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在問我麼?’天玲瓏聞言,輕聲疑聲道,面上卻並無絲毫驚奇之意,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茶盞,終於正眼瞧向地面上仍顯着有些衣衫不整的兩人。眸光一如往日的平靜淡和,無絲毫躲閃羞愧之意,也無任何厭惡鄙夷之情。聲音淡淡溫涼。
方纔面露煞色,萬千怒火涌漲心頭的金子辰在被這樣平淡溫和的眸子注視下,莫名的褪去大半怒氣,語氣也較方纔緩和了些,‘本少爺當然是在問你,明明今日與少爺我拜堂成親的人是你,爲何竟成了如今這般情形?天玲瓏,你究竟是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天玲瓏一聲輕笑,如若銀鈴般清脆動人。金子辰卻是聽得一愣,也看的一愣,方纔的囂張火焰剎那間拋到九霄雲外,頓時只覺身體裡剛剛褪去的火熱瞬間又變本加厲的襲來,目光也漸漸變得火熱。
須臾,天玲瓏止了笑聲,天香國色的容顏之上因含了絲微微笑意轉而愈加的瑩然粉嫩,溫溫涼涼的聲音輕飄飄道:‘金少爺,你就如此確定,今日廳堂與你拜堂的人是玲瓏麼?’
語落,金子辰面色再次一愣,而允浩此時的神色晦暗到了極點,空氣中慢慢凝聚成低氣壓,似只要輕輕一觸碰,所有凝聚而起的晦暗就會在剎那間全部迸發掉。
金子辰只覺周身漸漸襲來陣陣陰冷之氣,從天玲瓏身上移開目光看向旁側從那奇怪的兩人離去後就一直未曾開口也未甚多表情的俊逸男子,眸光觸到對方身着着的,與自己同樣灼眼瑰麗的紅色喜袍時,雙眼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再一看身旁男子,可不就是當日在牡丹閣羞辱自己的那一衆三人中的一人麼?
‘你...你...你...居然是你!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你挺是儀表堂堂,沒想到...沒想到竟有如此怪癖。還好本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今日才得以保住清白,沒有遭到你這魔爪的褻瀆!’
清白?試問這廝何來的清白之談?還說的一本正經,煞有其事的。天玲瓏心中冷笑,眸光平靜的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允浩。
其實早在被送上迎親花轎上之前時,天玲瓏便已用內力衝破了身上的穴道,只是旁人還尤不自知。她早便料到安雨欣知曉後定然會發怒,而憑着允浩對安雨欣之心,也定然會折回來救出自己。
於是便一手策劃這麼一局,假裝被點穴困在花轎中,然後順水推舟的進了金府,在允浩返途作勢救出自己之時,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以同樣的方法把他困在金府。只是想衝破她點的穴道,便沒那麼簡單的。
所以,從與金子辰拜堂到進新房行洞房之人,一直便只是允浩罷。而她只不過是‘小小的惡作劇’了一下,小小的使用了一下師傅交給自己的攝魂術,纔會把兩人的神智控制了住,將對方的面貌幻化成了鐘意之人,而方纔兩人飲下的交杯酒當中,含了些金子辰事先刻意命人放的催情藥,所以纔會成就瞭如今這副局面。
另一方面來說,這兩人也都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有人演這麼一出好戲,她天玲瓏自是不會錯過。
嗯...若是其中沒有那兩人不適宜的突然出現造成的一個小插曲的話,她想這齣戲定是會更精彩的。
金子辰的話無疑是給了這凝聚而起的低氣壓一個爆發點,允浩微微揚了揚眉,衝着一臉鄙夷神色的金子辰一笑,笑面如花。
就在金子辰面色正處在愣然之際,還未見允浩如何出手,便只覺一陣強勢至極的陣風驟然而起,緊接着一襲紅袍攸然而起...
須臾,隨着‘嘭’的一聲墜響,陣風消散,隨即便見金子辰衣衫凌亂、軟弱無力的昏迷在門框邊。
允浩眸光悠冷,掃了金子辰一眼便移開視線,似乎再多看一眼都是對自己眼睛的侮辱。
天玲瓏似早料到允浩會動手,並無驚訝,眸光觸到渾身凌亂不整的金子辰時,一直平靜淡和的眸光浮起絲絲厭惡,輕聲‘嘖嘖’了兩聲,索性直接一揮衣袖,也轉過面去。
暈倒在門框邊的一襲凌亂紅袍身影,隨即從室內悠然轉移到離新房數米的院落內。
允浩轉眸看向從始至終,一直淡淡溫和的坐在室內裡側的一身柔美紫衣人兒,幽黑的眸光看不出一絲情緒,語氣亦是無絲毫起伏道:‘是我太過小看了你,不過...來日方長...’
語落,再不見人影,唯留有最後一個尾音餘下,迴盪在整個新房室內。
天玲瓏挑了挑眉,脣角微微勾起。來日方長嘛...嗯...似乎應該會挺有意思...
另一邊,若奕攜着安雨欣終於停下,腳尖剛一觸地,安雨欣懸着的心終於得以放下。頓時只覺能腳踩大地的感覺真好!
不過,還未來得及好好喘幾口氣,便聽得身旁從出金府開始就一直沉着臉色的人兒冷冷開口道:‘告訴我,你剛纔究竟看到了多少?’
安雨欣聞言語結,倒不是不適應若奕一改平素總是淡然溫漠的聲音,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是說什麼都沒看到,他自是不信的,若是說看到了,後果怕是更嚴重。
躊躇了半天,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還是未曾開口說出一個字來。
若奕面色愈加難看,猶如烏雲密佈,隱忍着某種情緒,冷硬開口道:‘安雨欣,你最好現在、立刻、馬上回答我。’
‘我說,我只看到了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而已。’幾乎是在若奕最後一個字尾音剛剛落下後,安雨欣緊接着道。語落,再無勇氣去看身旁人兒的神色,閉着眼瑟縮起來。
足足半響後,並未見有預想中的任何聲響,安雨欣心中疑惑,就算她什麼都看到了又怎樣?要知道在那個世界,一到夏季,滿大街光着膀子的男人又不是沒有,雜誌上的平面模特無下限的裸露上鏡也是很正常的,若僅是今日這般輕微的一眼便讓這人兒這樣吃醋了,那要是要他知道自己還看到過比這更少兒不宜的話,他豈不是就要成天淹在醋缸裡算了?
安雨欣眸光剛要觸及若奕的面色,便被一股強力拉進那個有着熟悉的淡淡雪蓮香氣,熟悉溫度的懷抱。笑意隨即涌上脣角,她倒覺得,比起說吃醋,此時的若奕倒更像是個在撒嬌的孩子。
‘以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你通通都給我不準看,聽到沒有?’低潤的聲音悶悶開口。
還當真是理所當然、光明正大的霸道、強勢了,安雨欣苦笑,心中卻無限溫軟,難得的好脾氣柔聲溫和道:‘好,我以後除了你,誰都不看,給我再多金子銀子,我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