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轉臉吩咐錢平:“傳朕口諭,封宮女劉佳氏爲答應。”
永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下子,朕不信你還能坐得住!
錢平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皇上明明對芮心毫無半分憐惜,怎麼才過了半日,竟要冊封芮心爲嬪妃?
錢平忙道:“萬歲爺,宮女晉封素來是要由官女子而起……”
永瑆臉色一沉,一股子迫人的威勢頃刻涌出。
錢平嚇得一個哆嗦,連忙噗通跪倒在地,“奴才多嘴!奴才這就去傳旨!”
“再去傳個太醫,給劉答應診治一下。”永瑆補充道。
新鮮出爐的劉答應連忙磕頭:“婢妾多謝皇上恩典!”
永瑆嘴角揚起冷嘲之色,這麼快就換了自稱了……而且自稱得如此順嘴!可見劉佳氏有此心,絕非一日兩日的事兒了。
“嗯,你先養好了傷再說。”——劉佳氏的腿傷,是不必養好了,做個瘸子似乎蠻不錯的。想到此,永瑆愉悅地笑了,這一笑,宛若冰山消融,恰似初晨旭日,幾欲暖透人心。
這樣的笑容,叫劉答應俏臉羞紅,聲音亦是嬌羞百媚:“多謝皇上關懷,婢妾一定儘快養好傷,不會皇上等太久的。”
這時候,旁邊的劉昶忙請示:“皇上,不知劉答應要分配到哪個宮苑?”
永瑆淡淡道:“就啓祥宮吧。”
啓祥宮才死了兩個貴人,她就立馬住進去……劉答應不禁覺得脊背生寒。
“嗻!”劉昶頓時瞭然了聖心,笑眯眯走上前,“小主可還能起身走路?要不要奴才給您準備個肩輿?”
肩輿那哪裡是什麼品級的人都有資格的享用的?劉答應趕忙搖頭,艱難地站了起來,“不妨事的,我慢些走就是了。”
劉昶二話不說,立刻指派了兩個宮女,“好生扶着劉答應去啓祥宮!”
送走了劉答應之後,劉昶又快步回到了御座側,低聲道:“萬歲爺,這個時辰皇后娘娘或許已經睡下了,未必能聽到消息。”
永瑆嘴角揚起了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不妨事,她早晚要來的。”
“萬歲爺英明。”劉昶連忙怕馬匹,心裡早已腹誹開來:英明個屁啊!居然用這種低劣的法子刺激皇后娘娘,也不怕皇后娘娘真的往心裡去了。
劉昶轉念又想,皇上給劉答應指派了啓祥宮,可不只是爲了嚇唬這個背主的宮女。畢竟冊了答應,若是還留在御前的話……皇后娘娘肯定要疑心皇上召幸了劉答應了。
皇上連夜賜了宮苑,把劉答應挪出去,明顯是爲了摘清自身啊。
其實這會子盈玥並未睡下,但是她告訴身邊人自己要早睡,閃身進了小世界了。
還是小世界裡最清淨,她躺在望玥殿柔軟的拔步牀上,腦子裡回想的是玉棠的話。
“娘娘,奴才瞧得真真,分明是那個芮心故意撞過來!卻裝出一副不小心的樣子,賣弄可憐!”
盈玥長長嘆道,“又是個想爬牀的!哼!”
盈玥鼻孔直冒酸氣,不過她回到坤寧宮後,便聽底下人稟報說,芮心還一直跪在養心殿外,當時便黑了臉,居然敢算計到她頭上?一個宮女,還真有夠膽大包天的!!
說來都怪乾隆不好,一生寵幸了那麼多包衣嬪妃,以至於包衣宮女但凡有姿色的,無不肖想着重現慧賢皇貴妃、乃是永瑆生母孝淑純皇后的殊榮!
好在永瑆沒有叫起,知道她用過了晚膳,那個叫芮心的宮女還跪在養心殿外呢。
盈玥心頭這才稍微舒坦了點。
但想到啓祥宮姜貴人、姚貴人以及她們貼身宮女足足十幾條人命,心頭終究有些悶悶的,所以才進了小世界,想躲個清淨。
盈玥合上了眸子,永瑆還在氣頭上,今晚是不會過來了。
南三所,二阿哥綿懋如火燒眉毛般衝進了頭所殿,卻看到大哥綿愨正端坐在書案前,懸腕作書,聚精會神得緊呢。
綿懋登時火大:“都什麼時候了,大哥你居然還有閒心練字!!”
綿愨瞄了一眼弟弟,活像只炸了毛的貓,他輕輕擱下狼毫,悠然端起茶盞,“多大點事兒,把你急成這幅樣子。”
綿懋急得跺腳:“你沒聽到消息嗎?汗阿瑪突然下旨,冊了一個宮女爲答應!皇額娘是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她哪裡受得了汗阿瑪寵幸旁人?!”
綿愨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啓祥宮的姜貴人和姚貴人突然暴斃,而後是啓祥宮一個宮女突然受了冊封,這是何緣故,你還猜不到嗎?”
綿懋呆滯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姜貴人和姚貴人的死,跟那個宮女有關?”綿懋陡然警惕了起來,“一個小小宮女,居然能害死兩位貴人?!”
綿愨扶額……無語良久。
“姜貴人和姚貴人的關係,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綿愨挑眉問。
綿懋眨了眨純潔的大眼睛,“她們倆一直親如姐妹。”
綿愨捂眼,擺了擺手,“得嘞,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你這個小孩子了。”
綿懋怒了,“大哥!別忘了你只比我大兩歲而已!!”
綿愨嘆了口氣,“姜貴人和姚貴人,關係匪密,每日同吃同睡——這麼說,你懂了吧?”
“同吃同睡??”綿懋愣了三秒鐘,然後他愕然了,“你是說,她們倆穢亂宮闈?!”
“是啊。”綿愨一臉輕描淡寫,“所以她們倆不是暴斃,而是被汗阿瑪賜死的。而那個剛剛封爲答應的劉佳氏,便是告密之人。”
綿懋驚呆了,合着啓祥宮竟然爆出了這麼一樁醜聞!!怪不得姜貴人和姚貴人身邊的宮女也一併被汗阿瑪賜死了!
“所以,汗阿瑪是褒獎劉佳氏的揭發檢舉之功,所以才封她爲答應的?”綿懋道。
綿愨嘴角一翹:“表面上,的確是如此。可實際上——”
綿愨眯了眯眼睛,一雙漂亮的星眸眯地狹長,他此刻的表情真真是像極了他的皇父永瑆,他嘴角噙着冰涼的笑意:“汗阿瑪怎麼可能寵幸一個背主之人?”
綿懋小臉皺巴巴的,寫滿了不解:“既然無意寵幸,汗阿瑪爲什麼要冊她爲答應?”
“爲什麼?”綿愨斜眼睨了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呵呵。”
一旦事關男女之事,汗阿瑪也會變幼稚的,綿愨笑着道:“這個我們就不必擔心了,汗阿瑪跟皇額娘,素來都是牀頭打架牀位和,很快就會和好如初的。”
而那個劉答應日後唯一的價值,便是在六宮中佔一個位份,好叫這六宮顯得不那麼空虛罷了。
“什麼?!”綿懋露出驚訝之色,“汗阿瑪和皇額娘吵架了?”
綿愨忙壓下心頭的鄙視之意,其實他不應該鄙視弟弟的智商,像綿懋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這樣的智商是正常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