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她的墨發竟然變成了銀絲？
毫不猶豫的跳下，入水的冰寒讓言翔凌不由的咒罵。拉住左跡空的手，將她托出水面，言翔凌一腳登在潭沿凸起的岩石上飛身出了水面。一黑一白，糾纏在一起。言翔凌看着她的銀髮，忍不住心揪疼。
“你這個傻瓜。”
爲她更換了衣服，輕輕放在牀榻上，言翔凌伸出手溫柔的撫着左跡空的臉，問：“小石子，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了？她怎麼會……”撫摸着左跡空的銀髮，言翔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哽咽着，小石子徐徐道來：“今天公子去送軍牌了，公子遭了很多打罵，還有人用石頭、瓷器砸公子，公子都被砸出血了，卻只是讓我遮住傷口繼續去送軍牌。公子一直在笑，可是比哭都要難看。公子回來的路上對我說，她不配當這個戰神……”
注視着牀榻上的人兒，言翔凌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止，只是眼底的心疼更深了一層。空兒，你怎麼這麼傻，戰神不是神啊，像你這麼聰明的人兒，爲什麼就是想不開呢？爲什麼要這麼善良，他寧願她像是他當初想象中的那般孤傲，自私。他不願意她這般苦了自己，傷了自己還不自知。
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等着伏在自己牀邊睡着的言翔凌，左跡空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撫撫他疲憊的容顏，卻又膽小的縮回。他那麼疲憊的樣子，似乎是因爲她呢。翻身下牀，左跡空將言翔凌搬到自己的牀榻上，細心的爲他捏好被角，才轉身坐在鏡前。看着鏡子中自己的一頭銀髮，她笑了。
呵，這個顏色還不錯，挺酷的。
依舊一身黑衣，左跡空站在竹林前，看着已經破敗不堪的竹子，又笑了。淡淡的，看不出感情。
盛衰開謝，悲歡離合是輪迴之道。誰，躲得過？
風揚起一頭的銀絲，左跡空笑了，很燦爛，很燦爛，這樣的燦爛讓人睜不開眼。無關開心，那其實是傷，深沉的，只能用笑容抒發的最深沉的傷痛。白落宣站在她的面前，看着這般模樣的她，心尖顫了顫，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任何。
左跡空樂了，大方的伸手攬過白落宣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怎麼樣，落宣。這個顏色挺酷的吧，一般人還沒有呢。”
“空兒……”白落宣皺着眉頭想要說出自己的心疼，卻又被左跡空這副模樣給打敗得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左跡空當然也是明白的，拍拍白落宣的肩膀，她往前走去：“我該去請安了，落宣，我沒事，真的。還有，謝謝。”
迅速的轉身，白落宣看着左跡空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愣神，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白落宣才喃喃自語的道：“空兒，你知道嗎，只要是爲你我都願意……”
“難怪身爲神醫的你會委身待在左府做個私人大夫，果然是因爲空兒。”言翔凌站在白落宣身後，有些吃味的不爽。
白落宣轉身，依舊風華絕代的儒雅微笑：“呵呵，王爺也何嘗不是？居然燒了自己的敬遠王府，只爲更接近空兒。比起我來，王爺犧牲的豈不是更大？”
言翔凌撇撇嘴，不予置否：“是又如何，只是當初……”
“只是當初王爺只是爲了抓到空兒的把柄好威脅空兒不是？只是隨後你失策了，越接觸空兒，你就越是被空兒吸引。王爺，還好你沒有做當初的事，不然，我白落宣第一個饒不了你。”
“要你說。”言翔凌不滿的哼唧了一句跨步走開。
銀髮用黑繩高高的束起，左跡空保持着一臉微笑，對過路僕人驚訝的眼神只是淡淡的笑着。看樣子，似乎還很滿意現在的樣子似的。初春的天氣雖未冬日那般徹骨的寒冷，卻也是涼人的。滿園嫩黃的迎春花開的嬌豔，好一派春光。奼紫嫣紅的院落，襯得左跡空的銀髮黑衣更加的脫俗。
左夫人捂住嘴，淚水直在眼眶打轉，撲身上前，拉扯住左跡空的手，淚水終是滾滾下落：“空兒，空兒，你的頭髮這是怎麼了？空兒，你哪兒受傷了，你告訴爲娘啊，空兒，怎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左權享也是愣住了，緩步走至左跡空的面前，聲音甚至有些顫抖：“空兒，你這是……”
左跡空退後一步躲開兩人的觸碰，依舊笑着，用手拿起自己的一小束髮絲，她語意戲謔：“哦，這個啊，具體不知道，但是挺酷的。老爺，夫人，空兒已經請過安了，現在若是老爺夫人沒事，空兒就先告退了。”
“空兒，能不能等一會…
…”左夫人焦急的叫住已經轉身的左跡空。
“有什麼事嗎？夫人。”左跡空甚至連一個轉身都不予施捨。
“沒有事……”
“那空兒告辭了，空兒還要進攻面聖。”左跡空邁步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滴水穿石。而滔滔流年，卻洗不薄冥冥中對某個人的一點堅心。如果不是失望，如果不是害怕傷害，誰又是真的鐵血無情？左跡空又豈是左權享和左夫人眼中的冷淡無情，只是他們傷她太深，傷得太久。你們怎會知，這樣深長久遠的傷痛又豈是偶爾的關懷可以化解的？就像是那些已凝固千年的冰川，豈會是偶爾的光照可以消融的？
“空兒，你這是……”言翔宇在看見左跡空那一頭白髮時呆住了，她那曾經一頭墨黑柔順的髮絲，怎變成今日這般銀白？
左跡空笑笑，恭敬的沒有和言翔宇同桌而坐：“王上，微臣的髮色是個意外罷了，無事。”
“是嗎，沒事就好。”言翔宇暗淡下眼眸，她語氣中的生疏有理這麼明顯，他又怎麼不知，“空兒，那日……”
“王上，那日的事微臣已經忘了。”左跡空恭敬的鞠躬，“再來，微臣有事想要求王上。”
“愛卿不必多禮，只管說罷，朕會酌情斟酌。”言翔宇不敢貿然就答應，這炎國上下沒有什麼不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只除了她，還有他的皇弟。
左跡空驀然跪下，態度堅決：“微臣懇請王上放臣半年假期，微臣知道這很爲難，但是還懇請王上能夠同意。”
言翔宇輕輕舒口氣，還好，她不是請求他放她離去：“愛卿請起吧，朕答應便是，何必行如此大禮。朕還是懷念先前的那個空兒，不會在朕面前這般客套，會在朕面前表露真的性情。空兒，或許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起身，左跡空嘆口氣，深沉的眼注視着言翔宇：“王上，您和空兒之間沒有誤會，這都只是空兒自己的問題。謝謝你能答應我這般無理的要求，在國家還在動亂之間請求休息。微臣已經安排了親信暫時替代我的位置，請王上相信他。”
在御書房一直待到黃昏近，除了宮門，望着天空，左跡空微微笑了：“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打算現身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