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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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云:

美色從來有殺機,況同釋子講于飛。

色中餓鬼真羅剎,血污遊魂怎得歸?

話說臨安有一個舉人姓鄭,就在本處慶福寺讀書。寺中有個西北房,叫做淨雲房。寺僧廣明,做人俊爽風流,好與官員士子每往來。亦且衣鉢充軔,家道從容,所以士人每喜與他交遊。那鄭舉人在他寺中最久,與他甚是說得着,情意最密。凡是精緻禪室,曲折幽居,廣明盡引他游到。只有極深奧的所在一間小房,廣明手自鎖閉出入,等閒也不開進去,終日是關着的,也不曾有第二個人走得進。雖是鄭舉人如此相知,無有不到的所在,也不領他進去。鄭舉人也只道是僧家藏疊資財的去處,大家湊趣,不去窺覷他。一日殿上撞得鍾晌,不知是什麼大官府來到,廣明正在這小房中,慌忙趨出山門外迎接去了。鄭生獨自閒步,偶然到此房前,只見門開在那裡。鄭生道:“這房從來鎖着,不曾看見裡面。今日爲何卻不鎖?”一步步進房中來,卻是地板鋪的房,四下一看,不過是擺設得精緻,別無甚奇怪珍秘,與人看不得的東西。鄭生心下道:“這些出家人畢竟心性古撇,此房有何秘密,直得轉手關門?”帶眼看去,那小牀帳鉤上吊着一個紫檀的小木魚,連槌繫着,且是精緻滑澤。鄭生好戲,手除下來,手裡捏了看看,有要沒緊的,把小槌敲他兩下。忽聽得牀後地板“鐺”的一聲銅鈴晌,一扇小地板推起,一個少年美貌婦人鑽頭出來。見了鄭生,吃了一驚,縮了下去。鄭生也吃了一驚,仔細看去,卻是認得的中表親威某氏。元來那個地板,做得巧,合縫處推開來,就當是扇門,關上了,原是地板。裡頭頂得上,外頭開不進。只聽木魚爲號,裡頭鈴聲相應,便出來了。裡頭是個地窖,別開窗牖,有暗巷地道,到竈下通飲食,就是神仙也不知道的。鄭生看見了道:“怪道賊禿關門得緊,元來有此緣故。我卻不該撞破了他,未必無禍。”心下慌張,急掛木魚在原處了,疾忙走出來,劈面與廣明撞着。廣明見房門失鎖,已自心驚;又見鄭生有些倉惶氣質,面上顏色紅紫,再眼瞟去,小木魚還在帳鉤上擺動未定,曉得事體露了。問鄭生道:“適才何所見?”鄭生道:“不見什麼。”廣明道:“便就房裡坐坐何妨!”挽着鄭生手進房,就把門閂了,牀頭掣出一把刀來道:“小僧雖與足下相厚,今日之事,勢不兩立。不可使吾事敗,死在別人手裡。只是足下自己悔氣到了,錯進此房,急急自裁,休得怨我!”鄭生哭道:“我不幸自落火坑,曉得你們不肯舍我,我也逃不得死了。只是容我吃一大醉,你斷我頭去,庶幾醉後無知,不覺痛苦。我與你往來多時,也須憐我。”廣明也念平日相好的,說得可憐,只得依從,反鎖鄭生在裡頭了。帶了刀走去廚下,取了一大鍋壺酒來,就把大碗來灌鄭生。鄭生道:“寡酒難吃,須賜我鹽菜少許。”廣明又依他到廚下去取菜。

鄭生尋思走脫無路,要尋一件物事暗算他,房中多是輕巧物件,並無磚石棍棒之類。見酒壺巨,便心生一計,扯下一幅衫子,急把壺口塞得緊緊的,連酒連壺,約有五六斤重了。一手提着,站在門背後。只見廣明推門進來,鄭生估着光頭,把這壺盡着力一下打去。廣明打得頭昏眼暗,急伸手摸頭時,鄭生又是兩三下,打着腦袋,撲的暈倒。鄭生索性把酒壺在廣明頭上似砧杵捶衣一般,連打數十下,腦槳迸出而死,眼見得不活了。

鄭生反鎖僧屍在房了,走將出來,外邊未有人知覺。忙到縣官處說了,縣官差了公人,又添差兵快,急到寺中,把這本房圍住。打進房中,見一個僧人腦破血流,死於地下,搜不出婦女來。只見鄭生嘻嘻笑道:“我有一法,包得就見。”伸手去帳鉤上取了木魚敲得兩下,果然一聲鈴響,地板頂將起來,一個婦女鑽出。公人看見,發一聲喊,搶住地板,那婦人縮進不迭。一夥公人打將進去,元來是一間地窖子,四圍磨磚砌着,又有周圍柵欄,一面開窗,對着石壁天井,乃是人跡不到之所。有五六個婦人在內,一個個領了出來,問其來歷,多是鄉村人家拐將來的。鄭生的中表,乃是燒香求子被他灌醉了轎伕,溜了進去的。家裡告了狀,兩個轎伕還在獄中。這個廣明既有世情,又無蹤跡,所以累他不着,誰知正在他處!縣官把這一房僧衆盡行屠戮了。

看官,你道這些僧家受用了十方施主的東西,不憂吃,不憂穿,收拾了乾淨房室,精緻被窩,眠在牀裡沒事得做,只想得是這件事體。雖然有個把行童解讒,俗語道“吃殺饅頭當不得飯”,亦且這些婦女們,偏要在寺裡來燒香拜佛,時常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看見了美貌的,叫他靜夜裡怎麼不想?所以千方百計弄出那奸瀅事體來。只這般奸瀅,已是罪不容誅了。況且不毒不禿,不禿不毒,轉毒轉禿,轉禿轉毒,爲那色事上專要性命相博、殺人放火的。就是小子方纔說這臨安僧人,既與鄭舉人是相厚的,就被他看見了破綻,只消求告他,買矚他,要他不泄漏罷了,何致就動了殺心,反喪了自己?這須是天理難容處,要見這些和尚狠得沒道理的。而今再講一個狠得詫異的,來與看官們聽着。有詩爲證:

姦殺本相尋,其中妒更深。

若非男色敗,何以警邪瀅?

話說四川成都府漢川縣有一個莊農人家,姓井名慶,有妻杜氏,生得有些姿色,頗慕風情,嫌着丈夫粗蠢,不甚相投,每日尋是尋非的激聒。一日,也爲有兩句口角,走到孃家去,住了十來日。大家廝勸,氣平了,仍舊轉回夫家來。兩家隔不上三裡多路,杜氏長獨自個來去慣了的。也是合當有事,正行之間,遇着大雨下來,身邊並無雨具,又在荒野之中,設法躲避。遠遠聽得鈴聲晌,從小徑裡望去,有所寺院在那裡。杜氏只得冒着雨,迂道走去避着,要等雨住再走。

那個寺院叫做太平禪寺,是個荒僻去處。寺中共有十來個僧人,門首一房,師徒三衆。那一個老的,叫做大覺,是他掌家。一個後生的徒弟,叫做智圓,生得眉清目秀,風流可喜,是那老和尚心頭的肉。又有一個小沙彌,叫做慧觀,只有十一二歲。這個大覺年紀已有五十七幾了,卻是極瀅毒的心性,不異少年,夜夜摟着這智圓做一牀睡了。兩個說着婦人家滋昧,好生動興,就弄那話兒消遣一番,瀅褻不可名狀。是日師徒正在門首閒站,忽見個美貌婦人,走進來避雨。正似老鼠走到貓口邊,怎不動火?老和尚看見了,丟眼色對智圓道:“觀音菩薩進門了,好生迎接着。”智圓頭顛尾顛,走上前來問杜氏道:“小娘子,敢是避雨的麼?”杜氏道:“正是。路上逢雨,借這裡避避則個。”智間唱着臉笑道:“這雨還有好一會下,這裡沒好坐處,站着不雅,請到小房坐了,奉杯清茶。等雨住了走路,何如?”那婦人家若是個正氣的,由他自說,你只外邊站站,等雨過了走路便罷。那僧房裡好是輕易走得進的?誰知那杜氏是個愛風月的人,見小和尚生得青頭白臉,語言聰俊,心裡先有幾分看上了。暗道:“總是雨大,在此閒站,便依他進去坐坐也不妨事。”就一步步隨了進來。

那老和尚見婦人挪動了腳,連忙先走進去,開了臥房等候。小和尚陪了杜氏,你看我,我看你,同走了進門。到得裡頭坐下了,小沙彌掇了茶盤送茶。智圓揀個好磁碗,把袖子展一展,親手來遞與杜氏。杜氏連忙把手接了,看了智圓丰度,越覺得可愛,偷眼覷着,有些魂出了,把茶側翻了一袖。智圓道:“小娘子茶潑溼了衣袖,到房裡薰籠上烘烘。”杜氏見要他房裡去,心裡已瞧科了八九分,怎當得是要在裡頭的,並不推阻,反問他那個房裡是。智圓領到師父房前,曉得師父在裡頭等着,要讓師父,不敢搶先。見杜氏進了門裡,指着薰籠道:“這個上邊烘烘就是,有火在裡頭的。”卻把身子倒退了出來。

杜氏見他不進來,心裡不解,想道:“想是他未敢輕動手。”正待將袖子去薰籠上烘,只見牀背後一個老和尚,托地跳出來,一把抱住。杜氏殺豬也似叫將起來。老和尚道:“這裡無人,叫也沒幹。誰教你走到我房裡來?”杜氏卻待奔脫,外邊小和尚湊趣,已把門拽上了。老和尚擒住了杜氏身子,將隔着衣服只是亂送。杜氏雖推拒一番,不覺也有些興動,問道:“適才小師父那裡去了?卻換了你?”老和尚道:“你動火我的徒弟麼?這是我心愛的人兒,你作成我完了事,我叫他與你快活。”杜氏心裡道:“我本看上他小和尚,誰知被這老厭物纏着。雖然如此,到這地位,料應脫不得手,不如先打發了他,他徒弟少不得有分的了。”只得勉強順着。老和尚摟到牀上。行起雲雨來:

一個欲動情濃,倉忙唐突;一個心情意懶,勉強應承。一個相會有緣,吃了自來之食;一個偶逢無意,栽着無主之花。喉急的渾如那扇火的風箱,體懈的只當得盛血的皮袋。雖然鹵莽無些趣,也算依稀一度春。

那老和尚瀅興雖高,精力不濟,起初摟抱推拒時,已此有好些流精淌出來,及至於事,不多一會就弄倒了。杜氏本等不耐煩的,又見他如此光景,未免有些不足之意。一頭走起來系裙,一頭怨報道:“如此沒用的老東西,也來厭世,死活纏人做甚麼?”老和尚曉得掃了興,自覺沒趣,急叫徒弟把門開了。

門開處,智圓迎着問師父道:“意興如何?”老和尚道:“好個知味的人,可惜今日本事不幫襯,弄得出了醜。”智圓道:“等我來助興。”急跑進房,把門掩了,回身來抱着杜氏道:“我的親親,你被老頭兒纏壞了。”杜氏道:“多是你哄我進房,卻叫這厭物來擺佈我!”智圓道:“他是我師父,沒奈何,而今等我賠禮罷。”一把摟着,就要牀上去。杜氏剛被老和尚一出完得,也覺沒趣,拿個班道:“那裡有這樣沒廉恥的?師徒兩個,輪替纏人!”智圓道:“師父是衝頭陣墊刀頭的,我與娘子須是年貌相當,不可錯過了姻緣!”撲的跪將下去。杜氏扶起道:“我怪你讓那老物,先將人奚落,故如此說。其實我心上也愛你的。”智圓就勢抱住,親了個嘴。挽到牀上,弄將起來。這卻與先前的情趣大不相同:

一個身逢美色,猶如餓虎吞羊;一個心慕少年,好似渴龍得水。莊家婦,性情瀅蕩,本自愛耍貪歡;空門人,手段高強,正是能征慣戰。汆的氽,糶的糶,沒一個肯將伏輸;往的往,來的來,都一般願辛勤出力。雖然老和尚先開方便之門,爭似小黎漫領菩提之水!

說這小和尚正是後生之年,陽道壯偉,精神旺相,亦且杜氏見他標緻,你貪我愛,一直弄了一個多時辰,方纔歇手。弄得杜氏心滿意足,杜氏道:“一向聞得僧家好本事,若如方纔老厭物,羞死人了。元來你如此着人,我今夜在此與你睡了罷。”智圓道:“多蒙小娘子不棄,不知小娘子何等人家,可是住在此不妨的?”杜氏道:“奴家姓杜,在井家做媳婦,家裡近在此間。只因前日與丈夫有兩句說話,跑到孃家,這幾日方纔獨自個迴轉家去。遇着雨走進來避,撞着你這冤家的。我家未知道我回,與孃家又不打照會,便私下住在此兩日,無人知覺。”智圓道:“如此卻僥倖,且圖與娘子做個通宵之樂。只是師父要做一牀。”杜氏道:“我不要這老厭物來。”智圓道:“一家是他做主,須卻不得他,將就打發他罷了。”杜氏道:“羞人答答的,怎好三人在一塊做事?”智圓道:“老和尚是個蚤頭,本事不濟,南北齊來,或是你,或是我,做一遭不着,結識了他,他就沒用了。我與你自在快活,不要管他。”

兩人說得着,只管說了去,怎當得老和尚站在門外,聽見牀響了半日,已自恨着自己忒快,不曾插得十分趣,倒讓他們瓷意了,好些妒忌。等得不耐煩,再不出來,忍不住開房進去。只見兩個緊緊摟抱,舌頭還在口裡,老和尚便有些怒意。暗想道:“方纔待我怎肯如此親熱?”就不覺捻酸起來,嚷道:“得了些滋味,也該來商量個長便。青天白日,沒廉沒恥的,只顧關着門睡什麼?”智圓見師父發話,笑道:“好教師父得知,這滋昧長哩。”老和尚道:“怎見得?”智圓道:“那娘子今晚不去了。”老和尚放下笑臉道:“我們也不肯放他就去。”智圓道:“我們強主張不放,須防干係。而今是這娘子自家主意,說道:‘可以住得的。’我們就放心得下了。”老和尚道:“這小娘子何宅?”智圓把方纔杜氏的言語,述了一遍。老和尚大喜,急整夜飯。擺在房中,三人共桌而食。杜氏不十分吃酒,老和尚勸他,只是推故。智圓斟來,卻又吃了。坐間眉來眼去,與智圓甚是肉麻。老和尚硬挨光,說得句把風話,沒着沒落的,冷淡的當不得。老和尚也有些看得出,卻如狗恬熱煎盤,戀着不放。夜飯撤去,畢竟賴着三人一牀睡了。到得牀裡,杜氏與小和尚先自摟得緊緊的,不管那老和尚。老和尚剛是日裡弄得過,那話軟郎當,也沒力量再舉。意思便等他們弄一火,看看發了自己的興再處。果然他兩個擊擊格格弄將起來。極得老和尚在旁邊,東嗚一口西砸一口,左勾一勾右抱一抱。一手捏着自己的摩弄,又將手去摸他兩個鬥筍處,覺得有些興動了,半硬起來,就要推開了小和尚,自家上場。那小和尚正在興頭上,那裡肯放,杜氏又雙手抱住,推不開來。小和尚叫道:“師父,我住不得手了,你十分高興,倒在我背後做個天機自動罷。”老和尚道:“使不得,野昧不吃吃家食?”咬咬掐掐,纏帳不住。小和尚只得爬了下來讓他。杜氏心下好些不象意,那有好氣待他,任他怞了兩怞。杜氏帶恨的撇了兩撇,那老和尚是急壞了的,忍不住一瀉如注。早已氣喘聲嘶,不濟事了。杜氏冷笑道:“何苦呢!”老和尚羞慚無地,不敢則聲。寂寂向了裡牀,讓他兩個再整旗槍,恣意交戰。兩人多是少年,無休無歇的,略略睡睡,又弄起來。老和尚只好嚥唾蠱毒魔魅的,做盡了無數的厭景。

天明瞭,杜氏起來梳洗罷,對智圓道:“我今日去休。”智圓道:“娘子昨日說多住幾日不妨的,況且此地僻靜,料無人知覺,我你方得歡會,正在好頭上,怎捨得就去,說出這話來?”杜氏悄悄說道:“非是我捨得你去,只是吃老頭子纏得苦,你若要我住在此,我須與你兩個自做一牀睡,離了他才使得。”智圓道:“師父怎麼肯?”杜氏道:“若不肯時,我也不住在此。”智圓沒奈何,只得走去對師父說道:“那杜娘子要去,怎麼好?”老和尚道:“我看他和你好得緊,如何要去?”智圓道:“他須是良人家出身,有些羞恥,不肯三人同牀,故此要去,依我愚見,不若等我另鋪下一牀,在對過房裡,與他兩個同睡晚把,哄住了他,師父乘空便中取事。等他熟分了,然後團做一塊不遲。不然逆了他性,他走了去,大家多沒分了。”老和尚聽說罷,想着夜間三人一牀,枉動了許多火,討了許多厭,不見快活;又恐怕他去了,連寡趣多沒綽處,不如便等他們背後去做事,有時我要他房裡來獨享一夜也好,何苦在旁邊惹厭?便對智圓道:“就依你所見也好,只要留得他住,畢竟大家有些滋昧,況且你是我的心,替你好了,也是好的。”老和尚口裡如此說,心裡原有許多的醋意,只得且如此許了他,慢慢再看。智圓把鋪房另睡的話,回了杜氏。杜氏千歡萬喜的住下了,只等夜來歡樂。

到了晚間,老和尚叫智圓分付道:“今夜我養養精神,讓你兩個去快活一夜,須把好話哄住了他,明日卻要讓我。”智圓道:“這個自然,今夜若不是我伴住他,只如昨夜混攪,大家不爽利,留他不住的。等我團熟了他,牽與師父,包你象意。”老和尚道:“這纔是知心着意的肉。”智圓自去與杜氏關了房門睡了。此夜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快活不盡。

卻說那老和尚一時怕婦人去了,只得依了徒弟的言語。是夜獨自個在房裡,不但沒有了婦人,反去了個徒弟,弄得孤眠獨宿了,好些不象意。又且想着他兩個此時快樂,一發睡不去了。倒枕捶牀了一夜,次日起來,對智圓道:“你們好快活!撇得我清冷。”智圓道:“要他安心留住,只得如此。”老和尚道:“今夜須等我象心象意一夜。”

到得晚間,智圓不敢逆師父,勸杜氏到師父房中去。杜氏死也不肯,道:“我是替你說過了,方住在此的。如何又要我去陪這老厭物?”智圓道:“他須是吾主家的師父。”杜氏道:“我又不是你師父討的,我怕他做甚!逼得我緊,我連夜走了家去。”智圓曉得他不肯去,對師父道:“他畢竟有些害羞,不肯來,師父你到他房裡去罷。”老和尚依言,摸將進去,杜氏先自睡好了,只待等智回來幹事。不曉得是老和尚走來,跳上牀去,杜氏只道是智圓,一把抱來親個嘴,老和尚骨頭多酥了,直等做起事來,杜氏才曉得不是了,罵道:“又是你這老厭物,只管纏我做甚麼?”老和尚不揣,恨命價弄送怞拽,只指望討他的好處,不想用力太猛,忍不住吁吁氣喘將來。杜氏方得他怞拽一番,正略覺得有些興動,只見已是收兵鑼光景。曉得陽精將瀉,一場掃興,把自家身子一歪,將他盡力一推,推下牀來。那老和尚的陽精將瀉,不曾瀉得在裡頭,粘粘涎涎都弄在牀沿上與自己腿上了。地上爬起來,心裡道:“這婆娘如此狠毒!”恨恨地走了自房裡去。智圓見師父已出來了,然後自己進去補空。杜氏正被和尚引起了興頭沒收場的,卻得智圓來,正好解渴。兩個不及講話,摟看就弄,好不熱鬧。只有老和尚到房中氣還未平,想道:“我出來了,他們又自快活,且去聽他一番。”走到房前,只聽得山搖地動的,在牀裡瀅戲。摩拳擦掌的道:“這婆娘直如此分厚薄?你便多少分些情趣與我,也圖得大家受用。只如此讓了你兩個罷。明日拚得個大家沒帳!”悶悶的自去睡了。

一覺睡到天明起來,覺得莖中有些作癢,又有些梗痛,走去撒尿,點點滴滴的,元來昨夜被杜氏推落身子,陽精瀉得不暢,弄做了個白濁之病。一發恨道:“受這歹婆娘這樣累!”及至杜氏起來了,老和尚還厚着臉撩拔他幾句。杜氏一句話也不來招攬,老大沒趣。又見他與智圓交頭接耳,嘻嘻哈哈,心懷忿毒。到得夜來,智圓對杜氏道:“省得老和尚又來歪廝纏,等我先去弄倒了他。”杜氏道:“你快去,我睡着等你。”智圓走到老和尚房中,裝出平日的媚態,說道:“我兩夜拋撇了師父,心裡過意不去,今夜同你睡休。”老和尚道:“見放着雌兒在家裡,卻自尋家常飯吃!你好好去叫他來相伴我一夜。”智圓道:“我叫他不肯來,除非師父自去求他。”老和尚發恨道:“我今夜不怕他不來!”一直的走到廚下,拿了一把廚刀走進杜氏房來道:“看他若再不知好歹,我結果了他。”

杜氏見智圓去了好一會,一定把師父安頓過。聽得牀前腳步晌,只道他來了,口裡叫道:“我的哥,快來關門罷!我只怕老厭物又來纏。”老和尚聽得明白,真個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厲聲道:“老厭物今夜偏要你去睡一覺!”就把一隻手去牀上拖他下來。杜氏見他來的狠,便道:“怎的如此用強?我偏不隨你去!”吊住牀楞,恨命掙住。老和尚力拖不休。杜氏喊道:“殺了我,我也不去!”老和尚大怒道:“真個不去,吃我一刀,大家沒得弄!”按住脖子一勒,老和尚是性發的人,使得力重,果把咽喉勒斷。杜氏跳得兩跳,已此嗚呼了。

智圓自師父出了房門,且眠在牀裡等師父消息。只聽得對過房裡叫喊罷,就劈撲的晌,心裡疑心,跑出看時,正撞着老和尚拿了把刀房裡出來。看見智圓,便道:“那鳥婆娘可恨!我已殺了。”智圓吃了一驚道:“師父當真做出來?”老和尚道:“不當真?只讓你快活!”智圓移個火,進房一看,只叫得苦道:“師父直如此下得手!”老和尚道:“那鳥婆娘嫌我,我一時性發了。你不要怪我,而今事已如此,不必遲疑,且併疊過了,明日另弄個好的來與你快活便是。”智圓苦在肚裡,說不出,只得隨了老和尚拿着鍬钁,背到後園中埋下了。智圓暗地垂淚道:“早知這等,便放他回去了也罷,直恁地害了他性命!”老和尚又怕智回煩惱,越越的攛哄他歡喜,瞞得水泄不通,只有小沙彌怪道不見了這婦人,卻是娃子家不來跟究,以此無人知道,不題。

卻說杜氏家裡見女兒回去了兩三日,不知與丈夫和睦未曾?叫個人去望望。那井家正叫人來杜家接着,兩下里都問個空。井家又道:“杜家因夫妻不睦,將來別嫁了。”杜家又道:“井家夫妻不睦,定然暗算了。”兩邊你賴我,我賴你,爭個不清。各寫一狀,告到縣裡。縣裡此時缺大尹,卻是一個都司斷事在那裡署印。這個斷事,姓林名大合,是個福建人,雖然太學出身,卻是吏才敏捷,見事精明,提取兩家人犯審問。那井慶道:“小的妻子向來與小的爭竟口舌,彆氣歸家的。丈人欺心,藏過了,不肯還了小的,須有王法。”杜老道:“專爲他夫妻兩個不和,歸家幾日。三日前老夫妻已相勸他氣平了,打發他到夫家去。又不知怎地相爭,將來磨滅死了,反來相賴。望青天做主。”言罷,淚如雨下。林斷事看那井慶是個樸野之人,不象惡人,便問道:“兒女夫妻爲什麼不和?”井慶道:“別無甚差池,只是平日嫌小的粗鹵,不是他對頭,所以尋非鬧吵。”斷事問道:“你妻子生得如何?”井慶道:“也有幾分顏色的。”斷事點頭,叫杜老問道:“你女兒心嫌錯了配頭,鄙薄其夫。你父母之情,未免護短,敢是賴着另要嫁人,這樣事也有。”杜老道:“小的家裡與女婿家,差不多路,早晚婚嫁之事,瞞得那個?難道小的藏了女兒,捨得私下斷送在他鄉外府,再不往來不成?是必有個人家,人人曉得。這樣事怎麼做得?小的藏他何干?自然是他家擺佈死了,所以無影無蹤。”林斷事想了一回道:“都不是這般說,必是一邊歸來,兩不照會,遇不着好人,中途差池了。且各召保聽侯緝訪。”遂出了一紙廣緝的牌,分付公人,四下探訪。過了多時,不見影響。

卻說那縣裡有一門子,姓俞,年方弱冠,姿容嬌媚,心性聰明。元來這家男風是福建人的性命,林斷事喜歡他,自不必說。這門子未免恃着愛寵,做件把不法之事。一日當堂犯了出來,林斷事雖然愛護他,公道上卻去不得。便思量一個計較周全他,等他好將功折罪。密叫他到衙中,分付道:“你罪本當革役,我若輕恕了你,須被衙門中談議。我而今只得把你革了名,貼出牆上,塞了衆人之口。”門子見說要革他名字,叩頭不已,情願領責。斷事道:“不是這話,我有周全之處。那井、杜兩家不見婦人的事,其間必有緣故。你只做得罪於我,逃出去替我密訪。只在兩家相去的中間路里,不分鄉村市井,道院僧房,俱要走到,必有下落。你若訪得出來,我不但許你復役,且有重賞。那時別人就議論我不得了。”

門子不得已領命而去。果然東奔西撞,無處不去探聽。他是個小廝家,就到人家去處綽着嘴閒話,帶着眼瞧科,人都不十分疑心的。卻不見甚麼消息。一日有一夥閒漢,聚坐閒談,門子挨去聽着。內中一個擡眼看見了,勉勉對衆人道:“好個小官兒!”又一個道:“這裡太平寺中有個小和尚,還標緻得緊哩。可恨那老和尚,又蚤又吃醋,極不長進。”門子聽得,只做不知,洋洋的走了開來。想道:“怎麼樣的一個小和尚,這等贊他?我便去尋他看看,有何不可?”元來門子是行中之人,風月心性。見說小和尚標緻,心裡就有些動興,問着太平寺的路走來。進得山門,看見一個僧房門檻上坐着一個小和尚,果然清秀異常。心裡道:“這個想是了。”那小和尚見個美貌小廝來到,也就起心,立起身來迎接道:“小哥何來?”門子道:“閒着進寺來玩耍。”小和尚殷勤請進奉茶,門子也貪着小和尚標緻,歡歡喜喜隨了進去。老和尚在裡頭看見徒弟引得個小夥子進來,道:“是個道地貨來了。”笑逐顏開,來問他姓名居址。門子道:“我原是衙中門官,爲了些事逐了出來。今無處棲身,故此游來游去。”老和尚見說大喜,說道:“小房儘可住得,便寬留幾日不妨。”便同徒弟留茶留酒,着意殷勤。老僧趁着兩杯酒興,便溜他進房。褪下褲兒,行了一度。門子是個慣家,就是老僧也承受了。不比那莊家婦女,見人不多,嫌好道歉的,老和尚喜之不勝。看官聽說:元來是本事不濟的,專好男風。你道爲甚麼?男風勉強做事,受瀅的沒甚大趣,軟硬遲速,一隨着你,圖個完事罷了,所以好打發。不象婦女,彼此興高,若不滿意,半途而廢,沒些收場,要發起急來的。故此支吾不過,不如男風自得其樂。這番老和尚算是得趣的了。事畢,智圓來對師父說:“這小哥是我引進來的,到讓你得了先頭,晚間須與我同榻。”老和尚笑道:“應得,應得。”那門子也要在裡頭的,晚間果與智圓宿了。有詩爲證:

少年彼此不相饒,我後伊先遞自熬。

雖是智圓先到手,勸酬畢竟也還遭。

說這兩個都是美少,各幹一遭已畢,摟抱而睡。第二日,老和尚只管來綽趣,又要纏他到房裡幹事。智圓經過了前邊的毒,這番倒有些吃醋起來道:“天理人心,這個小哥該讓與我,不該又來搶我的。”老和尚道:“怎見得?”智圓道:“你終日把我泄火,我須沒討還伴處,忍得不好過。前日這個頭腦,正有些好處,又被你亂炒,弄斷絕了。而今我引得這小哥來,明該讓我與他樂樂,不爲過分。”老和尚見他說得倔強,心下好些着惱,又不敢衝撞他,嘴骨都的,彼此不快活。那門子是有心的,晚間兌得高興時,問智圓道:“你日間說前日甚麼頭腦,弄斷絕了?”智圓正在樂頭上,不覺說道:“前日有個鄰居婦女,被我們留住,大家耍耍罷了。且是弄得興頭,不匡老無知,見他與我相好,只管吃醋捻酸,攪得沒收場。至今想來可惜。門子道:“而今這婦女那裡去了?何不再尋將他來走走?”智圓嘆口氣道:“還再那裡尋去?”門子見說得有些緣故,還要探他備細。智圓卻再不把以後的話漏出來,門子沒計奈何。

明日見小沙彌在沒人處,輕輕問他道:“你這門中前日有個婦女來?”小沙彌道:“有一個。”門子道:“在此幾日?”小沙彌道:“不多幾日。”門子道:“而今那裡去了?”小沙彌道:“不曾那裡去,便是這樣一夜不見了。”門子道:“在這裡這幾日,做些甚麼?”小沙彌道:“不曉得做些什麼。只見老師父與小師父,攪來攪去了兩夜,後來不見了。兩個常自激激聒聒的一番,我也不知一個清頭。”門子雖不曾問得根由,卻想得是這件來歷了。只做無心的走來,對他師徒二人道:“我在此兩日了,今日外邊去走走再來。”老和尚道:“是必再來,不要便自去了。”智圓調個眼色,笑嘻嘻的道:“他自不去的,掉得你下,須掉我不下?”門子也與智圓調個眼色道:“我就來的。”門子出得寺門,一徑的來見林公,把智圓與小沙彌話,備細述了一遍。林公點頭道:“是了,是了。只是這樣看起來,那婦人心死於惡僧之手了。不然,三日之後既不見在寺中了,怎不到他家裡來?卻又到那裡去?以致爭訟半年,尚無影蹤。”分付門子不要把言語說開了。

明日起早,率了隨從人等,打轎竟至寺中。分付頭踏先來報道:“林爺做了甚麼夢,要來寺中燒香。”寺中糾了合寺衆僧,都來迎接。林公下轎拜神焚香已畢。住持送過茶了,衆僧正分立兩旁。只見林公走下殿階來,仰面對天看着,卻象聽甚說話的。看了一回,忽對着空中打個躬道:“臣曉得這事了。”再仰面上去。又打一躬道:“臣曉得這個人了。”急走進殿上來,喝一聲:“皁隸那裡?快與我拿殺人賊!”衆皁隸吆喝一聲,答應了。林公偷眼看來,衆僧雖然有些驚異,卻只恭敬端立,不見慌張。其中獨有一個半老的,面如土色,牙關寒戰。林公把手指定,叫皁隸捆將起來。對衆僧道:“你們見麼?上天對我說道:‘殺井家婦人杜氏的,是這個大覺。’快從實招來!”衆僧都不知詳悉,卻疑道:“這老爺不曾到寺中來,如何曉得他叫大覺?分明是上天說話,是真了。”卻不曉得盡是門子先問明瞭去報的。

那老和尚出於突然,不曾打點,又道是上天顯應,先嚇軟了。那裡還遮飾得來?只得叩頭,說不出一句。林公叫取夾棍夾起,果然招出前情:是長是短,爲與智圓同好,爭風致殺。林公又把智圓夾起,那小和尚柔脆,一發禁不得,套上未收,滿口招承:“是師父殺的,屍見埋後園裡。”林公叫皁隸押了二僧到園中。掘下去,果然一個婦人,項下勒斷,血跡滿身。林公喝叫帶了二僧到縣裡來,取了供案。大覺因姦殺人,問成死罪。智圓同奸不首,問徒三年,滿日還俗當差。隨喚井杜兩家進來認屍領埋,方纔兩家疑事得解。

林公重賞了俞門子,準其復役,合縣頌林公神明,恨和尚瀅惡。後來上司詳允,秋後處決了,人人稱快。都傳說林公精明,能通天上,辨出無頭公案,至今蜀中以爲美談,有詩爲證:

莊家婦揀漢太分明,色中鬼爭風忒沒情。

捨得去後廷俞門子,裝得來鬼臉林縣君——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卷三十五 訴窮漢暫掌別人錢 看財奴刁買冤家主卷之十 韓秀才乘亂聘嬌妻 吳太守憐才主姻簿卷十八 丹客半黍九還 富翁千金一笑卷之四 程元玉店肆代償錢 十一娘雲岡縱譚俠卷二十四 鹽官邑老魔魅色 會骸山大士誅邪卷二十 李克讓竟達空函 劉元普雙生貴子卷三十六 東廊僧怠招魔 黑衣盜奸生殺卷三十九 喬勢天師禳旱魃 秉誠縣令召甘霖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卷三十二 喬兌換鬍子宣淫 顯報施臥師入定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卷十六 張溜兒熟布迷魂局 陸蕙娘立決到頭緣卷二十 李克讓竟達空函 劉元普雙生貴子卷二十五 趙司戶千里遺音 蘇小娟一詩正果卷之三 劉東山誇技順城門 十八兄奇蹤村酒肆卷十二 陶家翁大雨留賓 蔣震卿片言得婦卷之十 韓秀才乘亂聘嬌妻 吳太守憐才主姻簿卷十七 西山觀設輦度亡魂 開封府備棺迫活命卷三十一 何道士因術成奸 周經歷因奸破賊卷十四 酒謀對於郊肆惡 鬼對案楊化借屍卷之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卷十九 李公佐巧解夢中言 謝小娥智擒船上盜卷之二 姚滴珠避羞惹羞 鄭月娥將錯就錯卷之二 姚滴珠避羞惹羞 鄭月娥將錯就錯卷之五 感神媒張德容遇虎 湊吉日裴越客乘龍卷三十六 東廊僧怠招魔 黑衣盜奸生殺卷二十七 顧阿秀喜舍檀那物 崔俊臣巧會芙蓉屏卷三十 王大使威行部下 李參軍冤報生前卷十一 惡船家計賺假屍銀 狠僕人誤投真命狀卷十四 酒謀對於郊肆惡 鬼對案楊化借屍卷三十一 何道士因術成奸 周經歷因奸破賊卷十一 惡船家計賺假屍銀 狠僕人誤投真命狀卷二十八 金光洞主談舊變 玉虛尊者悟前身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卷二十七 顧阿秀喜舍檀那物 崔俊臣巧會芙蓉屏卷三十九 喬勢天師禳旱魃 秉誠縣令召甘霖卷十九 李公佐巧解夢中言 謝小娥智擒船上盜卷十九 李公佐巧解夢中言 謝小娥智擒船上盜卷三十三 張員外義撫螟蛉子 包尤圖智賺合同文卷之五 感神媒張德容遇虎 湊吉日裴越客乘龍卷二十九 通閨闥堅心燈火 鬧囹圄捷報旗鈴卷之五 感神媒張德容遇虎 湊吉日裴越客乘龍卷十四 酒謀對於郊肆惡 鬼對案楊化借屍卷二十二 錢多處白丁橫帶 運退時刺史當艄卷之五 感神媒張德容遇虎 湊吉日裴越客乘龍卷之七 唐明皇好道集奇人 武惠妃崇禪鬥異法卷二十二 錢多處白丁橫帶 運退時刺史當艄卷十二 陶家翁大雨留賓 蔣震卿片言得婦卷之一 轉運漢遇巧洞庭紅 波斯胡指破鼉龍殼卷三十四 聞人生野戰翠浮庵 靜觀尼晝錦黃沙巷卷十三 趙六老舐犢喪殘生 張知縣誅梟成鐵案卷三十五 訴窮漢暫掌別人錢 看財奴刁買冤家主卷二十三 大姊魂游完宿願 小姨病起續前緣卷二十一 袁尚寶相術動名卿 鄭舍人陰功叨世爵卷十六 張溜兒熟布迷魂局 陸蕙娘立決到頭緣卷之七 唐明皇好道集奇人 武惠妃崇禪鬥異法卷十七 西山觀設輦度亡魂 開封府備棺迫活命卷三十二 喬兌換鬍子宣淫 顯報施臥師入定卷十七 西山觀設輦度亡魂 開封府備棺迫活命卷三十一 何道士因術成奸 周經歷因奸破賊卷之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卷十三 趙六老舐犢喪殘生 張知縣誅梟成鐵案卷十八 丹客半黍九還 富翁千金一笑卷三十九 喬勢天師禳旱魃 秉誠縣令召甘霖卷之六 酒下酒趙尼媼迷花 機中機賈秀才報怨卷十一 惡船家計賺假屍銀 狠僕人誤投真命狀卷三十 王大使威行部下 李參軍冤報生前卷十八 丹客半黍九還 富翁千金一笑卷之七 唐明皇好道集奇人 武惠妃崇禪鬥異法卷二十九 通閨闥堅心燈火 鬧囹圄捷報旗鈴卷之三 劉東山誇技順城門 十八兄奇蹤村酒肆卷三十 王大使威行部下 李參軍冤報生前卷之十 韓秀才乘亂聘嬌妻 吳太守憐才主姻簿卷十四 酒謀對於郊肆惡 鬼對案楊化借屍卷之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卷之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卷十二 陶家翁大雨留賓 蔣震卿片言得婦卷三十三 張員外義撫螟蛉子 包尤圖智賺合同文卷之六 酒下酒趙尼媼迷花 機中機賈秀才報怨卷三十三 張員外義撫螟蛉子 包尤圖智賺合同文卷之二 姚滴珠避羞惹羞 鄭月娥將錯就錯卷三十四 聞人生野戰翠浮庵 靜觀尼晝錦黃沙巷卷之九 宣徽院仕女鞦韆會 清安寺夫婦笑啼緣卷十六 張溜兒熟布迷魂局 陸蕙娘立決到頭緣卷之六 酒下酒趙尼媼迷花 機中機賈秀才報怨卷二十九 通閨闥堅心燈火 鬧囹圄捷報旗鈴卷二十六 奪風情村婦捐軀 假天語幕僚斷獄卷二十一 袁尚寶相術動名卿 鄭舍人陰功叨世爵卷二十九 通閨闥堅心燈火 鬧囹圄捷報旗鈴卷二十八 金光洞主談舊變 玉虛尊者悟前身卷十二 陶家翁大雨留賓 蔣震卿片言得婦卷三十九 喬勢天師禳旱魃 秉誠縣令召甘霖卷之二 姚滴珠避羞惹羞 鄭月娥將錯就錯卷之六 酒下酒趙尼媼迷花 機中機賈秀才報怨卷之七 唐明皇好道集奇人 武惠妃崇禪鬥異法卷三十八 佔家財狠婿妒侄 廷親脈孝女藏兒卷三十六 東廊僧怠招魔 黑衣盜奸生殺卷之五 感神媒張德容遇虎 湊吉日裴越客乘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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