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盤
原來是有五六名徐氏族人踏法器破空飛來,降落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休。徐紫楓亦站在一側,聽那些人在說話。
有一個身穿綠裳的女子,面帶不忿之色:“徐前輩,分明我徐家也尋到了那一處洞府,偏因他田家人多勢衆,就敢霸佔,將我們都驅走了!”
另一名儒衫青年也說道:“正是他田家太過跋扈,若非只是我幾個在那裡探路,他哪敢如此!”
餘下幾人也是紛紛附和。
“我等心有不甘,就爭辯幾句,不想那姓田的小子竟然出手傷人,真是將我等的臉面都踩到地上了!”那綠裳女子氣憤不已,一把將身旁那魁梧男子的臂膀拉過來,聲線也更高了些:“徐前輩請看,成武大哥這手臂被斬成這般,當真是欺人太甚!”
徐紫楓看一眼徐成武,果然他臂膀被人狠斬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如若再用三分力,恐怕便會齊口斷下。
儒衫青年恭敬行禮:“還請徐前輩爲我等出頭,殺一殺田家的驕橫之氣!”
徐紫楓略一沉吟,擡手彈了粒乳白丹藥,直入徐成武口中:“先服下此丹,將手臂治好。”
徐成武也是飛鷲山上子弟,自然認得這能續經絡肉白骨的生肌丹,當下打坐運功,不多時,就見那臂膀上創口迅速癒合,其中殷紅血肉也立時生髮,霎時連斷裂的筋皮都續連起來。短短兩息時間,皮肉表面已經是一片平滑,連半點疤痕也無了!
他立時滿臉喜色,拜謝道:“多謝徐前輩賜藥!”
徐紫楓一點頭:“再說洞府之事。”
那綠裳女子與徐成武交好,見他無礙,也很是感激,方纔的衝頭怒意也消弭了些許,便略冷靜下來,說道:“回稟徐前輩。今晨我與成武大哥、成漢大哥、成孺等幾人出去尋訪,秘境中寶物衆多,自然有幾分收穫。那時我等正追着一頭獨角金犀時,竟發覺前方有靈力涌動,猜想或有不凡,便拋了金犀前去查探。果然見到山壁上有一洞府,靈光大作,十分驚人。”
她歇了一口氣,續道:“我等自然想進去尋寶,沒料想田氏有數十人一起行動,也來到了此處。雖是我等先了半腳,卻因他們來人遠勝我等,就將我等……餘下之事,徐前輩也知道了。”
徐紫楓臉色冷了冷:“田濤可有來?”
綠裳女子很是憋忿:“那位田……前輩。”她極不情願那般稱呼,故而咬牙切齒,“也是來了的。不然以我等的修爲,也不會懼他田家人多。”
徐成武一行確是徐家俊傑,一共六人,每一個修爲都在煉氣七層到煉氣八層之間,極是了得。若不是遇到了築基期的高手,斷不會被逼迫到此。
徐紫楓又問:“傷徐成武者何人?”
綠裳女子回道:“乃是田亮。”
徐紫楓聽到此人名諱,霎時爆出一團殺氣:“是他?”
綠裳女子直面壓力,不及防後退一步,已是臉色煞白,垂首道:“正是他。這廝原本只有煉氣五層的修爲,不知怎地提升到了煉氣七層,與成武大哥也只相差一籌罷了。”
徐成武乃是當事之人,更有言語資格,便爲她補充:“成碧所言不錯,雖說田亮修爲境界不穩,但當我想要抵擋時,卻被一股大力壓住,動彈不得。”
如此便了然了,定是田濤出手,讓徐成武被田亮這處處不如他之人所害。倘若不是儒衫青年徐成孺離徐成武近,伸手拉了他一把,那手臂定然是保不住了。他們這般淺薄的修爲,身上的部位一旦真被斬斷,便有生肌丹,也是無可奈何。
這一番對話並未有太多遮掩,留下的徐氏子弟都能聽聞。
那田氏之人如此卑鄙,徐子青也難免有些不齒。
賀老頭見他眉宇之間有所義憤,對其心性肯定兩分,又覺得這果然還是個小小少年,雖說行事還算有度,但許多事上仍是有所欠缺。
繼而想起一事,便道:“你可還記得田亮?”
徐子青略一思忖,很是耳熟,忽然“啊”一聲,想了起來。此人可不就是那田氏家主田塍之子、提婚被拒卻使田徐兩家撕破臉皮的罪魁禍首麼!方纔聽徐紫楓等人一席話,似乎此人已因什麼手段成了煉氣高階的修士。
想到此處,他難免露出一絲苦笑:“我自然是記得他,卻只願他莫要記得我。”
賀老頭觀他神情,便知所以:“田氏一族大多心胸狹隘,田亮田塍父子在徐家大失顏面,正卯足了勁兒要找我徐家的麻煩。你得罪了田亮,田塍固然因要操縱秘境鑰匙之故不曾進來,可田亮卻是躲不開的。”他面色有些嚴肅,說道,“這幾日你莫要離我身邊,以防小人毒手。”
徐子青感激不盡:“是,多謝賀管事。”
兩人這邊說完話時,徐紫楓那邊也商討盡了。
衆還在谷中的徐氏族人,但凡是修爲在煉氣五層以上的,若是有意者,都受了徐紫楓的命令與他同去洞府尋寶,餘下衆人則就在谷中休息,若不懼危險,也可儘自出谷尋寶。
跟隨在徐紫楓身後的徐氏族人總有三四十人,一同用法器騰雲上天,可謂浩浩湯湯,聲勢極大。
賀老頭抓住徐子青臂膀,與他縱身一躍,就上了一杆搖搖晃晃的巨型煙槍。那槍口還吐着煙霧。徐子青認出來,這便是賀老頭平日裡拿來吸菸之物,沒料到竟然也是一件法器。
徐子青搭過徐紫楓的飛劍,那劍光着實快捷穩定,賀老頭修爲不差,祭出的法器與他心神相連,也是有模有樣。穩當也是穩當,只是速度方面,確實也要略遜一籌。
無數法器光華在身側流動,徐子青側目四望,能見到許多衣袂飄飛的男女,各自或欣喜或興奮,都很是快活。
不多時,衆人來到一處四面環山的所在,中間抱着一個碧湖,波光粼粼煞是好看。而此處卻來了許多人,穿着不同服飾,似有些摩擦,卻也沒人肯走,將這落腳地就佔了三成了。待徐氏衆族人隨徐紫楓一同落地,這密密麻麻的腳印算起來,就把此處佔了近半了。
徐子青擡頭一看,那些個田氏之人,都守在半山腰一處洞府之前,與其頗有些距離,卻牢牢把持着闖入關口。
羅、孟、魏三家人也都有人前來,好些繃不住麪皮的,便有焦躁與擡頭顧盼之舉。想必他們來到此地時人少,此時卻都傳訊找了救兵了。
衆田氏族人簇擁着一名頜下有須的中年男子,穿一件彩光澄澄的法衣,面目含笑,老神在在。不過他雙眼形狀略顯細長,卻有陰狠之相。
徐紫楓收起劍來,瞪目一望,就有一道劍氣衝那人而去。
這劍氣掀翻了好幾個田氏族人,直達那中年男子身上,那人則揮起袍袖一擋,雖仍是被劍氣吹起了鬍鬚,卻並未有後退之勢。
此人便是田濤,年紀不過剛過五十,其人於四十歲之時築基成功,如今雖仍是築基初期,但這進入此境界的年月,卻比徐紫楓要久得多了。
田濤再擺袖,將那幾個被掀翻的族人帶了起來,臉上微露不悅。
旁邊有一個油頭粉面的道裝青年剛剛站起,驚魂甫定,頗有些慌張:“前輩,這徐紫楓好生厲害!聽說他是一位劍修,這、這可怎麼是好!”
田濤不悅之色更甚,叱道:“慌個什麼?他不過一個剛剛築基的小兒,便是劍修,又有什麼作爲!”
那道裝青年連連哈腰點頭:“是是,前輩威力自然遠勝於他,不過小子無能,還請前輩照拂一二……”
田濤鼻子裡哼了一聲:“破陣之前,待我將他拿下,爾等不必擔憂。”
旁邊衆田氏族人也紛紛道:“是、是,多謝前輩!還請前輩出手……”
徐紫楓目光湛然,身負長劍,照面給了田氏衆人一點排頭之後,便將視線落在洞口那幾個陣師身上。
陣師,破陣之人也。
修士求仙問道,因功法不同而分屬百家,而其中更有身負絕藝者。煉丹出衆者爲煉丹士,精研陣道者爲陣師,另有擅畫符籙者爲符師、擅煉法器者爲煉器師、或有其他技藝者爲百工。其中更以煉丹士、煉器師最爲難得,陣師倒是較爲常見,不過佼佼者卻是寥寥。
徐子青修爲末流,如今老老實實跟在賀老頭身側,看那方徐家與田氏交涉。
他見那洞府門外有數人手持鐵旗以及一塊鐵盤,在那裡鬼鬼祟祟做些什麼,不由好奇:“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賀老頭瞧他一眼,爲他解惑:“那鐵旗乃是陣旗,鐵盤乃是陣盤,這三五個看似鬼祟的閒人,卻是田家精心養出來的陣師。他幾個此時正在破解這洞府外面的護洞奇陣,只不知做得如何了。”
徐子青越發有了興趣,卻也有些不解:“我徐家沒有陣師麼?”
賀老頭說道:“自然是有的,不過田氏佔了先機,如今徐家後來,卻不好直接張口。紫楓公子該是在等待餘下三家到來,到時一齊開口,田家也推拒不得。”
他話音剛落,天邊便當真又飄下了許多人來。
正是另三家援手到了!
再感謝所有留言的童鞋……話說諸位,我之前在某地追文,那裡作者都叫讀者“寶貝們”的,我頓時醍醐灌頂,艾瑪我對親愛的諸位太不親切了啊!
所以……各位寶貝兒,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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