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章
轉變(二)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般住了口,目光聚精會神的盯着堂下站着的兩人。
一個身穿流水輕盈的輕紗薄裙,盈盈一握的纖腰素素,她的臉上已經摘下了面紗,清麗脫俗的臉上帶着從容不迫的微笑。
另一個是銀髮少年,他抱胸昂然站立,下巴微微擡起,一副玩世不恭的輕視,就算上面是天王老子,好像都不能讓他折服一分。
不過從站位來看,少年明顯有護住女孩的意思,只要周圍有任何動作,他都第一時間可以暴起傷人。
官老爺清了清寬厚的嗓子:“下面的人報上姓名,所犯何罪?”
師爺大喝:“還不快跪下回話!”
老鴇子立馬跪下,抽噎道:“草民翠花,是月下香的老闆。草民要狀告這二人毆打傷人,欺詐誆騙之罪。”
然後她又似泣似訴的把朱蕭如何處女懷孕,妖怪附體,柳初顏又如何假扮男子,阻止他們火燒妖怪拖延時間,第二天那個銀髮男人怎麼假扮京城來的少爺,直接訛詐她把朱蕭放了,今日她又怎麼明察秋毫認出了銀髮男人就是騙子,並且發現了柳初顏也是騙子,二人被識**份,反而出手傷人,企圖滅口之類的……
百姓們開始有蚊蠅般的討論聲,他們不在乎騙子的問題,而是在乎是否真有妖怪。再說老鴇子做的是皮肉生意,經常強買強賣,老百姓眼中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好鳥。
至於她被打一事,多半都抱着大快人心的竊喜。
官老爺驚堂木一拍,問被告柳初顏有什麼好辯解的。
柳初顏自然不能說朱蕭的孩子父親是她親哥哥,到時候這把火肯定會燒到朱蕭老家去。
不說這個時代的人,就算在後世,兄妹之間的複雜關係也是被人們唾棄的,從自然倫理上就沒法讓人接受。
柳初顏心思百轉,自然再不能讓花無被黑鍋了,他的身份本來就不是景府的少爺,就算再強詞奪理,只要官老爺去查一下,就能明白。
現在只能保一個是一個。
她故作鎮定上前:“大人,關於朱蕭懷孕一事,其實半真半假。”
花無不解,只能小心周圍的官差,生怕他們對柳初顏怎麼樣,神情嚴肅的保護在她四周。
老鴇子不依不饒,大聲道:“大人啊,你不要聽她巧舌如簧,前幾天我們都被她騙啦,還把我打成這樣,我沒法見人啦……”
衆人都幸災樂禍的看着老鴇子,耳朵都像是拉滿弦的箭矢一般,都把紅心對準了柳初顏。
柳初顏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朱蕭的孩子確實是景家的。”
這點兒一定不能改,只有給孩子安排一個強有力的後盾,才能保護朱蕭母子。
然後她話鋒一轉:“這位花兄弟假冒景家的少爺也都是我的主意。請大人先放了他,他是被我花錢僱來的,就算有錯,也都算在我的頭上。”
花無雙目噴火,這丫頭打算自己扛事。
“閉嘴!誰是你僱來的,我是她徒弟!所有主意都是我出的。”
柳初顏斜睨着他,心中暗罵:“傻子就是傻子,現在能走一個是一個,要是都被抓起來了,就成了一鍋端,以後要救人都沒有後援了。”
不過她心中也是喜樂參半,至少花無還是很靠譜的,共患難沒的說。
柳初顏招手大叫;“大人我有苦衷!請你聽我說啊!”
官老爺道:“什麼苦衷?你休要強詞奪理,本官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柳初顏從懷裡掏出那張地契,呈上前去:“大人仔細辨認,這個族徽可是真的?”
官老爺翻來覆去的看,點點頭:“確實真的。”
柳初顏心中大定,只要他認可是真的,這事就有戲,反正底牌夠硬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她埋下頭,臉陡然紅了,帶着無限的悲痛,上前私下答話:“其實我是景家的人,只不過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隱姓埋名到此,雖然見不得光,族人也不願景家的骨血走投無路。所以給我置辦了宅子,悄悄在此地生存下去。”
柳初顏是趴在官老爺的桌子前回的話,幾乎很小聲的說這件事兒,後面的人都聽不到,紛紛伸長了脖子朝裡面張望。
官老爺天色大變:“那還是不能說明朱蕭的問題。”
柳初顏眼中含淚,泫然欲泣:“家兄已經被景丞相施行了家法,正在家中養傷,也不能四處走動。所以他私下通信與我,讓我保住他的孩兒。”
柳初顏心中只要對不起景未央了,關係到朱蕭母子,還有花無的生存,要是她自己到無所謂,這麼多人,她不想大家抱着一起去死。
她擦着眼淚:“我們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所以我一定要保住朱蕭的孩子。”
官老爺眼中出現鄙夷的神色,就算是景氏的骨血,那不被人承認的身份,也和平民差不多。
不過她有族徽在手,官老爺也不敢去證實柳初顏的身份,丞相的秘辛,誰敢去揭?
老鴇子見官老爺的面上有些鬆動,生怕他又放過柳初顏,只能嚎啕大哭:“哎呦,我的命好苦哦!女兒莫名其妙的懷了孩子不說,還被人騙走了……今天被人打了,也沒人給我做主啊……”
她面朝衆人,哭天抹淚的指着自己的傷口;“你們大家看看,看看啊,這還有王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