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熱風陣陣吹拂。
到外面走走確實是明智之舉，沒有屋裡那麼悶熱，感覺很舒暢。
在河邊的草地尋了個比較平坦的位置，莫瑤躺了下來。
她擡頭望向天空，夏夜幽藍的蒼穹是那麼深邃，沒有高樓大廈，視野更加開闊。
沒有光污染和霧霾的夜色，一片星光茫茫，極其美麗。
向清惟跟着她，在她旁邊坐下來，看着她晶亮的眼睛，驚奇的表情如孩童一樣，只是微微笑着，清雅脫俗的臉上始終是那一抹淡淡的溫柔。
“看了這麼久，還是金星和木星最亮眼。”她躺着指着天邊亮眼的兩顆星星道。
向清惟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微微一愣說，“那叫太白和歲星。”
“沒所謂了，只是稱呼不同而已，反正都是同一顆星。”她擺了擺手，對他的糾正不以爲然，繼續看着這片美麗的星空。
“是哪裡的說法？”他又問。
“我家鄉。”
“原來如此。”他恍然地點了點頭。
此時一輪明月高高地懸在夜空中，如水的月華給大地披上一層透明的輕紗。
淡淡的光芒，輕輕的薄紗，飄飄灑灑的，映在河面上，像撒上了一層碎銀，晶亮閃光。
此時的風徐徐吹來，格外清新涼快，這一切變的很不真實，似夢境，似仙境。
“不知道月亮上有什麼呢？”看着當空明月，向清惟的眼神變得朦朧，情不自禁地說，“站在月亮上會看到什麼？”
“月亮表面坑坑窪窪的，一片荒涼，有些地球上沒有的稀缺資源，站在月亮上看我們就是一顆藍色的星球。”
說完，她才發現自己說錯了，坐起來連忙捂住嘴巴。
都怪這夜色太美，腦子遲鈍了，一時間忘記了自己身在古代，也忘記了坐在旁邊的是向清惟，他是古代人。
還是說，其實她還沒適應這裡？
她急急地補救，“月亮上有嫦娥仙子，廣寒宮，月兔，對了，還有吳剛在砍桂花樹……”
她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她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後面說的他並沒在聽，他那雙墨黑的眼眸正靜靜地凝視着她，還帶着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我剛纔亂說的，別當真哈。”她擺了擺手，尷尬地笑。
他只是笑了笑，沒說話，轉頭仰望着天空，問，“你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未來？”她眨了眨眼睛，不能再說錯話了，不然露餡了，自以爲很謹慎地問，“哪個未來？”
他又轉過頭來，繼續用他那雙墨黑的眼眸靜靜地盯着她，奇怪地問，“有很多未來嗎？”
被他盯得發毛，她思維一片混亂，眸光閃爍不定，“那不同時間的未來肯定不一樣的嘛……”
“那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他又問，補了一句，“以你想象中的未來。”
她做了個深呼吸，說，“先說好了，都是我想象的，你別當真，只是代表我本人現在的想法。”
“好的，那你想象一下，當開個玩笑吧，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向清惟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時候的房子很高，有很多層，可以住很多人，到處都有路燈，晚上出去也很安全，”說着，她又躺了下來，凝視着天邊的那一輪明月，想起了現代，輕輕地說，“交通很方便，有一種像大鳥一樣的交通工具在天上飛，有那種交通工具去蘇祿國只需要四個小時，就是兩個時辰。”
怕露餡，她儘量選用一些簡單明瞭的詞語，讓向清惟容易理解，反正這些都是對未來的一個憧憬而已。
這些景象如果沒有親眼目睹，他再聰明也想象不出來的。
說不定他也是當她胡說八道。
“是嗎？兩個時辰就到了？”他很明顯的大吃一驚，又問，“還有什麼呢？”
看他這麼有興趣地問，她就來勁了，繼續說，“那時候科技和醫術都很發達，很多現在治不好的病那個時候都能治好了，而且人類還能登月探索哦。”
向清惟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又黯然道，“未來原來這麼好啊……”
“有好有壞吧，”她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沒有絕對的好，也沒有絕對的壞。”
“那要多久才能到達這麼好的未來呢？”黯然過後，他的神色又恢復自然，帶着一點點小激動。
“五百年左右吧。”她不假思索地說。
“要那麼久啊？”他的情緒又變得有點低落。
這才發現了他的異樣，她趕緊說，“別當真啊，我剛纔說的都是亂想而已。”
他輕輕點了點頭，視線轉到廣闊的夜空，說，“放心吧，我沒當真。”
她輕輕鬆了一口氣，凝視着他的側臉，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能讓他看一下這個她口中的未來。
可惜，她做不到。
溫柔的話語在她耳邊如清風般掠過，“莫姑娘，意思是說這樣一直下去會到達你口中說的未來嗎？”
莫瑤頭皮有點發麻了，怎麼他還沒放過她剛纔說的話了，不是說當作開玩笑嗎？
“我也不知道呢，我剛纔都是亂說的。”她立刻裝傻。
“只要我們建立一個更美好的現在，就能到達你口中的未來嗎？”他望向天空，聲音低沉，好像在說給自己聽，又好像說着天空聽。
在躺着的莫瑤，仰望夜空，沒有說話。
更美好的現在……如果一直由朱祐樘當政的話倒有可能，荒唐太子接棒……不倒退就偷笑了，還想進步。
等等，剛纔向清惟說什麼我們，這個我們可不包括她，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甲穿越者，可不參與這裡的宮廷鬥爭，不趟這灘歷史的渾水。
渾渾噩噩過日子，安全保命最重要。
此時月亮被薄雲遮住，很快隨風吹得湮消殆盡。
她緊緊凝着這片消逝的浮雲，心中突然涌起一絲不安的感覺，說不定她某天也會像這片浮雲一樣消失了。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金髮藍眼像魔鬼一樣猙獰的恐怖畫面，再想起在市集裡撿到的那個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金色菸蒂。
她現在沒在京城，起碼現在是安全的，也有可能只是她的臆想。
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如果不知道她能在這裡呆到什麼時候，起碼讓她在這裡做點什麼事情吧，比如向清惟說的建立更美好的現在。
幫助他實現他的願望，可能就是她在這裡唯一做的有意義的事了吧。
嗯，儘量吧。
在這樣想着的時候，她不知不覺睡着了。
星月的光輝灑在他俊美絕倫的臉上，柔和的光線掩去了他眉眼間的幾分清冷，浮動着一層像珍珠般的光澤。
發現她睡着了，他低頭溫柔一笑，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
沒多久，天色逐漸變成淡藍色，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橘紅色的霞光。
“莫姑娘，天要亮了，你不看日出嗎？”向清惟轉頭輕聲喚她，但她只是嗯了一聲沒有要起來的跡象。
一輪旭日冉冉而升，剎那間，天空變成了一個色彩繽紛的瑰麗世界，花絮似的雲霞閃爍着金紅的光彩。
“黑暗過後的光明果然很美。”他凝視着壯觀的日出，忍不住感嘆了一句，轉頭對還睡着的莫瑤輕聲說，“莫姑娘，你不看的話，下次再陪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