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靳東茗離開後, 並沒有去找南宮琳。

事實上,他和夫人雖然藉助綜藝節目在世人眼中有了交集,但二人並沒有準備在短時間內公開關係。所以, 他只是打了電話過去了解了情況。得知白珩拒絕去醫院治療, 而靳家大哥去探望傷情當即就吃了閉門羹。無奈之下, 只能先回公司。

夫人那邊有白珩在, 靳東茗不方便去。而靳家大哥那邊, 他就更不能去了。如果他去大哥那裡,一定會被追問“審訊”的結果。

如果大哥知道是父親要害白珩,無疑是在本來就緊張的父子關係上澆一把油。靳東茗很清楚, 這件事情瞞不了多久,大哥遲早都會知道, 他這麼做最多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雖然知道對大哥隱瞞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 靳東茗不得不這麼做,出於曾是高級特工的謹慎, 他希望在找到證明父親在幕後指揮的確切證據後,再考慮怎麼跟大哥講。況且,在聽到這一切都是父親的手筆後,靳東茗一時半會兒也有點難以接受。

其實,要想知道父親是不是幕後主使很簡單, 只要回去親自問他老人家就可以了。但是, 靳東茗知道大哥是無論如何不會主動去問父親的。所以, 這個艱鉅的任務只能留給他來完成。

靳東茗回到公司, 把日常事務處理完畢。驅車回到靳家別墅時, 已經接近黃昏。

傭人打開大門,見是靳東茗趕緊請人進來:“夫人, 小少爺回來了!”

靳母聽到動靜後從樓上下來,看到門口站着的寶貝小兒子時,面上帶笑地問:“東茗,你怎麼回來了?”

“來,過來讓我瞧瞧!”

靳東茗早做好準備,迎上去就給靳母一個擁抱。

靳母捧着靳東茗的臉瞧了又瞧:“今天不是週末,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靳東茗收起笑容,拿出少爺脾氣開玩笑似的說:“媽,您這是不歡迎我回來?”

“瞎說什麼呢!”靳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都掩蓋不住:“你能想着回來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想來,之前的話也不過是靳母隨口說的,靳東茗能回來,她還是十分高興的。

靳母上下打量完,發現小兒子越發壯實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問:“你大哥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靳東茗撇撇嘴:“大哥可不像我,總部那邊事情多,大哥忙着呢!”

“不過,我提醒大哥了,大哥說有空會回來的。”說完,還朝靳母邀功似的眨了眨眼:“我是因爲太想您,一刻都等不了就先回來了!”

“哎喲!你個小鬼頭,就你嘴甜!”靳母親呢地點了下靳東茗的額頭,明知是哄自己開心的話,但總忍不住喜笑顏開。

面對靳母的打趣,靳東茗很不客氣地全盤接受。

靳母拉着兒子坐下,一番噓寒問暖後,纔想起來到了晚膳時分:“東茗啊!吃晚飯了嗎?”

“沒吃的話,正好讓廚房多添雙碗筷。”靳母邊說,邊招呼着傭人去準備。

靳東茗攔住母親,瞅了瞅二樓:“媽,爸在樓上嗎?”

靳東茗回靳家別墅原本就不是爲了吃飯,這不,還沒等屁股坐熱,就想站起來。

“在啊!怎麼了?”靳母笑答。

“我找爸有點事!”靳東茗抽出被母親握住的手,迫不及待地要往樓上去。

“你找他能有什麼事?”靳母奇怪地看着往樓上爬的小兒子。

這小傢伙!以前只要聽說父親在家,就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今天怎麼反過來了?

靳東茗上樓後,輕輕地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裡面的人說了:“請進!”之後,纔敢推門進去。

推開房門,就看見靳父坐在窗前的書桌前,手裡拿着本兵法書正在翻閱。

靳父聽到聲響後,把目光投過來盯着靳東茗看了兩眼後,又重新把目光放回書上。

靳東茗被靳父那略帶侵略性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父親能看出來他心中所想一樣,他輕咳一聲:“爸!”

“有事!”常年在商場浸淫的靳父,眼神犀利自不必說,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更是讓人不敢忽視。

靳父給人的感覺跟岳父大人南宮瑞還不同,岳父大人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氣勢上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這種壓迫感是多年帶兵累計下來的殺伐果決之氣。但是,經過他的刻意收斂後,倒顯得慈愛了很多。

而自家老爹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卻從不收斂,他要的就是別人對他的敬畏。若不是因爲靳東茗曾擔任特工,現在又略懂經商之道,恐怕就不是不自在這麼簡單了。

“爸……”靳東茗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開口。

當着父親本人的面問,會不會太直接了一點?萬一觸怒了自家老爹,那他豈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有話就說,幹什麼吞吞吐吐的?”靳父斜了眼對面的人:“怕我吃了你不成?”

靳東茗知道父親生平最看不慣扭扭捏捏、做事說話不果斷的人,於是,他面色一正,下定決心不跟自家老爹兜圈子。

“爸,白珩的事是您讓人做的嗎?”靳東茗站直身體,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然而,聽到靳東茗那可以稱得上質問的話後,靳父頭都沒擡:“你怎麼突然開始關心起那個小助理的事了?”

見靳東茗半天沒有回話,靳父又道:“好的不學,盡跟你大哥學一些不好的。你來這裡就是向我興師問罪來了?”

不能兜圈子,直接問又被說成不敬。靳東茗只能放軟態度,誠懇地闡明事實。

“爸,人是在拍攝廣告片時出的事,按理來說,我們應該負責!”

靳父挑眉嗤笑:“負什麼責?人又沒死,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靳東茗聞言,身體微微一怔。可這身體上的僵硬遠不及內心受到的震撼來得強烈。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大哥說過的話:“東茗,你太不瞭解父親!”

現在看來,的確如大哥所說,他對父親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在父親眼裡,只要人沒死,就不用負責,只要人還沒死就應該感恩戴德地活着。縱是處在亂世中看過太多生與死的靳東茗,也無法苟同這樣荒唐的觀點。這種行爲和流氓、土匪之流又有什麼分別?

“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對一個無辜的人下如此狠手,那人不過是跟大哥走得近了點。

“東茗啊!你和東旭都太年輕,那個叫白珩的孩子沒你們想象得那麼脆弱,更不像你們看到的那樣單純!”

靳父不但不爲他的行爲感到羞愧,甚至要爲自己的行爲找充足的理由來支撐:“他接近東旭一定有某種目的,我不能眼看着他把東旭毀了!”

“這麼說,您是承認了?”靳東茗像是忽然被靳家大哥附身了,從內心深處、從四肢百骸生出失望。

靳父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

“爸,如果大哥知道……”如果大哥知道了,一定不會原諒您的。

“我已經知道了!”

“大哥!”靳東茗驚詫轉身,就看到一臉風塵僕僕的大哥推開門站在門口。

也不知道大哥是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的?他和父親在房中即沒聽到傭人喊話,也沒有聽到母親打招呼。想來,大哥是進門之後就讓傭人噤了聲。剛剛他和父親的對話,也不知道被大哥聽到了多少?

“父親,您知道您做的事情是違法的嗎?”靳東旭一開口就直戳靳父痛處。

“你……”靳父吹鬍子瞪眼地盯着突然而至的長子,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指着靳東旭的鼻子,半天才從嘴裡憋出幾個字:“你這個不孝子!”

“你爲了一個不知姓甚名誰的人,竟然想陷你的父親入牢獄?”

“他有姓名,他叫白珩!”靳東旭目光灼灼,毫不退讓。

“你……”靳父又氣結了。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恨不能把對方吃嘍!靳東茗站在這兩個人中間,着實感受了一把水生火熱的感覺。爲了不被二人的眼神撕碎,靳東茗決定彎下腰,想着從自家老爹和大哥之間的空隙裡鑽出去。

“站住!誰讓你走了?”靳父一聲怒吼,靳東茗立刻站直了身體,並轉過身來陪笑:“爸!”

“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不再是我的兒子!”靳父衝着靳東茗身後吼道。

靳東茗轉頭看到靳家大哥已經往樓下走,原來剛剛父親的話並不是對他說的,害他白緊張了半天。

此時,剛從廚房出來的靳母聽到樓上的聲響往這邊走,正碰上摔門而出的大兒子:“東旭,怎麼回來也不知會一聲?這孩子!”

靳父怒道:“你別追,讓他走,他走了從此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靳母愛子心切,最終還是追了出去。等她追到門口時,靳東旭已經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