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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幽會……那是什麼?!”

“反正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要是不心虛,那就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啊!”

……

見他們七嘴八舌地在耳邊聒噪,沒完沒了的,一派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白司顏估摸着是沒法讓他們閉嘴了,乾脆白眼兒一翻,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就不跟你們說!急死你們!哼!”

說着,就一甩頭髮,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衆人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立刻邁步追了上去,然而不等走出兩步,就見白司顏劈手擲來一枚迷霧彈,“啪”的一聲炸開在了跟前,霎時間白煙四起,迅速瀰漫了整個院子。

“糟糕!”

聞人海棠低呼一聲,揮開白煙快步追到了院子外,卻是慢了半拍,不見了白司顏的影子。

“怎麼樣?阿言人呢?!”

一行人陸續趕了上來,往空空蕩蕩的小道上四下轉了一圈,爾後沉下臉色,凝眸互看了一眼,冷聲道。

“分頭找!”

差不多等人都走遠了,白司顏才偷偷摸摸地從一邊的灌木叢中冒出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拍了拍身上的枯枝草葉站了起來,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聊表遺憾。

“還是太年輕了……比輕功,我哪能跑得過你們啊!”

“是啊,你倒是蠻有自知之明的嘛。”

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司顏登時心頭一驚,嚇了一跳,飛快地轉過了腦袋,卻見百里月修笑盈盈地倚在樹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吞了吞口水,白司顏訕訕一笑,討好道。

“二哥……你、你還在啊……”

百里月修擡眸,往不遠處的屋頂上瞥了一眼,笑着道。

“不止是我,他們也沒走。”

聽到這話,白司顏的心頭又是驀地一沉,下意識擡起頭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屋頂上齊刷刷地站着一羣人,宛如一座大山傾軋而來,讓人逃無可逃!

聳聳肩,對上衆人狩獵般的視線,白司顏終於放棄了掙扎!

“算了,你們想跟……就跟着吧……”

到底還是她太年輕了,那羣老奸巨猾的狐狸,哪一個都不是容易對付的,平時看他們鬥來鬥去還挺熱鬧的,可要是一起把矛頭指向她,她就是長十個腦袋,也不見得能應付得過來。

一直捱到了傍晚,眼見着天快黑了,白倚竹卻還是沒有消息。

白司顏不禁有些捉急,之前貼出了告示,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再過幾個時辰,就到拍賣“天下第一美人銷魂一夜”的時候了,倒不是說缺了白倚竹在場,她就覺得人生不完整了,而是——

白倚竹要是再不出現,這場拍賣就沒法進行了!

拍賣這種事情,要數觀月樓最爲拿手,也最得天下人信任,若只是一般的小打小鬧,倒也沒什麼要緊的,隨便放在什麼酒樓舉辦都可以,但這次他們要拍賣的恰恰不是別的,卻是“天下第一美人”!

若非打着觀月樓的旗號,這樣的消息放出去,十有八九是沒人會相信的,只會當這是某些無聊之輩譁衆取寵的把戲,也正是藉由觀月的威望,大夥兒纔會放心地拿銀子往死裡砸,不用擔心會被黑店坑錢,畢竟……在這九州之上,垂涎聞人海棠美色的人不在少數,大富大貴者也絕對不會少,這就意味着晚上的拍賣競爭會非常的激烈,一般的酒樓自是承受不起如此鉅額的財力比拼。

但是,作爲秦川李府名下的酒樓,觀月樓一樣是財大氣粗,高不可攀,不說別人,就連身爲一城之主的東方鶴酒,也不見得能在觀月樓裡爲所欲爲。

而秦川李府名頭雖盛,行事卻是十分的低調,在白司顏一行人中,除了百里月修跟李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偶爾打過幾次交道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沒有過接觸,當然……這個“其他人”包不包括白倚竹,白司顏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是白倚竹主動提出去找觀月樓的樓主商談的,白司顏自然相信他的辦事能力,也就沒有過問什麼,後來白倚竹確實不負所望,說是一切都辦妥了,只要在約定好的時間隨他一起去觀月樓便可。

但是現在……

白倚竹不見了!

關鍵時刻,他這個最重要的穿針引線的人物,竟然不見了!

簡直就是隻有更坑爹,沒有最坑爹!

虧得白司顏還一直十分地信任他,覺得他腦子好,口才一流,辦事能力強,雖然心眼兒挺壞的,但至少做事情還是很靠譜的,結果呢……丫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一點兒責任心都沒有!

白司顏也不是沒想過不等白倚竹,就這麼浩浩蕩蕩地直接去觀月樓找樓主,同他說明一下情況,可要是真的就這麼去了,總覺得不太妥當。

琢磨了片刻,白司顏決定再等他一盞茶的時間。

看着太陽緩緩沉下山,司馬青檸也開始煩躁了,忍不住嘟囔了兩句。

“那傢伙到底死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真的是,不是說好了今晚要去觀月樓的嗎?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不要去拍賣了?!”

聞人海棠卻是樂得自在,巴不得白倚竹不要回來。

“不去最好,省得丟人現眼……”

“哼,”司馬青檸斜眼瞪了他一下,“你當然說好了!”

“怎麼……”聞人海棠不甘示弱,勾起嘴角幽幽一哂,“急着去見夢中情人?姑娘家還是矜持點爲好,這麼心急火燎地想要倒貼上去,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了。”

司馬青檸聞言一怒。

“你什麼意思?!” wWW¤ttκΛ n¤CO

“沒什麼,只是讓你稍安勿躁,別表現得太熱切了,要不然……到時候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當場氣得哭出來就不好了。”

“呵呵,”司馬青檸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敵意滿滿,“你很得意是嗎?被一個男人看上,就這麼值得炫耀嗎?”

一聽這話,聞人海棠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眯着眸子陰測測地磨了磨牙。

“最好不要讓我逮着他是誰,否則……我非把他打個半死不可!”

“你敢?!”

“你急什麼?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護着他,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管!你要是敢碰他,我第一個跟你翻臉!”

看着司馬青檸急紅了眼睛的模樣,東傾夜不由得搖頭感嘆了一聲,隨即擡手捅了捅白司顏,道。

“看來,青檸是真的對那個男人動心了……要是什麼時候你也能這麼對我,我就真的死而無憾了……”

聞言,白司顏卻是不以爲然。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誰要是欺負你,我一樣吊起來打啊!”

話音落下,東傾夜登時狗眼一亮!

“真的?!”

“當然!”

“那好,”站起身,東傾夜立刻伸手,像是數鴨子一樣,把花宮嵐等人都挨個兒指了一遍,“他、他、他……還有他!他們都欺負我!你快去把他們吊起來打!狠狠地打!”

“哦,”白司顏淡淡地應了一聲,爾後在衆人不可置信的心碎目光中,緩緩地接了一句,道,“那當我什麼都沒說。”

東傾夜瞬間就不樂意了,忍不住拔高了聲調!

“你明明說了!怎麼能當成什麼都沒說?!”

“那也要能打得過才行啊!”

“這個沒問題!完全不用擔心!”東傾夜繼續循循善誘!“只要是你動手打他們,他們肯定不會還手的,相信我!”

白司顏搖搖頭,嘆了口氣。

“蠢貨,他們是不會還我手,但是會反過來打你啊……我要是挨個兒把他們吊起來揍一遍,估計你也離死期不遠了。”

聽到這話,東傾夜終於偃旗息鼓,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人森啊,怎會如此艱難?

等了許久,白倚竹到底沒有如願地出現,百里月修擡頭看了眼天色,不由開口提醒了一句。

“只剩下一個時辰了,還要再等嗎?”

“哎呀,別等了!白倚竹肯定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我們先過去吧,雖然事情都是交給他辦的,但既然之前已經知會過了,只要帶上海棠,觀月樓主應該不至於把我們轟出來吧!”

見司馬青檸着急,白司顏只好點頭應下。

“嗯,走吧,不等了。”

很快,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出了門,駕着一輛相當奢侈豪華的大馬車招搖過市,在青石板上咕嚕嚕地碾壓而過。

另一條街上,一抹雪白的身影駕馬狂奔而來,卻不是別人,正是白倚竹。

逢着兩條街交叉的路口,一個往北,一個向南,一人一馬與疾馳的馬車飛快地擦肩而過,車伕沒有來得及認出白倚竹,白倚竹卻是一眼就認出了那輛拉風到了極點的馬車。

“籲——”

拉緊繮繩,白倚竹勒住馬蹄,轉頭看了眼那輛匆匆奔遠的馬車,不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駕!”

揚起長鞭,狠狠地甩上馬背,白倚竹並沒有調頭去追馬車,卻是背道而馳,直奔城主府。

也是,到底是他自作多情。

便是缺了他,他們也一樣可以去觀月樓,一樣可以把拍賣辦得風生水起,不論他在與不在,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他……

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人。

太陽落了山,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因着是飯點的緣故,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諾大的一輛馬車跑起來倒也不費力,沒過多久,就到了觀月樓。

看到白司顏坐在窗口,時不時地掀開簾子往外看,司馬青檸不由伸手戳了她一下,問道。

“在看什麼呢?”

收回手臂,白司顏搖搖頭,回過身對她笑了一笑。

“沒什麼,可能是剛纔眼花了。”

見她不想說,司馬青檸也沒有追着問,只笑盈盈地伸手攬過她的手臂,作勢便往外扯,眉眼之間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那就快下馬車吧,觀月樓到了!”

“好。”

白司顏頷首應下,跟着她出了馬車。

見到他們浩浩蕩蕩地來了一羣人,周圍的人不由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有人眼尖,一下子就認出了聞人海棠,頓時就尖聲叫了起來!

“是真的!聞人海棠真的來了!”

“是他!真的是他!他居然真的下山了!還、還……來觀月樓拍賣?!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以爲憑他那種性子,是打死也幹不來這種事的!”

“是啊是啊!我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情來湊熱鬧的,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可是……聞人海棠怎麼會突然間想要拍賣了?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兒,纔會這麼缺錢花啊?!”

……

聽到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聞人海棠的臉色越來越黑,看向白司顏的目光也越來越怨念,渾身散發着一股幽冷酷寒的氣息,彷彿厲鬼索命,凍得司馬青檸情不自禁地抖了兩下,趕忙跑到白司顏的另一邊,躲在了她的身後。

被聞人海棠看得不自在,白司顏不由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比了比兩個指頭,使勁地暗示他,要穩住,一定要穩住!

聽到外頭的喧譁,觀月樓裡立刻迎出來一名小廝,問向衆人。

“請問,白公子是哪位?”

“哦!他有事暫時來不了,可能要晚點到!”

司馬青檸立刻接了一句,非常的殷勤。

“那……”小廝微微一愣,頓了片刻,又問,“誰是海棠小姐?”

“噗!”

白司顏沒能忍住,立刻就噴了一口老血!

衆人也是緊抿着嘴脣,想笑又不好笑得太明顯,鼓着腮幫子顫顫巍巍的,幾乎要憋出內傷來。

聞人海棠的臉色瞬間黑成了鍋底,終於忍無可忍,朝着觀月樓的小廝惡狠狠地咆哮了一句!

“誰他媽告訴你,聞人海棠是個女人了?!”

“呃……”小廝瞬間被他的怒氣震住了,抖抖着嘴脣鎮靜了好半晌,才斷斷續續地開口解釋,認出了對方就是聞人海棠,“沒有人說你是女人,只是白公子特地吩咐過,說一定要這樣稱呼海棠小姐您,不然您會生氣……”

聽到小廝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聞人海棠當場就氣炸了,一個箭步衝上前,抓起他的胸襟揚手就要將其胖揍一頓!

“閉嘴!你敢再說一遍?!信不信我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撕爛你的嘴?!”

“別別別……”眼見着就要鬧出人命,白司顏等人立刻圍了上去,拽住聞人海棠的手臂忙着勸架,“淡定淡定!深吸一口氣,別激動……”

“是啊是啊,他也不是故意要這麼說的,都怪那個該死的白倚竹,故意想出這種法子埋汰你!”司馬青檸見縫插針地挑撥離間,煽得一手好風點得一手好火,“所以啊!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揍就去揍白倚竹吧,別拿無辜的人出氣!”

“該死的白倚竹!我不會放過他的!”

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聞人海棠怒氣衝衝地甩開衆人的手,滿臉光火地走進了酒樓。

“快快!跟着他!盯緊點兒!萬一他憋不住氣要鬧事,千萬要攔着!”

匆匆忙忙地將一行人推了進去,白司顏一邊看着聞人海棠,一邊對着衆人千叮嚀萬囑咐,生怕聞人海棠一個炸毛,就把整個觀月樓給拆了!

聽到白司顏這樣說,一開始倒也沒覺得怎麼,只是越想越覺得不太對頭,直到白司顏收回了手,西冥蘭諾才突然意識到,他爲什麼會覺得這話有些奇怪……果然,一回頭,就見到白司顏轉過身拔腿便要往外走!

西冥蘭諾一急,伸手拉住了白司顏,隨即擡起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解道。

“你要去哪裡?”

“噓——!”

一把捂住西冥蘭諾的嘴巴,白司顏連連搖了好幾下腦袋,示意他別出聲。

西冥蘭諾點點頭,表示明白。

白司顏這才鬆開手,小聲地跟他解釋。

“你們先進去找觀月樓主,我出去買點吃的,很快就回來!”

“買吃的?樓裡不是有吃的嗎?幹嘛還要出去買?”

“當然是去買樓裡沒有的東西啊!”

“哦。”

似懂非懂,西冥蘭諾微微頷首,沒再追問什麼。

然而,被西冥蘭諾這麼一打岔,白司顏再想走就晚了一步,衆人陸續回過頭來,看見他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樣子,頓時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你們兩個躲在後面……幹什麼?”

“沒什麼……我的腳突然抽筋了一下,差點摔了,還好他扶了我一把,纔沒摔成……”

白司顏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了一句,看向西冥蘭諾的目光卻頗爲幽怨。

“是嗎?”

北辰元烈剔着眉梢掃了兩人一眼,將信將疑,並不盡信。

正說着,酒樓裡忽然響起了相當整齊的一聲問候,異口同聲,驚天地而泣鬼神——

“恭迎海棠小姐蒞臨觀月樓!海棠小姐風華絕代!美貌無雙!豔傾天下!”

霎時間,整個觀月樓都安靜了下來!

白司顏擡眸,只見每個樓層的侍者整整齊齊地在欄杆前站成了一排,非常的有組織、有紀律!一個個臉上都是莊嚴而又鄭重的表情,整齊劃一地喊着相同的口號,一時之間,場面可謂是隆重到了極點,相當的有震撼力!

就連聞人海棠都被這樣的陣仗驚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傻了半晌,繼而才“轟”的一聲,整個人都炸裂了!

“海棠小姐?海棠小姐?!呵呵……我看你們都活膩了!”

感覺到一股濃厚的殺氣撲面而來,白司顏不由臉色一變,輕呼道。

“不好!海棠要瘋了!快攔着他!”

一邊說着,白司顏急匆匆地跑上前,往每個人的身後都重重地推了一下,衆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趕忙跑上前圍住聞人海棠,阻止了他的危險行爲!

“呼……”

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趁着衆人不注意,白司顏飛快地溜了出去,繼而回頭看了眼被團團圍住的聞人海棠,確定他不會滋生出什麼是非來,這才放心跑去馬廄牽了一匹馬。縱身跨上馬背,揚鞭重重一甩,返身朝着城主府奔了過去。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纔好像在街上看到白倚竹了,貌似他還受了傷。

看他趕得那麼急,顯然是爲了拍賣一事,這也就是說……他不是存心要放他們鴿子的,然而走了一路,白司顏以爲白倚竹在看到他們的馬車後會追上來,但一直到了現在,也沒有見到他的影子。

那麼,這就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她眼花認錯了人。

第二,見他們不等他就直接來了觀月樓,傲嬌的白小竹生氣了,不打算再跟他們一起玩兒了!

在白司顏的印象裡,白倚竹並不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的人,他的氣質是孤傲的,但也是淡雅的,就像是開在懸崖上的蘭花,漠然地看着天地間的風雲變幻,卻不會有任何的動容,彷彿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撼動得了他的情緒。

但是,從昨天開始,白司顏就已經注意到白倚竹有些不對勁了。

在畫完那幅畫之後,他就一直處於一種魂遊天外的狀態,而不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都在若有似無地觀察東方鶴酒的反應,明着暗着勾搭他,甚至就連輸贏都沒再理會,而今天一早,更是直接放棄了跟東方鶴酒的較量,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就跑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纔會讓白倚竹如此心不在焉!

想起那襲白衣上的血跡,白司顏不由蹙了蹙眉頭,連着又揮了兩下鞭子。

“駕!駕!”

甫一回到城主府,白司顏立刻跳下馬背,劈頭問向守門的護衛。

“白倚竹回來了嗎?”

“回來了!剛回來不久!”

聞言,白司顏眸光微閃,即刻拔腿走了進去。

果然,那個白衣人是他!

然而,快步走到白倚竹的房間,敲了兩下房門,卻是沒有人答應,白司顏想了想,擔心他傷勢過重昏厥了過去,便推開門硬闖了進去,走進屋裡轉頭看了一圈,依然不見人影。

“奇怪……不在房間裡,又跑去哪裡了?”

不得已之下,白司顏只好跑去找東方鶴酒。

東方鶴酒還在爲輸了比試,輸掉了心上人東傾夜而悶悶不樂,借酒澆愁,見到白司顏進來,也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白倚竹在哪裡?”

“你問本城主……本城主又該去問誰?”

“少來!城主府裡都是你的眼線,既然白倚竹已經回來了,你會找不到他?”

“可是本城主憑什麼要幫你找他?”

看了眼醉眼朦朧的東方鶴酒,白司顏跨前兩步,伸手拿起桌上了一個酒罈,“啪”的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東方鶴酒的面前。

“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就陪你喝了這壇酒!”

東方鶴酒這才擡起頭,看了眼酒罈子,又看了眼白司顏,繼而才勾了勾嘴角,開口喚了一聲。

“斬雲。”

話音落下,屋子裡瞬間多了一個勁裝男子。

“城主!”

東方鶴酒揮揮手,吩咐道。

“去找找,白倚竹現在在哪裡?”

“屬下遵命!”

等到那人走了之後,東方鶴酒轉而拎起另一個酒罈,舉到了白司顏的面前。

“幹!”

沒想到東方鶴酒竟然這麼癡情,白司顏也是微醺,但……她既然接受了東傾夜,自然不可能會將他讓給別人!

端起酒罈,白司顏重重地撞了一下東方鶴酒手裡的罈子,用更爲豪氣干雲地口吻輕喝了一聲。

“幹!”

說着,兩人舉起酒罈,仰頭咕嚕咕嚕地猛灌!

片刻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起了“哐”、“哐”兩聲脆響,兩個酒罈子瞬間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漫開了陣陣酒香。

“呵,”扯了扯嘴角,東方鶴酒淡然輕哂,“看不出來,你還挺能喝的,來來……再喝一罈!”

“不了,我找白倚竹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東方鶴酒眯了眯眼睛,卻是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這樣就想走?”

“當然不是。”

白司顏盈盈一笑,隨手拿起一個酒壺,轉而在桌面上來回瞄了幾眼,從中選出三個罈子分別往酒壺中倒了一些酒水,最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取出一粒白色的丸子扔了進去,輕輕地晃動了兩下,才伸手遞到了東方鶴酒的面前。

見狀,東方鶴酒不由微蹙眉梢,警戒地看着她。

“你在裡面下毒了?”

“放心,死不了!”白司顏微勾嘴角,徑自將酒瓶塞進了他的手裡,“你不是想喝醉嗎?喝了這瓶,一定醉!”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你可以先嚐一口。”

將信將疑地端起酒壺,對上白司顏略帶挑釁的視線,東方鶴酒到底還是沒能沉住氣,拿酒樽倒了一杯出來,晃盪着瞅了幾眼,遲疑着湊到嘴邊,淺酌了一口。

下一秒,像是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東方鶴酒不禁咂了兩下嘴巴,露出了訝然的表情。

“唔……這樣喝,味道好像還可以……”

“喜歡就好,那你先慢慢喝着,要是喝完了這一壺還沒醉,再派人來找我……怎麼樣?”

揮揮手,東方鶴酒沒再說些什麼,醉醺醺的面容上仍是一派不待見的模樣,哪怕心底下已經對白司顏生出了幾分好感,但礙着面子,卻是絕不會對“情敵”表現出任何形式的友善!

白司顏也不計較,轉身便走出了屋子。

在院子裡等了片刻,沒過多久,方纔那名被派去找白倚竹的勁裝男子就匆匆地趕了回來,速度到是挺快。

邁步迎上前,白司顏擡頭看他。

“人在哪裡?”

“這個……”來人略顯猶豫,遲疑地反問了一句,“你是打算現在就去找他嗎?”

“當然!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來人搖搖頭,到底是沒有說什麼,只簡單地回答了幾個字,“白公子現在在雪非煙。”

“雪非煙?那是哪裡?”

“在北苑,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門匾上有刻着字。”

“知道了。”

淡淡地丟下三個字,白司顏即便拔腿走離了院子,快步往北苑趕……現在離觀月樓的拍賣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要是抓緊一點,應該能趕得上!

一路往北走,越靠近北苑,白司顏就越覺得熱,一開始還以爲是剛纔運動量太大,再加上灌了滿滿一罈酒的緣故,直到跨進了北苑的門檻,繞過院子裡高高矗立的一片假山,看到了隱隱約約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層薄薄的白霧時,白司顏才恍然驚覺……這裡有個溫泉池!

換句話也就是說……

白倚竹正在泡澡?!

靠!他們找他找得都快急死了,這傢伙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泡澡?!

白司顏當場就怒了,揮開煙霧疾步走了過去。

因着是夏天,氣溫不算低,所以就算水面上泛着幾縷白茫茫的霧氣,也並不濃厚,繞過假山和一叢嬌豔欲滴的牡丹,白司顏幾乎一擡頭就看見了池子那頭的身影。

聽到有人走進來,白倚竹卻是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就那麼靜靜地靠坐在石壁邊,閉目養神,安然得像是一朵沉睡的白蓮花。

有水霧的阻隔,白司顏看得並不真切,只依稀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但即便看不清楚五官,她依然可以肯定,那就是白倚竹!

水漫過他的小腹,止在胸口的位置,衣裳盡褪之下是白皙細膩的皮膚,宛若冰清玉潔的積雪,然而白司顏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垂落在鎖骨上那縷溼噠噠的青絲,也不是嫣紅欲滴吹彈可破的兩片紅脣,而是白倚竹肩頭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足有兩指那麼寬,若是再深一些,只怕就要見到白骨了。

眉頭深深一擰,白司顏頓時收斂了怒氣,快步走了過去。

“你受傷了?!”

白倚竹沒有說話,面色有些蒼白,似乎十分疲倦。

見狀,白司顏莫名地有些惱火,但忍着沒有發出來,只蹲下身子,一把拽過他的手臂,作勢就要檢查他的傷勢。

“傷得怎麼樣?讓我看看?”

白倚竹這才涼涼地拉開眼皮,擡眸看了她一眼,隨即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一點小傷罷了,不礙事。”

“小傷?”白司顏冷哼了一聲,轉而又拉過他的手臂,凝眸察看了片刻,“這要是叫小傷,那什麼纔算是重傷?是不是死了纔算?”

白倚竹再次漠然地抽回手,口吻冷冷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卻是拒人千里。

“與你無關。”

“你……”

白司顏一滯,一下子無言以對,心底下莫名地憋悶,像是窩着一團火,恨不得立刻爆出來,可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是的,沒有理由。

她憑什麼生氣?

白倚竹本來就跟她非親非故的,他要怎麼樣,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她又有什麼立場跟他發火,生他的氣?

可是,見他這樣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像是來了大姨夫似的,整個人都不對勁,白司顏就是放不下心,想要抓着他的肩頭狠狠地搖幾下,問問他到底是怎麼了?!

“你走吧,”見她沒說話,白倚竹淡淡地催了一句,“今天晚上不是還要舉行拍賣嗎?時間應該差不多快到了。”

“可是你這樣……我怎麼走得開?”

“放心,”扯了扯嘴角,白倚竹皮笑肉不笑,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死不了。”

白司顏終於忍不住了,不由得拔高了聲調。

“既然死不了,那就跟我一起去觀月樓!”

“不去,”合上眼瞼,白倚竹繼續靠坐在池子邊,閉目養神,“我累了。”

“那好,我走了。”

見勸不動他,白司顏哪怕再氣惱,也只能起身走人。

聽着腳步聲走遠,白倚竹緩緩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白司顏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勾勒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不料,走到院子口,白司顏忽然又折了回來,在白倚竹微詫而又不解的目光中,疾步走到了池子邊,緊跟着二話不說,就一把抓上他的手臂,“嘩啦”一下,將他整個人都從水裡拽了起來!

水花四濺的當口,棲息在樹枝上的鳥雀被這邊的動靜驚擾了一下,霎時間嘩啦啦地撲騰着翅膀飛了開。

白司顏凝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白倚竹一絲不掛的身子,清亮的黑眸之中,瞳孔越收越緊,匯聚成了一道幽深的寒光。

池子裡,白倚竹垂眸看着她,卻是什麼也沒幹,就那麼任由她拽着,目光灼灼地盯着。

良久,一縷微風拂過,白倚竹纔開口打破了沉寂。

“看夠了嗎?”

“怎麼會……傷得這樣重?”

緩緩地蠕動了兩下脣瓣,白司顏面露驚異,有些不敢相信……黑瞳之中,倒映着白倚竹光潔如玉的軀體,只是在那白皙的肌膚上,卻爬滿了一道一道暗紅色的傷痕,傷口有大有小,尤其是背部,幾乎沒有一塊巴掌大的地方是完好無損的,有幾個傷口甚至比肩頭的那道劃痕還要深。

如果不是她眼尖,捕捉到了水池中飄散着的幾縷血絲,只怕就要被白倚竹矇混過去了。

拂開她的手,白倚竹還是無動於衷的表情,邁步走上岸,拾起一旁的袍子披在了身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連眉心都不曾輕蹙一下,好像受了傷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沒什麼,難得下山一趟,總會遇上伺機報復的仇家……只是這次他們人多了點,不小心中了圈套,才落得這樣狼狽的下場,倒是讓你見笑了。”

見他這樣不溫不火,不冷不熱,白司顏終於忍無可忍,擡頭厲聲喝了他一句!

“白倚竹!你到底怎麼了?!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我哪裡得罪你讓你不開心了,你說出來啊!如果真是我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我改還不行嗎?”

“不,你沒有得罪我,也沒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白倚竹微揚嘴角,虛弱地扯起一抹笑,款步走到白司顏的面前,伸手輕輕地撫平了她臉頰邊因爲趕得太急而被風吹亂的髮絲,隨即低低地嘆了一聲,“快去吧,我這樣子也去不了觀月樓,別耽誤了拍賣纔是。”

眨了眨眼睛,白司顏擡頭直視他。

“你真的……沒事?”

白倚竹側開視線,卻是沒有看她,只淡淡地應了一聲。

“沒事。”

“那……這樣呢?”

一邊說着,白司顏突然間擡起手肘,冷不丁地往他的傷口上重重地捅了一下!

白倚竹這才吃疼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皺緊了眉頭。

“你幹什麼?”

“打你啊!看你不爽很久了!”冷哼了一聲,趁着白倚竹不防備,白司顏忽而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一把撈起他的後膝,直接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動作可謂是粗暴到了極點,也是霸氣到了極點!“雖然不知道你丫莫名其妙地在發什麼神經,但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趕緊上藥包紮就算了,居然還跑來泡溫泉,呵……是怕死得不夠快嗎?!”

“身上都是血,太髒了,不洗乾淨會很難受……”下意識接了一句,白倚竹才驀地意識到重點不在這裡,當下轉了口風,“你這是幹什麼……快放手,讓我下去!”

“別動!給我安分點!對於一個一米六的矮子來說,要公主抱一個一米八的大個頭是非常有難度的,所以你就不要再挑戰的我極限了!”

“你……”

白倚竹臉色一赧,掙扎着就要下地,卻聽白司顏在耳邊惡狠狠地要挾了一句。

“叫你別動就別動!再動一下,信不信我現在就強一奸了你?!”

一句話,說得那叫一個兇悍,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擡頭對上白司顏的視線,清亮的黑眸中目光如炬,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白倚竹不免驚了一驚,一時間不敢妄動。

若是放在平時,他自然不會受旁人的要挾,可是眼下……就憑他現在的狀況,還真的無法保證一定能打得贏她。

默了默,白倚竹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感覺整個人飄在半空中,心裡頭毛毛的,非常不踏實,便又忍不住催了一聲。

“快鬆手!讓我下去!這要是被人看到了……”

只可惜,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白司顏冷笑着打了斷。

“看到就看到!無所謂啊,反正我不在乎!”

白倚竹面色微緊,臉頰上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絲紅暈,大概是從沒遇見過這樣的狀況,也從沒想過白司顏會抱他,整個人的神經都隨之繃了起來,連帶着語調都斷斷續續的,透着無法掩飾的尷尬和羞赧。

“可是、我、我在乎啊……”

“你在乎?”白司顏微挑眉梢,不以爲然地輕輕一哂,隨即從薄脣中淡漠地吐出四個字,“關我屁事!”

聽到這話,白倚竹又是一滯,全然跟不上白司顏的節奏,訥訥得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雖然不是很黑,但也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再加上北苑一帶是城主府的後花園,本就沒什麼人,這一路走來,倒也沒遇上幾個家丁。

然而……別說幾個,就是撞見了那麼一兩個,聽到他們低低抽氣的聲音,一副驚訝得快要咬掉舌頭的模樣,白倚竹就已經有了橫刀自刎的衝動,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身邊連把匕首都沒有。

唯一讓白倚竹略感安慰的是,北苑離他住的房間還算近,加之白司顏走得很快,倒是沒捱多久就進了屋子。

“砰!”的一聲。

正當白倚竹想要開口讓白司顏把自己放下來的時候,白司顏卻是毫無預兆地甩手重重一拋,直接將他扔到了牀上,一連串的動作簡單粗暴,一點都不溫柔!

不過,白倚竹本來也沒指望白司顏會知道“溫柔”這兩個字怎麼寫就是了。

“嘶……”

捂着被砸疼的傷口,白倚竹到底血肉之軀,經不起這樣粗暴的折騰,忍不住咬着銀牙泄露了幾聲低吟,面上是隱忍的表情,額頭上微微暴着青筋,可見是摔得有些狠了。

白司顏抱胸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側身躺在牀上,因爲疼痛而耐不住扭着身子,像是出了口惡氣一樣,連口吻都愉悅了許多。

“你不是不怕疼嗎?哼什麼哼?剛纔不是挺淡定的嗎?現在這樣,又是在演什麼苦肉戲?”

聽到白司顏的冷嘲熱諷,白倚竹暗暗噤了聲,收斂了幾分神色,卻是沒有說什麼。

見他不吭聲,白司顏輕扯嘴角,又道。

“我去拿藥箱,你給我在牀上安安分分地躺着,要是再敢到處亂跑,等我回來不見了人影……呵呵,你的那兩條狗腿我就收下了!”

不溫不火的口吻中,是不容忽視的威脅,惡狠狠的威脅!

白倚竹垂眸看着牀板,依然沒有開口,不是故作高冷,而是因爲……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應該說,自從看到白司顏出現在溫泉池邊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了,那時候的反應也是全憑直覺,幾乎不經過頭腦,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眼下回想起來,倒是傲嬌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堪。

再後來,萬萬沒想到白司顏會做出那樣驚人的舉動,白倚竹几乎當場就懵了!哪怕他城府再深,心機再重,謀略再嚴密……可是在某些事情上面,卻不是簡單地靠着腦子聰明就能夠應對自如的,更何況長年獨居的他,在與人相處方面,恰恰是最不拿手的。

所以,一旦被白司顏搶走了主動權,他就完全陷入了被動的局面,再也不能以一種局外人的心態,波瀾無驚地看待眼前的形勢。

“砰!”

看着重重被甩上的房門,白倚竹的第一反應不是要走,也不是別的什麼,而是略帶隱憂地揣測……白司顏是不是,生氣了?

不過,生氣也是應該的。

看她剛纔的樣子,就已經相當抓狂了,要不是他受了傷,她大概真的會動手把他狠揍一頓!

只是……她爲什麼要生氣?或者說,她在生氣什麼?

輕輕地垂下眼瞼,白倚竹靜靜地坐在牀頭,陷入了沉思,就連身上的傷口在淌血都不自知,或者說……是不在意。

走出房間,白司顏立刻關上了門,隨即趴在門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撫着狂跳的胸口,同樣不能理解自己剛纔瘋狂而出格的行徑!

“吡了狗了,真是……我剛纔都幹了什麼?!狗妞附體了?!竟然公主抱一個男人?呵呵噠,特麼老子自己都沒有被人公主抱過好嗎?!大概也是瘋了吧……”

囔囔自語了幾句,白司顏才稍稍收斂幾分心緒,去問下人要來了包紮傷口的金瘡藥和白紗。

“吱呀——”

聽到開門聲,白倚竹應聲擡頭,凝眸一看,卻是有些傻眼了。

只見白司顏一手拎着一個盒子,一手抱着一籮筐的紗布,不緊不慢地朝自己走來,一步一步,似魔鬼的爪牙!

“你……”吞了吞口水,白倚竹到底沒忍住,問出了口,“拿這麼多白紗……做什麼?”

“給你包紮啊!誰讓你那麼沒用,身上都快被捅成了窟窿,當然要多拿點白紗啊!”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吧?”

“不多啊,剛剛好!你以爲我有那麼空,閒着沒事幹會幫你把傷口挨個兒包紮起來嗎?真是想太多……”隨手將紗布放在一邊,白司顏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個陶瓷罐,打開塞子走到牀邊,一邊說,一邊擡眸朝白倚竹使了個眼色,“愣着幹什麼?快把衣服脫了。”

看着白司顏一副氣勢洶洶的派頭,白倚竹總覺得不太放心,不由開口推拒了一聲。

“把東西放邊上,我自己來吧……”

“少廢話,讓你脫就脫,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剛纔都已經看光了,你還遮遮掩掩什麼?”輕嗤了一聲,見白倚竹沒有動,白司顏二話不說就伸出了爪子,作勢要扒光他,“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見白司顏動了真格,白倚竹只好委曲求全,默默地擋開了她的魔爪。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收回手,白司顏抱胸站在一邊,一邊看着白倚竹脫衣服,一邊滿是不爽地吐槽。

“既然遲早都要脫,就不能早點答應嗎?真是的,好聲好氣地跟你說,倒是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兒,非要我動粗才肯聽話,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壞毛病……”

聽着白司顏的抱怨,白倚竹不禁把腦袋埋得更低了,莫名地覺得羞恥。

不全是因爲被她看了身子,更多的……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畢竟真要計較起來,今天的事說到底是他做得不對,這兩天也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悶頭煩心,對於白司顏而言,大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在她眼裡,他剛剛的言行舉止大概也很失常。

其實白倚竹身上並沒有穿什麼,左右不過是一件裹身子的長袍,隨手一扒就能脫下,卻硬是被他扯了大半天,直到白司顏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才欲遮還休的,將袍子褪下了身,半遮半掩地蓋在了小腹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見狀,白司顏微微挑了挑眉梢,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淡淡地催促了一句。

“躺好,躺平,兩手放邊上,腿張開一點……嗯,再張開一點,別把傷口擋住……”

白倚竹默默地閉上了眼睛,瞬間羞恥到了極致。

白司顏倒是不以爲意,拿着金瘡藥湊上前去,洋洋灑灑地往他的傷口上倒,想着反正是東方鶴酒的藥粉,不用白不用,下起手來那叫一個喪心病狂,毫不手軟!

差不多把所有的傷口都上了藥,白司顏才擡手拍了拍白倚竹的肩膀,哼哼道。

“轉身,趴着。”

有了前車之鑑,白倚竹也懶得跟她爭論,只得屈辱地翻過身,卻是一個不注意,鬆開了壓在身下的袍子,霎時間,袍子一滑,飛快地朝地上墜了下去。

白倚竹驀地一抖,伸手就要去抓。

白司顏眸光微爍,跟着也伸出了手,想要幫他按住那件袍子。

電石火光之間,說時遲,那時快——

白倚竹一把拽住了滑到牀邊的袍子的一角,而白司顏的爪子則“啪”的一聲,應聲拍在了某人白皙如玉Q彈緊緻的肌膚上,印下了一個深深的紅色爪印!

一瞬間,時間凝固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沉寂了片刻之後,還是白司顏率先反應過來,慌忙收回了手,不無尷尬地咳了一聲,轉頭看向了窗外。

白倚竹抖抖着手,默默地把袍子披回了身上,側過腦袋,悶不吭聲地看着牆壁,佯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然而,逐漸逐漸燒得緋紅的耳根,卻是毫不留情地出賣了他。

等他重新把袍子掩上後,白司顏才小心翼翼地回過頭來,屏着呼吸,以一種天花亂墜的姿態飛快地把藥粉散滿了白倚竹的整張後背,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像是歷經了什麼生死劫難一般,甚至連額頭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

而那隻作了孽的爪子,宛如被打了麻藥一般,怎麼伸縮五指,都有種相當怪異的感覺,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揹着身子,白倚竹看不見白司顏在幹什麼,在上完藥之後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有什麼動靜,只聽得身後窸窸窣窣地,傳來細小的響聲。

正狐疑着,便聽白司顏假意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那個……你可以起來了,我好給你包紮。”

白倚竹這才轉過身,掩着袍子坐了起來,卻見白司顏抱着一團寬綽的白紗站在牀頭,眼珠子咕嚕嚕地轉着,一會兒看這邊,一會兒看那邊,就是沒往他身上瞄。

瞅了眼那層一臂多寬的白紗,白倚竹面露疑惑,不由擡眸問她。

“這麼大的一塊白紗,不用剪刀剪開嗎?”

“不用。”

白司顏回答得倒是很乾脆,見他坐了起來,這才剔着眉梢覷了他一眼,又道。

“能站起來嗎?最好站起來,方便點。”

白倚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想要幹什麼?”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怕什麼,我還能害你嗎?”

不屑地嗤了一聲,白司顏一臉理直氣壯的表情,襯得白倚竹尤其的矯情。

不得已之下,白倚竹只好掩着袍子下了牀,一臉無奈加羞恥地站到了地上,然後……下一秒,瞬間就後悔了!

因爲在他剛剛站穩的剎那,白司顏冷不丁地……劈手點了他的穴!

而白司顏之所以點了他的穴不讓他反抗,顯然不會幹什麼好事兒……

但這都不是重點!

更讓白倚竹欲哭無淚、想要咬舌自盡的是,被白司顏突然間制住穴道,他的手也跟着被禁錮了動作,剛剛擡起來還沒來得及把袍子繫上,就動彈不得,所以……由此導致的嚴重後果是,手裡頭沒能抓緊的袍子,再一次轟轟烈烈地,滑落到了地上!

此時此刻,白倚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咳……”

白司顏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愣了一愣,爾後用一種頗爲不自然的口吻輕聲安慰道。

“放心,我閉着眼睛……不會看的!你也不用太擔心,反正等下就遮得嚴嚴實實了,沒人會看到……”

一邊說着,白司顏就伸手抓過白倚竹的手臂,將其緩緩掰直,按在了身體的兩側,接着撕開白紗的一頭,拴在了他的手臂上,隨後長長地拉開白紗,繞着白倚竹一圈一圈地轉,直至把他整個人都裹了起來,像是蠶蛹一樣,從頭到腳,包裹成了一隻漂亮的大糉子!

“好了!”

等到把所有白紗都裹完之後,白司顏才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看了眼自己的傑作,眼裡是滿滿的成就感!

那廂,白倚竹面無表情地看着屋頂,已經不想再搭理她,跟她說任何話了。

擡頭看了眼窗外,白司顏喚來下人問了時辰,緊趕慢趕的,倒是沒錯過拍賣的時間,雖然剩得不多,但速度快一點十有八九還能趕得及。

回頭,挑眉看了眼一臉“老子不想活了”的表情的白倚竹,白司顏卻是偏要刺激他!

“現在趕去觀月樓還來得及,你要去嗎?”

白倚竹沒吭聲,已然喪失了說話的勇氣。

“不說話……就是默認嘍?”

聽到這話,白倚竹頓時一驚,趕忙開口拒絕!

“不去!”

“現在才反悔?呵……太遲了……”

幽幽一笑,不等白倚竹再開口,白司顏就劈手點了他的啞穴,爾後俯身將他往肩頭一搭,直接就扛了出去,搬到了馬車上。

放下簾子,等車伕甩開鞭子駕馬狂奔了起來,白司顏才伸手解開了他的啞穴。

白倚竹仰天長嘆。

“殺了我吧。”

“嘿嘿……”白司顏勾起嘴角,笑得頗爲邪惡,“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坦白從寬,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不許迴避,也不許說謊!第二,你要是什麼都不肯說,那我就只能把你扛到觀月樓,讓大家看看名動天下的白竹公子,究竟長什麼樣了……”

聽到白司顏這樣的威脅,白倚竹頓時變了臉色,一臉噎了蛋黃的表情。

在遇上白司顏之前,他以爲普天之下沒有什麼人可以困住他,也沒有什麼事可以威脅得了他,但是……在遇上白司顏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當初的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或許天生就是有那麼一種類,叫做宿敵,或者是……剋星!

見白倚竹沉默不語,白司顏擡起窗簾子看了眼外頭,笑着道。

“時間不多了,這條街不長,很快就會跑到觀月樓,到時候你再想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別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嗯?”

深知以白司顏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絕對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白倚竹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敗在了某人的淫威之下,有氣無力地哼哼了一聲。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終於逼得他妥協,白司顏也是嘔心瀝血,深感不易!

“今天……你爲什麼臨陣脫逃?一個人招呼也不打一下,就出了府?”

“因爲有些事情,沒想明白。”

“那現在想明白了沒有?”

“本來已經想明白了,但是現在……又不確定了……”

“什麼事這麼麻煩?”

“在想明白之前,我也說不清楚。”

“好吧……這麼問太抽象了,都不知道在說什麼,換個話題……那個,剛纔在街上,你騎馬趕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遇上我們了?”

“是。”

“你趕回來,是爲了觀月樓的事兒?”

“是。”

“既然知道是我們,爲什麼沒有追上來?”

“不想追。”

“爲什麼?!生氣了?!”

頓了頓,白倚竹先是沉默了片刻,繼而才淡淡地吐出了三個字。

“大概吧……”

“什麼大概,生氣了就是生氣了……”不無鄙視地白了他一眼,白司顏想了想,又問,“爲什麼生氣?是因爲我們沒有等你嗎?”

聞言,白倚竹沒有說話,擡眸對上白司顏的視線,微微默了一默,纔開口反問她。

“既然已經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一句話,問得不清不楚,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但是白司顏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微勾嘴角,白司顏盈盈一笑,回答道。

“因爲你。”

白倚竹凝眸。

“因爲我……?”

“是啊,雖然很生氣你不吭一聲說走就走,還放了我們的鴿子,一點兒責任心都沒有,但是……就算你表現得再怎麼差勁,那也是你的事,至少我不想跟你一樣沒品,把你一個人落下,孤零零地留在府裡,畢竟……那種滋味不好受,是嗎?”

白倚竹默然,微微撇開了視線,良久,才又問了一句。

“如果不是在街上看到了我,你還會回來嗎?”

“會啊!”想也沒想,白司顏就點頭應了下來,“至少,會回去一趟,要不然……怎麼會知道你不是誠心想要失信的?甚至拖着一身的傷也要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以你這樣的性子,如果不是我觀察能力強,看出了端倪,大概永遠都不會解釋半句……我說得對嗎?”

“有必要嗎?如果我是真的失信了,你這樣做……豈不是顯得很可笑?”

“不可笑!”白司顏忽然拔高了聲調,連帶着表情都認真了起來,“我既然相信你,把你當朋友,就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當然……要是你真的沒把我看在眼裡,那麼我們兩個的交情,也就到此爲止了。”

“朋友嗎……”

斂下眼瞼,白倚竹輕輕地重複了一遍,聽不出是什麼樣的語氣。

“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白司顏忽然彎起眉眼,換上了促狹的表情,笑眯眯地湊了過去,對着他的耳根吹了一口熱氣,“對哦,從名義上來說,你好像是我的……”

“……什麼?”

“師兄?”

“……”

“幹嘛這麼失望啊,難道你想聽的不是這個?那是哪個?哦,對了……還有一個身份,是未婚夫……嗯?”

白倚竹側開臉,沒有搭理她。

“又怎麼了?不是已經聽到你想聽的了嗎?還是說……害羞了?嘖嘖,你這種人也會害羞嗎?而且看都看光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閉嘴。”

“嘛……被我戳中了是不是?別擔心,看在你那麼喜歡我的份上,我勉強……還是會對你負責的。”

“誰喜歡你了?少自作多情。”

“你自己說的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諾!情畫都有了,還不承認嗎?”

一揚手,白司顏“唰”的打開白倚竹先前畫的那幅肖像畫,遞過去豎在他的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

白倚竹不動聲色,面無表情,淡然道。

“燒了。”

“不要!我要裱起來,掛在牀頭天天看!白天可以辟邪,晚上可以避孕,一舉兩得,多好啊!”

“你……”

白倚竹氣得臉色一白,徹底地撇開視線,無視了她的存在。

正說着,馬車緩緩地就停了下來,車廂外隨之傳來車伕的聲音。

“公子,觀月樓到了。”

白司顏這才收起畫放在一邊,站起身拍了拍白倚竹的腦袋,笑眯眯地交待他。

“既然你不想進去,那就好好地在這裡等着吧!順便把沒想明白的事情想清楚……別不高興,回頭拍賣結束了,我會記得給你帶好吃的!”

對此,白倚竹只有乾脆利落的一個字——

“滾。”

說了不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府裡,結果轉頭就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馬車裡,呵呵……這還不如把他留在府裡呢!

不過他現在這幅模樣,要是真出去了,恐怕會搶了聞人海棠的風頭,真正的……“豔驚天下”!

看着白司顏走離的背影,白倚竹欲哭無淚,默然地看着馬車的車頂,陷入了又一輪的沉思……他到底是怎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簡直不可理喻,無法想象!

拍拍屁股,白司顏興高采烈地跳下馬車,心底下自然是相當的暢快!

在這之前,她一直沒能鬥贏這隻心機深沉的黑小竹,平時在他身上吃了不少癟,可把她給憋壞了,今兒個難得逮到了這麼一個萬年難遇的好機會,怎麼可能白白錯過?當然要好好地整他一整,一雪前恥!畢竟以心機竹的謹慎,在這以後肯定會更加小心,到時候錯過了這個村,再想找這個店可就沒有機會了。

報完仇的感覺是很爽的,走上樓的步子是很輕快的,然而……前方的雅閣裡,氣氛卻是相當危險的!

還沒靠近門口,就聽到聞人海棠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來,嘰裡呱啦地咒罵着,一字一句,都十分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字字泣血,句句剜心,彷彿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

“你們等着!你們完了!該死的!你們這羣人面獸心的傢伙!簡直喪心病狂!喪盡天良!豬狗不如!禽獸不如!有本事殺了我啊!殺了我啊!我發誓,除非你們現在就把我弄死,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定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很難看!”

站在門外,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那股子濃濃的怨氣,白司顏不由得微微吐了吐舌頭,雖然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那羣傢伙又折騰出了什麼幺蛾子,但可以肯定的是……聞人海棠被大夥兒聯合起來集體凌虐了!

隔着一扇門,還沒看到屋子裡的情形,白司顏都能想象得到……裡頭的場面有多麼的壯烈悽慘!

然而……當緩緩推開房門,擡眸看清楚裡面的場景時,白司顏不得不承認,她的想象力還有相當大的提升空間,更是遠遠低估了那羣“人面獸心”的傢伙折磨人的功力,不說受害者聞人海棠,就連她這個局外的旁觀者,在看到那麼美的畫面時,都覺得十分慘不忍睹,叫人不忍直視!

卻見……

聞人海棠被制住了穴道,絲毫動彈不得,身上披着一襲大紅色的嫁衣,此時此刻正端坐在梳妝檯前,怒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扇動着嘴皮子罵罵咧咧,惱火得連氣都不帶喘一下,然而雙頰卻因爲憤怒漲得通紅,看起來更加的緋麗多情、嬌豔欲滴!

而在他的身邊,站着兩名濃妝豔抹的女子,正顫顫巍巍地在某人的咒罵之中,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的青絲,隨即緩緩地挽成端莊而又婀娜的女子髮髻,另一人則是手執胭脂水粉,小心翼翼地幫聞人海棠描着柳眉、點着花鈿、掃着紅脣,精雕細琢地將那張原本就俊美無儔的臉勾勒得更加的美豔動人!

見到這紅紅火火的一幕,白司顏也是恍恍惚惚了,一下子沒能回過神來。

靠着牆壁,花宮嵐一行則是好整以暇地圍坐在椅子上,一個個的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對聞人海棠的怒罵呵斥充耳不聞,直到看見白司顏走進來,才微微變了臉色……擔心她會出手阻撓,司馬青檸不由開口叫住了她,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阿言,你怎麼纔回來?自己一個人突然間偷偷地跑掉,找也沒地兒去找,這拍賣都快開始了也不見人影,可急死我們了……”

白司顏揚眉一笑。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司馬重偃剔着冰眸上下打量着她,滿臉狐疑。

“不是說去買東西嗎?怎麼空着手回來了?東西呢?”

“太好吃了,就一邊走一邊全吃掉了……欸?你也想吃嗎?那等拍賣結束了,再一起去買怎麼樣?”

“哼……”

淡淡地哼了一聲,司馬重偃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話。

那廂,聽到白司顏的聲音,聞人海棠立刻精神一振,以爲救星來了,只是礙於身子不能動,轉不過腦袋,只得通過鏡子的反射,拼命地朝銅鏡中倒映着的白司顏瞪眼睛!

“阿言!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快幫我解開穴道!我要殺了他們!一個都不——”

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坐在離他最近的獨孤鳳凜就默默地伸出手,眼疾手快地點住了他的啞穴……霎時間,聞人海棠面色一沉,更加激憤的翻動着嘴皮子,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見狀,看着聞人海棠一臉悲憤得不能自己的表情,白司顏也覺得他們這樣對他確實過火了一些,畢竟整個天岐山的學生都非常深刻地知道,海棠老師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把他誤認成是女人!可是現在……不僅一進門就當着大庭廣衆的面,被人稱呼爲“海棠小姐”,甚至還被強行套上了女人的衣服,畫上了女人的妝容,不用聞人海棠多說,白司顏也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內心一定是崩潰的!

“你們……”

動了動嘴脣,白司顏剛想說點什麼,就被百里月修一把拉住了手腕,搖了搖頭制止道。

“別插手,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

“就是!阿言你別管!”東傾夜咬牙切齒地點點頭,翹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摩拳擦掌,就差沒有衝過去把聞人海棠綁起來胖揍一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難道你忘了他當初是怎麼整我們的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白司顏才恍然大悟,瞬間回想起了當初在黃字閣的時候所發生的種種不堪回首的悲慘往事,即便立刻把剛剛冒出來的一點兒同情心抹殺得乾乾淨淨!

“好,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既然是他自己招的仇恨,就讓他自己償還罪孽吧!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隨你們怎麼折騰,但是……有一點還是要強調一下,千萬別把他給氣死了,知道嗎?”

“這個你放心,當初他那麼折磨大家,也沒見有學生被他氣死的……身爲老師,聞人海棠想必更有擔當更能承受,所以不管我們怎麼對他,最多也就是氣個半身不遂吧!”

“喔,那就好……”

點點頭,白司顏一邊說着,果真走到了位置上坐下,袖手旁觀,沒有再插足聞人海棠和之間的恩怨情仇。

聽到她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說服了,聞人海棠險些氣瘋,死命地哼哼着朝銅鏡裡的白司顏使眼色,然而白司顏卻只是對他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表示這一劫他得靠自己挺過去,不然……就算這次僥倖逃脫了,只要大家的積怨仍舊深深地埋在心底,那麼下次、下下次,只怕還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而且,說句心裡話,白司顏覺得自己能夠隔岸觀火冷眼旁觀已經很厚道了,至少她沒有跟着捅上一刀子不是?

畢竟,當年的她也是倍受戕害的可憐學生一枚,沒少受聞人海榮的欺壓!

見白司顏對自己坐視不理,聞人海棠在拼死地掙扎了一陣之後,也就漸漸地心如死灰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轉而考慮起了這之後的事情——呵呵,這羣小兔崽子居然敢這樣對他?真以爲下了天岐山就可以無法無天胡作非爲了嗎?看來,他以前對他們還是太溫柔了一些,纔會讓他們產生覺得他好欺負的錯覺。

等他脫了身,他絕對會讓他們一個個,都後悔現在這麼對他!

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是什麼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因爲一旦有仇,他當場就報了!

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把聞人海棠給打扮好了,對上某人幾欲殺人的視線,兩位侍女只覺得心驚膽戰,像是從刀山火海之中撿回了一條命,就連手心都捏出了滿滿的汗。

“回稟公子,畫、畫好了……”

“好了嗎?這麼快?!”司馬青檸眉梢一挑,快步走了過去,大概是因爲聞人海棠是她的頭號情敵的緣故,所以她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表現得更爲熱切,“讓我看看,打扮成什麼樣了?”

聞言,衆人跟着齊齊一振,擡眸看了過去,只是聞人海棠背對着他們,一下子也沒能看清他的正臉。

走到鏡子前,司馬青檸擡起一腳,跨到梳妝檯上,一邊伸手搭上聞人海棠的肩頭,緩緩將他的身子轉了過來。

下一秒,在看清燭光之中那張美豔無雙的容顏的剎那,司馬青檸驀地張大了瞳孔,整個人都看愣了,下意識倒抽了一口冷氣,呆呆地瞪着眼睛,半晌沒有反應,甚至連表情都是凝滯的,宛如見到了什麼詫異的畫面,寫滿了驚豔的神色!

看她突然間就失聲不語了,衆人不由興起了幾分好奇,開口催了一聲。

“怎麼了?別愣着啊,快轉過來讓我們也看看!到底打扮得像不像女人?還是說變得更加妖里妖氣,雌雄不辨,不男不女了……”

然而,不等北辰元烈把話說完,司馬青檸忽然“砰”的一聲,重重地拍了一把桌子,爾後二話不說一把抽出腰間的匕首,揚手就要往聞人海棠的臉上戳!

見到這一幕,衆人頓時臉色一變,不明所以,白司顏更是想也沒想,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以一種泰山壓頂的姿勢撲了上去,抱住了司馬青檸的身子,賣力地將她推了開,一邊推,一邊還不忘開口安慰幾句。

“冷靜點冷靜點!青檸,快把匕首放下……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人家爹媽會生,這也是羨慕不來的事情……”

“放開我!阿言!你放心!我不會下重手的!我就輕輕的、輕輕的割一下!就一下!”

揮舞着匕首,司馬青檸卻是不肯放棄,使勁兒往前戳,恨不得在某人的臉上戳個窟窿出來……是的,她就是羨慕,就是嫉妒,就是恨!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長成那樣妖顏惑衆?!她簡直快要嫉妒瘋了好嗎?!

“不行,快把匕首收起來!一下也不行,你要是真在他臉上動了手腳,他就算不殺你,也一定會折斷你的手的……”

“斷了就斷了!我不管,我受刺激了!”

“那好吧,”見司馬青檸不肯妥協,白司顏只好鬆開手,轉而退開兩步,護在了聞人海棠的跟前,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你要劃他的臉,就先劃我一下,打算劃他多重,就劃我多重,要是我覺得可以承受,我就不攔着你……”

聽到這話,司馬青檸不由滯了一滯,怒道。

“你……你偏心!見色忘友!”

白司顏苦口婆心。

“我這是爲你好,你打不過他的,放棄吧……”

“哼!”

甩手丟掉匕首,司馬青檸自然不可能對白司顏出手,見她護得這麼緊,只好不甘不願地罷了手,氣呼呼地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白司顏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得以回過身,仔仔細細地將聞人海棠打量一遍。

回眸的一瞬,卻是連她都看呆了。

身爲天下第一美人,聞人海棠的容貌自是沒的挑,可就算早就司空見慣了那張足以讓全天下的女人都瘋狂的臉,眼下在睜大眼睛看清楚之後,還是不能避免地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如果說聞人海棠原本的面貌是清水出芙蓉的話,那麼經過了一番精雕細琢、刻意地妝扮成女子後,便是脫胎換骨,幻化成了一朵妖冶瑰麗的紅蓮,美豔得令人無法逼視!

而那種豔,卻又不是女子可以達到的豔麗,女子的五官天生帶着幾分柔和,不論性情多麼強勢,也不可能有男人的英氣,但是聞人海棠原本就是男兒身,不論是五官還是輪廓,都顯得更爲深邃而有棱角,在胭脂水粉的勾勒之下,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種別樣的美豔……他的這種豔麗,並不見得有多麼妖媚蝕骨,卻是咄咄逼人,鋒芒盡顯,一眼之下就能直擊心底,深深地烙在靈魂深處,叫人永世也無法忘卻!

“……真好看。”

良久,白司顏才從嘴裡吐出了這麼三個字。

因爲她已經找不到任何華麗的辭藻和形容,來描述聞人海棠這張美豔到幾乎可以說是喪心病狂的臉了!

聽到她這話,一直閉着眼睛不忍直視銅鏡的聞人海棠才緩緩擡起了眼皮,然而,儘管得到了白司顏的“稱讚”,他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喜色,依然充滿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殺氣!

見他冷着臉,白司顏不由伸手從梳妝檯上拿起銅鏡,說着就要湊到他的面前。

“剛纔爲什麼閉上眼睛?真的很好看啊!不信你自己看!”

然而,不等銅鏡擺正在聞人海棠的面前,就冷不防地“砰”的一下自行爆裂了,登時把白司顏嚇了一跳……當然,她還不至於瑪麗蘇到以爲鏡子是因爲承受不了聞人海棠的美貌而破腹自殺的,一定是聞人海棠使了什麼法子,才把銅鏡砸爛的。

聽到外面突然響起的擊鼓聲,一下一下,急促地催着聞人海棠上臺露面,白司顏恍然回過神,想起了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便也顧不上鏡子的事兒,隨手將手裡的碎片扔到了一邊,轉而拾起一塊大紅色的喜帕,在聞人海棠的怒視之下,輕輕地蓋上了他的腦袋。

末了,白司顏左思右想,到底是怕他氣出病來,便俯身湊了過去,隔着一層喜帕,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就這樣嫁給我……好不好?”

聞人海棠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因爲他不僅說不了話,就連動也動不了。

但是,隔着一層大紅色的喜帕,眼角眉梢的怒意卻是因爲白司顏的這句話,不自覺地消散了大半……只不過,還是很生氣就是了!

過了今晚,今天的這筆帳,他一定要連本帶利地向白司顏討回來!

兩天?哼,兩天怎麼夠?他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沒個十天半月的,如何消氣?!

見屋子裡遲遲沒有動靜,樓裡的人卻是熱情高漲,狂亂不已,激烈得像是要把屋頂掀翻,觀月樓主不得不派人過去催促了兩聲。

深吸一口氣,冒着被聞人海棠砍死的危險,西冥蘭諾伸手抓上他的肩膀,繼而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飛身落到了場臺的正中央!

說起來也是倒黴,原本他只是跟過來看熱鬧的,結果熱鬧還沒看夠,就萬分悲劇地抽到了下下籤,攤上了這麼一檔子性命攸關的事兒,感覺也是離死期不遠了呢……

看到臺上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是稚氣未脫的少年,一個是披着紅蓋頭的高挑女子,衆人不由驚了一驚,一時間摸不着頭腦,頓時安靜了下來。

直到下一刻,當少年揚手掀開那“女子”的紅蓋頭時,在認出那身着一襲大紅嫁衣的“女子”就是聞人海棠時,在看清楚那張美豔動人的絕色面容是……宛如一滴水落進了炙熱的油湯中,只聽得“轟”的一聲,剎那之間,幾乎所有人都瘋狂了!

不需要任何的引誘……不需要聞人海棠開口說半個字,不需要他扯起嘴角強顏賣笑,更不需要他搔首弄姿秀香肩露大白腿,臺下之人就已經爭先恐後地開始報價了!整個觀月樓隨之被震得嗡嗡直響,宛如羣魔亂舞,場面一下子就失去控制!

就連觀月樓樓主都免不得吃了一驚,感嘆眼前盛況之空前,大概算得上是觀月樓建立以來最爲瘋魔的一次拍賣了!

“一萬兩!”

“十萬兩!”

“一百萬兩!”

……

因爲這一次拍賣,並不是誠心的,甚至只是個幌子而已,所以白司顏生怕價格被炒得太高,到時候不好收場,便暗搓搓地定了一個一文錢的底價,也算是觀月樓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個數字了,一來,是爲了做個噱頭,引更多人的注意,二來,從這樣的底價開始喊,想必數目上升的速度也不至於太生猛!

然而,出乎白司顏的預料……更確切的,應該說是完全顛覆了她的初衷!

那些聞人海棠的仰慕者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已經徹底地喪失了理智,甚至還認爲那樣的價格是對他的侮辱和貶低,所以一張口就是瘋狂地飈價,一個一個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的數字爭先恐後地在耳邊炸響,幾乎是以十倍的速度在增加,瞬間就把白司顏給嚇哭了!

聽到場上狂亂的喊價聲,聞人海棠反而冷靜了下來,挑着眉梢斜斜地向上睨了一眼窗子,見到白司顏一臉風中凌亂地表情,不由得微勾嘴角,生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心理,想看看她接下來要怎麼收場,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要聽到她因爲緊張自己,而加入到這種瘋狂的局面之中,同別人奮力爭搶自己的聲音!

隨着時間的推移,觀月樓裡的氣氛逐漸地升溫,報出的價格也越來越高,越來越驚人!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般而言當數字達到了某個水準之後,因爲承受不起那麼高的價位,又或者是覺得拍賣的寶貝不值那麼多銀子,爭相喊價的人會越來越少,價格遞增的速度也會隨之減緩,但是……很顯然,今天的拍賣跟往常並不一樣,是史無前例的,更是獨一無二的!

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只怕就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所以,爲了能得到“天下第一美人銷魂蝕骨的銷魂一夜”,到場之人都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帶足了銀子,打算豁出老命,哪怕是傾家蕩產,也要孤注一擲,拼力一搏!

就這樣,拍賣場上的氣氛持續地升溫着,片刻也不曾間斷,就算已經開出了令尋常的富商難以承受的天價,那個驚人的數字還在不停的上升……熱浪在翻涌,人們在沸騰,歇斯底里得宛如末日的狂歡,看得白司顏那叫一個心驚膽戰,肝腸寸斷,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早知道聞人海棠的仰慕者這麼狂熱,她剛纔就應該把他打扮得醜一點兒,也好壓一壓那羣人狂亂的氣焰!

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聽着耳邊接連不斷的喊聲,白司顏只覺得腦子都快炸了,不由得轉過身,看了眼司馬青檸,問道。

“怎麼樣?找到你的夢中情人沒有?”

司馬青檸也是急得饅頭是汗,咬着嘴脣四下張望,從這頭掃過來,又從那頭掃過去,來來回回地颳了好幾圈,滿心滿眼地期待着能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男人,可老天偏不遂人願,哪怕她都快把眼珠子給瞪凸了,還是沒瞧見那人的半個影子,甚至就連那個書童的模樣也沒瞧見。

看着她滿臉焦慮而又失望的表情,白司顏不由嘆了一口氣,擡手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撫道。

“看來,他是沒有來……如果來了,不可能到現在都不出聲,我看還是算了吧。”

“不……再等等!再等等!?”

司馬青檸立刻回過頭,急切地看着白司顏,目帶懇求。

搖搖頭,白司顏目露無奈,又是一聲長嘆,表示無語到了極點!

“天啊嚕!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居然連你都被迷成了這樣,嘖嘖……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花癡有什麼區別?”

“一輩子,也就花癡這一次!我發誓!”

司馬青檸舉起手,立刻應了一聲,拉着白司顏的袖子又哀求了兩句。

白司顏只好點頭答應她。

“好吧,看在你連撒嬌都學會了的份上,那就再等一會兒……真是的,搞得我都好奇了,真想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本事,把你都迷得七葷八素的?”

“阿言最好了!”

司馬青檸展顏一笑,張開懷抱飛快地抱了她一下,隨後轉身就朝屋外奔了出去。

白司顏微詫,忍不住追問她。

“你要去哪裡?!”

“我出去找!就算把雅間都挨個兒翻一遍,我也要找到他!”

聽到這話,司馬重偃不由面色微變,擔心她惹事,邁步便要追上去攔住她。

“等等!青檸……”

只是還沒追出幾步,就被白司顏拉住了手腕。

回眸,卻見白司顏對他搖了搖頭,勸阻道。

“讓她去吧,要是不把觀月樓翻個底朝天,她是不會死心的!”

聞言,司馬重偃只好轉身走了回來,由着司馬青檸撒瘋去了。

雖然覺得她這麼做挺丟人的,但真要說起來,他其實是可以理解司馬青檸那種迫切的心情的,有些人就是這樣,輕易地就可以擾亂別人的思緒,打亂別人的生活。

將心比心,要是不見的那個人是白司顏,他的反應大概會比司馬青檸更出格!

又過了一陣,司馬青檸到底是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一臉生無可戀心思成灰的模樣,對着白司顏擺了擺手,徹底地放棄了治療。

“你去把聞人海棠搶回來吧,我去買點酒喝……”

說着,便又萎靡不振地走了開。

得到了司馬青檸的准許,白司顏這才着手開始喊價。

一開始,還擔心價格報得太高會惹人懷疑,所以都是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加價,聽得聞人海棠很是憋悶,漸漸的,聽着別人氣勢洶洶地漫天報價,一副對聞人海棠勢在必得的架勢,白司顏也忍不住光火了,跟着熱血沸騰地激動了起來,豁出去跟對方死扛!

尼瑪!她的男人,誰敢跟她搶?!

嗖嗖嗖——

在白司顏加入戰局之後,瘋狂而又失控的局勢頓時變得更加火光四射了起來,逐漸的上升到了另一個驚天地而泣鬼神的境界,於脣槍舌戰之中,瀰漫着刀光與劍影,甚至還散發着濃濃的殺氣!

終於,失去理智的衆人被白司顏這匹半路殺出的黑馬給震撼到了,一個個幡然警醒,不甘不願地敗下了陣來。

直到……剩下了最後一個強勁的對手!

聽到白司顏奮力力爭,窮追不捨,一派絕不讓步的架勢,聞人海棠那顆受傷的心靈終於得到了一些安慰,雖然覺得自己這麼容易就滿足貌似很沒出息,但看到白司顏那麼緊張他,還是忍不住覺得開心,甚至還覺得這次來得……值了!

畢竟,想要讓白司顏那個情商被狗吞了的傢伙說些情話,或者是表達一下對自己的愛意什麼的……呵呵,那他還不如直接去做夢!

所以,當長期被“虐待”習慣以後,稍微遇上那麼點兒溫存,聞人海棠會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反應。

哎……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正當聞人海棠美滋滋地享受着白司顏對自己的“佔有慾”時,卻忽然,白司顏收了聲。

因着現在只有兩個人在激烈地比價,所以一旦白司顏住了口,整個觀月樓就跟着安靜了下來,突兀的氣氛在剎那間尤爲明顯!

聞人海棠一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擡眸去看窗子,卻見窗口出人影空空,不知道白司顏一轉眼跑哪裡去了?

西冥蘭諾也是覺得奇怪,畢竟白司顏不可能會把聞人海棠讓給別人,這在拍賣之前都是已經說好的,所以她沒理由退出爭奪。

回頭,對上聞人海棠幽怨的怒眼,西冥蘭諾不由訕訕一笑,道。

“那個……你先彆着急,我這就上去看看!”

見着白司顏之前搶得那麼激烈,完全是一副當仁不讓的勢頭,眼下見她突然停了下來,親自主持拍賣的觀月樓主自然也覺得詫異,想着她大概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便不動聲色地給她偷偷放了水,稍微拉長了敲鐘落定的時間。

趕在塵埃落定之前,西冥蘭諾疾步跑上樓,氣喘吁吁地推開了房門,一擡頭,正想問話,卻見白司顏兩眼發光一臉激動地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走過來,又走過去!

嘴裡還唸唸有詞,興奮不已。

“好多錢啊好多錢啊……真沒想到聞人海棠的銷魂一夜居然這麼值錢!嘖嘖,不過就是賣個身,又不是賣腎,竟然也能開到這樣的天價,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些錢要是到手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哦呵呵……要是把聞人海棠賣了,就可以大賺一筆,老子就發財了!”

聞言,西冥蘭諾表情一垮,突然萬分同情起聞人海棠,不由得出聲輕咳了兩下,提醒白司顏不要這麼利慾薰心,被白花花的銀子矇蔽了眼睛!

見到他,白司顏卻是眼前一亮,面色一喜,立刻跨步迎了過來,笑着道。

“剛還想叫你上來呢,你來了正好!你們說說,要不要就這麼把聞人海棠給賣了?同意的舉手!”

話音落下的剎那,除了白司顏之外,卻是所有人都齊齊地舉起了手……是的,沒錯,所有人,包括了西冥蘭諾!

“好了,投票的結果很明顯了,雖然我是不願意的,但是呢……還要是要少數服從多數,聽組織的安排!這樣吧,蘭諾你待會兒下去的時候,給海棠解開穴道,他自己長着腿,就算等下被賣了,應該也能自己跑回來。”

西冥蘭諾點點頭,覺得她說得非常的有道理。

“好,我知道怎麼做了。”

說着,便就匆匆下了樓。

那廂,見到白司顏遲遲不出價,觀月樓裡又是一片議論紛紛,不僅是觀月樓主在拖時間,就連那個跟她酣戰不已的對手都忍不出開口催了一聲,拉起簾子走到窗前,不無輕蔑地嘲諷了兩句,以彰顯自己霸氣側漏的威風。

“怎麼不吭聲了?剛纔還叫喚得那麼起勁,一下子縮回腦袋,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嘿嘿……哥哥今天心情好,就勉爲其難地教你一句,這要是沒錢啊,就少出來裝爺爺,更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免得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聽到這話,百里月修不由輕輕地“咦”了一聲,擡頭看了過去。

“是他?”

白司顏挑眉。

“怎麼?你認識?該不會是你的什麼酒肉朋友吧?”

“不是,酒桌上哪來什麼朋友……這傢伙仗着祖上基業大,可沒少給我添麻煩,既然你打算坑他的錢,那就好好地把握住機會,盡情地坑吧!”

“嘿嘿,”白司顏勾起嘴角,邪邪一笑,“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就衝他剛纔說的那番話,也要叫他吐出幾兩肉來!反正不坑白不坑!”

一邊說着,白司顏再次走回了窗邊,慢條斯理地報出了一個相當坑爹的價。

當然,這也是估量着對方會上鉤纔給出了價位,方纔還怕對方死咬着不妨,這會兒卻是擔心對方吃不消會敗下陣去。

果然,一聽到那個數字,對方的臉色驀地就變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吱聲。

“怎麼?不吭聲了?”白司顏幽幽一笑,拿原話擠兌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到底誰是縮頭烏龜,誰在裝爺爺,打腫臉充胖子啊?!”

被他這麼一刺激,那人頓時暴跳如雷,跟着追了一個價。

白司顏不動聲色,笑盈盈地又提高了價碼。

這回那人有些吃力了,趕在觀月樓主敲下第三次鍾之前,才咬牙切齒、心如刀割地喊了一聲,鬥價鬥到了現在這份上,只怕除了想要得到聞人海棠之外,更多的是爲了爭一口氣!

一時間,鑑於數額之巨大,觀月樓裡的看客們都紛紛噤了聲,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緊張得像是自己在割肉。

聞人海棠微揚眉梢,見白司顏在氣勢上完全壓住了的對方,甚至還有點兒得意,完全不擔心她會輸。

只是,他這番神態落入了西冥蘭諾的眼中,卻是叫人唏噓不已,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開口……白司顏已經打算順手把他給賣了,還讓他自己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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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窗櫺上,白司顏估摸着對方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爲了不招他懷疑,猜疑自己是故意釣他的,便也裝出爲難的樣子,稍稍加了籌碼,如此又進行了兩個回合,才罷了手。

“叮叮叮!”

在衆人發愣的當口兒,觀月樓主終於敲下了第三次的鐘聲,這纔將衆人從緊繃的神經中解放了出來,卻是將聞人海棠推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聞人海棠完全沒想到白司顏竟然會輸,幾乎是當場就傻眼了,呆滯了好一會兒,才擡眸看向白司顏,卻見白司顏也是一臉意外的表情,驚慌失措,比他還要懵……霎時間,聞人海棠忽然想到了什麼,急急地朝西冥蘭諾瞪了一眼。

西冥蘭諾會意,擡手解開了他的啞穴。

便聽聞人海棠張口就對着觀月樓主大罵!

“你什麼意思?那人給了你多少錢?!怎麼能這麼快就敲鐘呢?!你是不是存心的?!存心給那傢伙放水的?!嗯?!本來那傢伙都要撐不住要放棄了!都是因爲你,才害得我落到了那個豬頭的手裡!呵呵……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就說自己剛纔手抽經敲錯了,繼續拍賣!第二,等着給你這座樓收灰吧,我一定會把它燒得乾乾淨淨,連個渣都不剩!”

聽到聞人海棠劈頭蓋臉的質問和威脅,觀月樓主頓時也是一臉吡了狗的表情!

他怎麼就存心給那人放水了?!說他給白司顏放水還差不多好嗎!剛纔都已經拖了那麼長時間了,不可能再反悔,這樓裡的人又不全是傻子!

頓了頓,瞅着聞人海棠一臉幽怨的表情,再擡頭看了眼那個買主滿臉的橫肉,褶子多得幾乎能夾死蒼蠅,觀月樓主表示多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便沒同他計較,搖搖頭遞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你想燒,就燒吧……”

反正舉辦這次拍賣分到的佣金,也足夠他再建十座一模一樣的觀月樓了!

“……”

沒想到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裡,聞人海棠也是欲哭無淚,心下瞬間蒼老了十八歲……人生啊,爲什麼如此艱難!蒼天啊,爲什麼要這麼對他!

事情的發展嚴重的超出了預料,聞人海棠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白司顏在背後布的局,天真地以爲是敗在了觀月樓樓主的手上,便沒想着去詰難白司顏,轉而開始考慮起了接下來的應對措施……因爲不能把錯全都怪到白司顏頭上,所以就算解開了穴道,他也不好發飆暴走,倒是十分的溫順。

對此,深知一切真相的西冥蘭諾不由得在心底下對白司顏佩服得五體投地——

難怪有那麼多男人圍着她,她還能從容不迫,遊刃有餘,這御夫之術……簡直堪稱天下一絕啊有沒有?!

不過,佩服歸佩服,局勢發展到了眼下這般田地,可以說是十分的危機,被委以重任的他還是要負責保證坑錢行動的順利展開的!

嚯嚯嚯!

摩拳擦掌,一想到能坑騙到那麼多的銀子,簡直比稅收還要來得簡單粗暴,西冥蘭諾跟在白司顏身邊久了,不免也學壞了不少,情不自禁地就激動了起來,好像拿到那麼多錢都能裝進自己腰包似的,而實際上……很有可能連一個銅板的報酬都沒有!

好在他也不缺錢,只要學會了坑蒙拐騙的技能,還怕以後會沒錢花嗎?

於是,抱着勤工儉學的態度,西冥蘭諾認真地同聞人海棠商量起了接下來的對策,想着什麼時候逃跑最爲合適,既不會被人揩油吃豆腐,又不會露出破綻叫那財主發現端倪,識破這場拍賣只是一個圈套。

本來,一開始,在看到那財主的長相,以及色迷迷地看着自己的表情時,聞人海棠幾乎已經決定魚死網破撕破臉皮,把真相全盤托出了……大不了,把銀票全還給他就是了!

然而,西冥蘭諾卻是拼死地攔住了他,苦口婆心地勸了許久,說是要能拿到這筆銀子,一定可以討白司顏開心,聞人海棠這才陷入了沉思,被說得有些心動了。

好不容易穩住了聞人海棠,西冥蘭諾卻是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法子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正急得不行,那廂,財主已經急不可耐地派了小廝過來,邀請聞人海棠去雅間了。

爲了把戲做足,西冥蘭諾便勸着聞人海棠先虛與委蛇,隨那小廝走人。

“至少,要讓大家看到,你是真的被拍賣走了……這樣一來,有這麼多的人證在,就算那傢伙想要耍賴,也沒了藉口。”

點點頭,聞人海棠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換上了一臉悲壯的表情。

“我知道怎麼做。”

道理他都懂,但是做起來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兒,感覺這一趟,非常的兇險,大概要把他一輩子的忍耐力都耗盡了!

眼睜睜地看着聞人海棠被財主的小廝領走,坐在位置上久久不願走離的落敗者們紛紛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副自己好不容易養熟的大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憤恨起自己爲什麼那麼沒用,爲什麼那麼窮?!

若不是礙着觀月樓和秦川李府的威名,大概所有人都有種衝上去把聞人海棠從那個滿臉橫肉的財主手中搶過來的衝動!

只可惜,財主的勢力他們可以不放在眼裡,但是觀月樓卻不是他們能得罪得了的,秦川李府更不是他們能夠招惹得起的!

一直心如刀割地目送聞人海棠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衆人自知沒戲,只好作鳥獸散,飲酒買醉去了。

那廂,突然間發了一筆橫財,白司顏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來,直到花宮嵐本着同聞人海棠多年的交情,深知他埋藏在美豔皮囊之下的暴虐獸性,擔心他滋生出什麼難以收拾的禍端,開口提醒了她一句——

“就這麼讓聞人海棠去見那個傢伙,真的沒事嗎?”

“媽呀!”白司顏恍然驚醒,低呼了一聲,“差點忘了這事了!當然不能讓他一個人去,肯定會出問題的!”

見白司顏緊張,百里月修不由挑眉問了一聲。

“怎麼,你很擔心他?”

“擔心誰?海棠嗎?當然擔心了……他剛纔都已經快氣死了,現在又讓他去對着那個色迷心竅的男人虛與委蛇,搞不好一個激動,就把那人給殺了!快快快!小夜子,跟我走!”

一邊說着,白司顏就快步走過去,一把拉上東傾夜的手臂,什麼也沒解釋,就急急忙忙地往那財主的雅間趕了過去。

東傾夜快步跟在她身後,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你要幹什麼?現在去哪裡?”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去救火啦!”

“救火?救誰?你是說要我去幫聞人海棠嗎?”

“不然呢?”

“我不去,”東傾夜突然頓住了步子,說不走就不走,“他跟我非親非故的,我爲什麼要幫他?而且難得看他今天悶聲吃癟,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根本就不想幫他什麼!”

時間緊迫,白司顏也懶得跟他苦口婆心,直接採用了最爲簡單粗暴的方法,“唰”的擡起手來,往東傾夜的面前比了一下手指。

東傾夜微蹙眉心,面帶狐疑。

“什麼意思?”

白司顏目光灼灼。

“一個晚上。”

聞言,東傾夜瞬間就領悟了箇中真諦,卻是搖了搖頭,沒有馬上答應下來,仗着現在是白司顏找他談條件,自然要傲嬌一點!

白司顏又伸出了一根指頭。

“兩個晚上!”

東傾夜繼續搖頭,擡頭看着月亮,那叫一個得瑟。

“不去。”

白司顏一咬牙,接着加了一根指頭。

“三個晚上?!再多沒有了!”

東傾夜這才垂下眼皮,先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伸手握住她遞到眼前的手,輕輕地,把卷起來的小拇指掰了開,緊接着,又把大拇指掰了直,繼而慢條斯理地輕哼了一聲。

“五個晚上,少一晚,我都不去。”

見東傾夜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沒那麼容易打發,再加上局勢緊急,白司顏雖然覺得他有點兒趁火打劫的意思,但也沒再爭論什麼,一揮手就豪綽地答應了下來。

“好!五個晚上就五個晚上!但是前提是要把事情辦妥了,要是辦砸了,呵呵……別說五個晚上,半個晚上也沒有!”

“放心,你交代的事,我說什麼也會辦好。”

“那就好!成交!”

很快,兩人就摸着夜色,打暈了守在門口的護衛,將其拖到了隱秘的角落,隨後潤物細無聲地潛進了那財主的屋子裡。

一推開門,果然就看到聞人海棠手執長劍,居高臨下地抵着跪在地上的某財主的脖子,眸中殺氣畢露。

“你是要自己動手把眼睛挖出來,還是要我幫你?”

財主抖抖着身子,篩糠似的,低着頭趴在地上,宛如一團肥肉在顫慄。

聽到有人進門,聞人海棠卻是眼睛也不斜一下,一腳踹翻了那財主的身子,揚手就要將長劍捅進他的眼睛裡。

“住手!”

白司顏急忙趕上前,攔住了他。

見到是她,聞人海棠才轉過頭來,手裡的長劍卻沒有放下的意思,美豔的面容上是冰冷的表情。

“放手,我要殺了他。”

看他臉色不對勁,白司顏不由有些緊張,忙問他。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他對你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了嗎?!”

聞人海棠面色如霜,冷冷地從冰脣裡吐出兩個字。

“沒有。”

“那你爲什麼還要殺他?!”

聞人海棠繼續冷然開口。

“看他不順眼。”

“……”

一把奪過聞人海棠手裡的長劍,想着他大概是積怨太深,纔會控制不住想要大開殺戒,白司顏隨手將長劍扔到了一旁,繼而朝東傾夜使了個眼色,便就推着聞人海棠走到了外室,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來,先喝口水。”

聞人海棠的神色還是冷冰冰的,像是中了邪一樣。

“我不渴。”

見狀,白司顏不由嘆了一口氣,擡眸看着他。

“那你想要怎麼樣?”

聽到這話,聞人海棠才擡眸看向她,頓了頓,像是在考慮什麼,繼而才微勾嘴角,說出了兩個字。

“成親。”

“哈?!”

“你跟我成親,拜堂,喝交杯酒……”聞人海棠一字一頓,緩緩說道,“而且,只跟我一個人成親拜堂,對了……一定要把他們都請來喝喜酒,對,都請來,一個都不能少!”

說到最後,平淡的口吻裡不自覺地就加重了聲調,多了幾分咬牙切齒。

不用他解釋,白司顏也知道他口中所謂的“他們”指的是誰,看來……這次“他們”真的得罪他,把他欺負得太狠了!

見白司顏不吭聲,聞人海棠又強調了一遍。

“跟我成親,不然我現在就殺了那個傢伙!”

白司顏當然不能讓他在觀月樓裡殺人,而且殺人簡單,殺完人就麻煩了,那傢伙財大氣粗,雖然比不上秦川李府那樣有聲望,但到底是個棘手的地頭蛇,就連百里月修在生意上都要讓他三分,倘若就這麼殺了,難免後患無窮。

所以,不能殺人,就只能……成親了。

反正,也不是沒拜過堂。

“行,你選個日子吧,要怎麼樣我都陪你玩,可以了嗎?”

得到白司顏的允諾,聞人海棠這才喜笑顏開,伸手環住了她,緩緩擁入懷中,拿下顎抵在了她的肩頭上。

“我還以爲……你不在乎我。”

雖然一開始確實沒有懷疑到白司顏的頭上,但是冷靜下來之後,聞人海棠差不多就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加上白司顏急急趕了過來,就更加確定的自己的猜測……不過,幸好她來了,要不然,他就算不會恨她,也會覺得受傷。

但既然她趕了過來,就說明這些只是一場鬧劇,她並不是真的打算“出賣”他。

其實,他不應該懷疑白司顏,但是沒辦法,情敵太多了……安全感這種東西是什麼鬼,他還真不知道。

在聞人海棠和白司顏洽談完之後,東傾夜很快也把事情辦妥了。

擡眸看了眼倒頭昏睡在牀上,衣衫凌亂,嘴角掛着哈喇子的某人,白司顏不得不感嘆……鬼瞳這技能真心是開了外掛,簡直不能更好用!

等三人回到房間的時候,觀月樓主已經將一整盒的銀票在剔除手續費和場地租賃費之後送了過來。

白司顏立刻狗眼一亮,迎上去打開盒子,喜滋滋地拿出厚厚的一沓銀票,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面對如鉅額的不義之財,卻是沒有絲毫的罪惡感!

看到白司顏高興,聞人海棠不無自戀地開口問了一句,擺明了心思想要求賞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能賺錢?”

然而,不等白司顏開口,獨孤鳳凜就淡淡地哼了一聲,徹底擊碎了他的美夢——

“不如東傾夜。”

東傾夜也是一臉新奇,點點頭附和道。

“發現了鬼瞳的又一種用法,真好……”

聞人海棠不服,反詰道。

“你這是詐騙!”

東傾夜不甘示弱。

“那也比某人賣身強。”

“你……”

眼看着兩人又要打起來,白司顏懶得搭理他們,一手抱着銀票盒子,一手指了指醉倒在桌子上的司馬青檸,吩咐了一句,便就徑自走了出去。

“把青檸擡走。”

觀月樓外的馬車上,就在白倚竹被裹成糉子一樣橫躺在車廂裡,一動不能動地等得快要睡着的時候,終於聽到了有腳步走近的聲音,一開始,他以爲是白司顏,直到對方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才發現是聞人海棠。

趕得匆忙,聞人海棠只來得及換了衣服,卻是沒時間把臉洗乾淨,他以爲車廂裡沒有人,誰知道竟然躺了個……趟了個大蠶蛹?!

兩人的視線甫一對上,皆是齊齊一驚,異口同聲。

“你是誰?!”

正說着,北辰元烈也走了過來,一進車廂,跟着愣了一下,脫口而出。

“那團百白花花的,是什麼東西?”

“那不是東西,那是人。”

聞人海棠解釋了一句,不知道爲什麼,在認出對方是白倚竹之後,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

北辰元烈還是一頭霧水。

“什麼?人?!什麼人?!”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應該是白倚竹吧。”

“哈?!白倚竹?!怎麼可能?!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阿言應該知道,你可以直接問白倚竹,或者……去找阿言。”

“我……我還是去問阿言吧。”

隔着遠遠的,都能感覺到從白倚竹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他還沒有傻到去往槍口上撞!

------題外話------

拖了好久,之前因爲睡眠問題,狀態不好一直沒寫,但是答應的事……感覺還是要做到吧,雖然延誤了很長時間,希望大家不要嫌棄。

當初在羣裡說過,不把三萬加更福利補上,就不開新文。

現在終於碼出來了,我也就放心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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