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的夠嗆,累的快死,外加求婚開心了一大會之後,登基大殿十日後,匆匆忙忙擇優錄取的科舉考試正式掛牌上市,畢竟這朝堂空虛,君越這臨走前總要給予一些新鮮活力的。
於是乎,這新官上任三把火,最後一把火直接就瞄準了殿試,當然,是君越親自上陣。
大雍女帝元年,六月十日,大雍各地層層選拔的三位殿試人員成功到達帝京郴州。
而這一日,端的也是朗朗乾坤,陽光燦爛。
君越坐在那無數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上,審視着下面垂手而立的三個人,兩男一女,女的君越當然一眼就認出來,雖然換了一張臉,但屬於灩妃與生俱來的氣質卻不差分毫,本就是氣質與才華並存的女子,自然在兩個年輕二郎面前也無半點遜色之處。
至於四周,也立着已經被君越刷下去個差不多的朝臣,無不是對君越恭敬有加。
畢竟,在君越這個女帝手中,死的人太多了,血腥強硬的掌權者,留下來的自然無人敢反抗。
當然也因爲北邯攝政王的親自求婚,許下那萬里河山爲聘,如此之強強聯合,又有誰敢輕易再去挑釁?
臺下的兩個男人,一高一矮,長得算不上多英俊,但僅僅從面相來看,高個子大抵算那種文弱公子範,矮個子的倒是看出來一種有一些英武的氣勢,畢竟能夠通過層層篩選走到這個地步的,也不是什麼常人,此刻對着君越都齊齊一拜,無不恭敬臣服。
“起來吧,今日能夠將這題目給答的讓朕都心悅誠服者,朕,就欽封她爲這無雙國士,執掌着大雍的丞相之位。當然,如果你們有什麼不服氣的,儘管開口,朕絕對會給你們公平競爭的機會。”君越揮手讓那三人起來,然後指着一衆朝臣開口道。
“臣等謹遵法旨!”那一羣人連忙拱手而拜,不敢再做置喙。
如今能夠留在朝堂上的他們都明白,女帝無意讓他們染指這高位,一則是能力不足,二則也是不信任,所以,聰明人也都會選擇審時度勢,畢竟,如今是女帝當道,大手一揮,誰人敢不從?
“如此甚好。你們三位介紹一下自己吧,畢竟能夠在千萬人中脫穎而出走到今日的,絕對不會是能力平庸者。”君越擡了擡眼角,將剛剛拿到的兩個人的資料一一對應上號。
雖然她心中大約已經有譜,但是畢竟現在時機仍然不成熟,只要這殿試一結束,一切便會水到渠成。
只是到時候女子爲相,她怕是又要重新開闢一個新時代了。
“草民竇邦拜見女皇陛下,邦出身於寒門之家,從未想過今日得以面見盛顏,也不曾想過會入朝爲官。但,今日邦得以能站在此處,全部賴陛下之新政。如是,草民定然萬死不辭!”低個子俯身跪拜,那眸中全部都是君越的感激與崇拜。
君越自然在此前已經將這來龍去脈給摸了個清楚,此刻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個人,的確來自寒門,雖然貧寒,卻從未放棄過向上爬的機會和動力,他一直在爲打破這不平凡的制度而努力着,當然,這也是爲何他她能夠走到這一步最大的緣由,雖然有她在背後的推動,但,如果沒有實力,她是不會讓他可以擁有站在這裡的機會。
如此人才,當是新政之好手。
“草民孔薛拜見女皇陛下,孔薛出身並不高貴,但,孔薛有一顆願意爲新世而謀的心,所以,孔薛讀了數十年聖賢書,今日願意僥倖拿出來稍微拼搏一下。”高個子那個文秀青年也是誠心而拜。
君越多看了此人兩眼,並不懷疑他的說的話,畢竟,能夠在她放出的威壓下還能如此鎮定自若之人,也不是什麼常人。既然不是常人,那麼他說,她便信就好。
終於,兩個大男人說完之後,君越將玩味的眼神給了這裡唯一一個女子,笑笑不語。
“草民田靜初拜見女皇陛下。靜初雖爲女兒身,但與陛下一樣,同樣希望政治清明,百姓和樂。因爲民女父親曾經爲昏君月軻之臣,雖然忠心耿耿,但最後仍然淪落到滿門抄斬的地步,雖然靜初僥倖避過,但,靜初卻日夜爲那一日慘痛之經歷而噩夢纏身。靜初只願女皇陛下爲田家昭雪,除惡務盡,還天下之民公正廉明。”女子素衣白裳,面相普通,但言語之中的一字一句,卻都書寫着不平凡的光芒。
君越擡了擡眸,心中對這一番話點了個贊,口中的話自然也是得體萬分:“好,女子有此志向,舉世罕見。田家之事,朕已然知曉,如此爲權力傾軋而亡的忠臣,理應洗去惡名,平反昭雪!”
“靜初謝過女皇陛下。”女子再次彎腰行禮,這一次,是更加的臣服。
“如此,你們之情況朕也大概略知一二,那朕便開始出題,此題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君越故意賣了個關子,俯視着下面的三個人,亮聲開口道:“何爲國本?爲何爲國本,此本該如何維繫?”
君越此話一出,將一衆朝臣瞬間給唬住,任誰也沒想到,君越竟然會出如此題目,畢竟,在他們眼中,國本乃是皇,就是無比尊貴的皇權之象徵。
不過即便驚訝,也無人敢出聲說不妥。
“既然毫無疑義,那麼,現在便將這問題之答案書寫在紙捲上吧,你們只有一個時辰的機會,朕會親自批閱,決勝出優勝者。”君越揮了揮手,示意正事開始。
時間的沙漏一點點流失,君越支起手肘半靠在那高座之上,歪着頭看着那三個白袍學士進了爲他們準備好的位置上,四周靜寂的可怕,似乎都能聽到墨水浸染在筆端,又一點點滲入宣紙的聲音,雖然此刻更多的是三個人奮筆疾書如春蠶食葉沙沙作響之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暖陽一點點升起,映射在君越半夢半醒的的瞳孔上,有些迷離,遠遠地,君越似乎覺得有人走了過來,輕輕坐在她身邊,帶着獨特的氣息。
她知道,那是誰。
耳畔似乎傳來大臣的參拜之語,但此刻快要睡着的君越並不想管上太多,一雙手輕輕撥開她額間的髮絲,然後將她的腦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有清薄的披風搭在肩頭,她不太想去理會,累的太久了,她真的有些倦。
“阿越,你好好睡一覺吧。”是極其信任的聲音,低沉醇厚,在耳畔徘徊。
君越終於放下一切戒心,緩緩睡去。
夜絕一身玄衣,靜靜地看着沉睡中的女子,那恬靜的臉龐上多了一絲祥和,面色雖然微沉,眸中卻有些化不開的柔情似水。
他要走了,雖然萬般捨不得,但爲了心中的大計,他卻又不得不如此。
臺下一衆朝臣看着臺上的那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皆做視而不見之態。
時間也終於又一分一秒過去,涼風一點點吹過,心中還藏着的事情而起,君越猛然一醒,睜開雙眸,惺忪的睡眼瞥了一下那還有些許的沙漏,然後將蓋在身上的披風褪去,眸子對準那個一直相陪的人,會意一笑:“你來了。”
“是,本王來了。”夜絕那張絕美無雙的臉終於不再遮擋,此刻寶石般的眸子美到極致,填滿溫柔。
“真好。”君越壓低了聲音,確認過眼神,是那個讓她心動的人。
“哐當!”所剩無幾的最後一滴沙滴落,象徵着結束的鼓聲響起。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起身,將手中的答卷交上。
君越睡眼朦朧,但頭腦卻很清醒,她將呈上來的三分試卷大略了掃了一眼,唏噓地在心中搖了搖頭。
雖然她承襲的是越弦的身體,對這些嘰裡咕嚕的字也認識,但是一眼掃過去,還是有些頭疼。
看慣了簡體字,如今到了這筆畫繁多的繁體字,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阿越不適應這裡的文字吧。”夜絕用那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開口,輕輕一笑,很容易就猜到了君越心中的想法。
“是啊,這繁體字,當時批改政令時我看的就頭大,雖然這並不算什麼大事,但真的很麻煩。”君越有些不樂意,聲音雖然微小,但仍然聽得出其中心酸。
天知道,她這一個不理智當了女帝之後,面對的是個啥,當真是算的上夙興夜寐,廢寢忘食地處理政事,不僅清閒日子一分都沒有了,就連那天天睡個懶覺都成了個奢侈的事情,只能藉着這點時間小小的打個盹。
只是如今,後悔也晚了!!
不過幸好,她如今還有君越這個男人,外可霸氣禦敵,內可溫柔暖男,也權當是她這光鮮亮麗的苦逼女帝背後的一點安慰了……
“不如本王替阿越看?”夜絕眸中笑意不減,詢問式地開口。
“這點本皇還是可以的,不過是三分答卷罷了。”君越眸中精光閃過,嘻嘻一笑,將三分答卷放在了一旁,然後看着垂首而命的三個人,用睥睨天下的氣勢開口道:
“無雙國士乃是田靜初,任丞相之職,輔助朕處理政務。竇邦位居第二,封兵部尚書,三品,孔薛位居第三,主管文職,封戶部尚書,同三品。
答案不同,這深度自然不同,國本是民,君舟民水,民能載舟,亦能覆舟這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你們三人只有一人所答爲民,所以,這第一爲誰,自然也是確信至極。至於你們在答卷中所陳述的措施,到底可不可行,相信各位也有決斷,以後的日子,該怎麼做,你們應該也清楚,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朕之厚望。
至於剩下的朝臣如果有不滿者,朕會將試卷公開於皇宮之外,御明臺之處,萬民共享,自然不會有什麼差錯!”
“臣等領旨謝恩!”三人叩首而拜。
君越掃了一眼臺下的表情各異的人,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正欲開口,忽然這殿內急匆匆而來一宮人跪拜道:
“陛下,陛下,太子炎玄逃——”那宮人擡頭惴惴不安地看了君越一眼,猛然改口道:“他,離,離去了!”
此話一出,羣臣皆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