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殿內時,他們三人卻已經殺光了剩下的黑衣武士,而且兵分兩路,風越過宮牆,借道後宮,來營救康景皇,對付白玉笙,而啓和宣則正面來解救我們。
鄧修源倒下了,與康景皇遙遙相對的另一名神箭手也倒下了,其餘八人完全呆了,呆了三秒,但對於我們來說就足夠了,我和塵同時揚起劍,以最快的速度斬斷他們的弓,沒了弓箭,對付他們要容易得多。
衛祁文等人乍見風、宣、啓三人,頓時喜出望外,驚詫之餘竟流出了眼淚,是激動,是劫後餘生。
袁復雙目暴射出強烈的怒火,似要將我們燒起來,燒成灰燼,我們又一次的破壞了他的陰謀。
飛身躍進大殿,並沒有人再阻止我們,飄身落在康景皇和錦秀公主的身前,卻聽康景皇的聲音帶了絲沙啞,“秀兒,撐住,不要閉眼,你一定會沒事的,父皇一定會找最好的名醫救你。對了……”
他似乎是突然響起了什麼,猛地一擡頭,這才發現了我們的存在,不由一怔,連忙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抓住我的衣袖,急切道:“楚姑娘,快救救她,快——”
我望着他的臉,陡然間覺得他蒼老了甚多,無助的眼神,悽慘的面容,不禁油然生出一陣同情之心,輕輕搖頭道:“對不起……”
康景皇猛地一震,手上力道不由加重,“你要什麼條件,你儘管說,朕都答應你,只求你救她,求你……”
“父皇……”錦秀公主拼命地吸着寶貴的空氣,聲音微弱到聽不到半分,卻充滿了渴望的決絕,“我想見他……”
這個“他”似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指的是誰,不由讓開一個道,回身望去,卻見刀光劍影中,那一白一青的身影早已是打得難解難分。
“別打了!”我話音未落,那兩個身影便迅速分了開來,我只覺眼前一暗,青影已落在我身旁,雙眼緊盯着我適才因打鬥而被刺傷的手臂,那裡衣袖已經破開,血跡已經乾涸,只是留下一道猙獰的血痕。
“沒事。”我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自覺地避開風的視線,擡頭望向不遠處靜靜地看着我的白玉笙,他的胸前血跡斑斑,髮絲和臉上也沾染了點點猩紅,那是錦秀公主的血,我面色淡淡地看着他,聲音平靜道,“她要見你。”
白玉笙並沒有上前,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似乎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錦秀公主苦笑一聲,吃力地轉過頭,望着白玉笙,“我真的以爲……那場雪崩……你死了……心痛得也想……隨你而去……可沒想到……咳咳……”她咳了一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又道,“你對我的好……都是僞裝的……你只是利用我……矇蔽父皇的雙眼……”
她眼中還有着最後一絲的期盼,期盼着白玉笙說“不是”,可是,她失望了,白玉笙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
她嘴角溢出一絲極度悲涼悽慘的笑容,眼淚順腮而下,讓人看着忍不住心酸,忽然她伸出一隻手,康景皇連忙握住,她神光漸漸渙散,似乎已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是喃喃道:“下輩子……我不要再……遇見你。”說完,她慢慢地闔上眼,手鬆了開來……
胸口忽然像壓着一個千斤巨鼎,幾乎讓我無法呼吸,悲涼的感覺涌上心頭,忍不住想落淚,那樣的恨只是因爲太愛!
“袁復,”康景皇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情緒,幽黑的眸底如同無光的黑夜,沉寂浩瀚,“今日不是你命喪當場,就是朕埋骨於斯。”
“哈哈……”袁復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放肆地大笑起來,“今天死的人只有你們。”說話間,他身側的那八名神箭手一齊飛躍,刺手空拳向我們和地上受傷的衆人攻了過來。
風說了句“自己小心”,玄天劍便又揚了起來,疾如隕星飛瀉一般,直刺向攻向衛祁文和藍勁鬆的勁裝武士。
宣意隨身動,身如閃電,劍如長虹,緊跟其後,去解救楚天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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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身子向前一探,疾如流矢一般猛撲向白玉笙,隨即一掌推出,竟運足了全身功力,威勢非同小可。
白玉笙一驚,沒有接招,而是隨着那疾猛的掌風向後飄飛,躍出了一丈開外。而這時啓卻不順勢追擊,而是懸空打了個旋身,落在了楚廷英和阿竹的身前。
“叮——”的一聲龍吟,餘音迴盪,風的身形驟然頓住。落在他前方的兩名勁裝男子掌中有劍,二尺三寸長,乃是一柄袖中劍,劍未出鞘,劍氣卻已駭人。
此刻我才知道袁復爲什麼會這般的自信,這飛身而來的八人,不僅有強猛絕倫的內力,而且從他二人剛纔與風對的那一劍勢,精妙絕倫,便知他們八人個個劍法精奇,劍術高超,看來這次我們是真的遇到對手了。
明眸一掃衆人,經過這一日一夜的激戰,我們五人雖沒受什麼重傷,卻已然有疲累之感,而且楚天宇他們幾人都身受重傷,不僅需要有人保護,而且還要及時療傷,否則只怕他們很難再活着走出這個大殿。
正尋思間,宣和啓也揮劍擋住了分別攻向楚天宇和楚廷英這邊的四名勁裝武士,而攻向我和塵、康景皇的勁裝武士則落在了白玉笙的身側。
忽然眼前身影一閃,迅快得有如流矢,又像一道輕煙般,從殿中衆人身側飄然掠過,隨手長劍推出,有如白雲舒展,長虹經天,寒芒劍影中,已瞬間連刺了七劍。
康景皇見狀,心中忍不住一陣擔憂、惶恐,不由大聲喝道:“忘塵,不要!危險!”
在塵出手的那一剎那間,袁復卻不接招,只是嘴角噙着一抹說不清意味的笑容,身形閃動,輕而易舉地化開了那凌厲的劍勢。
不知爲何,我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恐慌不安,袁復的武功居然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怕塵此刻的動作在他眼裡,不過是老太婆在繡花,慢而無趣。
塵連擊不得,不由心下一凜,收住劍勢,衆人都以爲他就此住手,誰知他忽然身形一側,左掌既出,斜斬袁復脈門,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卻帶起一縷銳風,衆人只見掌影飄飛,亦袂飛揚,如在狂風中漫天飛舞。下一秒,卻見袁復已向後飄飛,躍出了大殿,掠到五丈開外,落到白石廣場之中。
此刻,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塵的內功如此深厚,招式如此的奇技,竟爲何袁復不出一招一式就能輕易躲開了呢?而且,袁復爲什麼不還手,相信以他的武功,塵絕躲不過他五十招,可是……難道……袁復還有什麼其他的陰謀?
想到這裡,我瞳孔不由一縮,想喝止住塵,卻見他已然凌空縱身躍起,長劍疾揮,追趕着袁復而去。緊接着,白玉笙和那八名神箭手同時一個旋身,也跟着掠出了大殿,之後,風、宣、啓也掠了出去。
我身形一動,也正想跟着躍起,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不由心下一震,這纔想起殿中身受重傷的衆人,心中一動,終明瞭塵明明不敵,卻如此魯莽的用意,只是爲了讓我有時間爲衆人療傷。
我躍下金階,蹲在阿竹身前,只見她連聲喘息,手臂、腰間、腿部都有鮮血泉涌,知她已無能再運氣止血,於是疾點她傷口處的幾處穴道,灑上金瘡藥止住血後,才從懷中掏出一紫色瓷瓶,倒出一粒凝魂丹,讓她服下,之後,她閉目而坐,運氣調息。
楚廷英臉色蒼白,緊咬雙脣,似乎在極力忍住疼痛,見我看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沒事。”
我打量了他半晌,這才見他左手脫臼,連忙伸出手爲其接骨,他緊咬牙關,沒有吭一聲。接好骨後,他朝我笑笑,甩了甩胳膊,想要挺身而起,卻又徒然坐下,其實他並沒有受什麼重傷,只是內力損耗太多,我將一粒凝魂丹遞給他,便去檢查衛祁武和蔣兆宏的傷勢,好在他們也沒受什麼重傷,只是手臂和腰間各中一箭,已被他們及時處理了,敷上金瘡藥,服下凝魂丹後,我便向楚天宇走去。
楚天宇忽然跌坐於地,毫無焦距的目光無聲掠過我後,緩緩地緩緩地閉上,身子也向後倒去,似是再也無力支撐一般。我急忙挽起他,一把脈,這才知他受了極重的內傷,只憑一口真氣撐到現在,連忙雙手抵上他的後背,爲其推拿幾處大穴,他方纔清醒過來,長噓了一口氣,睜開雙目,“蝶兒……”
“別說話,你傷的很重。”我爲他輸入一些真氣後,才收回手,將一粒凝魂丹放入他嘴裡,“爹,逝者已矣,別讓她的犧牲毫無價值。”
楚天宇輕輕地點點頭,有氣無力地說道:“自己當心!“然後閉目而坐,開始調息。
一望之下,藍勁鬆的傷勢似乎比衛祁文的嚴重,所以,我首先爲藍勁鬆療傷,雖說他傷得不輕,卻好在沒有傷到要害,傷口不停地有鮮紅的血液流出,我暗自慶幸,袁復的人似乎並不喜歡用毒。
“忍着點!”我拿出身上僅剩下的一把小刀,小心地將他背上傷口四周的衣服割裂,頓時整個傷口暴露在眼前。
箭無倒刺,可以直接撥出,傷處的血呈暗紅色,估計沒有傷到動脈,拔劍時,血應該不會噴涌得太厲害,這是我俯身觀察一陣後,所得出的結論,於是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動手了,可能會痛,你要忍一忍。”
擡手壓上靜脈血管,隨着一聲悶哼,握上箭尾略一用力,箭應手而出,緊跟着涌出鮮血,我急忙點住他的穴道,拿出金瘡藥,灑在傷口,血立時止住,接着第二隻箭、第三隻箭也拔了出來,將藍勁鬆從衛祁文身上扶起,遞給他一粒凝魂丹後,用同樣的方法也將衛祁文身上的箭拔了出來。
但見他們七人閉目而坐,運功調息,我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長長地吐了口氣,朝殿外奔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