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風和日麗。
“紫靈,”歐陽婉兒望着眼前的漸漸枯竭的葉子,輕聲喚道,“我想知道你是誰的人?”身後的紫靈垂眸行禮道,“王妃,紫靈是宜妃娘娘賞給您的人。”平靜的回答沒有絲毫的情感。
“是嗎?”歐陽婉兒淡淡微笑,卻並未回首,“可是當日你助我離府之時不是這般姿態呢?”想起當日紫靈的言行舉止,處處透露着怪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紫靈坦然的笑道,“王妃如今真的清楚自己想要的不是自由嗎?”
歐陽婉兒緩緩轉身,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誠懇,“如今,我有想保護的人,自然不能在猶豫了。”隨即話鋒一轉,“雖然不知當初你放我走的用意是什麼,但是我仍然感激。”
紫靈聽着歐陽婉兒淡淡的陳述,眸子中漸漸染上笑意,而後開口道,“王妃多心了。紫靈當初會幫王妃,一半是因爲紫靈的使命罷了,至於另一半,說實話,紫靈也不是很清楚。”
歐陽婉兒眼中的寒意不再,只是默默的走近說道,“敖天閣,你清楚嗎?”紫靈面色微微一驚,而後恢復如常,“紫靈不知。”歐陽婉兒靜靜的看着她,片刻的沉默之後,才說道,“將你昨日做的糕點整理一下吧,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要進宮了。”
紫靈漸漸的轉身,歐陽婉兒直直的盯着那遠去的背影,慢慢的漸入深思,紫靈的身份,自己也該費些功夫查清楚了吧?擡頭望天,天空中白雲朵朵,美妙不言而喻。
鳳和宮。
一入宮門深似海,醉生夢死帝王閣。歐陽婉兒再次擡頭看着那碩大的三個大字,一股淡淡的惆悵涌上心頭,宜妃從皇后的身邊的侍女漸漸爬上現今的位置,又費了多大的苦果呢?這深宮的所有女人,一心一意只爲得到一個男人的愛,可怕的是,爲了爭寵什麼都可以犧牲。現在的元佑沒有對權勢的眷戀,纔會對自己如此執着,若是有一天,元佑也戀上了這權勢,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歐陽婉兒忽然感到周身無比的寒冷。
“王妃,宜妃娘娘怕是等的着急了。”看着歐陽婉兒漸漸複雜的神情,喚棋上前一步輕聲的提醒。
“嗯。”淡淡的迴應之後,便擡步走了這輝煌的宮殿。
“婉兒給額娘請安。”歐陽婉兒對着宜妃誠懇的行禮道。宜妃淡淡的掃了歐陽婉兒一眼,笑着說道,“起來吧!”
令歐陽婉兒訝異的事,這一次,宜妃沒有爲難自己,只是拉着自己話起了家常,自己也不輕不重的迴應着。
今日的請安讓歐陽婉兒無比的輕鬆,和宜妃暢聊之後,才知道了一些關於元佑小時候的趣事。輕鬆的過了一個早上,到了午飯的時間,宜妃說是乏了,自己便有充足的時間了,只是歐陽婉兒感覺隱隱之中似乎有一絲不安。
“知畫,昨日的事情打點妥當了嗎?”歐陽婉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向右轉身問道。
知畫微微的點頭,輕聲說道,“落兮殿。”
“我自己去,你和喚棋暗中守着便是。”歐陽婉兒淡淡的吩咐之後便匆匆的離去。
屋中的宜妃笑着問道,“嬤嬤,你說佑兒會不會恨我呢?”
一旁的嬤嬤看着宜妃憔悴的模樣,心疼的說道,“娘娘,總有一天,恭親王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當初我產佑兒的時候差點難產,皇上那時爲了讓我安心,便說了會封佑兒爲太子。可是後來呢?竟然封了那個女人的孩子。”見宜妃傷感的模樣,嬤嬤靠近一步道,“娘娘這話,萬萬不可給有心之人聽到啊!”
宜妃笑了笑,“都十年了,皇上放不下,我也始終放不下。”而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喜悅的說道,“幸好我的佑兒,沒有讓我失望!”
嬤嬤也在一旁欣慰的說道,“娘娘儘可寬心,王爺一定會有所成就。”
“是啊!”宜妃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驕傲,“我的佑兒,不會讓我失望的,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改變他要走的路!”
驕傲的眼神中是不可摧毀的堅毅,似乎已經掌握了一切。
“不知恭親王妃來見我所謂何事?”嫣貴人看着眼前這個容顏絕倫的女子,淡漠的笑道。
歐陽婉兒並不回答,只是默默的開口道,“嫣貴人進宮也有不少年了吧,不知嫣貴人這可知道這落兮殿的故事呢?”
嫣貴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而後一如既往的清冷,“王妃此言是何用意呢?明知這落兮殿的一切都是禁忌。”
歐陽婉兒輕輕的拍了一下袖口,似乎是甩下站在衣裳的灰塵,而後輕聲問道,“嫣貴人既然知道是禁忌,爲何還要赴婉兒的約呢?”
嫣貴人緊閉雙脣,不再言語,只是眼中流露的痛苦與**出賣了她的沉默。
“婉兒有一提議,不知嫣貴人覺得如何?”歐陽婉兒開出條件道。
似乎在掙扎的嫣貴人忽然開口道,“你幫我出宮,我幫你做你想做的事!”
歐陽婉兒聞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貴人現在還覺得李衛會帶你去過平淡的生活嗎?”
嫣貴人的眼中先是一驚,而後是慢慢的憤怒,“你早就知道抓到我的把柄了,又何必惺惺作態?”
歐陽婉兒笑了笑,藍色的眼眸直視她,笑道,“嫣貴人說錯了,婉兒找你合作,不是那個意思,婉兒不會用這件事要挾你爲我做任何事情。”
嫣貴人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此言當真?”
“是!”歐陽婉兒誠懇的說道,“婉兒想要與你合作,是互利互惠,並非想要要挾什麼。”
看着歐陽婉兒誠摯的眼神,嫣貴人點頭道,“我姑且信你一次,我也希望你同樣保守秘密。”
歐陽婉兒莞爾一笑,便開口道,“婉兒還有一些話,希望娘娘不要覺得我唐突。”
嫣貴人不容置之的笑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放心吧,剛剛是魔障了,以後我不會在說些渾話。”
“娘娘明白就好。”歐陽婉兒欣慰的燦爛一笑,“娘娘要做的就是儘早獲得皇上的喜愛。”
嫣貴人似乎對歐陽婉兒的話有一絲不解,“若是我分了皇上的恩寵,對宜妃沒有好處。”
歐陽婉兒笑道,“這些我都是知道的,只是事態緊急,希望娘娘不要見怪,婉兒確實有難言之隱。”
嫣貴人會心一笑,“不過是些瑣事罷了,本宮並不會放在心上,晚上便是王妃與冰冰公主的對弈了,王妃應該要早點清淨的休息纔是正道!”
對嫣貴人的示好,歐陽婉兒欣然接受了,笑道,“我知道了,多謝娘娘關心,如此婉兒先行告退了。”
看着歐陽婉兒漸行漸遠的背影,嫣貴人的嘴角升起一絲不明不白的笑意,似乎在嘲笑着這世間的一切。
瑜妃,你的故事我來不及參與,歐陽婉兒的故事倒是有我的角色,我是該慶幸終於碰到像你一樣的女子,還是該退出這本就不屬於我的世間呢?
明明是午後的陽光,嫣然這一刻才發覺原來某些情愫被喚醒的時候,就是自己該強大的時候了,哪怕以卵擊石,也要拼盡全力。
“王妃,你說服嫣貴人了嗎?”喚棋迫不及待的問道。知畫的眼中也充滿了渴求答案的情愫。
“不是說服,只是交易罷了。”歐陽婉兒淡淡的開口說道,“敖天閣裡應該有華燁的喜好吧?”
“是。”知畫點頭道,“關於歷代帝王的一切都有所記載。”
一切?歐陽婉兒想到,既然是一切,那麼自然包括有缺點了。“今晚的比賽之後,將祁國所有的宮廷秘史全部調來,另外將華燁的喜歡摘錄一份悄悄送給嫣貴人。”
“是。”喚棋雖然有所疑惑,還是迅速的應允。
“我們回府吧!”歐陽婉兒淡淡的開口道,“這皇宮再宏偉,也比不上王府的一草一木。”歐陽婉兒發子內心的感慨道。
喚棋,知畫沒有迴應,只是緊緊的跟隨在歐陽婉兒的身後。今日歐陽婉兒沒有帶青陽進宮,昨日喚棋的話確實在自己的心中起了波瀾,如今自己正在策劃的事情,以青陽的性子怕是會壞了大事的。
想着想着,等歐陽婉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倒了紫蓮池的附近。原本亭亭玉立的蓮花如今只剩下爲數不多的枯黃的荷葉安靜的飄在水面上,是啊!再嬌美的花朵終究還是抵不過風霜氣候的殘酷,與其做一朵高貴卻沒有生命力的紫靈,到不如做一株平凡的小草,就算風霜侵蝕,也有永不消退的毅力與堅持。
天氣漸漸的入秋了嗎?歐陽婉兒忽然感到了一絲寒冷。悠揚的笑聲自耳畔傳來,歐陽婉兒屏住心神,慢慢的走近簫聲的發源地。
歐陽婉兒大步向前,看到長廊處坐着一位紫衣女子正在吹奏玉簫。歐陽婉兒迫不及待的靠近,知道看清那人的容顏,歐陽婉兒深深吃了一驚。
“柏妃娘娘恕罪!”歐陽婉兒誠懇的道歉並行禮道,“婉兒只顧着追隨簫聲的腳步,擾了娘娘的雅興,還請娘娘原諒婉兒的無心之失。”
柏妃擡起頭,輕聲笑道,“既然你也說了是無心之失,又何罪之有呢?”
歐陽婉兒這才放寬心,擡頭笑道,“方纔娘娘所奏之曲,爲何充滿了憂愁?”
柏妃輕聲乾咳了幾聲,而後笑着說道,“方纔所奏之曲,是故人所授,今日有些想念她,便吹奏了此曲。”
“娘娘的故人得娘娘如此牽掛,必然是有福氣之日,娘娘大可寬心!”歐陽婉兒誠懇的說道,這一刻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竟有一瞬間的熟悉。
柏妃眸中的笑意不再,只剩下層層惆悵,“天轉涼了,王妃多添些衣裳!”說完便轉身離去了,留下一臉詫異的歐陽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