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奧托說的這一點,許多人都能看得到。
法蘭克尼亞公爵,自然也不例外。
在權衡了利弊之後,法蘭克尼亞公爵向兩位兄弟痛快的表示,願意將波美拉尼亞的土地獻出來,交由王國分配。
說是王國分配,實際上不就是他們三兄弟說了算嗎?
三人經過一番激烈友好的磋商之後,總算是達成了初步的一致。
波美拉尼亞的土地,將進行瓜分,分爲上波美拉尼亞公國和下波美拉尼亞公國。
其中下波美拉尼亞公國屬於法蘭克尼亞公爵,上波美拉尼亞公國,則給了施瓦本公爵。
同時,對於接下來法蘭克尼亞公爵在王國內部的擴張行動,只要不涉及另外兩人的核心利益,兩人不得干涉或者反對。
可以說,法蘭克尼亞公爵和施瓦本公爵都皆大歡喜。
至於巴伐利亞公爵,看似在這場利益分配中沒收穫什麼實際性的利益,卻贏麻了。
波美拉尼亞的土地,想要開發需要時間和精力,同時通過領地分割,法蘭克尼亞公爵和施瓦本公爵收穫的都是飛地,彼此之間又要牽扯一部分力量。
同時,兩個人都認定了巴伐利亞公爵作爲仲裁者,那他不僅王位穩固,以後也能一定程度的指揮兩人。
畢竟,兩個人都答應了今後繼續在東法蘭克王國的框架內。
巴伐利亞公爵雖然在政治上獲得了不小的收穫,但還是有了遺憾,那就是他想要再和父親說說話的願望,終究是落空了。
除了在當時巴伐利亞公爵趕到的次日,路易國王短暫甦醒過一次,說了幾句話之外,就再也沒有醒來,就這麼與世長辭了。
路易國王駕崩,巴伐利亞公爵卡爾曼成爲新的東法蘭克國王的消息,隨着一個個的信使,傳到到歐洲各地。
同時,法蘭克尼亞公爵和施瓦本公爵,則第一時間表示了對他的效忠。
這意味着,東法蘭克王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將繼續維持統一的狀態。
加上此前幾次戰爭的收穫,卡爾曼手上的東法蘭克王國,實力無疑讓人感到害怕。
這讓許多等着看東法蘭克家族內亂的許多人和勢力,都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最爲失望的,無疑是羅馬方面了。
已經加冕教皇的托馬斯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對當初東法蘭克王國的聲明表態,就是因爲那份聲明是以路易國王名義發的。
托馬斯對於路易國王的身體狀況很清楚,按照加洛林家族傳統,路易國王死後,看似強盛的東法蘭克王國就將四分五裂,不再那麼強大。
再加上喜歡內鬥,這個聲明到時候自然就是屁話。
互相爭奪的加洛林公國,哪有多餘的實力再和教會對抗呢。
只是,托馬斯怎麼也沒想到,東法蘭克王國,竟然沒有分裂?
這怎麼可能?
“該死!”托馬斯氣得把珍貴的玻璃酒杯摔得四分五裂,這地上的玻璃碎片,彷彿就應該是東法蘭克王國的樣子纔對。
“爲什麼?爲什麼東法蘭克王國還繼續存在,該死的!”
之前按照他的計劃,一旦東法蘭克王國的路易國王去世,整個王國土崩瓦解之時,聖光騎士團就將開入阿勒曼尼亞公國境內,從阿勒曼尼亞開始,逐步在東法蘭克王國的領土內建立分部。
同時,和幾位加洛林的公爵達成協議,表面上說支持他們,實際上挑起他們的爭鬥,這樣一來,就能重新把東法蘭克王國境內不聽話的各地教會大權都收回羅馬。
計劃很完美,但可惜第一步實施的條件就不成立。
面對維持統一,
擁有相對強大王權的東法蘭克王國,他手上的那點騎士團的武力,完全就不夠看了。
而且,既然東法蘭克王國存續了下來,那此前路易國王的聲明,不是意味着依舊還在嗎?
主教任免權啊,難道就要這麼拱手讓出去嗎?
對東法蘭克王國退讓了,那麼西法蘭克、意大利呢?難道這兩個同樣是加洛林家族的國王,就不會跟進效仿嗎?
不行,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托馬斯站起身,對着一旁戰戰兢兢的僕人吩咐道。
“讓人準備車架,我要去都靈。”
他要去都靈,尋求意大利國王的支持,只有強大的意大利王國,纔有實力對抗東法蘭克王國。
“埃德森大主教,教皇冕下要去都靈。”
托馬斯的行蹤,很快被人報告給了埃德森。
“我知道了。”埃德森點點頭,一臉平靜,看向了城中教堂的方向。
托馬斯啊,你想的太天真的,用武力的方式根本沒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你太讓西格爾冕下失望了。
去一趟都靈也好,這樣,我就有時間做準備了。
本來想多給你一些時間的,可是既然你沒有辦法解決教會的困境,那也怪不得我了。
這座羅馬城和教廷,也該迎來新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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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如果你是教皇,你現在該怎麼做?”奧托一邊抱着女兒索菲亞遛彎,一邊問一旁的埃爾。
“怎麼做,是我的話肯定調集教會的軍事力量,帶着騎士團的士兵殺到王國,和國王陛下好好的談談心。”
埃爾想都沒想,幾乎是脫口而出。
奧托的眼角忍不住一跳,手都有些養了,不過看着如今個頭已經和他差不多高的埃爾,奧托還是忍住了。
聽說在訓練場上,埃爾已經能和金特打得五五開了,奧托也私下問過金特,金特說埃爾確實比奧托戰力強一些。
想到埃爾還沒長大時放出的狠話,奧托覺得還是要以理服人。
弟弟大了,總用拳頭教他道理也不好。
“就教會手上那點兵力,連咱們的公爵都打不過,還打整個王國,你想啥呢。”
“不是還有意大利的皇帝嗎?他不是教會的盟友?加上他,應該實力就綽綽有餘了吧。”埃爾琢磨了一下,反問道。
“意大利國王憑什麼替教會出頭,難道他就不想收回主教的任免權了嗎?”奧托停下了腳步。
“是教會爲他加冕的啊,他們不是盟友嗎?”埃爾不解。
奧托嘆了口氣,搖搖頭,這麼多年都教不會,看來埃爾也就真學不會了。
“是盟友不假,但是意大利國王出兵能獲得什麼利益呢,或者,換句話說,羅馬教廷能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說服意大利國王出兵呢?
先不提那位意大利國王和咱們新陛下的關係,這可是王國級別的戰爭,哪能動不動就開戰。”
“那沒辦法了,如果意大利國王不願意出兵,那就只能靠教會的兵力看看能不能有奇蹟了。
戰場上,也不是兵力多的一方能獲勝的。”
“是啊,那麼看起來,王國實行這項改革,也算是板上釘釘了。”奧托點點頭。
“兄長,這完全無解嘛,你用這種題考我。
那如果是你呢,你是那位教皇,你會怎麼做呢?”
埃爾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狐疑的看着奧托。
“哥,該不會你也沒有辦法吧。”
“這怎麼可能難倒我?我自然有辦法。”奧托不屑的瞥了埃爾一眼,卻停頓了幾秒,在腦海中思索對策。
是啊,如果意大利國王不願意幫忙,那憑藉騎士團夠嗎?
騎士團,騎士團?
奧托似乎抓住了什麼,有些遲疑的說道。
“如果是我,或許會用和王國合作,交換主教任免權。
至於怎麼合作,波美拉尼亞和波西米亞的維穩,以及向那些蠻族的擴張,都是可以的。
只要讓騎士團的分部,像一般的貴族領主一樣,爲大貴族們提供士兵就好。”
奧托越說越自信,臉色也越說越難看。
“這樣一來,王國就有額外的免費兵力繼續向蠻族擴張,還能保證被征服地區的統治。
這他孃的,不就是條頓騎士團嗎?”
“什麼條頓騎士團?不是聖光騎士團嗎?”埃爾下意識問道。“不過照兄長這麼一說,我想了想,如果我是國王陛下,我恐怕也會答應吧。
反正無論是從蠻族手上獲得土地,還是和教會手上獲得土地,都是一樣的,還可以不用得罪教會,這不是更好嗎?”
“是啊,都一樣。”奧托也有些無奈。“確實都一樣,但實際上根本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說了你也不懂,不一樣的地方大了去,只希望,羅馬那邊,還沒發現騎士團的真正用處吧。
不然,伊比利亞,東歐,教會的力量又要膨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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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亞半島,瓦倫西亞。
路易王子看着死裡逃生的騎士,輕聲問道。
“敵人援軍有多少。”
“不...不知道,鋪天蓋地都是人,完全看不到盡頭,可能幾千,可能幾萬,可能幾十萬。”騎士顯然受到了驚嚇,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路易王子被逗樂了。
“幾十萬,你怎麼不說敵軍有幾百萬呢。
你們兩千多人,去進攻一個綠神教的神廟,現在就回來三百多人,連敵人有多少都不知道,真有你們的啊。
來人...”
眼見路易王子要處罰眼前的騎士,王子身旁的阿基坦主教開口了。
“王子殿下息怒,敵人援軍到來,我們先頭部隊猝不及防之下,吃點小虧,也是正常的。
這些該死的異教徒可沒那麼好征服,否則也不會等到王子殿下前來了。”
阿基坦主教的話顯然說得很有水平,引來營帳內不少貴族的注視,這番話,一來說了敵人的強大,二來又拐彎抹角的誇讚了路易王子。
這口才,當主教太屈才了,要是進了國王陛下的宮廷,怎麼也是那些貴婦人們的牀上貴客。
路易王子聽到阿基坦主教的話,有了臺階之後,也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寬容,揮揮手道。
“下去療傷吧,之後在戰場上好好表現。”
“多謝王子殿下。”死裡逃生的騎士,連忙行禮,灰溜溜的逃出了營帳。
“殿下,敵人援軍來的速度比我們預計的要快不少,數量估計也不會少,恐怕這是科爾多瓦蘇丹國的主力,殿下切不可大意。”有貴族很快站了出來,發表自己的意見。
“廢話,還用你說啊,來的不是主力還能是民兵啊?民兵能把兩千軍隊弄沒了?”路易王子翻了個白眼。
那名貴族氣急,連忙補充道。
“殿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行了,不就是敵人主力嗎,瞧你的樣子!”
路易王子不屑的擺擺手,打斷了對方。
“之前那個瓦倫西亞總督的主力,不也在我的騎士們的衝鋒下潰敗了嗎?
都還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一個個怕成這樣。
怎麼,你們是在教我打仗嗎?
如果我聽你們的,現在恐怕我們還在邊境吃灰呢。”
那名貴族被說得徹底無語,重新退了下去。
此情此景,阿基坦主教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只得緩緩開口。
“殿下英勇過人,行軍指揮能力更是人間少有。
不過,殿下還是應該小心一些,那些異教徒被邪神矇蔽了心靈,作戰時奮不顧身,需要提防。”
“主教閣下放心,我也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面對阿基坦主教,路易王子就客氣多了, 臉上也帶有了微笑。
“本西奧伯爵!”
“殿下!”一個年輕的貴族走了出來,恭敬行禮。
路易王子看了他一眼,對於他魁梧的身材和精良的鎧甲十分滿意,點點頭道。
“本西奧伯爵,你帶人去摸清楚敵人數量有多少,順便把附近的地形都勘探一遍,尋找一個寬闊的,適合騎兵作戰的地方。”
“明白,王子殿下。”本西奧伯爵錘了下自己的胸口,表示沒問題。
路易王子又看向了另一邊的一箇中年男子。
“挨門農伯爵,你速速返回王國一趟,看看我父王的軍隊行軍到哪裡了。
告訴他們現在的戰況,催促他們儘快來和我匯合。
我將在這裡,和那位異教徒蘇丹的軍隊,展開決戰!”
“好的,殿下!”挨門農伯爵回答簡單幹脆。
“行了,就到這裡吧,把散出去的部隊都收回來,好好修整兩天。”路易王子眼神掃向其他人。
“是,殿下。”
一旁的阿基坦主教,一瞬間眼睛大亮,眼神也變得犀利了起來。
都說這個路易王子有勇無謀,個性衝動,現在看來,似乎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啊。
莫非,這場戰役西法蘭克一方真要獲勝?
想到那封從羅馬寄來的信件,想到寄信的是大名鼎鼎的埃德森冕下,想到信上的內容,阿基坦主教不自覺的捏緊了衣袖。
不着急,再看看,還不一定誰勝誰負呢。
讓他這樣一個虔誠的人,坑害其他諸神的信徒,幫助異教徒取勝,他有些做不到。
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