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之後,秋色就愈發的淒涼了,院子裡面時常有飄零而下的枯黃樹葉。雖然同在皇宮內,但是柳越越與楚寒灝之間就好像隔着銀河一般,兩人之間是一點聯繫都沒有,彷彿兩個互不相關的陌生人一般。
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消息,像是楚寒灝什麼時候又寵幸了什麼人,這種小道消息倒是經常傳到柳越越的耳朵裡面。
經過了近二十日的修養,柳越越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剛剛流產的時候那種晦暗酸澀的心情也慢慢的調解了過來,現在漸漸的恢復了平靜。
“今兒日頭不錯,娘娘要不要出去轉轉?”柔兒進屋又瞧着柳越越在看着院子裡面的秋景,怕她觸景傷情急忙說道。
“不了,五妹昨兒傳話來,說是要來瞧我!”柳越越輕聲說道,“我就在鳳棲宮等着她吧!”
將近中午的時候,張舜筠纔來了鳳棲宮,只不過是她一人前來的,未曾如往日一般帶着孩子一起。
柳越越有些責備的說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小仲玄了,你怎麼不把他帶上呢?我怪想他的!”
張舜筠瞧着柳越越身體雖然恢復,現在也能夠下牀行走了,但是面色的血色總不見恢復,臉色總是蒼白的嚇人。
她輕微的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怕你多想麼?”
“都過去了!”柳越越微微的一笑,“你能夠來瞧我我心中也是很高興了,我的事情讓家裡面的幾位姨娘還有妹妹很擔心吧?”
“可不是麼?”張舜筠說道,“經常來跟我打聽情況呢!”
“這屋子裡面呆的久了,都帶着病氣了,現在也能夠下牀了,今兒的天氣也不錯,我們就到外面去逛逛吧,散散心可好!”張舜筠頓了頓問道。
“也好!”柳越越瞧這外面的時光確實喜人,應了下來。
兩人隨意在御花園內逛逛,身邊就帶了柔兒一人,雖然夏季的花兒敗了,但是秋季的花兒卻開了,尤其是桂花的香味,濃郁撲鼻,這御花園倒也熱鬧,沒個寂寞的時候。
三人嘴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時而欣賞一下週圍的景色,心情倒也舒展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後方忽然一個太監尖聲喝道:“前方是何人,陛下快來了,還不快速速回避!”
柔兒立即豎起眉毛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了,皇后娘娘你難道沒有看見嗎?”
柳越越慢慢的轉過身子,手指撫摸着身旁的一支秋海棠,淡淡的說道:“本宮也需要回避嗎?”
“奴才該死,奴才眼拙,沒能夠瞧出是娘娘鳳駕到此,請娘娘恕罪!”那太監立即下跪請罪,他也着實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皇后,沒有想到皇后既然出宮,怎麼身邊也不帶點人。
“發生什麼事情?”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傳來,“小周子,你怎麼跪在地上啊?”
“是皇后娘娘!”太監說道,“主子,咱這是遇到了皇后了!”
“喲,原來是姐姐鳳駕到了這裡啊!”少女挑眉敷衍的笑道,“臣妾見過姐姐!”
“不過一個小小的答應,也敢稱呼娘娘爲姐姐?陳答應倒是會往臉上貼金!”張舜筠冷聲笑道。
“同是伺候陛下,我們姐妹相稱,相處和睦,陛下才會高興吧!”陳答應冷笑着說道。
原來這就是楚寒灝新晉的幾位答應之一,柳越越將面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約莫十五六歲,如花骨朵兒一般的年紀,眉目英氣,五官精緻,乍看之下與自己竟然有四五分相似!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又傳來了沉穩的腳步聲,陳答應嬌聲笑了笑,跑過去挽着楚寒灝的手臂笑道:“陛下,你快來看,我們碰着誰了,是皇后娘娘呢!”
楚寒灝被她拉着走近,又聽見她笑着脆生生的笑道:“皇后的身體一直不舒服,所以一直都沒有能夠前去叩拜娘娘,今兒總算是找到這個機會了!娘娘的臉色怎麼不好,身體是還沒有恢復嗎?”
“多謝關心,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柳越越淡淡的一笑,目光卻是緊緊的看着楚寒灝,他的表情依舊很沉很黑,跟那一日從鳳棲宮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眸子裡面的鬱氣也是絲毫沒有減少的樣子,她不是不想在爲兩人的關係努把力,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了,輕微的嘆了口氣,或許他們之間的緣分真的到此爲止了吧。
在兩日之前,她的手鐲上面浮現了第三樣寶物的消息,雙虎環就在南唐境內,她這兩日想了很多,自己現在這種情況,就好像是一個得了絕症的病人一般,卻要將楚寒灝綁在自己的身邊本身就十分的自私。
經過上一次的流產事件,讓她懷疑,她跟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會有結晶存在,而楚寒灝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有當父親的權力,她既然不能夠給他一個孩子,那麼他去喜愛其他的女人,讓其他的女人爲他生下孩子,她又有什麼不許的理由呢?
“我們走吧!”
看着柳越越蒼白的臉色,消瘦的臉頰,楚寒灝心中也頗爲不是滋味,可是一想到她居然如此的狠心,心中的那一股怒氣就磅礴而出,無法控制。如果,如果她真心悔過的話,他還是會原諒她。
他嘴脣微微蠕動一下,將關心的話全部嚥了下去,正準備呵斥兩句的時候,卻聽到了女人冷冰冰的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他心頭一顫,現在連看到他都不願意了嗎?
柳越越見到楚寒灝沒有行禮,沒有打招呼,直接帶着柔兒與張舜筠兩人離開。她不敢在這裡多呆,不敢去看他的臉,不敢看他責備的眼神,這些都會讓她痛苦萬分,都會讓她好不容易燃燒起來的鬥志殆盡的。
“陛下,娘娘已經走遠了!”陳答應瞧着楚寒灝面色鐵青的看着皇后離去的背影,疑惑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我們還要去看金魚麼?”
“張全德,將這個聒噪的女人趕出宮去,朕不想再看到她了!”楚寒灝突然冷聲說道。
“陛下……”陳答應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惹了楚寒灝生氣,急忙跪在地上哭道,“臣妾知錯了,求陛下寬恕!”
“你還愣着做什麼!”楚寒灝面色一沉,不再理會地上哭泣的傷心的女人,徑直的離開了。
陳答應癱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張公公,爲什麼啊,陛下明明很喜歡我的,爲什麼要把我趕走啊!”
張全德冷聲笑道:“陛下不是喜歡你,是喜歡你這張臉,要怪只能怪怪你運氣不好,偏偏出門遇到了皇后。畢竟冒牌貨怎麼可能跟正主相比呢?還坐在地上幹什麼,走啊!”
匆匆回到了鳳棲宮,張舜筠十分不解的說道:“方纔好不容易遇到了陛下,你怎麼不好好的跟陛下說話,將你們之間的誤會解釋清楚,爲何要負氣離開呢?一個小小的答應能夠和你相提並論嗎?”
柳越越邊走着邊笑着搖了搖頭:“若是以前,我定然會上去教訓那個男人的,有我在的時候身邊不能出現其他的女人,這是他曾經答應我的事情,可是現在我只是覺得沒有這麼必要了,或許是很多的事情都已經想清楚了的原因吧!他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的,不管怎麼說,這裡還是男權社會,他又是一個帝王!”
“你的話我不是很明白!”張舜筠蹙眉說道,“娘娘的想法似乎也太悲觀了!陛下作爲一個帝王,的確是可以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是皇后只有一個,對於陛下而言,娘娘纔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柳越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幾天可能會做出一個很重大的決定,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楚寒灝自今日在御花園見到了柳越越之後就一直有些坐臥不寧,心不在焉。
這些日子他心中有氣,未免將心頭的怒火發泄到她的身上,所以他不去看她,只是沒有想到即便是身子恢復之後,臉色還是如此的嚇人,也不知道鳳棲宮的宮人是怎麼伺候的。
可是一想到兩人這麼久沒有相見,她不但沒有絲毫的悔意不說,反而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他,叫他心頭的怒火蹭蹭的又冒了起來!
不可能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他低頭,何況這一次做錯事情的人並不是他!他不需要柳越越來跟他道歉,明明卻卻得表達自己新的悔恨之意方可!不然那個孩子豈不是不明不白的就沒了麼!
可是他心頭又有些擔憂,那女人性格里面也有強硬的一面,她今日看到自己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不會胡思亂想,那豈不是更加的不思悔改了麼?雖然他從來沒有碰過那些女人!
許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叫他心煩意亂,也無心處理政務了。
他以爲他是恨她的,可是他發現自己的恨意根本持續不了多久,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那個自己看似已經接受,實則還是在害怕的她的離開。
身爲一個男人,身爲一個天子,居然會離不開一個女人,他都想要嘲笑自己了,可是事實偏偏如此。
他看着窗外思慮這,這會兒那個女人在幹什麼呢?會不會在對他破口大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