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變故僅發生在瞬息之間,不單是凌楚,就連一旁的書墨亦是暗自心驚。方纔還鮮活的兩人此刻卻了無生息地躺在地上,死狀極其可怖,尤其是二人還未來得及合上的雙眼,其內裡的驚懼讓人難以想象他們在方纔究竟遇到了什麼。
凌楚擺了擺手,立即有人將那兩具屍體擡了出去,他蹙眉看向院中,面上的神色讓人難以猜出此時的他究竟在思索些什麼。
書墨收回目光,步至凌楚身後遲疑道:“城主……”
凌楚揚手打斷了書墨,他微微眯了眯眼,隨即在書墨驚訝的目光中往院內走去。
“城主!”
凌楚冷冷地哼了一聲,腳下一個變幻,下一瞬便消失在書墨的視野中。書墨上前幾步,他望了望無法看清現狀的院內,又望了望不遠處一衆面面相覷的守衛,神情中不免帶了些焦慮。儘管此前東方煜叮囑過他無論發生什麼都不必驚慌,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然超乎他的預料,不管如何,凌楚畢竟是這黃岩城的城主,若是有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而此時,踏入陣中的凌楚神色凝重,原以爲陣中的景象就算不可怖,也該是險處重重,然而眼前花團錦簇,間或傳來的鳥叫聲卻是讓他無法放下戒備。曾經他無意中進過一次東方煜佈下的幻陣,猶記得彼時的陣中霧氣瀰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時不時還會有機關暗箭,可謂是殺機重重,每一步都得慎之又慎。
然而眼前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卻讓凌楚無論如何也放鬆不下來,他的直覺告訴他,此時他所處的陣要比以前的幻陣更加危險。
凌楚閉上眼暗自運功,循着那一聲接一聲的鳥叫緩步而去,東方煜曾告訴過他,身陷陣中時,眼睛所看見的一切都不可信以爲真,於是他索性屏蔽掉自己的視覺,至少可以保證不被眼前的假象所矇蔽。至於那些個暗箭機關,他凌楚還真沒有放在眼裡。
凌楚步伐緩慢,每踏出一步都似乎是思考再三才做決定。之所以入陣,一是方纔手下那聲喊叫讓他有些擔心左哲的現狀,畢竟左哲如今於他很是重要,不論別的,僅僅是左哲體內的那血液便足夠讓他着迷。
而另一方面,他也的確很是好奇那二人在此中究竟遭遇了何事纔會變得那般慘烈,自他肅清那些個不安分的人之後,每天除卻處理些重要批文便再無其他,真真是無趣至極,正好就當做是一次探險罷。
若是能成功破開此陣,相信東方煜必定會對他刮目相看,至於左哲,若是被自己救下,必然能對自己改觀,這樣一來,離他的目的又更近了一分。思及此,凌楚的神色中都帶了些篤定,既已入陣,今日無論如何他都必將此陣破開!
耳邊是清脆的鳥叫,腳下是蔥蔥綠草,每踏出一步都能聽見細微的摩擦聲,看似平靜無常,卻又隱隱給人一種壓抑的錯覺。
凌楚僅行進了數十步便停了下來,他睜開眼,面上的凝重更甚。原以爲循着鳥叫聲能有些眉目,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每當他覺得即將找到聲源時,那鳥叫聲卻又離遠了些,這種飄忽不定的狀況令他不得不打消原本的念頭。
令凌楚驚訝的是,明明已然走了一小段距離的他此時所看見的景象與方纔入陣之時無異,無論是風向還是周圍的花草樹木,都與先前的沒有任何區別。到此,凌楚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輕忽了東方煜的本事。然而箭已發出,再無回頭可能。
就在凌楚思索對策之時,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熟悉卻又有些陌生。鳥叫聲依舊不遠不近,而這笑聲卻是離他越來越近。凌楚不由自主地邁出步伐,四周的景象逐漸變化,在穿過一簇低矮的樹叢後,一座熟悉的假山赫然出現在眼前,而假山下的那道背影卻令他生生止住了步伐。
“素素……”凌楚微微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位身着粉色羅裳人兒。
“阿楚!”被叫做素素的女子轉過身,面上滿是喜色,“阿楚你怎麼提前回城了?”
“回城?”凌楚面帶疑惑道。
“啊!我知道了!”素素小跑到凌楚身前調笑道,“是不是又想嚇我?別以爲你每次都能成功,這些日子我可是有好好練功,耳力好着呢。”
凌楚愣了愣,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遺忘了,細細思索,卻又找不出不妥之處。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猛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被城主派出城辦事,今日才得回城,旋即微微一笑,道:“你不是最不喜練功嗎?怎的變得如此勤奮?”
素素調皮地吐了吐舌並未應答,而是拉着凌楚的手將他帶至假山後低聲道:“我將爹爹的印鑑偷出來了,此番他正四處搜查呢,阿楚你莫要出聲,小心被爹爹發現了。”
凌楚哂笑着搖搖頭擡手輕敲了下素素的後腦壓低嗓音道:“又跟城主耍這些個小把戲,小心城主
罰你去後山面壁一月。”
“爹爹纔不會如此狠心,阿楚莫要唬我!”
“哼!你怎知本座不會如此狠心,素素,你可真是越來越膽大妄爲了!”
“爹爹!”素素霍地轉過身,在看清離自己一步之遙的父親後,討好着說,“爹爹今日怎的有空來此間賞花?”
“城主!”凌楚雙手抱拳,微微低下了頭。
“不必多禮,”厲巖擺了擺手略帶不喜地看向素素道,“還不把印鑑交出來,須得本座親自動手嗎?”
“爹爹真不愧是一城之主,真真是聰慧至極,連我……”
“嗯?”厲巖微微揚了揚下頜,不怒而威。
“交就交嘛,這麼兇作甚,一點都不好玩!”說着素素從懷中掏出一枚做工精緻的玉鑑,不情不願地交到了厲巖手中。
厲巖看了看玉鑑底部確認並未被素素偷換後才甩袖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本座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了!”
“爹爹!”素素跺了跺腳,目光卻不住地瞥向身旁的凌楚。
“怎麼?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省得整天給本座添亂。”言及此,厲巖頓了頓,復又看向凌楚道,“本座看凌楚就很不錯,年紀輕輕便有五階修爲,相貌堂堂,禮數有加,不若……”
“爹爹!你太討厭了!”素素狠狠一跺腳,羞紅着臉轉身向外跑去。
“哈哈哈……看來還是長大了,都懂得害羞了。”厲巖朗笑着看着素素離去的背影,眼底都透着悅色,“凌楚,本座這女兒雖是嬌慣了些,但能看出她卻是喜歡你的。當然,本座亦是欣賞你,不若挑個良辰吉日,本座替你二人把這喜事辦了吧!”
“城主,我……”
“你不必急着應答,”厲巖打斷凌楚道,“奔波了這些時日,你也該累了,先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再來告訴本座答案。”言罷厲巖也不管凌楚是否應下,自顧飛身離去。
凌楚放下手,眉頭狠狠地擰在了一塊兒。他喜歡素素不錯,但也僅限於兄妹之情,若要他娶了素素,那可是萬萬不可能的,看來,明日他得找個由頭拒了這樁婚事。
翌日,還未等凌楚找上厲巖,厲巖自己便循了過來,讓凌楚很是驚訝。
“城主!”
驚訝之餘凌楚恭敬地將厲巖請至上座,又親手倒了杯茶遞到厲巖手中。
厲巖滿意地接過茶,用杯蓋撫了撫輕啜了口這才道:“昨日本座提的建議你考慮得如何了?”
凌楚忖了忖,行了一禮道:“承蒙城主厚愛,然凌楚並無此間福氣,還請城主收回成命。”
厲巖手上微頓,皺眉看向凌楚問:“爲何?”
凌楚頭又低了幾分,斟酌着道:“素素小姐聰慧過人,凌楚亦是喜歡,然凌楚此生喜男不喜女,
恐會辜負素素小姐及城主厚望,請城主收回成命!”
“啪”地一聲脆響,只見厲巖手中的青瓷杯盞化成粉末,就連滾燙的茶水亦是瞬間蒸發,厲巖霍地站起身陰沉着臉道:“大膽!凌楚,你可知你在言些什麼!”
“城主,凌楚只喜男色,若是勉強與素素小姐成親,也無法……”
“混賬!”
厲巖怒喝一聲,擡掌狠狠地拍向凌楚,察覺到危難的凌楚迅速後跳,堪堪躲過。然而厲巖並無收手之意,見凌楚竟然躲開,怒氣更甚,手下也不再留情。
凌楚見招拆招,儘管心中多有不耐,面上還是隱忍道:“城主,並非凌楚不領情,實則是凌楚不想害了素素小姐,請城主息怒。”
聞言厲巖更是憤怒交加,此等好事凌楚不千恩萬謝也就罷了,竟然還找此等低劣理由來糊弄與他,真真是活之不耐!
厲巖一招比一招狠,凌楚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小心來應對,兩人從屋內打至屋外,強大的起勁將齊整的院落擊得散亂不堪,就連院落的護衛也悄然離遠了些許,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成爲此二人的掌下亡魂。
二人的打鬥聲驚動了另一處的素素,意識到大事不妙的她再也顧不上任何,立即飛身趕往此處,行至近前,恰巧見到凌楚重傷倒地,眼見着自己父親那致命一掌即將落在凌楚天靈蓋上,她連思索都來不及便飛身上前。
“爹爹,不要!”
“素素!”
“轟”地一聲巨響,原本就有些殘破的房屋瞬間塌陷,厲巖壓下喉間猩甜,將手收至身後藏於袖
中怒不可謁地看向脫力坐地的素素:“簡直是胡鬧!”
“素素你怎麼樣?”凌楚掙扎着爬起身面露擔憂,“有無受傷?”
驚嚇過度的素素勉力地搖搖頭,卻不看凌楚一眼,而是對厲巖道:“爹爹,女兒不想嫁人,還想多陪爹爹幾年,成親之事爹爹還是作罷吧。”
“混賬!”厲巖指着凌楚怒道,“到此番你竟然還護着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
凌楚蹙了蹙眉,斂去了眸中的不悅。
“爹爹,我……”
“閉嘴!本座說出的話還從未收回過!凌楚,本座告訴你,這親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來人!將凌楚帶至西苑,沒有本座的同意,不得任何人探視,亦不得救治!三日後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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