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時三刻有雨

“慢着!”又是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

士兵們紛紛扭頭向着聲音的方向看去,張朝陽也趕緊循着聲音望去,卻見一個老者鬚髮盡白,一身白衣白袍,倒有幾分仙風道骨。但是看那老頭的模樣,卻不盡讓人有幾分後怕,老頭的模樣生的可謂是驚心動魄啊。

只見那老者兩隻吊梢眉,彷彿兩條硬板刷子,兩隻眼睛暴突到眼臉外面來,再配上那一管粗細一般的大鼻子,活脫一個長棍配了兩個蛋蛋,尤其是鼻子前面特別大,真是像極了男人那東西。至於說嘴巴,張朝陽看着,雖然和別人的嘴有些不一樣,但是說不出在哪裡不一樣。

“亞夫可有什麼要說的?”項羽似乎對眼前這個老者特別的尊敬,再聽項羽對老者“亞夫”稱謂,張朝陽斷定眼前的這個老者大概就是范增了。

可是,可是范增這相貌長的也太那個了吧!

大鼻子范增走到張朝陽跟前,然後對項羽說到:“讓我來問問他!”

“你說你是上天派來的先知?可能證明給我們看嗎?”范增走到張朝陽的身邊,兩個蛋蛋一樣的眼睛盯着張朝陽,讓他被盯的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尤其是范增距離張朝陽近了的時候,總給張朝陽一個錯覺:像是小時候在大澡堂裡洗澡一樣,那時個子矮,一擡頭,就能看到大人們的腿中間像范增這張臉一樣的東西,而且有范增滿臉的絡腮鬍子做背景,幾乎可以說是神一樣的相似。

心裡雖這麼想着,但張朝陽嘴上可不敢耽誤了回答問題。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了看范增,然後才緩緩地說到:“當然可以證明!”

要證明還不容易嗎,只要說幾天以後,楚軍就會在鉅鹿大勝秦軍。等到幾天以後應驗了,不是什麼都可以證明了嗎?張朝陽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已經充滿了對生的希望,或者說他已經看到了生命黎明的曙光。

“那你說說這天在午時三刻以前還會下雨嗎?說對了,我們不殺你,說錯了,午時三刻以後正好行刑!”范增的語氣堅定而可怖。

靠,出其不意啊,張朝陽一直以爲范增會說那就證明給我們看,沒想到范增卻問着這麼一個問題,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下雨不下雨的,他又不是真的先知,那會知道下不下雨的?看現在的架勢,天邊已經有了微白,應該是不會下雨了。那麼下雨的可能性應該是不大了。到了這種田地,張朝陽也只能硬着頭皮胡說了。

“午時三刻,有……雨……”

“好,說的好,大家都聽到了,我們現在就看看到底會不會下!”項羽突然上前一步,聲如雷鳴一般,掩蓋了張朝陽的話。

張朝陽本來是要說:午時三刻,有雨的可能性不是太大,結果剛說了一句午時三刻,有雨……,後半句還沒有說完,就被項羽這麼在一旁生生地給打斷了。

再看看天氣似乎有了幾分雨霽天晴的景象,哪裡像是要下雨的模樣。

靠,他張朝陽如果就這麼死了的話,那可太冤啊!張朝陽現在看着項羽,在心裡把他的祖宗上至十八代,下至二百五十代,罵了一個遍,不過罵了幾句他不罵了,因爲張朝陽想起來他舅老爺就姓項,這麼一算,不是連自己都罵了嗎?

武夫,真他媽的不能謀事也!

這一場賭約就這麼定下來了,張朝陽還想不甘心地再說兩句,卻發現衆人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一個個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蒼天吶,公道何在啊!張朝陽仰頭看了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行,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拼了老命的也要活下來(雖然老命就快要保不住了)——這是張朝陽心中的最強音,也是他最最渴望的地方。

宋義、項羽和范增整個上午都窩在帳篷裡面,估計是在開會,中間就是范增偶爾出來上了幾趟廁所。人老了,就是他媽的憋不住尿。張朝陽看着范增那模樣,心裡憤憤地罵道。頭腦中卻在想着該怎麼才能活下來的問題。

午時很快便道,雨滴還沒有一點,不但沒有一點,而且還他媽的出了太陽,擊鼓三聲以後,士兵分麾下炙,看着士兵那種狼吞虎嚥的模樣,張朝陽不禁嚥了咽口水。

不久,宋義和項羽、范增一起走出了軍中大帳,項羽端一碗酒,手拿一肩烤牛肉,走到張朝陽跟前。

“吃吧,吃完了好上路!”

吃?還是不吃?吃了就指定要死了,不吃,可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張朝陽搖搖頭,帶着一絲微笑,說道:“我是不會死的……”

啪的一聲,還沒等張朝陽說完下一句,項羽就把那一碗酒潑到了張朝陽的臉上:“陽之熾烈,何來胡言!”

武夫,武夫,能不能等人把話說完啊,我靠,張朝陽本來是要說:我是不會死的,三天以後,即可得救!

當然這一句是抄襲了聖經的內容,張朝陽大致算了算,這個時間段,大概耶穌也差不多快在西方誕生了。他想用這一句話後來幾乎流行了半個地球的話,來鎮住項羽,但是可惜項羽沒有給他表現的機會。

被酒水這麼一潑,張朝陽倒有了幾分清醒,然後他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是早上的一件事情。早晨他一醒來,首先看到的不是自己被綁着,而是看到了天邊的早霞。早霞,對,是早霞,早霞不出門,這可是民間的諺語啊,不過這一句話大概出現的時代比較晚一點,秦末的百姓還沒有明白這一點。

哈哈,看來天無絕人之路啊,早霞說明肯定要下雨,只是是什麼時候下雨,就不確定了,張朝陽現在只希望能夠拖到午時三刻,來一場傾盆大雨,他就得救了。想到這裡便說道:“午時三刻,現在不是還不到午時三刻嗎?”

“哈哈哈……”項羽突然對天狂笑起來,然後衝着身後喊了一句“備馬!”。一匹棗紅馬已然到了身邊,項羽翻身上馬,然後一刀砍斷了張朝陽身後的木頭。

木頭太重,張朝陽的身體便隨着木頭的慣性倒下去,只見項羽擡手一把抓住了木頭的一端,稍一用力,張朝陽連帶木頭一起就上了馬背。

“駕!”

張朝陽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項羽揚鞭已是百里。

眼前聽到嘩嘩的流水聲,猶如巨濤衝岸,如千軍廝殺。

“看清楚了嗎?”黃河的水聲大,項羽的聲音更大。

張朝陽不知道項羽這唱的是哪一齣,只好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聽到項羽又一揮鞭,馬兒便朝着來時的路上疾馳。

前後也就一刻多鐘的時間,已經馳入軍中,項羽一把把張朝陽從馬上仍到地上,然後嘿嘿的笑起來。

士兵們一見他們回來了,也都立刻圍了起來,把項羽和張朝陽圍在了中間。

項羽起着馬繞着躺在地上的張朝陽閒兜着,一邊問到:“黃河你也看了,還不死心嗎?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靠,不到黃河心不死,原來古人還真就是這麼做出來的。

“現在是午時幾刻?”張朝陽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午時二刻,差一刻午時三刻!”早有報更的士兵說了話。

“那還有一刻鐘……”張朝陽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雲兒朵朵,風和日麗的根本沒有丁點兒下雨的跡象。

突然晴空一個驚雷,這一個驚雷來的太突然,讓張朝陽的話最後的語氣都沒有表達完整。所有的士兵也被這一個晴空霹靂給震住了,一個個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有張朝陽一個人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念着“阿彌陀佛!”

“哈哈哈,”項羽又狂笑起來,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再來打個賭,你說我到上午派出去的兩支偵查軍隊,你給我算算他們什麼時辰能回來?”

“回不來怎麼樣……”

“大王,他說回不來!”報更的那個士兵還沒有等張朝陽說完話,立刻就搶斷了他的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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