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淚水漣漣
玉氏並着身後的丫鬟婆子姍姍來遲到了老太太正房外,臺磯上坐着十來個穿紅着綠簪花插柳的丫鬟,一見她們,忙都迎上來服了萬福禮,笑道:“夫人來了,老太太正念着呢”於是三四個丫鬟爭着打起簾子,一面聽地有人通報說:“太太來了。”
正在和老太太歡聲笑語的唐安卿停下來往外看去,老太太見此笑道:“合該着讓你見見你那姨母呢,說起來你們也有十來年未曾見過面罷。”
唐安卿攏了攏衣袖,笑道:“老太太說的是呢,卿兒以往也不曾在上京也不曾見過姨母,在家的時候還聽哥哥說起來姨母未出閣之時同母親很要好,如今纔來拜訪姨母是卿兒的錯呢。”
搭眼往門簾處看去,只見一衆的丫鬟婆子擁着一絕色美婦進來,只見她身段嫋娜纖巧,容色美若天仙,加上風情溫婉帶着點點不經意間的嫵媚,的確是國色天香,穿着一套繡着黃花白柳紅楓葉的衣裳,梳着梅花髻,斜插着一枝綠萼紅梅的八寶珍珠釵,戴着粉色珍珠抹額,煙眉入鬢,鳳眼如波,更顯得風姿卓約。更絕的是遠看上去眉如青黛,似下一刻就淚水漣漣,柔弱不勝。
見着了唐安卿,玉氏頓住癡癡的瞧着,卻不知不覺淚水漣漣,張了張脣不知說些什麼爲好,鳳眼閃爍也不知道是些什麼感情。唐安卿見狀忙迎上去,叫了聲姨母,也不禁落了淚。玉氏顫顫巍巍伸出手,唐安卿就勢靠上去,好一副姨母外甥女情深的畫面,玉氏更是淚水漣漣抱着唐安卿嬌弱哭將了起來。當下滿屋待立之人無不涕泣,丫鬟婆子的就更是揉紅了眼睛,就是眼中無淚的,也用帕子使勁的揉着眼睛,直到將眼睛揉紅爲止。
璞玉原本就是聽得唐安卿說好的,這會兒也攥着老太太的手跟着紅了眼眶,可憐模樣引得老太太護在懷裡拍打着後背。哭過片刻,衆人忙上前勸解,唐安卿這纔跟玉氏分開來,拿着帕子拭了淚,向老太太告了罪。
玉氏瞧了,臉蒼白了些,向老太太服了禮,“媳婦可是來晚了,今個兒去上了香還了願卻誤了時辰。剛兒見到外甥女不免想到我姐姐,竟是覺得外甥女同我那姐姐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呢。”
老太太也體諒她們倆初次見面,也是在所難免,就指了位子讓玉氏坐下。摟着璞玉,臉色倒是更好些,同唐安卿說道:“你瞧你倆在那兒哭開了,這小的還爲了娘擔心都掉金豆豆了呢,這麼小可見就是個孝順的。”
璞玉這小孩兒粉嘟嘟的金童模樣最是得太太老太太這年長的人喜歡,如今纔來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是得了老太太的歡心,摟着歡喜跟個什麼樣子。聽老太太這麼說,直往老太太懷裡鑽,軟軟糯糯奶聲奶氣的說道:“老祖宗,玉兒哪有掉眼淚,玉兒可是小男子漢呢,纔不會哭鼻子哩定是老祖宗看錯了”說着還皺着鼻頭,挺了挺小胸脯,一本正經的模樣。
老太太抱着,笑開來,“是呢是呢是我看錯了,你們瞧瞧還挺是小男子漢的樣子哩”屋子的人自然是看得出來老太太歡喜,都紛紛附和起來。
唐安卿雖是看着璞玉,眼角卻在偷偷瞄着玉氏的反應,聽哥哥說起來雖說這姨母生了兒子,但是卻不得老太太喜歡,反而是原配生的兩個嫡子頗得老太太喜歡,尤其是那二子還養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身份自然是不一般,左右有貴爲皇后的女兒,既有爲一等公的兒子,還有尚了公主的孫子,這府裡說起來就是老太太最爲尊貴不凡了。
“老祖宗可別這樣誇他,在家裡跟個皮猴似的,最是調皮不過了。”唐安卿今天來忠勇公府只帶了璞玉過來,寶寶在家讓爹爹看着,還是安撫好一番纔過來的。帶璞玉來可是針對老太太這般有些嚴肅的老太太,璞玉那小孩兒可是師奶殺手啊。瞧着這會兒,老太太可是很歡喜,都笑了好幾回了。
“男孩子嘛,調皮些都是在所難免的。我聽說卿兒還有個小的,怎麼沒一併帶來?”老太太看向唐安卿,比起玉氏這個兒媳婦她對唐安卿看的倒是比較高的,就是養出這般玲瓏可愛的小孩兒也是個不差的。而且今日她對自己這個兒媳婦更是不大滿意了,本來唐安卿要來拜訪的時候先是送來帖子的,單說玉氏不知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今日竟然還出門上香還願去,你說你這久未謀面的外甥女前來拜訪,還在自己這個做婆婆的這兒等你回來。這就是在根本上看輕唐安卿這個外甥女,老太太是誰啊養出皇后這般的女兒還有優秀的孫子的老人了,心如明鏡似的,單不說司徒笙如今已是相爺,還是太傅,位比三公,深的當今皇上器重。就是王公貴人見了都要禮遇三分,自己這兒媳婦身在內宅雖說不能透徹的瞭解,卻是萬不該看輕了這司徒家。心裡不喜,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和唐安卿繼續聊些家常。
“回老祖宗的話,瑄玉還未到週歲,這些天冷的緊我也擔心他出來着了涼,才未帶來。等開春暖和些了,就帶來讓老祖宗相看相看。”唐安卿笑道,唐小玉探出小腦袋來,軟軟糯糯道:“玉兒來的時候,弟弟還拉着玉兒的手哥哥的叫,玉兒可擔心了。”
唐安卿抿着嘴角掩着帕子笑笑,這倒是真的,只不過卻是自家大兒子覺得寶寶不來就少得一份見面禮。還想着自己提出來讓人家過給他一份見面禮,好捎帶回去給寶寶,然後再轉手給他哩
從老太太屋子出來,唐安卿抱着璞玉隨着玉氏往玉氏的院子裡走,進了垂花門,便見兩邊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正中放着個紫檀座架大理石屏面的大插屏。穿過插屏,小小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是五間上房,皆是雕樑畫棟精緻非常。兩邊穿山遊廊廂房,還有幾株梅花開的正豔,與那白雪朝相輝映。
“姨母,我聽哥哥提起表弟在宮學讀書,如今已經是秀才呢。合該讓玉兒跟着表舅舅好好學習呢。”唐安卿並着玉氏往前走,一邊看着周圍的景色一邊笑着說道。
聽着玉氏簌簌叨叨的說着公孫曦的博學多才,學富五車等等話,唐安卿笑着應和,心裡也不做評論。只後來玉氏提到司徒瑾經商有辱門面的事兒,唐安卿才淡淡的開口道:“姨母不曾管家,怎知道若是無了錢財,可不不等同於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麼?再說了,哥哥經商的事兒父親都不覺得有辱門面呢,反倒是姨母嫌棄了,不知怎麼傷哥哥的心呢。昨個哥哥回去還曾告誡我要好生尊崇姨母,畢竟您未出閣之時跟母親關係很是親密呢。”
這會兒一衆人正坐在玉氏上方的迎客廳裡,璞玉端正的坐在靠着唐安卿的椅子上,有丫鬟端上香茶和糕點。
玉氏聽了唐安卿這麼說,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開口道:“是姨母多嘴,只是我想姐夫家也是書香世家,也就你哥哥這麼個兒子繼承呢,怎就反而走了商路。你哥哥真的這麼說麼?昨天他來的時候也不來我這兒,反而是從丫鬟那兒知曉的。”頓了頓看向唐安卿,神情有些恍惚,“你和姐姐長得真像,都是那般的好看,真個是如花容顏,如玉佳人呢”
唐安卿低眉淺聲道:“姨母謬讚了,外甥女不過是蒲柳之姿罷了。可還聽說姨母可是當年姑蘇城的第一美女和才女呢,哪是外甥女能比得上的。”
玉氏微微愣了下,捏着帕子,怯怯的說道:“你母親她可好?想想我們姐妹也有好些年未曾謀面了。”
唐安卿聞言一副驚訝的模樣,反問道:“我母親已經去世多年,姨母不曾知曉麼?”
玉氏聞言只覺得天昏地暗,看着唐安卿似乎是覺得她的話是對自己的萬般諷刺千般嘲諷,卻是連她說的話都覺得聽不大清楚,渾渾噩噩的竟是再問了一遍。
唐安卿落下淚來,涕泣道:“母親已經去了好些年了,只當時下喪的時候很是簡陋,不曾讓外人知曉。外甥女原本還以爲姨母是知曉的,哪想到姨母也不知道。聽哥哥說,母親生前還曾問起姨母呢。”這話說的可不假,當年母親的葬禮很是簡陋,露面的也就是至親的親人罷了,再加上後來消息封鎖的嚴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外人可不就是認爲母親還在世,只是不愛見外人罷。
“太太您怎麼了?”
“快去請大夫,太太昏過去了”
“快點扶太太到裡面去”
“太太太太您別嚇奴婢啊太太”
“…………”
“…………”
這會兒圍在屋裡的丫鬟婆子們趕緊的動起身來,招呼着不知爲何就暈了過去的玉氏。唐安卿也是面上一副擔憂的模樣,站在外圍看向暈過去的玉氏。這要是一暈旁人指定會說是感情要好的姐姐去世,難過的暈過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