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我除了初一十五去皇后宮裡請安,再也不踏出殿門一步。朱顏有時看天氣晴朗,想拉我去御花園賞花,我也不肯。終究大家是悶在一口屋子裡,有時朱顏和元寶做做女紅,有時互相嬉鬧,日子並不寂寞。
暮靄晨色,白雪無際。我不似在皇宮,我是在雪海之上,唯美自然。
我和朱顏、元寶還有衆宮女一起滾雪球堆雪人,元寶和朱顏嬉鬧着打雪仗,我看着她們快樂的容顏也十分高興,一個個雪球在天空中飛來飛去,我也參與其中,我是專攻元寶的,我遞給朱顏一個眼色,想叫她與我一起攻擊元寶,可是會意的卻是元寶和朱顏兩人,齊齊對我扔來雪球,滑落在我脖間,順勢就化成雪水流了下去,可是我卻未感到絲毫涼意。
我馬上用手再團起一個大大的雪球,心裡想狠狠得扔還元寶,手裡的雪球扔出去了,才發現四周圍不對勁,朱顏和衆宮女已經齊齊跪下,而我手裡的雪球卻越過元寶,一直扔在了一個女子的臉上。
只見周圍一片混亂,那位女子身邊的宮女們迅速拿帕子給她擦拭着,可是瞬間那個女人臉上的妝容已毀,胭脂水粉混着雪水流下來,頓時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朱顏領頭齊聲叫道,“叩見凌月公主。”
什麼,她竟然是凌月公主,我扔的雪球竟然落在了她的臉上。只見她氣急敗壞道,“你,你是存心讓本公主出醜,對嘛?”
“對不起。本宮不是故意的。”我心裡是有歉意的。
“哼,你不是存心地纔怪。本公主好心來看你,你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嘛?”凌月花着一張臉。趾高氣揚得叫道。
許是臉上的妝容凌亂得很,再加上一生氣口鼻皆歪。元寶撲哧笑了出來,這下更引得木易凌月勃然大怒,跳着腳大叫,“你竟然敢笑話本公主?來人,給我掌嘴。打到求饒爲止。”
元寶有些驚慌地看着我,我走上前去,脖子裡的雪水已經感覺有些涼意,我忍不住打個冷顫,“那就不要掌嘴了。…ap本宮替她求饒,還請公主原諒。”
“你,你……”木易凌月氣急敗壞,說話有些語無倫次,“你知不知道跟本宮作對。會有什麼下場?任你今日是太子妃,那又怎麼樣?誰知道你明兒個還是不是?還是安分得享這點清福纔是聰明之舉,否則我定要你後悔莫及。”
“公主說完了嘛?那請回吧。這榮華殿廟小,供不了你這大佛。再說我還想享點清福呢。”我冷冷得說道。語氣淡漠,在木易凌月聽來無不是嘲諷。
木易凌月聽見此話。氣地一跺腳,順手從旁邊樹上的枝椏上團起一個大大的雪團扔在我的臉上,朱顏和元寶驚呼不已,護在我面前,雪水慢慢融化順着臉龐流到脖間,刺骨的寒意讓我再打個寒戰,木易凌日得意得看着我,一臉地挑釁。
我冷冷得說道,“公主請便吧。如果實在想在這榮華殿賴着不走,那本宮叫人搬把椅子出來。”
木易凌月指着我,“你,你給我本公主等着。”氣鼓鼓得走了,“她身後的一衆宮女卻像是鬆口氣一樣,拍拍胸口也跟着離開了。
這個木易凌月來意不善。
“小姐,這個凌月公主一看就是來找碴的,你本來是無意的,她卻借題發揮,最好還非得把雪球扔在你的臉上才作罷,這算什麼事?叫我說,找皇后娘娘給你做主去,親生女兒怎麼兒?那也要講理不是?”元寶咋咋呼呼得說着。
“元寶,還是不要說了,太子妃自己已經那個有主意了。”朱顏一遍吩咐人給我燒水沐浴,一遍拉着元寶叫她不要再大聲說話。
“什麼主意?我怎麼沒看出來她有什麼主意?”元寶不解得問道。
“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唄。”朱顏淡淡得說着。
我心裡卻對這個女子上了心,果然聰慧。
元寶跳起腳來,“那怎麼行?這不是明擺着叫人欺侮了?以後讓我們家小姐怎麼在宮裡立足,那不是誰都會來看我叫小姐軟弱可欺?”
朱顏卻正色對元寶道,“元寶,太子妃這樣做纔是明智的,雖說這事公主不對,但是太子妃卻是有錯在先,公主一口咬定那雪球是太子妃故意的扔在她臉上的,太子妃也無從辯解,即使皇后娘娘不袒護公主,礙於宮規懲罰了她,但是畢竟是親生女兒,心疼得卻還是皇后娘娘,這一來二去,宮裡人還會說太子妃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豈不是得不償失?索性就當沒發生過一般,別人說什麼我們管不着,反正皇后那邊是落了個識大局的好。”
元寶說道,“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有料到這些,只不過替小姐着急。”
朱顏笑道,“元寶,我看也是個聰明人,怎麼竟是攛掇她做些衝動地事情,到底是害她還是護她呀,如果你不是小姐的自個人,我可當真要懷疑你呢。”說完,心裡看似無罅隙得笑了。
我也笑了,心裡卻涼涼的。元寶笑得有些勉強,轉身去忙自己事了。
我上半身地貼身衣服都已經溼透了,朱顏給我備好沐浴的物什,我叫她們都出去,自己泡在偌大地浴桶裡,玫瑰花瓣漂浮在水之上,熱水正舒適,我閉上眼睛,心裡卻一點都不安寧。看似平淡地生活,難道又要因爲木易凌月的到來而打亂?
爲什麼我以前從未聽說過宮裡有這一號人物?
思慮良久,斷定自己不會輕易陷入這繁雜得後宮爭鬥中。我淺淺得笑了,突然感覺桶裡地水有些涼意,正要招呼朱顏給我添水,身後傳來腳步聲,繼而給浴桶裡添水。
我笑道,“朱顏,你可真是個可心的丫頭,凡事周到得很,等明兒個我叫太子也把你收了,你看可好?”
“好,好,好得很。”
語氣惱怒不堪,竟是木易凌日的聲音,原來剛纔給我添水的竟是他。只見他眼睛裡有一絲怒氣,握着我的手腕從水裡抓起我,“你這麼想把我推給別的女人?是因爲他吧?”
“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我不解,因爲身無蔽遮之物,想掙回手縮回水中。
木易凌日卻偏不叫我如願,好整以暇得看着我狼狽的樣子,“如果不是你,他怎麼會能進得宮來?肯定是你安排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快鬆開我。你弄痛我了。”我掙扎着扭動身子,卻成了他眼裡的風景,只見他的眼睛裡漸漸有火熱襲來,從水中粘起的玫瑰花瓣隨着水珠貼在我的身上,他另一隻手挽住我的腰,在我的腰間遊移着,木易凌日低下頭來,眼睛裡得炙火令我不敢直視,他吻向我的肩膀,輕輕吻下去,擡起頭來看去,他用潔白的牙齒咬着一片玫瑰花瓣,原來我的肩膀上粘住了一片玫瑰花瓣。
我羞得要死,用力要推開他,他卻定定得看着我,眼睛裡終於我要看到的溫情,我有些怔住,他慢慢靠過來,想要吻向我,可是刺骨的寒意,卻叫我冷不住打個寒戰後,又打個噴嚏。
木易凌日惱火得低吼,“該死。”馬上把我從水中抱起,伸手扯過一牀大的棉被,把我裹起來抱在懷中,大叫道,“來人,來人,這該死的朱顏。”
朱顏聞聲進來,看見眼前這一幕也明瞭是發生什麼事情。忙吩咐外面的宮女,熬薑湯,多拿幾個暖籠進來。
幾個宮女圍着我,想要給我擦乾頭髮,卻看木易凌日還把我抱在懷中,遲遲不敢上前。朱顏鬥着膽子說道,“太子,還請您先把太子妃放下,奴婢們好給太子妃擦乾身子。”
木易凌日這才反應過來,恨恨得把我放在牀榻上。轉身問朱顏,“有沒有去傳御醫?”朱顏回到,“奴婢現在去請。”
木易凌日一着手叫住朱顏,似是有些猶疑,想說什麼來囑咐朱顏,“你……算了,去吧。”欲言又止。
當時我本來疑惑木易凌日的反常,但是等見到他的時候,才明白木易凌日爲什麼這樣。本來在宮裡平靜的生活,卻因他的到來又激起點點漣漪。鳳盞盞,難道註定這不是寂寞的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