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官澈和若晗卻無一人答話,目光閃閃躲躲的面對安雨欣疑問的目光,兩個人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神色頗有些問難。
他們兩個實在無法坦然自若的告訴面前的人兒,那個人做了什麼樣的犧牲來化爲條件,換取了她的自由。從此以後,她是自由了,而那個人卻只能活在爲他量身定做的,金碧輝煌的牢籠中,再難以逃脫...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安雨欣不知爲何,整顆心快要被此時涌向自己的絲絲不安所吞噬!而上官澈和若晗愈加沉重的表情,無疑加快了那吞噬的速度。
若晗調皮一笑,故作輕鬆的道:“逗你的啦,管他太子皇兄是怎麼做到的,反正結果是皆大歡喜不就好了嘛!”
又真的是皆大歡喜嗎?安雨欣強迫自己忽略若晗有些牽強的一笑,隨後又聽上官澈道:“你只要知道你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位置真的很重要,他爲了你真的做了很多就行了!”
若晗瞅了上官澈一眼,沒好氣的悄悄擰了他一下,忙道:“阿澈的意思是讓你和太子皇兄好好在一起,不要再吵架了!”
上官澈無奈的看了若晗一眼,硬着頭皮道:“嗯,我的確是這個意思!”
天玲瓏有些擔心的看向安雨欣,面前兩人言語神色中的異樣,怕是想看不出來都難吧!只怕此次封禁的取消,是有人用不下的代價換來的
安雨欣面上浮現一抹恍惚,也只是片半刻,須臾後,挖了上官澈和若晗一眼,“好啊你們。我這纔不問世事幾天啊,你們兩個就轉移陣營了哈!”
“哪有!”兩人聞言,神色不由有些窘迫道。暗自慶幸安雨欣幸好沒覺察出什麼,卻不知。自己方纔刻意掀篇的意圖有多明顯。
兩人走後不久,允浩便踏進了雨欣齋。聽聞腳步聲,安雨欣看向門外,見是允浩,便微微一笑道:“三哥來的不巧,錯過了熱鬧,若晗和阿澈剛剛離開。”
允浩聞言,看着安雨欣的笑顏沉默了半響。沉聲道:“是三哥來晚了。”
安雨欣聽出允浩話裡的沉重,這才發現面前站着的人兒似乎消瘦了許多。又豈止是消瘦,往日身長俊挺的身姿,如今身上的錦袍卻顯得有些鬆敞。
總是俊逸風流、意氣風發的容顏,此時雙眸中滿是深深的疲倦。在見到安雨欣的那一刻,數日來盤踞在心底的擔心和憂慮終得放下。面色愈加顯得有些蒼白...
如若不是安雨欣方纔的那聲“三哥”,天玲瓏怎麼也不會相信面前站着的男子便是三皇子。這真的是被整個京城譽爲瀟灑風流,風姿颯爽的三皇子麼?
隨後覺察到允浩自打進了雨欣齋便未離開過某個身影的眸光,天玲瓏心中劃過瞭然,暗自嘆了口氣...
看着不復往日風姿的允浩。安雨欣鼻子一酸,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酸澀。安雨欣,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讓身邊的人一個個因擔心而倍受折磨。這就是你想要的嗎?安雨欣吸了吸鼻子,努力讓嘴角的笑容看起來更加的絢爛,
“三哥來的不晚!”又能看到這張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真好...又能聽到這低柔悅耳的聲音笑着喊自己“三哥”,真好...
允浩雙拳微微攥緊,極力抑制下眸中涓涌的萬千情緒。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暗自下決心,一定要保護住進自己心裡的這個人兒。然而,卻在每次她的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是另一道身影將她護在身後,自己卻偏偏該死的什麼都做不了。
這些個日日夜夜。自己簡直快被那種好比一股勁打到棉花上的無力之感,折磨到崩潰。折磨到發瘋了...允浩堅毅的搖了搖頭,聲音中每個字都帶着濃濃的自責和艱澀,“不,是三哥來晚了。”
不只這一次,而是每一次。對不起每一次在你最需要保護的時候,三哥總是晚到一步。
看見允浩這個樣子,安雨欣心中也不好受,面對允浩一直在身邊的默默付出,默默守護,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但感動終歸只是感動,所以一直以來自己都將心中的感情線劃分的很清楚。感情的世界本就那麼微妙,小的只可以容下兩個人。那麼第三個人,註定會受到傷害。
“三哥,沒關係的。都沒事了,現在已經都過去了!”安雨欣努力維持着脣角上揚的弧度,想拂去允浩心中沉重的艱澀。允浩卻彷彿被那明亮、清澈的笑意狠狠刺痛,它彷彿在向自己招收,然後告訴自己:看吧,沒有你的保護,我還是可以過得很快樂!
面上的神色忽的變得暗沉,允浩隱忍着從心底陣陣涌上的痛楚和酸楚,“見你沒事,三哥也就放心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咱們改日再約!”語落,幾近狼狽的逃離了這個令他窒息的空間。
安雨欣微微蹙着眉,苦笑着搖了搖頭,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妄想在這段感情追逐中,自己得到幸福的同時又可以不傷害到別人...
“公子,有些事是強求不得的,與其讓三皇子越陷越深,造成以後無法挽回的痛苦,你現在的做法,並沒有錯!”
天玲瓏的柔聲寬慰無疑是安雨欣現在最需要的。須臾,安雨欣看向天玲瓏,打趣道:“我現在怎麼感覺,在某些方面,你越來越像端木若奕了!”
天玲瓏聞言一愣,垂下眼睫遮住微微流轉的眸光,“公子哪裡話,玲瓏怎能及殿下萬一呢!”
然而,安雨欣卻好似來了精神,一本正經的打量起天玲瓏,有條有序的解析道:“原來,我只是認爲你們兩個一派淡定從容的模樣很相像,慢慢的,我又覺得你們有時候說話時總是淡漠的語氣也很相像。而現在,我開始覺得。你們許多地方,都契合的相似...”
話音未落便被天玲瓏輕柔的聲音打斷,似羞似嗔道:“公子!”“好了。知道了!”安雨欣無奈的撇了撇嘴,“我什麼也沒說。行了吧!
“公子以後可萬別再說這種話,太子殿下尊貴無比,豈是能與玲瓏一介女流之輩相提並論的。”天玲瓏緩聲道,面上雖是與平日並無不同的淡淡笑意,但安雨欣就是敏~感的感覺出天玲瓏此時似乎不怎麼高興,只好取消了繼續探究兩人相似度的欲~望,有些失望的抿了抿脣。
天玲瓏側過身子,一雙如琥珀的眸子再擡起。眸中流轉的神色轉而回復平靜。
屋內一直靜默着,安雨欣臥在軟榻上漫不經心的翻閱着手中的雜誌,看着上面被自己圈圈點點出的地方,本就不甚平靜的內心愈加煩躁起來。索性合上書冊,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坐在軟榻另一頭繡着香囊的天玲瓏好笑的看着安雨欣,忍不住道:“公子要是實在念着殿下,就去一趟竹玄殿吧!”
“誰念着他了!”安雨欣聞言雙頰一紅,微微上揚的語調絲毫掩飾不了心中的心虛。“我幹嘛要想着那個冷情冷意的傢伙!”
“是嗎?”天玲瓏笑着反問道。
“當然!”安雨欣回道,心中將若奕腹誹了好幾遍。既然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都不來看自己,那她自然也不會主動踏進竹玄殿!
眼看霧色朦朧的天色換上一片墨藍的色彩。天玲瓏看向坐在窗邊無聊到數星星的安雨欣,不由有些感慨起來這兩人的相處模式。無法相見的時候想着法子見到,現在能相見了卻反而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
想了許久。仍是無法理解。天玲瓏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已經完工的香囊放在了桌子上,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屋內。
桌子上的白色錦囊在燭光與月光的交融下,顯得格外柔美。繡在錦囊上的紫色牡丹花,栩栩如生的令人驚豔。錦囊自身的雪白之色與牡丹花美豔的紫色相配,不知是誰相稱了誰...
安雨欣的目光凝視着桌上的錦囊許久許久,平淡的神情全然看不出情緒,然後轉過眸光,接着數天上的星星。
“早就聽聞天姑娘有一雙非比常人的巧手。繡工的卓越天下無人能及,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冷不淡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安雨欣數着星星的動作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冷聲道:“那是玲瓏美人繡給我的,你休想覬覦。”
若奕自是聽出了安雨欣言語中的濃濃敵感,不由好笑道:“我哪敢,不過只是讚歎下天姑娘的繡工罷了。”
安雨欣冷笑一聲,揶揄道:“沒想到堂堂太子爺還有做鬼的潛質,進姑娘家的閨房都是悄無聲息的。”
若奕無奈了撫了撫額,擡步走向窗口,將此時心中滿是怨氣的安雨欣擁入懷中,帶着寵溺的語氣輕聲責怪道:“不是告訴過你天涼夜深的時候要多穿些嗎?怎麼就是不聽呢!”
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沒有聽過這種淡淡緩緩又夾雜着寵溺的聲音了,安雨欣只覺眼角酸酸的,隨後有些不滿自己的矯情,掙扎着想掙開身後的懷抱,嗔惱道:“誰讓你碰我了?臭流氓!”
“好了,乖,別鬧。”若奕放輕柔了語調,一下一下的輕輕撫着安雨欣的秀髮,脣角揚起淡淡溫軟的笑意。
感覺着身後傳來的溫度,感受着熟悉又懷念的懷抱,感覺着周身縈繞着的淡淡雪蓮香氣。安雨欣很不爭氣的妥協了,不再掙扎,卻執拗的僵着身子。
若奕將下巴輕輕抵在懷裡人兒的肩上,俊美如雕刻的五官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會發光的寶玉美的讓人炫目。低潤輕緩的聲音充斥着滿滿的想念與溫柔,在安雨欣耳邊輕輕縈繞,
“我好想你...想的快要發瘋了...如果再見不到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