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錫山來了,軍統局駐克難城的站長也來了。大家都看到頭纏着厚厚的繃帶,手上也打着染成紅色的繃帶,滿臉漆黑、處於昏迷的範宇在衛兵的護衛下,從千瘡百孔的商店裡擡了出來,毫無半點生氣。在場的某些人,一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閻錫山顧不得那麼多了,也不等副官給自己開車門,直接推開車門跳下車,幾步跨過去,攔住衛兵急切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了?”
“情況太不好,長官。”老4一臉的憂鬱,那副表情讓人不得不相信範宇傷勢嚴重。
“快,叫軍醫!”閻錫山回過頭,衝着副官大聲嚷嚷。
“不用了長官,請讓我們立即將我們軍長送回漢中,我們後方的醫療條件更好一些。”老4堅定的說道。
“嗯……那……好……”話說道這個份上,閻錫山知道自己也無法阻止,人家是要把自己的長官搶救回去。只是,他怕的是範宇在半路上死掉了。
看着範宇一動不動的被衛兵擡走,閻錫山迅速轉身,低聲對副官說道:“通知關福安,立即趕往38軍軍部,穩住部隊!”
“是!”副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應下來以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關福安接到命令以後,立即啓程,指揮自己的88師立即向38軍軍部靠近。其實,在範宇到達之前,閻錫山已經對關福安做了交代。所以,關福安早早的就將自己的部隊集結起來,隨時準備開拔。
當日夜間,關福安的車隊便到達了範宇設在前線的指揮部。在一名人高馬大,自稱龐龍的少將引領下,關福安順利進入指揮部。這裡,一切依舊顯得僅僅有條,絲毫沒有慌亂的景象。關福安心中鬆了一口大氣,他最擔心的,是自己無法控制局面。關福安也是一步一步從低級軍官打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他很清楚,如果一支部隊失去了指揮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在38軍這裡,他卻明顯感覺到一絲不一樣。似乎這支部隊就算是沒有了上級的指揮官,也不會發生混亂。
關福安首先給第二長官部打了一通電話,向閻錫山報告:我已抵達,部隊穩定。
隨後,關福安迫不及待向龐龍詢問部隊的編制及駐紮情況。
“抱歉,長官,這屬於軍事機密,無可奉告!”龐龍毫不客氣的回答道。
“什麼!反了你!”關福安的副官大怒:“你看到長官部的命令了,這可是副軍長!”敢對長官無禮?簡直不想活了。他甚至準備示意身邊的衛兵,只要關福安一下令,就先把這個龐少校拿下。在關福安的身邊待久了,還沒有哪個下屬膽敢如此無禮。
“我看到命令了,我也清楚我面對的是關副軍長。但是我沒有接到軍長的命令,所以,一切軍事機密都不得向其他人透露。”龐龍嚴肅的回答,表情嚴肅,絲毫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龐龍甚至挑釁的盯着關福安的副官,那眼神好像在說,有本事,你動手試試?
關福安很清楚了,對於他的到來,部隊只是表面的平靜,他自己根本就指揮不動下面的部隊。關福安擺擺手制止了副官,慢悠悠的說道:“龐少校,可你要知道,我們的軍長遇刺了,現在生死未卜……”
“軍長遇刺的事情我們已經得到通報。”龐龍臉上出現了一絲惱怒:“不過,現在沒有確切消息表明,軍長已經陣亡。根據軍事管理條例,在未能確切表面最高長官無法進行軍事指揮的情況下,軍事指揮權依舊屬於最高軍事長官。”龐龍的言下之意,老子的部隊根本就不會聽你副軍長的命令。
“哦?!”關福安一聽,很詫異,部隊居然得到了消息?他們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不過,他把話題一轉:“這是什麼軍事管理條例?”他還不介意剛纔龐龍的無禮對待,他很清楚,如果現在換成是範宇去他的部隊,範宇也同樣指揮不動,到處碰釘子。現在就是要想想如何拔掉這些釘子,至少這個龐少校就是首先要拔除的。
“我們38軍的!”這一次,龐龍絲毫不掩飾。
“咱們38軍還有軍事管理條例?”關福安故意提到“咱們”二字,這樣好讓下面的官兵有認同感。
“那當然。”
“能讓我拜讀一下嗎?”
“當然可以,作爲本軍的指揮官連軍隊的軍法都不知道,那怎麼行?我去給你找找。”
“你!……”關福安有些受不了了,但是他也很清楚,現在不是自己發火的時候。如今哪個部隊,官兵的關係不緊張?現在,部隊對自己相當牴觸,搞不好,真要發生兵變的。不過,回過頭來想想,也發現了,範宇的部隊對範宇是相當擁護的。
“好,你去給我找來。不過,我只是要求,部隊在沒有得到確切命令前,不得隨意調動,我這就到各個部隊轉轉。”關福安拉長了臉。如果龐龍是自己的手下,恐怕早就被關福安推出去打屁股了。
“那是肯定的,不過,你要視察部隊?現在?晚上?”龐龍有些吃驚。
“對,我要去了解一下部隊!”關福安斬釘截鐵的說道。軍人就是有雷厲風行的作風。
“我不建議您這樣做,長官!”龐龍搖搖頭:“夜晚指揮部附近並不安全。”
“有什麼危險?”關福安頗爲詫異,大名鼎鼎的38軍周邊,居然不安全。
“我們周邊有敵軍滲透!”龐龍不緊不慢的說道:“特別是指揮部周邊,敵人特工較多……”這句話是範宇教的,龐龍撒起慌來也不臉紅。
“哦!那我先在軍營裡轉轉。”關福安明顯是被嚇住了。你想想看,叱吒風雲的38軍軍長居然在第二長官部遇刺了,那說明“敵人”是多麼痛恨這支部隊?
“我可以爲你當嚮導。”龐龍自告奮勇。
“那樣最好!”關福安臉上稍微緩和了一點……
所有的信息,一點不差的全部彙集到範宇那裡。在關福安進入範宇在太原的指揮部時,範宇已經坐上了飛往漢中的飛機。白天,範宇被衛士們擡出來的時候,他真的睡着了。爲了演的更加逼真,範宇讓醫務兵給自己注射一些鎮定劑,這樣,範宇真的是“昏迷”了。
等範宇醒來,同在飛機上的曹源不解的問:“範將軍,您這是演的哪出啊?”曹源恭敬的問道,現在範宇的職務可不是高出他一級了。
“哈哈,詐傷啊!”範宇嘿嘿一笑。
“我不明白!”曹源哭喪着臉。
“你不是說日本人想害死我嗎?”範宇收起笑容,認真的說道:“我這就讓他們如願以償。”
“然後,您想看看小鬼子準備幹什麼?”曹源彷彿明白了一點。
“恩,對。”範宇點點頭:“我想看看小鬼子到底想幹什麼。”
“恐怕範將軍不止於想看看小鬼子想幹嘛吧。”曹源心裡暗想,別看眼前這個範宇的年紀輕輕,心計也蠻多的。曹源意識到自己將來和這個範宇打交道要謹慎一點了,說不定什麼時候,這個範宇也會給自己下一個套讓自己去鑽。
“哎,曹兄,這件事你可不能說出去啊。否則我的苦肉計就泡湯了。”範宇忽然話鋒一轉。
“啊!恩,我這幾天就好好的在漢中養傷!”曹源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範宇還算是一個開明的人,若是換做其他的某些軍閥,如果不想讓某人說話,採取的辦法就是讓你永遠的閉嘴。作爲軍統的負責人,曹源更瞭解這一點。所以他很自覺的把自己軟禁起來了。
“恩,我會叫人給你安排一個有電話的病房,這樣你可以和西安保持聯繫。”範宇一副你很知趣的表情。
曹源忽然感到,原來自己早就被範宇拉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