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裴琛看着捂臉離去的葉婉兮,眼中浮現一抹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笑意
“將軍。”兩名士兵雙眼放光地看着蕭裴琛,恭敬地喚道。
蕭裴琛點點頭,擡步準備踏入府中,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早就消失的背影,漫不經心地問道:
“方纔那名女子來做什麼?”
士兵一看,愣了三秒,他沒有想到對萬事都漠然的將軍竟然會特意提起這個女人,於是不敢隱瞞將剛纔所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蕭裴琛。
蕭裴琛聞言皺了皺眉頭,看着兩人再次確認到:
“你說,她說自己是王妃?”
“是。”兩人立刻點點頭說道。
蕭裴琛再次看着街道,人來人往,卻沒有了那道身影。
爲什麼她要說自己是葉婉兮,若是她是葉婉兮,爲什麼連他都不認識了。
百思不得其解,蕭裴琛轉身回到了府中。
而這邊,辰天宿拎着沒臉見人的葉婉兮回到客棧,心理素質強硬的葉婉兮已經忘記自己剛纔在蕭裴琛面前是多麼地丟人,她現在雙眸死死地瞪着辰天宿,好像辰天宿搶她口糧了一般。
“喂,你已經瞪了我一路了,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
“休息你妹。”
“或者吃點東西?”
“吃你妹。”
辰天宿一把扣住葉婉兮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
“你在說髒話試試。”
“試你妹。”沒有錯,她就是不一樣的煙火,煙火也是有骨氣的,點了她,她就要炸。
“信不信我把你扒光,扔到街上去?”辰天宿威脅到。
“信不信我用你這張臉去做生意,一夜三十八次?”葉婉兮毫不示弱,一雙烏黑的眼中閃爍着挑釁的神色,讓辰天宿簡直氣得不行。
“誰教你這些話的?!”辰天宿低吼道。
“老子天資聰穎,自學成才。”
“我的劍呢?!”
“我的小皮鞭,紅蠟燭呢?”
“……”
葉婉兮坐在椅子上,看着老老實實給自己剝瓜子的辰天宿,剛纔在蕭裴琛面前丟臉的壞心情頓時就消散了個乾淨。
果然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辰哥,你還有面具嗎?”葉婉兮吃着小食,一邊問道,今天這張臉算是丟乾淨了,如果能夠換一張面具就好了。
辰天宿將泄憤般地將瓜子殼全部雜亂地丟在地上,聽到葉婉兮這麼問,頓時就不爽地說道:
“你以爲那是瓜子啊,想要就能夠有一把。”
每一張面具他都要做好久的好不好,而葉婉兮用面具的速度,已經將他爲數不多的存貨給壓榨了乾淨。
葉婉兮有些頹敗地坐在椅子上吃東西,臉上有着生無可戀的神色。
辰天宿看到她這個樣子眉梢輕輕挑了挑,說道:
“怎麼,明天還想去找蕭裴琛?”
“誰說的!”葉婉兮毫不猶豫地反駁道,顯然是太心虛,下意識的反駁,比點頭答應都要來得強烈。
葉婉兮頓時尷尬地看着辰天宿。
“好吧,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以蕭裴琛的心計,你認爲他會相信你是葉婉兮?到時候不理你是小,萬一直接殺了你,你哭都只能對着閻王哭。”
辰天宿講話向來十分猛烈,這一句話說完,葉婉兮頓時就萎了。
“那怎麼辦?他已經知道我不認識他了,而且也錯過了解釋的機會,再讓他相信我是葉婉兮,好難的呢。”葉婉兮十分苦惱地說道。
辰天宿將最後一顆瓜子剝好,然後將瓜子仁遞給葉婉兮,笑着說道:
“你不要搞錯了,你現在的男人是寧封,不是蕭裴琛。”
葉婉兮接過瓜子仁,一邊吃,一邊弱弱地說道:
“我只是對我以前的記憶好奇罷了,我弄清楚了纔會安心地呆在封封身邊的。”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主子不可能放你回蕭裴琛身邊,就算你將一切都告訴蕭裴琛,以我們之前的佈置,他也斷然不會相信你的話。”
葉婉兮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吃東西,其實辰天宿的話她都懂,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
那麼想要靠近蕭裴琛這個人啊。
“我們什麼時候回青瀧?京城我有點玩膩了。”
“這次回青瀧,主子會娶你。”
“哦。”
“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放縱的機會了。”
“哦。”
辰天宿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伸出手擡起葉婉兮的下巴,結果兩滴滾燙的眼淚正好落在了他的手心。
辰天宿如觸電般地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葉婉兮。
一個不常哭的人,每一滴眼淚都讓人心疼。
“你、你怎麼了?”辰天宿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葉婉兮面前,乾巴巴地問道。
葉婉兮抽了抽氣,搖搖頭,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好傷心,尤其是聽到蕭裴琛怎麼不會相信我的時候,我真的好傷心。”
這股傷心的感覺來的太具有壓迫性,根本不容許她有一點點的反抗,幾個眨眼的功夫,已經徹底侵佔了她身體的每一處,每一根神經。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就已經被強迫去接受這樣的感受了。
她真的太傷心了。
眼淚一滴一滴地低落,葉婉兮慌張地想要擦乾淨,卻越擦越多。
辰天宿站着俯首看着手忙腳亂的葉婉兮,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在邙城到時候,主子要考慮要不要讓葉婉兮自己來選擇了。
因爲主子非常明白,葉婉兮對蕭裴琛的感情哪怕是失去了記憶,也是深入骨髓的,記憶沒有了,身體還是會做出反應。
灰綠色的眼中情緒複雜,他看着無聲哭泣的葉婉兮,腦袋中突然浮現一句話:當一個人連哭都悄無聲息的話,她的內心必然早就是千瘡白孔。
辰天宿蹲下身來,他平視着葉婉兮,用帕子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乾淨,認真地問道:
“葉婉兮,你跟主子在一起的時候,不開心嗎?”
葉婉兮搖搖頭,不是這樣的,和寧封呆一起的時間她很開心,但是那種開心完全只是一個和朋友相處的開心。
一個能讓你笑的人可能是愛人,也可能是朋友,但是一個能讓你心痛讓你痛到哭出來的人,一定是愛人。
“那你爲什麼不肯呆在主子身邊?”辰天宿嘆了口氣,輕輕地問道。
葉婉兮搖搖頭,聲音中帶着濃重的哭腔,她解釋道:
“我不是不想呆在封封身邊,只是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非常想要去靠近蕭裴琛,哪怕是來到這個京城,我都覺得很開心。”
辰天宿不知道該怎麼說,葉婉兮這樣的性子,真是讓人頭疼。
“那我讓你選擇,一是,你可以留在京城,你可以去見蕭裴琛,但是你臉上的面具可能一輩子都摘不下來了;二是,你回到青瀧,主子依舊寵你寵到天上去,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選哪個?”
葉婉兮低垂着眼瞼,聽到辰天宿這樣尖銳的問題,睫毛輕輕顫抖,她哽咽着說道:
“沒有用的,不管我怎麼選,我還是要回到青瀧的,是不是?”
讓她選,但是並不會如她願,這樣的選擇,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辰天宿看着葉婉兮,心中不由感慨,難怪主子那麼喜歡葉婉兮,脆弱又堅強,莽撞又細膩。
可惜,一顆心早就交付給了蕭裴琛。
“是,不管你怎麼選,你都會回到青瀧。”辰天宿直言不諱,葉婉兮聰慧,騙她也沒有用。
“那我選擇第二種。”葉婉兮說道。
辰天宿眉頭一挑,頓時萬分好奇地問道:
“爲什麼?”
他以爲葉婉兮會選第一種,以她的風骨,在口頭上成全自己的愛情絕對是有可能的。
然後有風骨的葉婉兮,抽了抽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都要回青瀧,我還要選第一種,我似不似傻?”
“……”
之後的幾天在辰天宿的陪同下,葉婉兮再也沒有見過蕭裴琛,別說沒有見到蕭裴琛,連聽都不曾聽過他的名字。
葉婉兮還是和之前一樣,吃吃逛逛,什麼都不管,偶爾想起來了,就給青瀧的人買一些紀念品,就連唐木木都有禮物哇。
葉婉兮送給唐木木的是一個用檀木雕成的送子觀音,儘管辰天宿已經表示,送子觀音最好自己去廟裡求,然後還需要大師開過光方纔有用的。
而且以唐木木的身份,想要什麼送子觀音沒有,根本不缺她這個,另外以她的身份送給唐木木,難道不是一種另類的示威嗎?
辰天宿苦口婆心說了很久,葉婉兮給他兩個字的評價:八婆。
辰天宿氣得不行,直到葉婉兮也給他買了一個禮物,是一個……小玩偶,玩偶可以打開,裡面有一顆一顆好看的糖果。
辰天宿看了看葉婉兮給別人買的禮物,發現自己的這個禮物還是比較好的,畢竟送給主子的禮物,也僅僅是兩個玩偶罷了。
就這麼消費了半個月,葉婉兮給天瀾的GDP貢獻了一份力之後,也踏上了回到青瀧的路途。
坐在馬車上,葉婉兮看着越來越遠的建築,心中低低地道了一句:“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