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張行坐在高臺上繼續搞他的靜坐戰,周行範則立在那裡,代替指揮。
隨着小周頭領的不斷下令,將臺上數十面紅色軍旗不停的齊刷刷變換方向。而正前方的三排第三營的樊豹,更前方的二排第二營的夏侯寧遠與第三營的徐開通則在震天的喊殺中一面親自觀望前方戰場,一面不停回頭來看,依照旗幟所指方向調配部隊,或嚴防死守,或重兵突進。
原來,官軍第二次來攻,雙方真實實力顯露無疑的同時,張行立即意識到,薛萬弼部之前並不是多麼戰力突出,他跟王伏貝明顯一個是急於表現,一個是戴罪立功,所以有別於其他三家敷衍的。
所以,張大龍頭馬上更改了戰術,選擇搶在官軍後方援軍出動前引誘薛萬弼進入陣中進行圍殺。
而薛萬弼果然立功心切,其人不待身後援軍,一馬當先率部追趕範望,直接進入了三面都被營寨環繞的一片區域……此地不是什麼單純的空地,而是有一些類似於地隴壕溝的存在,看起來似乎也算是防禦陣地,範望甚至還試圖在此地嘗試過整軍,所以薛老四才被矇騙。
不過,等到薛萬弼奮力衝進來以後,眼見那範望部衆如田畦裡的流水一般,順着這些壕溝直接往左右兩營流去,再去看三面形勢,發現三營三面聳立,卻無多少喧嚷動靜,心中哪裡還不曉得中計,便匆匆號令正在趁勢追殺的部衆折回。
但部隊哪裡是說收就能收走的,何況此時他才發現,這些宛若地隴的壕溝恐怕根本不是爲了防禦的,而是方便左右兩營出兵夾擊和阻止自家離開的。
果然,一陣鼓響,非但範望部折身殺回,便是三面營寨也齊齊寨門大開,早有數倍於己的黜龍軍三面來攻,非只如此,正當面營中,那樊字旗下,更有一道流光躍起,第一時間踏入陣前。卻不曉得是當面第三排這營中將領本是一位凝丹高手,還是後方黜龍賊專門派了一位凝丹高手前來坐鎮,防止斬首戰術,或者必要時與他糾纏。
更要命的是,隨着薛老四左支右絀,不停嘗試救援本部、率部脫出,前方已經可以看到的黜龍賊將臺上,卻早早有人居高臨下,臨陣指揮起來:
他若往左,便有號旗齊刷刷指向左;他若往右,便有號旗齊刷刷指向右;他若嘗試前進解圍被困下屬,便有號旗分成兩股,左者向右,右者向左,左右兩營便嘗試從後面斷他後路;他若後退,那號旗反而齊齊指向當面,此時三營根本不理會他,只是一起奮力圍困、獵殺那些突入過前的官軍,以作殺傷。
薛萬弼越打越吃力,越打越心驚,如何不曉得,黜龍軍根本沒指望打殺他這個凝丹,只是不停阻止他救援自家部屬和做有效指揮而已,而他的部屬也的確在短時間內被大量分割包圍,最少千餘人陷入其中,黜龍軍的喊殺聲根本遮掩不住求救聲、嘶吼聲,甚至哭喊聲。
身後援軍來的不可謂不快,薛常雄遠遠看見自家老四追了進去,都不用回報的便第一時間發了一支援軍,乃是以中郎將王長諧率一彪軍過來營救;而薛萬弼左右兩面慕容正言和王瑜也都毫不猶豫,第一時間舍了進攻,轉而過來救援。
幾將搶入,接應到薛老四,你一言我一語,都勸他速退。
薛萬弼先是茫然失措,但亂糟糟的戰場上忽然聞得本部士卒哭泣哀嚎,卻是怎麼都不願意走。
一直坐着不動的張大龍頭親眼看見左右後續都有人來救薛萬弼,卻是再度往腳下罐子裡去摸,摸出來一個放到一邊,再摸一個放到另一邊,連續摸了五個名字,方纔從兩邊各自取了兩個,然後回身吩咐:
“單大頭領、賈越,你二人立即發軍,從第一排左一左二、右一右二營間出擊,從最外面兩面包抄!將這三軍一起包住!竇立德、唐百仁,你二人速速準備,若前軍能包抄成功,伱二人便爲前兩位之後,不能,便做接應!屆時統一聽單大頭領指揮。輔大頭領也做好準備,可能要你的淮西長刀兵從正面壓過去來做清場!王雄誕也去做準備,召集剩餘各部所有修行者,準備必要時結陣應戰。”
衆人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薛萬弼的遲疑不去和其餘人不顧一切的救援應該就是今日的最大戰機了……而張三爺抽籤時那麼怪,明顯是要先找兩位凝丹高手帶隊去做封鎖;最後對輔伯石和王雄誕的直接點將,則是要爲清場和必要時的高端戰力對決做準備。
整個將臺都忙碌了起來,被點到名的自然要去忙碌,沒有被點到的也都不再枯坐,而周行範依舊沒有放棄指揮,只是瞪着眼睛觀察前方戰局,似乎要將前方那股官軍活吞了一樣。
雄伯南立在將臺上望着前方戰局感慨:“怪不得人家都說會兵法的都擅長下棋,還有人說奪隴本就是古時戰陣,今日來看,這局面不就是跟下棋、奪隴無二嗎?”
張行終於也站起身來,倒是不以爲然:“真要是都能如今日這般雙方主帥靜坐,相互奪隴下棋,還真就簡單了,但要我說,第一日不過是雙方做試探而已,若薛常雄真是個有本事的,明日咱們就要艱難起來了……區區營寨的優勢,難道比得上城牆?薛常雄帶着整個河間大營,還有半個河北的支援,沒有攻城的本事?”
雄伯南這才肅然。
不過張大龍頭復又來笑:“不過也無妨,今日應該就是這樣了,多少是咱們小勝。”
雄伯南點點頭,復又低聲正色來問:“調配這般妥當迅速,當真不能吃下來這當面這幾支兵馬嘛?”
“我倒是巴不得。”張行笑道。“吃下來這仗就已經贏了五分,但這由不得我們。”
“這倒是。”雄伯南也隨着而笑。
數萬部隊順着營寨既定路線的涌出根本遮掩不住,河北行軍總管薛常雄遙望前方,一時大怒:“薛萬弼這是做什麼?自家殺昏頭,脫了節陷進去了,卻還要斷送周圍那麼多友軍嗎?!陳斌,你持此刀去把他帶回來!告訴他,若是他再犯糊塗不聽軍令,不用黜龍賊剁了他,我自親手斬了他!”
說着,直接將手中直刀憤憤擲於馬下。
監軍司馬陳斌怔了一下,但還是翻身下馬,在對方身前撿起直刀,俯身低頭來應:“屬下這就去將四將軍請回來!”
“請什麼回來?!”薛常雄是真的暴怒了。“直接押回來!押不回來便斬了他!”
陳斌應聲,轉身上馬,徑直率一隊騎士前行。
與此同時,幾十步外的角落裡,一直在一旁註視着全過程的平原通守錢唐卻忍不住微微眯眼,他總覺得剛剛這一幕中哪裡有些不對勁,卻一時想不到具體是哪裡,便只能作罷,然後繼續去觀察戰場局面。
另一邊,陳斌帶了薛常雄佩刀,不敢有絲毫猶疑,直接衝到陣前,穿過已經攻下的第一排第三寨,然後尋到了薛萬弼……實際上根本不用尋,薛萬弼根本就是立馬在這個營寨後面,而與此同時慕容正言、王瑜、王長諧四將俱在此處,且都在苦勸,而人高馬大、身材雄壯的薛老四卻如個任性的孩子一般,只是勒馬在彼處不動。
陳斌深呼吸一口氣,咬咬牙,猛地打馬上前,就在軍陣中厲聲來喝:“總管軍令!薛萬弼即刻折回,如若不動,就地軍法從事!”
說着,直接將直刀拔出。
孰料,薛萬弼聞言非但不做服從,反而大怒,乾脆擡起帶血長槊,當場指向來人喝罵:“陳朝餘孽,也敢殺我?!”
陳斌目瞪口呆,繼而雙目赤紅,方欲言語,旁邊王瑜、王長諧早早施展真氣,一個扯住薛萬弼坐騎,一個按住對方長槊。
其中,施展弱水真氣,以長刀壓住長槊的王長諧更是當場喝罵:“薛老四!你在發什麼狂?!陳司馬是奉你父命在此!這是總管的軍令!”
“我不甘心!”薛萬弼聞言先是一怔,然後奮力一吼。
“這是你不甘心的事情嗎?”慕容正言更是在旁呵斥,並順勢施展真氣扯住了對方披風。“再不走,兩邊包上來,就不是這一兩千人被包住,乃是我們五個人,四支兵馬,過萬人被包住了!”
王瑜也在馬下來勸:“四將軍……這不過是交戰第一日,我們不過是來施壓試探的,你難道要逼得總管這種情狀中率全軍來撞賊人營寨?萬一不能全勝,那纔是誤了大事。”
得了薛常雄軍令,三名大將再無顧忌,輕鬆將薛萬弼環繞制住,而後者也終於被動冷靜了下來,片刻後更是一時垂頭喪氣,任由幾人按着他衣甲、拖拽着他的坐騎向西北面自家戰線而去。
而人一走,旗幟一動,身後離得近的地方,有一夥被困兵馬此時已經奮力逃到還有兩三條壕溝的位置,原本以爲還有逃出生天可能,見此形狀,不由奮力嘶吼來問:“四將軍要棄我們嗎?”
薛萬弼聞得此言,回頭只一看,便淚如雨下,竟是以披風掩面,反而催馬自行。
見此形狀,其餘諸將諸軍鬆了口氣,也都加緊號令部衆紛紛撤離。
隨後,黜龍軍迅速填上空間,奪回營寨,千餘官軍殘部,被全面包圍。這個過程中,質問聲早已經變成辱罵聲,復又變成哀求投降聲,但薛萬弼早已經聽不見了。
“陳司馬……剛剛受委屈了。”回軍路上,薛萬弼徑直打馬歸陣,而其餘諸將則留下小心斷後,大約將將躲開左右合圍黜龍軍後,慕容正言心細,注意到陳斌情緒不對,便稍微開口安慰。“薛四將軍也只是憐惜士卒,之前也有些殺紅眼了。”
握着直刀的陳斌乾笑一聲:“無妨……”
中郎將王長諧在旁,反而沒好氣:“要我說,陳司馬你是自作自受……大家都是朝廷命官,雖屬上下,卻也要些體面,只你們幾個整日奉承,好像大魏已經沒了,河北是薛家的一樣,這纔將這幾個大少爺養成這般!”
陳斌只是苦笑:“沒有這回事,莫要瞎說。”
倒是另一位中郎將王瑜,素來也是個奉承的,反而有些尷尬。
幾人專門放慢速度,連同隨後抵達的王伏貝、馮端一起回到陣前繳令,這才發現薛萬弼早已經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趴在萬軍陣前,正在被軍法官鞭打。
也是各自一凜。
待薛常雄居高臨下,冷冷一瞥諸將,衆人更是頭皮發麻,紛紛下拜,但薛大將軍只是冷哼一聲,便勒馬折回,同時號令全軍撤回營中。
一旁錢唐看到這一幕,心中微動,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朝着被行刑的薛老四搖了搖頭。
且說,不只是錢唐,在大多數人看來,今天的責任人都只有薛萬弼一個人罷了。
因爲這等對外可以吹噓成幾十萬對幾十萬的大戰中,前期區區一部兩三千人的勝敗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前四五日的勝敗恐怕都無關大局,從攻方角度來說,關鍵是用各種法子試探,找到要害破綻,一擊成功,然後趁勢擴大戰果,則大事可成。
而薛萬弼雖然是薛氏數子中最悍勇的一個,卻不免有勇無謀,自家腦子發熱中了計,卻居然又年輕氣盛不願意認輸,平白連累許多人,差點造成全局被動。
實際上,薛常雄也應該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他和下面將領還存在着一個簡單、直接卻又無奈的對立點。
那就是薛常雄作爲主帥,曉得此戰勝負關係着清漳水以南的一大片河北膏腴之地的控制權,甚至關係到河間大營能否繼續主導河北的控制權,再加上極度擔心凌汛期後會有東境方向的大舉支援,所以從頭開始便帶着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心態,順勢也要求各部從一開始試探中便做到傾盡全力,以圖早早窺見黜龍軍的破綻。
而他下面的軍頭們,就有點得過且過的味道了。
他們當然也想保住河北,攆走黜龍軍,但與此同時,這等級別大戰,一個不小心,丟了全部家當,薛老爺確定給補全嗎?
到底是爲誰打仗?爲什麼要打仗?只是官軍殺賊嗎?
要不薛總管也學對面黜龍賊的張三寫幾個傳單,給大家講清楚?
戰事第一天,原本乏善可陳的試探性交戰,因爲薛萬弼的犯蠢,使得黜龍軍明顯小勝一陣,兩千對一千左右的殺傷俘虜,也足以讓黜龍軍稱道。
但官軍這邊也沒有氣餒,傍晚之前回去,便開始早早休整,同時數不清的部衆開始去取土。
當然,錢唐、曹善成,還有其餘諸位將軍肯定是不需要取土的,他們早早回去,卻是往薛常雄大營做集合,然後才能各自散去。
進入軍帳,可能是因爲薛萬弼的事情,氣氛還是不太好,許多軍將說話,也都小心翼翼。
而清河太守曹善成看了一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要盡心盡力,便主動閃出,朝薛常雄拱手,並懇切進言:“薛總管,我想了下,堆土填壕是可行的,但全軍輔兵、民夫一起上,怕是傷亡會極多,會不會反而爲此挫傷士氣?下官以爲,多做版塊還是好的。”
薛常雄愣了一下,就在座中冷冷反問:“誰告訴你我要土是用來填壕溝的?”
曹善成當場怔住。
“我是用堆土山的。”薛常雄也不遮掩。“我倒是想看看,攻城的法子對付他區區木柵營寨,到底能不能行?”
曹善成回過神來,尷尬一時,只能拱手轉回,薛常雄也不理他。
須臾片刻,只裹着一匹乾淨白色綢緞的薛萬弼被拖入帳中,血跡滲處綢緞,如點點梅花,引來許多人側目。
接下來,薛老四自是老實俯首,認錯之餘,不免哭訴本部將士遭遇,只懇求薛常雄予以戴罪立功機會。
此時,羅術爲首,幾名將領紛紛閃出,代爲求情。
而薛大總管也終於從諫如流,饒了自家兒子,並分本部兩千人予以補充。
一場戲碼結束。
衆將各自回營,錢唐面無表情,全程無言,臨到自家帳篷,見到呂常衡,坐回榻上,方纔一聲嘆氣,說了一句石破天驚之論:
“我也是剛剛醒悟,發覺河間大營這裡有個天大的命門。”
“什麼命門?”呂常衡詫異至極。
“賞無可賞,罰必生怨。”錢唐脫口而對。
“罰生怨倒是尋常,但怎麼賞無可賞呢?”呂常衡一時不解。
“薛大將軍今日開的賞格是什麼?”
“錢帛官位,銀萬兩、提拔州郡……”
“這就是問題所在,錢帛對登堂入室的軍將、官員來說有用嗎?”錢唐正色來問。
“提拔州郡……”
“提拔哪兒的州郡?”錢唐追問不停。“能保證這些中郎將回到老家當太守?還是去關隴安泰?去北地、南嶺避禍?”
呂常衡一時住嘴不言。
“再說了,這年頭做郡守有做中郎將,背靠大軍鎮,掌握數千精銳兵馬來的妥當?”錢唐看着對方冷笑道。“你看我跟曹善成在這營中算什麼?那個渤海新來的太守,有點畏懼,不敢過來,昨日薛常雄還派人去呵斥逼迫……換言之,,薛大將軍的賞格便是,誰若是立下首功,誰就沒了軍權,落得跟我們這些跛腳太守一般下場!”
呂常衡緩緩點頭:“確實有問題。”
“反過來講,我們若是立下首功,又能如何?還能賞賜給我們一箇中郎將?”錢唐繼續來笑。
呂常衡終於無語:“怎麼會這樣?”
“這你要問江都的聖人,爲什麼正常的升黜失去了賞罰的意義了!”錢唐愈發笑個不停。“其實不光是朝廷尷尬,薛大將軍本身也太尷尬了,他現在既不能進一步當半個河北主人,公開以個人身份做威福賞罰,又不能改變朝廷官爵混亂,威信掃地,人人求實而避虛……這就是河間大軍的最大命門,薛大將軍沒法向中郎將一級的下屬們作出前途上的保證,他的賞賜對這些人而言沒用,公開的沒用,私下的也沒幾個人敢聽,非只如此,過於嚴苛的懲罰反而會使人輕易生怨。”
“確實如此。”呂常衡思索良久,反而來問。“那黜龍幫呢?張三郎對那些大頭領怎麼賞罰?”
“有地盤啊。”錢唐攤手以對。“這戰勝了,渤海到武陽,整個清漳水以南,就都是他們的地盤了,大家水漲船高,而且他們是反賊,反賊最終成了萬乘大勢,這些大頭領遲早要翻身……可是薛大將軍卻不可能去攻取東境八郡,以作封賞的。”
“但是……”呂常衡壓低聲音艱難來問。“河間的諸位將軍難道不曉得同舟共濟的道理?黜龍幫若是全取河北,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這就是問題所在。”錢唐喟然道。“他們更怕眼下先丟了部衆,而且他們並不覺得這一戰會直接丟了河北,河北好大的,足夠逍遙一時了……與之相比,黜龍軍則是新整編的部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誰也不會藏私,而且是孤懸河北,無處可逃。”
“兵不知將,將不知兵還是好事了?”呂常衡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要管這個。”錢唐忽然轉變了話題。“今日聚土,不是爲了填壕溝,而是爲了明日堆土山你知道嗎?”
“是嗎?”呂常衡茫然一時。
“我在想……”錢唐莫名有些氣餒。“你說,這般情勢下,河間軍要是還贏了怎麼辦?”
呂常衡一聲不吭。
“我來分析一下,一日下來,咱們的命門已經顯露出來了。”一個時辰後,打掃好了戰場、修復完了營寨,剛剛回到中軍大營的張行嚴肅來看周圍幾個大頭領和心腹,口出驚人。“就是部隊的戰力太平均,沒有主動出擊的能力,只能倚靠營寨作戰,這樣的話一旦營寨優勢失去,很可能便要被人打崩全局。”
“龍頭倒也不必如此氣餒。”魏玄定捻鬚笑道。“部隊都是練出來的,我今日在般縣城上居高臨下來看,覺得咱們戰力還是妥當的,若是再打上幾日,場場小勝,軍心士氣養出來,戰術熟悉了,戰力自然便會上來了,到時候就漸漸可以出擊了。”
周圍人不少都在附和,很顯然,白日勝了一場,還是很有振奮士氣效果的。
就在這時,謝鳴鶴忽然寬袍大袖,扶劍自外而來,遞給了張行一張紙條。
衆人矚目中,張大龍頭看完之後,不動聲色在一旁火盆裡燒掉,然後便告知了周圍頭領一個軍情:“打探清楚了,官軍收攏土包,不是爲了填壕溝,而是爲了堆土山來壓制營寨……諸位有什麼應對之策嗎?”
衆頭領面面相覷,軍帳中一時無聲,明顯都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