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位置已經冷卻,顯然人早已經離開了。
孟玉嘉這一掀開簾子,拉了牀頭的絲線,鈴聲響起後,侍女們才羅貫而進。
凝秋扶着孟玉嘉穿衣。
“王爺呢?”
凝秋笑道:“王爺大早就起身了,還囑咐奴婢說,王妃你若問起,可以去後堂校場找他。”
孟玉嘉點點頭不再多言,洗漱裝扮後,大門完全被打開。
外面的人跪成一片。
這還是王府上下主事的人,孟玉嘉心下輕鬆。
燕王終究給足了她的面子。
“免禮。”
衆人才起身。
周管家上前一步,奉上一疊賬本,道:“王妃是王府主母,這些是王爺叫老奴交與王妃打理。”
孟玉嘉只是掃一眼,就叫凝秋接下。
“管家有心了。”
周管家俯下身。
衆人心中一凜,這頭一天,王爺就全部放權,看來日後不得有絲毫對正熙堂有絲毫懈怠。
“一個個過來見禮,將你們的名字和指責都說清楚,還有,府裡有其他親戚的,也好好說說。”
“是。”
凝秋派人搬來一張椅子,孟玉嘉坐下後,內總管孫平最先稟報。
不管說的好,還是說的支支吾吾的,孟玉嘉未有絲毫開口,一個說完了,就揮手讓其退下。
這反而叫人猜想更多。
“我也記住了,你們都下去做事,這些天,我會隨機找你們過來了解。”
衆人一驚,更摸不準新主母的想法。帶着衆多小心,紛紛退下。
孟玉嘉站起來,道:“去校場。”
一行人跟着,快到終點的時候,孟玉嘉讓他們都停下。
一個人走進校場。
這正熙堂裡面的校場不大,不過十八般武器俱全。
場上一個男子在練習槍法。
槍走龍蛇,銀光飛舞,若是沒有凌厲的殺氣,倒是異常好看。
孟玉嘉走到安全地,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着他練槍。
不知過了多久,安懷佑一槍一擲出,直接沒入靶心,連着靶子和槍一起被釘入牆上。
孟玉嘉忍不住拍手。
安懷佑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毛巾,就這麼擦起汗水來。
當他將自己打理乾淨後,才走近孟玉嘉身邊。
“傷還沒好全,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孟玉嘉道:“皇上還在府裡,我是否要過去請安?”
之所以這麼問,她也想探探安懷佑的意思,她就不信安懷佑會查不到是皇上要他的命。
問清楚了,孟玉嘉也好做準備。
“不必了,皇上三日後就要起駕回京,你是皇上弟妹,總需要避嫌。皇上未曾帶宮裡的主子出門,每日裡派丫頭去請安就好。”
孟玉嘉略微思忖,乖順的點點頭。
安懷佑攬過孟玉嘉的肩膀,帶着她向外走。
孟玉嘉被這自然而然的親熱動作有些驚神。
安懷佑絲毫不查。
“你……你的五妹或許會進宮。”安懷佑低聲道。
孟玉嘉擡眼,察覺安懷佑眼睛的探究,道:“王爺從何得知?”
安懷佑眼中有些失望,不過很快過去,孟玉嘉眼神躲閃,絲毫未查。
“本王想送她進宮,沙場無眼,本王料定一年後屈莽會舉兵進犯。那一次,必然是屈莽登基立威之戰,兵力會從所未有的強盛……若是本王出了事,你有個四妃的妹妹,總能過好日子。”
孟玉嘉一怔,竟然是這樣打算。隨後,孟玉嘉神經敏銳起來。
“王爺,你說什麼,屈莽登基?他不是胡狄大汗權利最小的王子?一年……時間也……”
安懷佑道:“你有所不知,屈莽已經掌握了主動,很快,草原就會發生大變了。”
孟玉嘉回憶起屈莽這個人,手不由自主握得極緊。
那日放他離關,他在她耳邊喊下的狠言讓孟玉嘉感到異常厭惡。
“踏平關城,我之鐵騎,殺光所過之城姓孟的男子,撕破所有姓孟的女人衣物。”
“你怎麼了?”
孟玉嘉回過神,道:“王爺何必擔憂,屈莽想要攻入關城,也是難上加難。作爲守城的一方,王爺定然不會有事。”
安懷佑嘴角噙着一絲笑:“倒是承你吉言。”
孟玉嘉笑道:“我相信你,王爺是邊城的軍神。到時……我也會隨侍左右,還望王爺恩准。”
安懷佑奇怪道:“你的危機已經解除,還要上沙場?”
孟玉嘉淺笑,他真去了,她一個寡婦留在京城擔心後怕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轟轟烈烈走上一場,於是,她定定瞧着安懷佑,道:“不能辜負王爺對我的培養,更何況,王爺真出了事,我也不想過仰人鼻息的日子,和王爺一起去,生死由天,不敢有絲毫後悔。”
安懷佑的眼睛暖了很多,能找到一個願意陪他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女人不容易啊,不過僅是如此還不足以讓他將他的打算交出去。
“再說吧!”安懷佑撇過頭去。
孟玉嘉收回目光,望向前路。
“這麼說,燕王這一整天陪着燕王妃?”
李太監點點頭:“自從燕王攬着燕王妃出來,就未曾離開過。奴才瞧着,燕王對燕王妃是緊張關心到極致,唯恐燕王妃傷着了。”
安懷芳精光閃動,他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既然如此,回京之時宣孟家六丫頭伴駕。”
李太監連忙應下:“是。”
三朝回門,安懷佑親自陪着孟玉嘉回了寧園。
說起來,這三日,孟玉嘉和安懷佑過得十分愉快。
上午,隨他一起訓練;下午,他處理政事,孟玉嘉就進出安懷佑的書房看那兵書史策;到了晚上,她和他秉燭夜談,相談甚歡。
至於圓房,新婚三日,安懷佑不提,孟玉嘉樂得忘記。
而三天之後,就要繼續守國孝,這圓房之事更加無期。
安懷佑和孟家兒郎去了前堂,孟玉嘉被大王氏扯進了後院。
孫氏和王蘭、玉悠關心幾句後,大王氏留着孟玉嘉說私話。
“燕王……對你可好?”
孟玉嘉道:“王爺對我很好。”
大王氏憂慮道:“對你好,爲何未與你圓房?”
孟玉嘉一驚,母親如何得知的。
大王氏見狀,解釋道:“我私下問凝秋的,凝秋未見血帕,只能做此解釋。”
孟玉嘉低下頭去,羞澀道:“王爺說我身子還未好,等……我好全了,就……就會……”
大王氏微微鬆氣,道:“原來是這樣,這樣也好,圓了房,這剩下的一年在國孝內不能要孩子。你就趁此機會好好調養身子,出了孝儘快生下世子,我就放心了。”
孟玉嘉點點頭:“女兒有分寸。”
大王氏扶着孟玉嘉坐下,道:“這事你必須上心,只要你生下世子,王爺就算再娶側妃,你也不怕了。”
孟玉嘉垂下眼,她和安懷佑不是衆人所想一樣,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大王氏說得正確。
她是燕王妃,這輩子也別想嫁第二個男人。
她雖致力陪着安懷佑守衛邊城,可是地位必須保住,否則以後會束手束腳。
“女兒會做好的。”
大王氏點點頭:“還有一事要和你說明。”
孟玉嘉看向大王氏。
大王氏溫聲道:“你父親說要將玉悠提前送進宮去。”
孟玉嘉雖然知道玉悠的歸宿,可是也被這消息驚住了。
“玉悠才虛歲十三,這般早進宮,遭人算計一生難過可如何是好?”
大王氏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玉悠此時不進宮,玉妍就會受寵,我和王家算計於她,讓她站穩腳跟,恐會對玉悠不利。”
孟玉嘉蹙眉。
確實這樣,就算皇上心屬玉悠進宮,可是玉妍也極其漂亮,而且手段也不錯,這過上一兩年,站穩腳跟的她很容易給玉悠使絆子。
“玉悠怎麼說?”孟玉嘉不信玉悠不知情。
大王氏道:“玉悠說願意進宮,可是需要幾個穩重的嬤嬤。”
孟玉嘉明白了,
安懷佑的母親是先帝后妃,雖然早已經逝去,不過幾個嬤嬤還是有的。
無論是賢儀宮的老人,還是華陽公主送來的嬤嬤,無疑都是玉悠巨大的助力。
“母親放心,我會和王爺說的,王爺不會不同意的。”
大王氏這才徹底放心,孟玉嘉說得這麼肯定,就可以證明她先前的擔憂是多餘的。她提出建議,確實是爲孟玉悠着想,也是想探探孟玉嘉的情形,如果孟玉嘉支支吾吾不好答應,大王氏就會知道燕王對她並不好。
可惜,大王氏根本不知道,孟玉悠提前進宮就是安懷佑的計劃。這送人給孟玉悠,安懷佑早就準備好了。
對於安懷佑來說,雖然孟玉悠和孟玉嘉的關係極好,可是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一家子用了午膳,就在兩口子要告退的關口,“啓稟侯爺,李公公攜帶口諭過來了。”
滿屋子裡面面相覷,孟遠圖看向安懷佑。
安懷佑道:“自該一起迎接。”
衆人紛紛點頭起身。
“奴才見過燕王、燕王妃,見過孟老侯爺,孟老夫人,孟大人、孟夫人……”李太監笑着拱手道。
安懷佑道:“皇兄有何口諭?”
李太監笑道:“回燕王,皇上即將啓程,詔孟侯爺一家同行侍駕呢。”
孟玉嘉忍不住看向祖父和父親,果然,這兩人臉上滿是高興之色。
和聖駕一起回京,這代表着聖寵,誰都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