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屈膝道:“格格,奴才剛剛打聽到消息,榮王遺孀側福晉周氏已經離宮,卻沒有回榮王府,而是去了妙法庵。”
“哦?”盈玥眼珠子骨碌一轉,若只是燒香拜佛,因該沒必要特意去那麼遠的妙法庵。
“看樣子,她這是要在妙法庵住下,代發修行了啊。”
青杏笑着道:“格格猜得一點都不錯,那妙法庵可是京畿最有名氣的尼姑庵,香火鼎盛,不少大戶人家的孤寡妻妾都在那裡修行,每年添些香油錢,過得倒也清淨自在。”
這妙法庵,說白了就是個孤寡中老年婦女的療養院,除了不能用葷腥之外,日子過得的確相當不錯。只要添上足足的香油錢,妙法庵還會專門派遣小尼姑去伺候飲食起居。
盈玥哂笑:“她必定是以爲榮王祝禱超度爲由,要去庵中帶髮修行,愉妃娘娘自然會成全她一番貞烈之心。”順容的一雙兒女,顯然是要交給愉妃撫養了。
這樣一來,榮王福晉西林覺羅氏殺母奪子的計劃,就徹底了落空了。
青杏笑着道:“那格格您再猜猜,奴才還打聽到什麼了?”
盈玥嗔了她一眼,“你這丫頭,還吊我胃口?”
青杏笑嘻嘻道:“奴才給您點提示:承恩公府。”
盈玥一怔:“難不成是周姨娘……”周姨娘曾經摔斷腿了,自那之後,腿腳便落下點毛病,行走不利,因此便極少出門了。此番……
“周姨娘難道也要去妙法庵?”盈玥試探性地問。
青杏點頭:“沒錯!那周姨娘說自己身有殘疾、年老色衰,左右也是無法伺候公爺與夫人,所以自請去妙法庵吃齋唸佛,每日爲公爺夫人唸經祈福。”
盈玥笑了:“這對母女,肯定是一早就盤算好的。四伯父應該已經答允了吧?”
青杏嗯了一聲,“是呢,承恩公府那邊已經在拾掇東西了,妙法庵的姑子還特意來接了呢。”
是啊,這可承恩公府的姨娘,日後承恩公府少不得每年都得添個幾百兩香油錢,如此一大筆買賣,能不上杆子嗎?
“雖然順容沒機會做皇妃了,可她還有一雙兒女。她的兒子養在愉妃娘娘膝下,自是無虞,待到長大些,必定能承襲榮王爵位,少說也是個郡王。四伯父看在這個郡王外孫的份兒上,自然不介意每年掏幾百年銀子的香油錢。”
“可是——”青杏嘟了嘟嘴:“周氏格格如今名義上只是周姨娘的侄女,她的孩子,也不算是承恩公的外孫了。”
盈玥輕輕一呻,“你難道忘了,四伯父有好幾個孫女呢!”不能做外孫女,便做孫女婿好了。
青杏眼珠圓若杏子,“居然已經盤算到那麼遠了嗎?”
盈玥輕輕一笑,道:“好了,不管這些了。青梅的出嫁的日子,可定下了嗎?”
青杏點頭:“定下了,就在下個月初五。”
盈玥身邊大丫頭第一批是清字輩,都是額娘和老太太賞賜的。後來清字輩配了人,便是四個青字丫頭,以青杏爲首,還有青梅、青柚和青蘿,嗯,也就是杏子、梅子、柚子和菠蘿,清一色酸口水果。
介個……畢竟給大丫頭取名的時候,她還小,名字取的太風雅,也不好解釋額。
不過這批酸溜溜水果大半都許了人了,青柚年紀最大去年就嫁了個家生子,如今是個媳婦子了,青蘿也已經訂親,青梅也馬上就要嫁人了。至於青杏,作爲乳母劉媽媽的女兒,是她四大丫頭裡年紀最小的,如今才十六。
因執意要一直伺候她,生生拒了外院管事兒子的求娶。盈玥沒有強求,便想着,等她嫁進宮裡阿哥所,在那裡也不會待太久,等幾年,十一阿哥分了府,到時候再給青杏挑個更好的便是,即使到那時候,青杏的年紀也不是很大。
陪嫁人員到現在爲止就基本定下了,青杏和玉字輩八個丫頭,還有乳母劉媽媽、教引周嬤嬤,還有額娘指派的陶卉姑姑——這位姑姑是陶嬤嬤的女兒,早年配了外頭一個商戶子,只可惜沒過幾年便守了寡,無兒無女的,額娘憐憫,便又叫她回來伺候。
因陶卉姑姑隨了其母,精通藥膳,額娘便指派她來伺候盈玥了。
待嫁的日子,難免有些苦悶。
七月裡,欽天監便擇好了吉日,最終乾隆陛下圈定了十一月之初的黃道吉日,也就是說,還有五個月的時間。
比起當初吟容姐,已經算是相當充裕了。
二等丫頭玉帶端了一盞燕窩上來,屈膝道:“格格,和嘉公主府傳來消息,說是已經發動了。”
盈玥點了點頭,她這位二嫂的身孕已經足月,到了該瓜熟蒂落的日子了。
“套上馬車,我隨額娘大嫂一起去瞧瞧。”
司禮嬤嬤們曉得此事不該阻攔,只得叮囑道:“如今正當暑熱,福晉仔細別招了暑氣。”
盈玥有點無語,我還沒嫁好伐?能不能別這麼快叫改稱呼?!
只可惜這些司禮嬤嬤,是一個比一個固執,叫她們改口是不必奢望了。
便掃了一眼這些老嬤嬤,便道:“天太熱,烏嬤嬤年邁,便不用去了,讓白嬤嬤和鄂嬤嬤陪我去便是。”
“多謝福晉體恤,那老奴就恭候福晉歸來了。”
這白嬤嬤和鄂嬤嬤,雖都是包衣旗,但都是滿人,白嬤嬤姓白達爾氏、鄂嬤嬤姓鄂羅氏,也是宮中積年老嬤嬤了。烏嬤嬤則姓烏蘇里氏,更了不得,人家是太后指派過來的!等她嫁進宮,烏嬤嬤還得回去伺候太后娘娘呢!
白嬤嬤和鄂嬤嬤相對比較安靜,炎炎夏日,盈玥也不願耳邊聒噪不停。
和嘉公主府。
在七月裡生孩子,那可真是個折磨,莫說生孩子的辛苦,光想想那月子裡,不能通風、不能用冰,一應入口都是熱十五,只怕要把人給熱虛脫了。
女人,真不容易啊。
“前兩日我便見嫂子精神有些不濟,莫不是……”盈玥看着額娘,和嘉公主生產這麼要緊的事兒,大嫂沒來,這可不太正常,除非……
納喇氏笑眯眯道:“你大嫂是有喜了,正孕吐呢。蒸籠般的日子,我可不敢叫她出門。”
在產房外焦躁等候的福隆安急得滿頭熱汗,踱來踱去,只恨不得一頭衝進去!
納喇氏皺眉嗔怪:“別轉了,看得我頭都暈了!”
“額娘!”福隆安急得跺腳,“這臭小子,怎麼還沒出來呢!”
納喇氏無語:“這才進去一個時辰,生孩子哪有這麼快的?!何況公主這還是頭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