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我死死地盯着陳力,他也被我的態度給嚇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了,估計是在心裡後悔他自己剛纔的舉動了。(
我本來想上去直接打這傻逼的,但這時候從門外又進來三三兩兩幾個小學同學,我心裡想想這同學會是歐陽組織的,也不好掃了他的面子,所以忍住了,對着面前的陳力笑了笑,開口說道,“是啊,挺久不見了,你還是沒什麼大變化。”
陳力愣了一下,估計是因爲我慫了,他的表情也輕鬆了一些下去,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口說道,“我還沒怎麼認出你來,畢竟小學時候你穿的挺爛的,一看家裡就窮,現在起碼穿的算是普通水準了,你爸買彩票中獎了?”
一聽到這話,我心裡就惱火的不行,這傻逼真的以爲我怕了他,竟然敢這麼正大光明地嘲諷我。
不過轉念想想,他說的也是實話。
我家裡的確是窮,別人說也沒什麼不對,這時候我要是惱羞成怒了,纔是真正的丟臉,所以我笑的就開始有些尷尬了。
我乾脆不理會他,直接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不過有時候你不理會蒼蠅,不代表蒼蠅不來煩你,陳力見我抽菸,直接湊了過來,大聲說道,“哎喲,陳鋒你還抽菸啊,抽的什麼煙,該不會是大前門吧。”
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那些人朝着我這邊看了過來,我懵了一下,而陳力則是直接從我的手上拿走了煙,一看,開口說道,“藍利羣啊,不行啊,來來來,我給你抽我的。”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把我的煙摁滅在菸灰缸裡,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包中華來,丟給了我一根,語氣中帶着強烈的蔑視感。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過他那根菸,說了一句謝謝,表情也有些陰沉。
而那些過來的小學同學這時候看向我的表情也有點怪,陳力在我這裡說了幾句話,下了下我的面子後,也直接過去另外一邊笑嘻嘻的說着什麼。
看着周圍那些同學一羣一個交際圈,就只有我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一旁,說實話,我真的很想這時候站起來就走。
但我知道歐陽叫我過來也是因爲在乎我,所以我忍住了要走的衝動,抽着陳力剛纔給我的煙。
而陳力那邊的人這時候也傳來的一聲笑,那一堆人都朝着我這邊看了過來,明顯他們的笑點在我身上。
顯然我被當作了他們在無聊時候消遣的道具來對待了。
我咬緊牙關,告訴自己自己這一次來這裡是爲了見歐陽,根本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心裡這纔好受了不少。
但即使是這樣,我也有些抓狂,真的很想跳起來打陳力一頓。
我知道他是因爲小學時候的事情,還對我記恨在心,所以菜找準了這個時候來找我麻煩,給我一個下馬威。
想要證明他現在很牛逼,比我牛逼很多,我小時候惹了他,就是找死!
我也清楚他的意思,他就是想要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小丑,所以我纔會生氣。
他憑什麼來報復我?如果不是他覺得我好欺負,想來勒索我,我會打他?
好了,他想裝逼,結果被我血操了一頓,就把賬全都記在我頭上,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幹他孃的,他打我是因爲的,我給他錢是應該的,但我要是還手,那就是錯的了?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我伸出手去彈了彈菸灰,看着依舊還在談笑風生的陳力,左手死死地拽緊,因爲力氣用的過大,連指節都開始有些發白了。
如果不是要看在歐陽的面子上,這個陳力算個**!
就在我彈菸灰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喧囂聲,我轉過頭去,正好看到歐陽穿着一身乾淨雪白的襯衫朝着我們這邊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還有幾個同學在樂呵呵地說些什麼。
歐陽一來,全場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他的身上,我剛想站起來去跟他打招呼,在候客廳的同學就一窩蜂地全衝上去把他圍起來了,一頓嘰嘰喳喳個不停。
看着完全被人羣淹沒的歐陽,我擡起來的手有些尷尬地放了下去。
是啊,我和歐陽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小時候可以因爲一塊兒玩,關係還不好,但現在大家都長大了,也都清楚自己是屬於社會的哪個階層。
那些在我看來是天文數字的錢,在歐陽的眼裡可能就只是一筆零花錢吧。
有我這樣的朋友,纔是丟他的臉吧。
在我的世界裡,小學時候就只有歐陽一個朋友,而在歐陽的世界裡,他小學的時候,因爲有無數個和我一樣的朋友吧。
我覺得我們是朋友,是兄弟。
可能他覺得,我們就只是萍水相逢,我只是他人生中一個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過客吧。
一想到這,我就有些氣餒和心酸。
但即使是這樣,他也是我在小學時候唯一的朋友,我重新坐了回去,有些發呆地看着自己手指上正在燃燒的菸頭。
很快,歐陽就跟那貨擠上來的人寒暄好了,他笑着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直接坐到了我的身邊,看着我手裡的煙,開口說道,“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抽菸?”
“我又沒什麼朋友。”我聽着歐陽的聲音,心裡一暖,但很快就苦澀地笑了笑。
陳力這時候開口說道,“歐陽,人到齊了嗎,到齊了我們就上樓去吧。”
“還差兩個。等會兒吧。”歐陽對着陳力擺了擺手,然後拍着我的肩膀開口說道,“初中過的怎麼樣?還可以吧。”
“馬馬虎虎,算是安全度過整個初中。”我抖了抖菸灰,才發現煙已經燒到頭了,這才把菸頭給摁滅在菸灰缸裡。
歐陽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對着我開口說道,“怎麼?見到我也捨不得給我遞根菸?咱們小學幾年的情意可真是讓我心寒啊。”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落讓自己現在的腦子有些麻木,竟然連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記了,我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煙,想要給歐陽抽出煙來。
但很快,陳力就過來把我的手給推了回去,笑着對歐陽開口說道,“歐陽,要不你抽我的吧,雖然我的煙不算太貴,但總的來說要比藍利羣要更要入喉一點吧。”
現場的那些同學全都戲謔地看着我,畢竟他們跟陳力比較熟一點,這時候要是會幫我說話就怪了,估計是巴不得我這個不合羣的傢伙,有點自知自明,自己走掉吧。
我理解到這一點後,心裡很不是滋味,看着陳力掏出來的那包中華,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那包藍利羣,想起來自己身上穿的還是初二時候我爸心情好了,纔給我買的一套美特斯邦威,心裡那種酸楚感瞬間爆炸開來。
從始至終,估計就只有我一個人自以爲是一回事吧,歐陽是如此,陳冰估計也是如此吧,也只有我自己才把自己當作一盤菜吧。
我黯然地想要將自己手裡的那包煙給塞回去,但很快,擋在我面前的陳力就被歐陽給推開了,歐陽修長白皙的手指從我的手裡拿過煙,抽出一根來點了起來,抽了一口,“煞筆,拿都拿出來了,你還想收回去?”
而陳力則有些尷尬地開口說道,“歐陽,你抽他的幹嘛啊?”
歐陽皺了皺眉頭,抽了一口煙,吐出一連串的菸圈,轉過頭去看着陳力,站了起來,那雙有些修長的丹鳳眼掃視着面前的陳力,冷聲道。
“請問,我有跟你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