢?”
“原來你是爲龍脈而來?那你可知道龍脈是他自願送給我的。既然你已經洞悉天機,難道不知道衆生無救的道理?”燕龍淵冷笑一聲,長袖一擺。一道小旋風從寬大的袖口刮出,那團濃煙被吹得消散無形時,泥菩薩也不見了蹤影。
一個渾身腫胖的漢子正艱難的往小廟那裡跑去,此人正是被燕龍淵驚走的泥菩薩。此時他的臉上已經不是悲憫終生的愁苦,而是一種極度的恐怖。
“這世上居然有天哭經看不透的人,難道他是天降之子?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什麼東西?妖怪?”
泥菩薩口中的天哭經,是一卷包羅天地所有秘密的預言經書。當年的倉頜能爲人之所不能爲,更爲世人創下第一個字,而這天地間的第一字竟像蘊含一種奇異魔力,能令見字的人,腦海驟然充滿無窮玄機,恍如與天地互通,腦海從此便能知道天地間的所有秘密,包括過去、現在與未來。泥菩薩是這世間第三個看過天哭經的人。
在龍脈被燕龍淵提前取走的那一刻,泥菩薩就預感到天地間將有一場大變化。可是龍脈乃神州靈氣凝結的神物,燕龍淵更是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泥菩薩強行催動天哭命數,吐血數鬥,才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推演出龍脈的下落。
他原本以爲拿走龍脈的是那個令他無比懼怕的無道狂天,但他依舊依然起身準備阻止浩劫發生。可卻遇到兩個比無道狂天更可怕的人物,一個在天哭經面前命數依舊一片模糊的人,一個行走在紅塵裡的妖物。
薩琳娜從某種程度上說的確不能算是一個人,所以泥菩薩纔會不惜結下因果,出聲打斷她的頓悟。但當他想看清燕龍淵的命格時,卻發現眼前紫氣綿延充斥天地,比傳說中道德聖人紫氣東來三萬裡更加恐怖。
薩琳娜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轉身問道:“燕,你認得他?”
“一個多管閒事的人罷了。薩琳娜,這世間的武功驚奇之處已經近乎道法,你還是儘快連成石壁上的武功爲要。至於這泥菩薩,他既然不肯置身世外,還要在紅塵打滾。這份壞人機緣的因果,早晚會報應在他身上。”
燕龍淵淡藍色的龍眼看向數十里外一座細小的廟宇。那廟僅在門外懸着一個很大的牌匾,上書一個大字“廟”!就像那些賣面的地方,永恆都鬧懸着一個“面”字一樣。
薩琳娜點點頭:“他確實比那兩個南劍北刀厲害,我雖然看不清迷霧裡的人,卻感覺自己身上的秘密似乎都被看透了。”
“段帥和聶人王那兩個外強中乾的廢物怎麼有資格和天哭經相比。”燕龍淵冷笑一聲,把天哭經的大概來歷和功效向薩琳娜講述一遍,:“天哭經的命運和這片天地緊密相連,如果強行帶它離開也只會變成無用的廢物。但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成爲代替道德經重鑄七星陣。”
燕龍淵化開血菩提的藥力,打了個法訣。突然旁邊的大河之中竄出一個魁梧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上河岸跪倒在他面前,正是神將。“貪嘴吃的東西,咬死段帥和聶人王也就罷了,居然連我埋在土裡的麒麟血也挖出來了。神獸的血液是那麼好消化的嗎?”
神將一言不發,眼睛裡居然有了一絲模糊的神智。五行煉屍術,神將之前已經經歷過土,水,木,三煉,麒麟血裡暴烈的離火之氣,正是他的第四火煉。
照這樣下去,恐怕經過最後一煉之後,他就能徹底生出神智,變成一個赤地千里的旱魃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