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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過之後,二人並不停留,都是轉身,各自往前方走來。
雲冽倏忽間已到徐子青左近處,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就將一道真元傳送進去。
霎時間,徐子青只覺那股極強力量運行四肢百骸、再入丹田,就不過一個周天,已將方纔的暗傷處置了。
這也是他們本是雙修道侶,彼此真元互不排斥,纔有這般效用。
另一頭,樂正和徵也立在莊惟身前,卻並未給他傳輸真元,而是將一個瓶兒放進他的手裡,口中卻道:“你氣虛體弱,下回離得遠些!”
莊惟捏開瓶兒,將丹藥服食,那慘白的面色就立刻好轉起來,他也是略憨厚地笑了一笑:“和徵,多謝你了,我明白的。”
樂正和徵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且說經由這一場對戰,那樂正和徵對徐子青、雲冽二人態度好上不少,倒非是從前就很怠慢,不過是如今看來,就多出些看重罷了,尤其與雲冽之間,像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徐子青看在眼中,自是很是歡喜,他素來了解師兄,也覺師兄對這樂正和徵頗有欣賞。
許是當真將兩人當做友人看待,那樂正和徵直接將他兩個引入他修煉之地,那乃是一處冰室,爲數條一階靈脈交匯之所,其靈氣之濃郁,幾乎如同白乳,觸手就可抓握。
那交匯之地又有一個名字,喚作靈眼。
從前樂正和徵只允許莊惟隨他在那處修煉,而今就多了徐子青與雲冽二人。
短短時日裡,徐子青只覺修爲大進,根基越發紮實,積累也更加雄厚。爲求能容納更多真元,他更忍住苦楚,由師兄替他以滔滔真元拓寬經脈,再立時以木氣修補,如此往復,進境非凡。
雲冽在此處如鯨吞般吸收靈氣,也同樣積累無數。
同時每過數個時辰,樂正和徵便邀雲冽對打一場,只是此回徐子青與莊惟就有防備,觀戰之前都要先以法寶護住周身了。
這般過了幾日,四人都很自在。
而正這時,豐家的族長前來拜見了。
原來樂正和徵自同雲冽頭回交手之後,對他們所求之事也更上心一分,早早遣人去吩咐了豐家之人。那些人回去宗族後,自是立刻向族長稟報來龍去脈,那豐家主心裡忐忑,連連詢問再三,思忖了許多行事之法,才帶上族中至寶異獸,又引了幾個優秀子弟並豐奇、豐峻兄弟二人,匆匆趕來。
如今那一行人,都在冰宮之外等候傳召。
樂正和徵剛剛與雲冽戰過,二人氣息都有些動盪。
他兩個都是越戰越勇之輩,尤其雲冽同化神強者對戰時領悟極多,每回對戰後,都是進境驚人。
樂正和徵後來需得比雲冽多用一層境界,纔可同他不分高下,而因他也能從劍修之道上獲取一些另闢蹊徑之法,且戰得痛快,倒也願意多鬥幾回。
不過現下,他則略調息須臾,就有些傲慢吩咐:“且讓他們於偏殿等候,本座稍後去見。”
傳話之人立刻去了,樂正和徵纔看向另三人:“既然是這一件事,爾等與我同去罷。”
徐子青看一眼自家師兄,自是代爲答謝:“那便謝過樂正宮主了。”
樂正和徵也不多說,就上前一步,紫袍鼓盪。
莊惟緊緊跟去,徐子青也拉着師兄,快步趕上。
偏殿裡。
一個身長八尺、面白無鬚的中年人坐在右側椅上,其身後跟着數位青年,都是恭恭敬敬。
這正是豐家一行人,那中年人,便是當代豐家主,元嬰中期高手,豐泰。
他此時神色看似如常,心中其實有幾分悔意。
原先他也聽豐奇提起了那幫了他取得萬年雪銀參的救命恩人,但想着不過是兩個金丹期的小輩,就沒有如何看重。後來能應允那兩人來同他見上一面,也是給那萬年雪銀參的面子罷了。
但他哪裡能夠想到,就那兩人,居然會與他們豐家依附的二少宮主搭上關係、讓那二少宮主爲他們發下令來?
如今也不知那層關係到底是面子上的情分,還是很是親厚,也只能見過之後再說了。
豐泰正思忖時,有人報:“二少宮主到了!”
他連忙收回思緒,站起身來,望向那側殿門口行禮迎接。
果不其然,一道極龐大的威壓極快襲來,整個側殿頓時越發寒冷,讓人如置冰窟一般。
豐泰就見一紫衣華服青年極快現身,眨眼間就坐在了首位之上。
而與此同時竟還有幾人跟來,其中傳言備受寵愛的那位就肅立於青年身側,另外的兩個青年,卻是一齊坐在了紫衣人右手一二位處。
豐泰自然明白這兩人就是豐奇所言的兩位金丹了,但他久經世事,目光何其老辣,一眼就看出來兩人真正的境界修爲。
穿着紅衣的那個年紀輕些,確是金丹修士,然而卻已是金丹後期巔峰,只消再進一步,就可結嬰,氣息極爲通透。另一個着白衣的神情冰冷,通身氣勢卻哪裡是個金丹?那分明就是個元嬰修士!更是同境界裡實力最爲強大的劍修,不論是殺氣還是劍氣,都有極鋒銳之感,甚至他應是領悟了劍意,且劍道境界必定不凡!
這樣的兩個人,當初他若是親自看了一眼,定不會那般怠慢。
然而事已至此,他既已然怠慢了,也只好按捺住那些悔意,好生彌補一番了。
樂正和徵素來高高在上,從不會揣度下屬之人的各種心思,他只瞥了豐泰一眼,就冷然道:“本座友人需你映波牛一用,可帶來了?”
豐泰心裡一震,居然已是二少宮主友人麼!
他心裡後悔更甚,神色越發恭敬起來:“稟二少宮主,屬下已將映波牛帶來了。”
再不敢有一絲猶疑。
樂正和徵神識掃過,就將豐家衆人修爲看得清清楚楚,已知他們便是一齊出手,也不能將雲冽兩人奈何,就點頭道:“既然如此,速速與本座友人走一趟,莫要耽擱。”
豐泰自然更是連連應“是”。
隨後樂正和徵對雲冽示意,說道:“此回我便不與爾等同去,若豐家有不周到處,我自會懲治。”
豐家衆人不由一震。
莊惟看樂正和徵神情,續出下句:“二少宮主有令,若是此行能立下功勞,亦有獎賞。”
到這時,那些人方纔放下心來。
樂正和徵與莊惟早知徐、雲二人所需神水是爲徐子青突破元嬰所需,很是重要,同爲修仙之人,便不會婆婆媽媽,故而交代過豐家之後,那兩人就回去修煉,由得徐子青與雲冽自行尋寶去了。
徐子青笑着同他兩個告別,也在豐家衆人帶領之下,和師兄走出這座冰宮。
離開冰雪仙宮這片地界後,豐家衆人似乎輕鬆幾分。
豐泰瞧出雲冽不喜言談,也從豐奇兄弟口中得知這兩人是一對道侶,也不敢小看金丹期的徐子青,反而向他示好:“徐道友,若是可行,不如就在此地放出映波牛來?它天生一副好鼻,可嗅見千里之外的水源,越是靈氣充足的,它也能嗅得更是清楚明白。”
徐子青倒能理解這位家主之前謹慎,並不計較着家主之前怠慢,就溫和笑道:“我與師兄對映波牛這等奇物無甚瞭解,請家主自行御使,我等只管跟隨就是。”
豐泰見他這般,心裡稍稍安穩,當下將手攤開,打出一塊御獸牌去。
這御獸牌金光閃閃,遠非徐子青從前所見能比,想來等級更高,才能容納那奇物在其中靜養。
御獸牌在半空裡打了個轉兒,光芒過後,地面上就顯出一頭高足三丈的巨牛,通體青褐之色,鼻端有角,其頭頂更有七根長角,看起來形態很是怪異,不過性情倒頗溫順。
豐泰打出幾個法訣,那映波牛仰天“哞”了一聲,就整個趴了下來,將鼻端獨角往冰原裡一插。
很快,就彷彿有什麼極虛渺之感自那處向院方擴散,顯然就是它的神通了。
約莫半刻後,映波牛將角拔出,四蹄一踏,就搖頭擺尾,往西南方向行去。
豐泰見狀,神色一喜,說道:“兩位道友請隨我來,映波牛已尋到一處冰泉了。”
徐子青心中頗覺奇異,如此妖獸,果真很有本領。
若是他早先同師兄尋找冰泉時有此物相伴,也不會浪費那許多時日了。
映波牛行得極快,衆人緊隨其後,都各施手段,或乘法寶,或使遁術,都絕不慢。
徐子青同雲冽攜手,兩人足尖不落地面,身形如風,一身氣度落入豐泰眼裡,更叫他謹慎了些。
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已然到了最近的一處冰泉。
此處有一座冰川,數座雪峰綿延。
映波牛直入山腰,在那處就有一個冰洞,內中孕有一汪泉水。
一行人很快入得洞中,就見那冰泉方圓不過一丈,泉眼裡汩汩冒出水來,水溫頗寒,若凡人墜入其中,必會一入即亡。
但纔看了一眼,衆人就有些失望。
此泉的確算是冰泉,泉水裡亦生出幾株冰屬靈藥,然而距離極寒卻還差上不少,更不能孕育出神水來。
豐泰見兩人確無興趣,就叫人將靈藥採了,再度催動映波牛。
這妖獸也很是順從,極快再度嗅聞起來。
如此連着三日,衆人走過了有數十處冰泉,靈藥礦石取了不少,可神水蹤跡依舊並無。
豐泰已有幾分心急,若是久尋不到,二少宮主可會覺得他們辦事不利?
就算徐子青雲冽二人並未露出慍色,其餘豐家之人也有些擔憂起來。
唯獨豐氏兄弟倆稍稍好些,到底經由一些時候相處,知道這兩位非是遷怒之人。
只是再度尋找不到,多多少少也讓人有幾分不安。
終於在第三日傍晚時,那映波牛忽然很是躁動,往一處山坳狂奔過去。
這般反應,就叫人生出幾分盼望來。
豐家主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立時開口:“我等快些過去,此牛若非尋到至寶,絕不會這般癲狂!”
徐子青心中一動,就往四周看去。
他曾見過那神水所在之地些許描述,正要對照一番。
只見此處有許多冰山雪峰環繞,山坳之間,可不就有一片雪林麼?
同信息記載上所言,居然當真頗爲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