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西死死的盯着他,瞳孔的冰凍讓人不寒而慄。
對,她不能死。因爲她裴諾西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輕生的女人。她是一顆堅韌的小草,無論再大的風吹雨打,她都可以活下去。
即便如現在,她無法動彈,她也可以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
就算心死了,她還可以行屍走肉的活着。
安辰墨垂眸悉心爲她穿上睡袍,抱着她朝樓下走去。整個過程他一言不語,就像在給一具木偶穿衣似得。
阿莎看到兩人下樓,慌忙把做好的餐點端了出來。
她煎了兩塊牛排,做了兩份泡芙。還有兩份清淡的芙蓉湯。
“你下去吧。”
把諾西放在椅子上,安辰墨對阿莎淡淡道。
阿莎深深的看了眼諾西,眉間掠過一絲同情。她點點頭,倒退着走了出去。
“先喝點湯吧。”
安辰墨把諾西的椅子側向自己,端起芙蓉湯輕輕吹涼。
諾西陰森森的看着他,一張精緻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可以代表情緒的神色。她如一尊瓷娃娃一樣,絕色,但卻沒有人味。
勺子的湯放在她嘴邊,她乖乖的張開嘴喝着。一勺,再一勺。
她沒有去看他專注而深情的瞳孔,她就那麼機械的喝着,吞嚥着。直到碗裡的湯一點不剩。
安辰墨心酸的看着諾西這種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態度,一雙星眸裡盡是水光。他不想把她逼到這種份上,但他別無他法。
他垂眸切着牛排,淚珠一顆顆滴落在盤子裡。
“小傻蛋,如果這是你報復我的方式,我全部可以接受。”
他舉起牛排送進她的嘴裡,她輕輕的嚼着,眉間沒有任何波瀾。
“我只想讓你看到,我愛你,愛得不知所措。你可以恨我,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可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開你,永遠不會。”
他字字溫柔,但卻如利劍一樣刺着諾西。
她冷冷的睨着他,張嘴把最後一塊牛排吃下去。
“我飽了!”
她輕言,想要擡手去拿桌上的溼巾擦嘴,卻發現她的手連擡都擡不起來了。
她知道,他給她注射的那種藍色藥劑,更讓她無法動彈了。
“明天我有兩節課,我不想像活死人一樣去上課。後天卡羅要我拍一個化妝品的廣告。我不能缺席。一個禮拜後的東京電影節,我要參加。我不能讓我的影迷失望。”
諾西淡淡陳述道,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她要她身姿挺拔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即便在這個囚籠裡,她像個活死人一樣癱着。
安辰墨沒有說話,拿起溼巾輕輕擦了擦她的嘴角,又端起漱口水給她漱口。
當把她整理完之後,他才端着牛排,把桌上的食物全部一點點吃了進去。
諾西冷睨着安辰墨沉默寡言的吃飯,平靜的臉上如一灘死水。無人知道她的心中有多麼的血淋淋。
這是她愛過的男人,現在卻陌生得她都不認識了。
安辰墨吃完後,淡淡的看了眼諾西。
“要喝水嗎?”
“我想睡覺。”
他輕嘆一聲,起身抱着她朝樓上走去。她發現,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靜夜,風聲蕭蕭。一縷寒風從窗縫掠過,帶起無數冰寒。
諾西靠在安辰墨的懷中,早已經沉沉睡去。
他執意要抱着她入睡,因爲這樣可以感受她的存在。
她沒有掙扎,因爲也無法掙扎。她枕着他的臂彎,竟然很快就進入夢鄉。
她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他們相戀的時候,他對她的好……
所以她的嘴角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美豔不可方物。
安辰墨癡癡的看着懷中的女人,愜意的輕嘆一聲,雀躍的擁着她入眠。
早上諾西揹着揹包從樓上下來,跨上機車飛一般的朝着校園而去。
她沒有回頭對安辰墨說一聲再見,她的臉上冷若冰霜。
早間他給她注射了另外一種藥劑,他告訴她:如果不想像活死人一樣癱在校園裡,就在規定的時間內回家。
當然,如果她執意要當個活死人,他會讓她當一輩子。不管她躲到哪裡,他都會找到她……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所以她對他的恨意,在無窮盡遞增。
諾西依然拉轟且囂張的出現在校園裡,嬌媚的臉上依然漾着一抹孤傲。
她停下車,大步朝着教學樓走去。剛走過圖書館,科爾就迎面走了進來。他手上抱着書,看樣子也是要去上課。
看到諾西,他頓然臉色一喜。
“諾西,這幾天你去哪裡了?史蒂芬在找你呢。”
“最近有點事情,所以就耽擱了。他找我可能是因爲畢業論文的事情吧?”
諾西淺笑一聲,轉身又朝史蒂芬的辦公室走去。
好幾天沒法走路,她的腿有些輕飄飄的。但因爲練過跆拳道,所以一般人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諾西,今天這麼早啊?”
“是啊!”
“諾西,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謝謝……”
校園中的每一個人,都熱情的跟諾西打招呼。他們眼中依然閃動着狂熱的仰慕。但他們很矜持。
誠如諾西所說:在這個地方,她不是什麼千月,而是裴諾西。一個求學的中國留學生。
揮別熱情的同學,諾西大步朝史蒂芬辦公室而去。科爾走在她身邊,頗有一種護花使者的味道。
“諾西,馬上就要考試了,我給你做了複習資料。”他把手中資料遞給諾西,一臉的討好。
諾西接過資料翻了翻,淡然一笑,又遞給了他。
“這些東西我已經倒背如流,不用了。謝謝你。你可以給別的學妹啊。”諾西挑眉揶揄道,惹得科爾一臉的尷尬。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忘記了,你是個奇葩,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
“我去找史蒂芬教授了,你請便吧。”
“下課後一起吃飯吧?”
科爾迫切的道。
諾西眉峰輕蹙,但也點了點頭,“好啊,等我!”
“哎!”
目送走科爾,諾西大步走進了史蒂芬的辦公室裡。她今朝也正好有事情要跟史蒂芬談。所以即便他不找她,她也會來。
史蒂芬正在辦公室做學術研究資料,看到諾西推門進來,他微微點了點頭。
“過來!”
他招招手,拿起一份數據。
“你看看。”
史蒂芬的資料是有關於boyyd集團和安氏集團的一份數據。上面做了一些統計。
諾西看着這密密麻麻的數據,眉心越皺越緊:安氏最近的股價大跌,已經影響到很多投資方了。許多人都已經在做撤資準備。這是怎麼回事?
反之boyyd集團的前景相對樂觀。數據表明,公司最近又與五大財團進行了一個合作項目,是爲了抵禦蘭若的勢頭。
而且很顯然,蘭若最近也受到重創,季銷售量已經下降了五個百分點。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看來,莫爾斯從未停止對安氏下手。而安氏,卻因爲種種意外而被莫爾斯鑽了很大的空子。
“諾西啊,咱們是做金融研究的,對這份數據,你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史蒂芬睨着諾西,顯然對她期待很大。
他對這個奇葩學生特別的滿意。她花在學業上的時間只有一丁點,但這絲毫不影響她成爲金融系的學霸。他很欣賞她。
“boyyd公司的平衡,應該是因爲五大財團合力所致。他們的投資方向並不明朗。所以我還是比較看好安氏,安氏歷年來的季報、年報都特別明細。這對投資者是一個最大的尊重。反之這boyyd公司的數據卻是模棱兩可。”
諾西拿着數據細細的看着,臉色凝重得很。
“你的大學課程馬上就要修完,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道題:讓安氏走出困境。完美答卷後,你就可以畢業了。”
“教授,你……不做我研究生的導師了嗎?”
“我要退休了。當年你如果來,現在也都已經畢業了。我能帶你大學這段時間,也很滿足了。你讓我看到了中國女孩異於常人的聰慧。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接下來誰做你的導師,都應該覺得與有榮焉纔是。”
史蒂芬不捨的睨着諾西,很有些感觸。她用幾個月的時間,修完了大四的課程。並且也取得優異的成績,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當年他接到她的申請時,她才十五歲。他知道她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所以當她再一次申請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猶豫的批了她。
事實證明,她沒讓他失望。雖然她在學校呆的日子,總的加起來也不超過兩個月。
對諾西,他是很疼愛的!
知道史蒂芬要退休了,諾西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
史蒂芬是她的良師益友,他走了,她方向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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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西,好好讀下去。金融這個領域,當你站在金字塔尖的時候,就可以叱吒風雲了!”
“教授,你爲何要這麼早退休?”
諾西輕嘆一聲,眉間盡是悵然。
“因爲我接了boyyd公司的邀請,做他們的經濟顧問。”史蒂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諾西,頓了頓又道。
“諾西,我知道你和安氏有着無法割捨的關係。但這跟我們的師生情無關。我們可以做對手,也可以做朋友。我們有可能馬上就要成爲對手,你敢應戰嗎?”
“教授。”
諾西愕然,有些震驚,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導師跟他宣戰,這是個什麼事?怎麼感覺這麼詭異?