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 雨息的試探

翻出月樓的後院,纔想起自己似乎並不知道怎麼回王家,而且這大半夜的,連個行人都沒有,想問路也沒法子。

猶豫了一下,就往右邊走。不是說男左女右麼,我現在是女的。

往右走着,出了花街,又遇到岔道,剛想這次要左走還是右走的時候,一輛馬車路過了。不過經過我的時候停下來。

一隻手掀起窗簾,露出一張白淨的臉,是洛大恩人!

他看到我,也看到我的女裝,微皺着眉頭,“你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幹什麼?”

“那個,我迷路了,你知道王家的府邸怎麼走嗎?”我有點尷尬,特別是穿着女裝見到他,他居然皺眉了,難道很難看?剛纔在花樓裡忘了照照鏡子。

“上車,我送你回去。”說着便放下了窗簾,馬車上的車伕跳下來,準備扶我上車。

我走了一步,頓時想到了天要亮了,只好諾諾的拒絕,“那個,不用了,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走就可以了,我自己能回去。”

車廂裡傳來一個冷哼,顯然對我的不識擡舉很不滿,不過一邊的車伕倒是很詳細的告訴了我怎麼走。說完之後沒有二話,上了馬車繼續趕車前進。

到最後,洛大恩人只留給我一個冷哼,我卻一直望着窗簾,希望能看到什麼。

直到馬車轉過街角,我才收回目光,按照車伕的指示,一路使着輕功飛奔。也還好王家並不遠,天亮之前就看到王家的大門。

不方便走大門,我順着圍牆,然後時不時爬上去探頭,直到看到我住的那個地方,才跳進去。然後低下身,偵查了一下環境。

這個小花園的門口站着一個家丁,靠近我和大哥住的小樓下也站着兩個家丁。之前是沒有的,估計是發生晚上這事,驚動了王世伯,才讓人來這裡站崗。

不過這幾個人還不放在心上,繼續潛行到我的窗下,伸手拉開,往裡面瞧瞧,覺得安全才跳進去。之前就是因爲沒有先查看房間裡的安全性,纔會一進門就被敲暈了。

不敢點燈,這時候天已經亮白起來,隱隱的能看見物件,就眯着眼摸索着給自己找了之前買的新衣服,脫下已經變得緊繃的女裝,再穿上男裝。

拿起地上的女裝,看了看,揉成一團,直接塞進牀底,反正我也只住這麼幾天,等我走了被發現也沒關係。

坐在牀上,突然覺得不對勁,怎麼好像聽到牀底下傳來掉落的聲音啊?跳下牀來,用盡力氣才翻起牀,就發現牀底下一片黑漆漆的,似乎是個洞。將牀靠牆豎着,自己反身到桌前拿來燭臺,點起,舉着燭臺,伸手一看,真的是個洞。

難怪我就在房間外,房間裡面進了黑衣人我都不知道,原來是從這裡鑽出來的啊!

就不知道這洞是通往哪裡。我舉着燭臺,探了探頭,發現之前塞進來的衣服已經落到了洞低,好像不太深,便跳下去,順着地洞走出去,一路沒有其他的岔道,走了有點時間,怕被人發現房間裡的洞,剛想往回走,纔看到從出口傳來的光線,快步走過去一看,竟然是郊野,洞口被一個巨石半擋着。

再四處看了看,就轉身回走,回到房間,天已經大亮,大哥他們不知道回來了沒,我搬下牀,弄回原位。

拍拍身上的一些泥土,直接推開門走出去,到隔壁大哥的房間裡。

大哥不在,我也四處看了看,還特意往牀底看了看,沒發現異常,才退出大哥的房間。難道只有我房間有地道?

尋思着,一回頭就看到大哥和阿義走進院落的門,大哥折騰了一晚,臉色不太好,看到我一時愣住,估計是沒有想到自己找了一晚上的人,居然早就回來了,臉上是變了又變,最後氣沖沖的大步走過來。

我一見這氣勢就不妙,連忙躲進自己房間裡,死死頂着門,任外面的大哥怎麼敲打叫罵,威逼利誘,就是不開門。

我看門外的大哥罵也罵過了,估計氣要消許多了,就開始好言商量,只要大哥先好好聽我說,別一進門就動手,我就老老實實的交代昨晚的事情,而且還告訴大哥一個秘密。

大哥接受了我的提議,然後在我開門之後,只是怒瞪了我一眼,然後進門。

阿義很自覺的站在門口,我關上門,然後乖乖走到大哥身邊,和大哥細細說起昨天的事情,當然是有所刪減,跳過了月樓裡面發生的事情,只說自己被敲暈,然後運到了城外,直接丟在外面了,醒來後自己尋路回來。當然昏迷的時候被帶到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讓大哥自己去想象。

最後還把房間裡的地洞告訴了大哥,反正防誰也不用防大哥,還可以讓大哥給我出出主意。

大哥看着我牀底下的黑洞,已經原諒了我讓他們忙活了一晚上的事,深思了一番,讓我和他換房間睡。

我點頭應下。大哥的武功不是我這樣的三腳貓可以比的,有大哥在,我也

放心。

我再問起昨夜雨息的事情,大哥只說雨息中了迷香,醒來之後什麼也不知道,所以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至於大哥他們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額外說過公孫墨,公孫無暇,現在我們就來說說洛忘川,古泫音的洛大恩人。

話說,那天洛忘川把古泫音帶到了山腳。哪天?就是古泫音被黑衣人綁進山洞,然後我們洛大恩人閃亮出場,英雄救美的那天。雖然這英雄一路上臉色不太好,美人也不夠美。

洛忘川一路提着古泫音飛奔,到了山腳已經是體力透支了,只好自己先行離開,回去休息了。

回到得閒客棧,就看到正在等自己的雨息。

是的,是雨息。

雨息自從家破人亡之後,就一直在外流浪,幾度陷入困境,被拐被賣,逃跑之後又差點餓死,而遇見洛忘川的時候,正是雨息已經餓得昏迷的時候。那洛忘川救起雨息的那天起,雨息就不再是雨息,她的命是洛忘川的,她只爲洛忘川而活,哪怕洛忘川要她呆在清風樓,哪怕後來遇見了王漣,心裡的恨止不住,可是洛忘川要她跟着王漣,她便想方設法的跟着。

好像跑題了,我們回頭說洛忘川吧。

洛忘川,雨息背後的人,他的身份有點複雜,因爲身份複雜,所以心思也複雜。不過,他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也知道想要什麼都得自己去努力,也爲了這個目標前進着,甚至有點不折手段。

之前一直吩咐雨息跟着王漣,隨時彙報王漣的動向和異常。王漣雖說看起來也就那樣,有時候吊兒郎當的,又會感情用事。可是洛忘川總覺得這人心思深沉,深到連他都無法看透。

這次雨息被派到雲城來,他也有點意外。畢竟雨息是他用來牽制王漣的棋子,現在要牽扯進雲城這邊的事情來,以後估計要保不住了。只是可惜了一個這般聽話的棋子。

雨息的心思,洛忘川不是不知道。當然,知道了又怎麼樣?洛忘川從來不覺得別人對自己的感情是需要去迴應的,他只知道,一個女人有了私情,那麼她就有了可以利用的砝碼。

打發了雨息,讓她繼續跟着王漣,上面吩咐的事情能幫上就幫,不行就自己保命。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雨息心跳加速,腦中猜想萬千。當然,洛忘川自是知道這樣的效果。

洛忘川慵懶地泡在浴桶裡,得知了古家那丫頭已經回來了,便想着下一步該如何走。

沒想到,還未到時間,雨息便暴露了。她回報說懷疑是古家的二公子發現了她的身份,所以就擅自將他綁出王家,詢問他要如何處置。

古家二公子?不就是那丫頭麼?

洛忘川有點猶豫。

上面吩咐要抓住古家的人,而且還要做的合情合理,不惹人注意。如今這樣抓人,怕是不好。如果只爲了雨息的身份便要除去這丫頭,怕會驚動了古家那邊的人,壞了大事。

上次吩咐抓古家二公子,只是爲了試探,那現在呢?

她已經知道了雨息的事情,留着她怕是要壞了他的事,可是……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又傳來消息,說是發現抓錯人了,便打算將錯就錯的,把人賣到花樓去。

抓錯人估計不是,只不過抓的人不是古家二公子而已。事情怎麼樣,洛忘川心裡有數。只是突然想到那丫頭被賣到花樓去,有點不安。

壓制不了心裡的躁動,洛忘川只好吩咐準備出行。他覺得自己得去看看那丫頭,雖然他不知道心裡的不安是怎麼回事,但是去看看而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還沒進入花街,洛忘川就後悔了。他這是要去幹什麼?看看那丫頭,然後呢?是怕她逃跑然後說出雨息的事情,還是看看她有沒有被欺負?

他掀起窗簾,看着燈火通亮,熱鬧非凡的花樓,最好還是叫住車伕,準備回去。卻瞄到了花街路口站着的女子,那女子剛好轉過頭,便認出了是那丫頭。

洛忘川心裡鬆了一口氣,看着女裝的她有點好笑。好像幾次遇見她都是男裝,男裝看順眼了,女裝反而有點不適應。

讓車伕趕過去,再次掀起窗簾,才發現她身上穿的就是花娘的衣服,皺皺眉,讓她上車。

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幾日不見,壯膽了,居然不識好歹的拒絕。

哼,洛忘川的車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愛坐不坐,也省得他繞路送她回王家。示意車伕之後就不在吭聲了。

馬車動起來,那丫頭也沒有再說什麼。忍了忍,洛忘川還是掀起後面的一點簾席,看到那丫頭直盯着馬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馬車轉過街角,洛忘川便坐回身,他想了想,覺得要加快安排了,在古家丫頭壞事之前,得把事情辦妥了。

我們轉回原文,上頭說到回到王家,和大哥交代了差不多所有的事情。

因爲昨天的事情已經驚動了其他人,便把昨日告訴大哥的原話對衆人再說了一遍。當然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我閉口不言。

之後整個白天的時候就被公孫無暇纏住了,公孫墨和王依他們來看望了一下,順便慰問一下被再次被綁的我,王漣也表現的十分誇張,把昨天在花樓尋人的事情說得五花十色,天花亂墜的,有點直逼老孫大鬧天宮的劇情了。最後才十分哀怨的說自己辛苦的找我,而我卻早早回來在家裡睡覺了。

我對王漣的表現直接給予一個白眼。

因爲隔天就是壽宴了,王家來了很多客人,連王曦這個小霸王也被他爹拉去招待新來的客人,讓我們這羣人自己玩。

因爲出了昨天那樣的事,而且加上自己心裡藏着秘密,對出去遊玩興趣缺缺的。其他人也跟着我和大哥呆在花園裡喝茶聊天而已。

陽光正媚,微風和煦,繁花叢中,兩個女子在丫鬟的陪伴下,徐徐走來。

看到來人,茹玉的臉馬上就拉下來了。衆人回頭一看,只見王家二小姐和雨息一起相伴而來,一路說說笑笑的。

一羣人頓時安靜下來,其實一直都是茹玉在說話,她一安靜就都安靜了。

“各位都在啊……”二小姐先行走進我們所在的涼亭,作爲主人,就先和我們打招呼,沒想到剛踏進,便腳下一拌,整個人往前撲,正要撲到在我面前。

我傻眼,這倩倩淑女要是倒下去就難堪了。剛想伸出手,一個閃眼,身邊的公孫墨已經上前扶住二小姐了。

見二小姐站穩了,公孫墨才放開手,回到我旁邊站着。

而二小姐卻羞紅了臉,對着公孫墨行禮,“多謝堂哥。”

跟着二小姐進來的雨息上前詢問了一番,得知沒有出什麼問題,再轉身對衆人行禮。

除了茹玉,其他人都微微點點頭,也不算熱絡的迴應。

“得知你們在這裡賞景,我便吩咐了廚房做了一些糕點,和準備了一些春茶過來。”二小姐恢復了正常,說着便讓身後的丫鬟端上茶點。

一杯茶被端上,擺在大哥面前,大哥端起撥動杯蓋,然後品了一口,微笑的說道,“有勞二小姐費心了,今日應該有很多客人,還要麻煩你爲我們做這些。”

“家父在前面忙,沒時間過來,連王曦也不見影,你們別怪我們怠慢了就不錯了。”這二小姐也是個妙人,說着從一邊丫鬟手裡接過茶杯,準備遞給公孫墨。

卻不想,身形一歪,整杯茶撒了出來,潑在我身上,撒得我一愣,聽得茹玉一聲尖叫,才反應過來,站起身,直抖着衣服。還好今天衣服厚,茶水還沒滲透進去,不然怕是要被燙得起泡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二小姐見到這樣的情形,拿着自己的手巾往我身上擦,還紅了眼眶,十分自責。

一旁的公孫無暇見此,十分不滿,可是對方又是自己的堂姐,又不好發作,便黑着臉,撥開二小姐的手,自己佔了位子,拉我坐下,用自己的手巾幫我擦起衣服上的茶水。

二小姐被無暇撥開,一時退讓不及,撞到了身後的雨息,而雨息站不穩,倒向一旁,便撞上身邊的丫鬟,只見這丫鬟手上還捧着托盤,托盤上幾杯還未端上的茶水全部翻倒,眼看着就要全部蓋我頭上去了。

這次,公孫墨被無暇擠到另一邊,來不及救我了,比較遠的幾個人都驚呼出來。我瞪大了眼睛,還看清了茶水裡的茶葉。

正想認命的喝一頭茶水,便感覺手上被拉住,一用力就往後倒去,人跌坐在地上,而原本位子上已經被茶水潑溼了,陣陣熱氣還在上升。

二小姐已經被嚇傻了,嘴裡直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淚珠子直掉,王依和茹玉便過去安慰。

那個小丫鬟已經撲倒在地,求饒着。

公孫無暇過來扶起我,上下查看我是否被再次潑到,一臉緊張,還怒瞪了二小姐和那丫鬟幾眼。

我抹抹不存在的虛汗,回頭一看,拉我的人是大哥,大哥臉色非常不好。我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二小姐身後的雨息,只見她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不時拿着手巾擦拭着,一看之下就像是自責的低頭哭泣。

看來,這雨息是開始懷疑我了,這一番動作做得很巧妙,絲毫讓人懷疑不到她身上,可是細想之下還是能發現怪異之處。

她今日的做法是爲什麼?橫豎被潑一身茶水也死不了人,要滅口也用不到這種方法。我有些不解。

出了這樣的事情,衆人也無心繼續呆着,吩咐我回去換衣服,王依和茹玉便陪着受驚的二小姐回去了。王漣和雨息似乎有話要說,兩個人也一同離開,當然是在茹玉走了之後。公司兄妹也一同回房了,只吩咐我回去看看有沒有燙傷,好好休息。

最後涼亭裡只留下我和大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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