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火親口承認他是華夏人,保羅徹底凌亂起來:“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的身份資料,你全家上溯五代都是正統的猶太人……難道……”
“你想到了?明面上的東西你也確信?”火笑道:“就是在華夏,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不超過一手之數。不過嘛,從今天起,估計全天下有一定實力的組織都會知道我了吧!”火最後自嘲道。
“爲什麼?”保羅死死盯着火。
“什麼爲什麼?這麼幼稚的問題不應該是你問出來的。”火又恢復成慵懶樣子。
“就爲了報恩這種可笑的理由嗎?”保羅不置可否。
“可笑?”火蹭得一聲坐直了身體,一臉鄙夷的盯着保羅:“如果沒記錯的話,保羅你也是猶太人吧?什麼時候開始,猶太人會變得把感恩這種美德認爲是可笑的行爲?猶太人是一個懂得感恩的民族,你可以市儈,可以斤斤計較,可以狡黠,但是千萬不要忘記感恩這最根本的美德。”
“我……對不起!”保羅心虛的躲開火如同實質的目光,岔開話題道:“能說說你怎麼加入華夏的嗎?”
“……當我們一家17口人安全的踏上滬城的土地上時,我的爺爺抱着最小的女兒跪在地上放聲痛哭,那種全家性命背在身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幾個月後,終於放鬆下來的欣喜心情,我估計你是不會理解……”
“那種欣喜,甚至於是狂喜,我怎麼可能不會理解。”當聽到火說到這裡,保羅不由得心裡一動,回想起那一天,當他被師父王強以內力強行幫助他洗髓伐脈,打通奇經八脈後,面對煥然一新的“新世界”,那欣喜到不能言語的感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一想到師父,保羅不由得內心如同針扎。
“從那時起,爺爺就定了家規,華夏以後就是我們第二個故鄉,五代之內,每一代人,必須有一人加入華夏籍。當然,加入是自願。”
“爲什麼是五代?”陷入感情的保羅被這個感恩的故事吸引住了。
“我們希望感恩是發自於內心的,而不是強迫性的任務,五代以內的我們都是當事人,經歷過那場腥風血雨的我們感同身受。但五代以後的他們,也許會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強迫後代他們做不願意的事情。有很多事情,強行反而會取得反效果,告訴後代他們因果,讓他們自己選擇就可以了。但至少五代之內,我們會義無反顧!”火斬釘截鐵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義無反顧!”這個詞讓保羅不由得喃喃自語,這一刻的思緒又回到了師父教他的過去。
“怎麼了,保羅?”火明顯的感覺到保羅不在狀態。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義之所當,千金散盡不後悔!情之所鍾,世俗禮法如糞土!興之所在,與君痛飲三百杯!”保羅在低聲重複了一遍很早之前王強的話,在看到火現在的所作所爲,不由得心中感慨萬千。
“啊,沒什麼,只不過剛剛想起了一個故人!心裡有些亂。”保羅突然聽到火的詢問,有些慌亂。
“是和你的師父,王強有關吧。”火淡淡的看了保羅一眼。
保羅如同被碰觸了逆鱗的龍一樣,渾身一震,瞬間血涌上頭,雙眼充滿了血絲,頭髮無風自動,一股猛烈的殺氣從保羅的身體迸發而出。保羅猛的扭頭盯着火,咧嘴一笑,面無表情的從嘴裡吐出冰冷的一句話:“火,你都知道了什麼?”
面對瞬間撲面而來的強大壓力,火此刻感覺他如同一個普通人面對一隻史前的霸王龍,心中苦笑的火,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故作驚詫狀:“什麼知道什麼?我知道的還都不是你告訴我的?你心亂了。這不是你現在應該有的狀態。”火一邊故作輕鬆,一邊在心裡遣詞造句,小心的回答。
面對火的疑問,保羅不由得一怔:“對了,你和我開始就在一起,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很清楚。”收斂了氣息的保羅苦笑道:“我現在覺的我是一個很失敗的人,心裡非常矛盾,很多話憋在心裡,又不知道怎麼說。”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你師父的事情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但這我也無能爲力。”此時此刻,太陽已經開始西下,火看着夕陽,緩緩道:“我不知道你和你師父之間爲什麼會這樣,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當初做出決定的時候,一定有你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是絕對可以說服你的。那麼,只要你問心無愧就好了 ,何必如此瞻前顧後,要知道,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保羅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火的話如同醍醐灌頂般讓他回想起王強曾經說過的話:自己知道的,不一定是對的,自己不認同的,不一定是錯的。俠客們有相當多的個人自由,憑藉能力去建立自己的秩序,無所謂絕對的對錯,是非的標準在自己的心中,每個人都要敢於按照自己內心的真實去面對問題,而不是做社會的應聲蟲。俠客因爲堅定的信念,所以有無限的勇氣,周圍所有人可以異視你,但自己不能異視自己,一旦對自己的標準懷疑,去苟同社會的庸俗價值,那就無所謂俠了。
保羅這一刻豁然開朗,思想如同淤積的死水突然找到了方向,五臟六腑像被熨斗熨過,無一處不伏貼;三萬六千個毛孔,像吃了人蔘果,無一個毛孔不暢快,四肢百骸,處處是氣,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一閃而過,保羅感覺到自己的心境猛的提高了一大截,這種快意如鯁在喉,讓他不自覺的站起來,臉上似笑非笑,迎着落日的夕陽,突然縱聲長嘯,頓時一道炸雷憑空而起,在四下的荒野中鳴響,霎時間,如同長風動地,雲氣聚合。
火急忙運用超能力給自己佈下能量護盾,但仍然給這嘯聲震的心魂不定。而埋伏在200米外的24名小隊成員,雖然有單兵裝甲將全身保護在內,但嘯聲中的強大次聲波,輕易的穿透了他們身上的裝甲,將他們震的眼冒金星,胸口如同被重錘重重的砸過,產生了強烈的眩暈。
一吼之下,火和他的小隊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